第40章 小鲛人是凉宝宝

今天去贺家酒楼,明天去贺家糕饼铺子,后天去茶叶铺子……

去就要钱,不给就倒地上撒泼,引人围观。

反正有贺家兜底,他们再作妖也不会被皇帝那边发现,贺家也不敢动他们。

这种日子可比以前窝囊地躲在贫民街里舒服太多,秦山觉得即便是宫里的皇帝,也不一定有自己过得好。

他们倒是舒服了,而贺衍看着日日被迫给出去的一大笔银钱,气得都快吐血了。

但气归气,贺衍还真不能对这些人做什么。

他之前派人教训秦山等人的事情被父亲知道后,把他叫去狠狠骂了一顿,怪他没有处理好跟余党们的关系,才会被人家反过来拿捏。

贺衍委屈:“谁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变聪明了?”

明明管事跟他说过,秦山等人就是群怂货,被吓一吓就跑了,哪晓得他们会想出这种办法报复回来。

贺家主叹气:“不要小看任何人。”

贺衍小声应是。

贺家的倒霉景象,自然也被其它三家看在眼里,身为同伴,他们不仅不出主意帮忙,还在背地里肆意嘲讽上了。

“贺衍那个没用的东西,等他爹一死,这贺家怕是就要落魄咯。”

贺家落魄,他们就可以瓜分贺家的产业了。

别看四家似乎很团结,但其实内部也在互相倾轧比拼,输方只能沦为赢方壮大自己的养料,毕竟谁会嫌自己钱足够多势足够大呢?

要不是迫于宗政逍的压力,他们早互相斗上了。

李家主给崔家主倒茶,讨好地笑着道:“孩子们这辈,也就属你家四郎最出息,不然怎么会被白山老人收为弟子。”

白山老人乃当世名儒,从不参与党派争斗,多年前辞官后云游天才四处讲学,即便是起义军见到他都得尊称一声先生。

两年前他回京,看中了崔家小儿子崔炘,让其认自己为师,带着他重新踏上游学之路。

常年在外行走,又无人保护,很容易遇见危险,崔家父母舍不得孩子吃苦,可想想白山老人的名望,只能忍痛与亲骨肉分离。

只要崔炘学成归来,无论进不进入官场,崔家的名声都将更上一层楼。

上次听见两人的消息,还是在半年前了。

如今听李家主捧一踩一地提起自己的小儿子,崔家主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道:“炘儿还小,谈不上什么出息。”

“确实是,孩子还需要成长。”李家主表面应和,心里却是不屑地撇嘴。

谁不知道当初崔炘拜白山老人为师时,崔家连着办酒宴庆贺了好几日,崔家后宅的女人们,每次跟其他官家女眷聚会,都要提起自家的崔炘。

谁不清楚你们有多乐呵,还在这里跟我装。

崔家主心如明镜,自然看得出来李家主的酸劲儿,遂也顺势转了个话题,“贺家这回做事的确不够麻利干净,连几个地痞流氓都处理不好,果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李家主安静地听着,崔家主说完前面的话停顿了几秒,接着才问道:“小皇帝那边没发现什么端倪吧?”

李家主道:“贺家反应及时,把那几人闹事的原因归结为私人矛盾,小皇帝那边一直盯着咱们,自然派人去查了,不过都被贺家挡了回去,应该没发现什么。”

崔家主神情冷然,“一而再再而三总会引人怀疑,跟贺家说说,让他们家别再闹出这种乱子来了。”

李家主点头应下,又和崔家主聊起了别的事。

而宗政逍这边,秦山等人的所作所为他自然都知晓,因为红儿早就被他的人收买,并受他指使。

连秦家旁边新搬进去的那个妇人,也是他们的人。

整个石井街都已经处于他们的监控之中,贺家和秦山等人的所有举动,他全都了如指掌。

给小妹的信应该也已经到颍州了,他布下的天罗地网正一步步收紧,其中的猎物在劫难逃。

这日天朗气清,温度适宜,刚巧还平静无风。

银鲛园的亭子外立了箭靶,宗政逍脱去繁复的长袍,身着玄色劲装,握弓持箭,预备练习一下箭术。

沙场拼杀十年,宗政逍还能全须全尾地坐上皇位,靠的不止是运气,还有绝对的实力。

他们宗政家几兄妹个个骁勇善战,即便是不便上战场的小妹,也习得一手好枪法,从前时不时就闹着要挑战哥哥们。

当了皇帝,要应对的人和事就多了,相较于从前在军营里时,宗政逍现在是真的疏于锻炼,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身体各方面的力量发生了明显的退步。

