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坏皇帝又捉弄鱼了

根据那些余党平时私底下的人际往来,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些他们位于京城外的同党。

不过目前查到的都是些小人物,要抓出背后的大鱼,还需要一段时间。

京城这边,世家如宗政逍猜测的那样,已经开始悄悄地跟余党们接触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被宗政逍的人监视着。

计划顺利进行,宗政逍自然高兴。

在看见戎音后,这份高兴就自然而然地沉淀了下来,成为了他立志要扳倒世家的又一份自信。

之前躲着鲛人,是因为他还没想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他不觉得自己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可他的心和他的身体又告诉他,他喜欢上了鲛人。

原本纠结的情绪,在再次见到戎音时很快就消弭于无形。

宗政逍恢复了毅然果断的性格,承认自己确认对这个傻乎乎的鲛人动心了。

哪怕他跟自己一样,是男人。

后来宗政逍也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鲛人,因为鲛人与自己,与皇宫,与这个世界都不相同。

他阳光善良、活泼聪明,有点小脾气,但又乖巧得出奇。

宗政逍出生起就肩负振兴家族的重任,后来又随父亲征战沙场十年,踩着兄弟的尸体登基,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世家的陷害。

鲛人的出现,为他的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是他欢喜的源泉,也是他命运的转机。

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但即便宗政逍肯定了自己的感情,他也暂时还不会告诉鲛人自己喜欢他,因为他能感受到,鲛人并没有爱上他。

他在鲛人眼里,其实和四喜、绿娥他们一样,并不特殊。

不过宗政逍还是留有私心,他不会主动坦白心意,但依旧会一如既往地对鲛人好,至于鲛人会不会发现他的喜欢,发现后又会做何反应,他都不会干涉。

有了决断,宗政逍便不再畏首畏尾,继续像之前一样和戎音相处。

盯着戎音看了一会儿,发现戎音的鱼尾变得有些干,宗政逍就示意宫人端来一盆干净的水,他自己亲手慢慢地往上面浇。

这是戎音和绿娥琢磨出来的办法,不用下水也能保持鱼尾湿润,虽然效果不如泡进水里好,戎音最终还是要回水里去,不过可以延长他待在岸上的时间。

鱼尾吸收着水分,变得更加光滑耀眼。

戎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见是宗政逍在给他浇水,便巴巴地挪过去,环抱着宗政逍的腰,枕在了他腿上。

宗政逍柔声道:“吵醒你了?”

“唔。”戎音轻哼一声。

宗政逍伸手挡在戎音眼前,替他遮住光线,说:“困就接着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这回戎音没有出声了,没一会儿宗政逍就听见了他平缓的呼吸声。

宗政逍低垂着眉眼,唇角扬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

正式入秋后,荷花池景色颓靡,宗政逍就叫人搬了当季的菊花进来,几乎摆满了半个园子。

戎音没研究过花草,只知道好看和不好看。

四喜在旁边介绍,各种或富贵或雅致的名字被一一道出,落在戎音的眼里就只剩下:金的,红的,紫的,绿的……

将他心声听得一清二楚的宗政逍不禁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戎音不明所以,抬头冲他傻乐。

宗政逍:嗯,倒是表里如一。

戎音从瓶中抽出一朵开得正盛的紫色菊花别在耳后,臭美地在宗政逍面前摇头晃脑,还在心里道:听说古代的美男子也会簪花,我今天就效仿一回。

戎音好看,花也好看,两者结合就是美上加美,但奈何戎音的动作实在有些憨傻,减弱了几分美人的清冷,显得过分接地气了。

四喜和绿娥都笑了,有个宫女还没忍住笑出了声,被戎音听见,转头看了过去。

小宫女见状,立即脸色煞白地跪到地上,俯身磕头求饶:“是奴婢失态了,求皇上和主子恕罪!”

戎音记得她,是银鲛园里年纪最小的宫女,性子比较跳脱,却不是坏孩子。

而且戎音听出来了,她笑真的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笑,没有任何恶意。

戎音也清楚,宗政逍作为皇帝,在这个时代就是天,再加上他本身性格比较冷漠,这些宫人们其实都挺怕他的。

回过头一看,宗政逍的脸色果然变了,戎音赶紧挡在他面前,对着他摇了摇头。

戎音: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

宗政逍摸了摸他的脸,神色缓和了些,道:“别担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说完,他又对绿娥道:“她性子不稳重,怕是照顾不好你们主子,调她去其它地方干活吧。”

宗政逍都当着戎音的面这么说了,应当不会出尔反尔,众人都替那小宫女松了一口气。

小宫女又磕了个头:“奴婢谢陛下和主子开恩。”

小宫女被带了下去,亭子里氛围一时有些沉重,戎音不习惯这样。

他看了看宗政逍,又看了看瓶子里的花,心生一计。

戎音拿起一朵娇嫩的粉色菊花,折断长枝,学着