今日恰巧无事,他就打算先练练箭术。

热过身后,宗政逍利落地搭弓射箭,咻一道破空声后,长箭钉在了靶子上,尾羽过了好一会儿都还在震颤着。

坐在旁边的戎音瞅了一眼,箭头大概钉在八环的样子,再看宗政逍,薄唇紧抿,眉头都皱起来了。

宗政逍自然是不满意,从前他骑射功夫在几个优秀的兄妹里也算出挑的,不说百步穿杨,但箭箭命中红心还是能做到,哪里有过此刻的不堪入目。

他揉了揉手腕,又调整了一下弓箭,尝试着找回从前的感觉。

第二次,大概九环的位置。

第三次,正中红心。

第四次,箭矢破开第三支箭,取代了它原来的位置。

“啊!”见宗政逍的眉眼舒展开来,戎音立即捧场地鼓掌,受他影响,其他宫人也跟着拍手,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样不合规矩,连忙就停下了动作。

宗政逍倒不在意他们不妥的行为,对着戎音笑了笑,又继续射箭,直到手臂酸麻,他意识到该休息了,才把弓箭交给四喜,转身走向戎音。

刚锻炼完,即便是在微凉的秋天,宗政逍身上也出了汗。

绿娥倒茶,宗政逍喝了一口,戎音才拿起帕子给他擦汗。

戎音体温低,擦完汗,又把手贴在他泛红的脸皮上给他降温。

“啊!”戎音得意地看着宗政逍,心道:舒服吧,别人是暖宝宝,我是凉宝宝。

宗政逍不知道戎音所说的暖宝宝是物品的名字,还以为他又在无意识地撒娇,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唇角忍不住上扬。

两人面对面,宗政逍的笑意自然也落进了戎音眼里,看得他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宗政逍今天扎了高马尾,再配上收腰的简易装束,瞧着比之前要年轻好几岁,更加蓬勃有生气。

有点像帅气的体育生,运动的时候活泼又朝气,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戎音想:宗政逍要是在我那个世界,得多招姑娘和小男生稀罕啊。

闻言,宗政逍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挑。

他很想问:这个小男生包括你吗?

可对上戎音毫无邪念的眼眸,宗政逍唯有放弃。

到底怪他不够有诱惑力,还是戎音本就是个不开窍的?

宗政逍默默在心底叹气。

歇息完毕,宗政逍又练了半个时辰,感觉今天训练量差不多了,才去洗澡换衣,然后一身香味顶着湿发回到了戎音面前。

戎音接过绿娥递过来的干净布巾,在太阳底下给宗政逍擦头发。

宗政逍的头发没戎音的长,也没他的黑,不过质地要更硬和粗一些。

一开始戎音还仔细地一点点给宗政逍揉搓吸干头发上的水,可做得久了,耐心告罄,再加上心里有了坏心思,动作就逐渐大胆起来。

他直接把布巾盖到宗政逍头顶,双手按着就是一顿乱搓,跟他在现代时给自己擦短发差不多粗鲁,宗政逍的脑袋被他弄得摇来晃去。

四喜和绿娥都看呆了,虽然陛下是很宠主子没错,但他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宗政逍原本柔顺的头发被搓成了鸡窝头,他一把抓住戎音的手腕制止住他的动作,转头看向他,用教训捣蛋小孩的语气问:“想挨收拾了?”

他本来还觉得戎音慢慢给他擦头发,是很温馨的场面,就像恩爱的夫妻俩,谁知小家伙这次又调皮了。

“啊!”戎音收手,低垂着眼眸,表现出一副知错了的模样。

可只有宗政逍知道,他已经在心里笑开了。

戎音:哈哈哈哈,我不想笑的,可是宗政逍好像个野人啊。

宗政逍:“……”

他抬手钳住戎音的下颚,紧盯着戎音的眼睛,让他避无可避,只能看着自己。

戎音眼睛瞟向宗政逍的爆炸头,脸上伪装的愧疚消失不见,表情渐渐扭曲。

戎音:憋笑.jpg

半分钟,一分钟,一分半过去了……

“噗!”戎音最终还是没憋住笑出声,被宗政逍成功抓到了把柄。

宗政逍神情喜怒难辨,宫人们则集体低下头,唯恐看见这幅画面的自己被杀人灭口。

“很好笑是吗?”宗政逍似笑非笑地问。

戎音摇头,表示不好笑,但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行。”宗政逍话音未落,伸手将戎音揽进怀里,再捡起落在毯子上的布巾按到戎音头发上,随手几下就把戎音的头发也揉乱了。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戎音一脸迷茫地看着宗政逍,宗政逍眯眼微笑,“还觉得好笑吗?”

戎音从宗政逍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此刻的形象,绿娥今早才给他做的新发式,被揉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

戎音:“……”

戎音:大意了,忘记宗政逍要是不高兴会很可怕了……不过,我现在的发型,好像一坨粑粑呀。

“……”

“噗!”这是戎音。

“噗嗤。”这是听见戎音心声的宗政逍。

这是不明所以的宫人:啊?

眼看着火就要烧起来了,结果又莫名其妙地自己灭了,宫人们只能感叹:主子们的心思果真千变万化。

宗政逍和戎音都看着自己和对方的乱发笑个不停,宗政逍好面子,还算克制些,戎音则直接笑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还露出一口尖牙。

看上去可爱中带着点恐怖。

之后两人互相帮对方把头发梳顺了,宗政逍晒着太阳,困意袭来,也不回屋里去睡,枕着戎音的尾巴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宗政逍也经常借腿给戎音当枕头,所以戎音不介意他这么做,还特地侧过身子,替他挡住射向眼睛处的阳光。

因为发尾还未干,宗政逍的头发并未束起,而是披散着,如裙摆般散落在戎音的尾巴上。

宗政逍仰躺着,微微侧头,因着眼眸阖上,叫人有了敢审视他脸庞的勇气,也是这时才发现,他五官是真的优越得过分。

如果说戎音是精致的漂亮,如同画师一笔一划尽心描绘的美人图,那宗政逍就是由武将随意刀削而成的石像,深刻中带着凌厉之气。

戎音抬起手,凌空对着宗政逍的脸比划,先是游过他的眉骨,接着是眼窝、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薄唇……

而睡着的宗政逍似乎也感受到了戎音无形的触摸,眼睫时不时轻颤几下,像是羞涩,又像是大胆的回应。

绿娥在旁看着,总觉得主子此刻盯着陛下的眼神有点奇怪,怎么说呢,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似的。

她不懂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反正主子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和其他人。

直到许久以后,天天看见两个主子卿卿我我的绿娥回想起今天的这一幕,才恍然大悟,这种她不明白的温柔,叫做喜欢。

晚秋的风,吹过京城,也吹到了颍州。

宗政惜收到宗政逍送来的密信时,说不惊讶是假的。

当年正逢父亲离世,几个哥哥又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宗政惜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眼睁睁目睹事态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直至尘埃落定。

二哥死在四哥宗政逍手里,可她无法对宗政逍说出一句苛责的话,因为宗政逍没有哪一点对不起她。

争夺皇位时,没有强行要求她站队。

后来作为大晟第一个公主,她得到了最多的优待,即便她执着于返回老家,宗政逍也没有阻止,还专门命人为她修了公主府。

在朝中,宗政逍也给她面子,很是重用驸马的家里人。

这几年她一视同仁地对待剩下的几个哥哥,包括当初跟宗政逍抢皇位的三哥,可宗政逍待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前段时间她收到消息,说是三哥不知怎么得罪了宗政逍,可能命不久矣。

宗政惜虽然伤心,但也没有进京劝阻,因为她清楚四哥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需要考虑顾及的东西太多了。

幸运的是,三哥最后并没有死,只是落了个残废的结局。

宗政惜清楚,这是宗政逍手下留情了,其中或许有她的原因,因为宗政逍清楚她不想再看见兄弟相残的事情了。

这次收到宗政逍的密信,说是请她帮忙去趟北江,其中还涉及到社稷安危。

既是出于兄妹之情,也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这个忙,宗政惜绝对要帮。

宗政惜把驸马叫了过来,跟他说了宗政逍的谋划,身为宗政惜最信任的人,驸马当然也是义不容辞的。

“正巧,我在北江那边有人,可以让他先去探探风,不然我们贸然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驸马道。

“嗯。”宗政惜认同地点头,“这事儿我们得给陛下办得妥妥帖帖的,这天下才安稳了几年,要是再起战火,百姓们哪里还活得下去。”

谁能想到,在看似和平安稳的表面下,居然隐藏着这么大一个毒瘤。

夫妻俩说定后,就整合了各自的人马,配合着朝北江疾驰而去。

在初冬即将来临之际,有关北江的消息被接连不断地送进公主府,看着方临案为造反而做的准备,公主忍不住暗骂,这是在偷他们宗政家的钱养兵,来造他们宗政家的反。

北江海运、漕运发达,方临案从中捞了不少油水,还有几座矿山,除了用来私造盔甲武器外,还通过各种渠道卖向大晟之外的地方,从而获取高额利润。

说实话,可能国库都没有方临案的钱袋子充裕。

可方临案位高权重,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矿产流向其它国家,未来说不定会成为斩向大晟边关儿郎的刀剑,这和私通外敌有什么区别?

只顾着自己的造反计划,完全不把国家的未来放在眼底,这种家伙,也配当皇帝?

宗政惜收好证据,看向身旁的驸马:“夫君,该我们俩出手了。”

第二天,公主府就传出公主抱恙,驸马贴身照顾公主,两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接见外客的消息。

在众人疑惑公主到底生了什么病时,夫妻俩已经出了颍州,朝北江出发了。

北江本就是富庶之地,虽然曾经遭受过战火洗礼,但经过这三年的休养生息,已然恢复了不少元气。

公主夫妻以富商的身份进城,正逢北江知府孙儿的满月宴,乔装打扮的两人送上厚礼,在宴席上见到了年过半百的知府大人。

知府姓赵,京中派下来的,是功臣集团里的人。

宗政逍怕方临案一人独大,特地让姓赵的来制衡方临案,顺便替他管理北江。

但方临案在北江搞出这么多事,赵知府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从未向上面报告过。

后来宗政惜查到,一开始赵知府的确是不知情,可方临案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是挖矿又是练兵、私造武器,赵知府哪怕再迟钝,也有所察觉了。

但还不等他跟宗政逍告状,方临案就带着大笔赵知府拒绝不了的银钱上门来,同时威胁赵知府,如果敢让宗政逍知道北江一丁点真实的消息,他们一家都别想活着离开。

赵知府收下了方临案的钱和威胁,从此当起了聋子瞎子。

“赵大人,恭喜恭喜,府上又添新丁。”驸马同其他想要巴结赵家的商户一起,上前给赵知府贺喜。

赵知府不太看得起这些商人,本想随意应付过去,却在对上驸马的眼睛时猛然僵住了身体。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宗政惜和驸马就被请进了赵家的书房中,赵知府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两人面前,当然,主要跪的是宗政惜。

“微臣赵令拜见公主殿下!”赵令匍匐在地,身体抖如糠筛,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宗政惜冷漠地垂眸俯视他,“看你这副样子,应该猜出本公主是为何前来了吧?”

赵令咽了咽口水,颤声回复:“下、下官知道。”

北江除了方临案,还有什么值得一国公主伪装身份前来。

况且人家既然敢来,肯定是留有后手,即便他和方临案联合杀了公主和驸马,怕也于事无补了。

宗政惜道:“方临案的所作所为,陛下早就知晓,并且已经收集完了证据,赵大人你可清楚,造反这么严重的事,隐瞒不报,可以视为同伙,你说说,如果方临案被判诛九族,你又会是什么下场?”

赵令这会儿没空害怕了,他跪行上前,哀求道:“求陛下和公主饶过赵家,隐瞒方临案造反并非下官所愿,方临案说了,下官要是敢说出去,他就杀了下官全家,殿下,下官上有老母下有小儿,迫于无奈,只能答应啊。”

宗政惜:“哦,原来你是被迫的。”

“对对对,谢殿□□谅。”

赵令话音未落,宗政惜又道:“那我查到你收了方临案几万两白银,也是被迫的吗?”

赵令卡壳,无从狡辩。

“你这些话骗骗自己就得了。”宗政惜眉头紧蹙,“你跟过父皇五年,为其出谋划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信任你,才派你来这富庶的北江享福,本以为你会尽职尽责为陛下管理好北江,却没想到……”

赵令眼圈泛红,面露痛苦愧疚之色,只是不知是真的还是在假装。

他磕了个头,哽咽着道:“赵令愧对先皇和陛下,罪该万死。”

见棒子打到实处,赵令知道怕知道后悔了,宗政惜才又道:“你造的孽不还清,万死又有什么用?既然你这么重视你的亲人,难不成还希望他们陪你一起被砍脑袋吗?”

赵令猛然抬起头,眼含期待地看着宗政惜:“殿下的意思是?”

“将功折过,至少能保全你家人性命,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本公主教你了吧?”

赵令懂了,这是要他协助拿下方临案,借此向皇上求得一线生机。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赵令再一次磕头,只不过这次不是满心悲怆,而是生出了希望。

其实他心底也恨毒了方临案,来北江当知府,本是他好运,若是方临案也老实做自己的都统,他们各司其职,何谈不能安享晚年,在历史上落个好名声。

可这王八蛋想造反不说,还把他也拉下了水,自己奋斗了半辈子的功绩就这么毁在了方临案手里,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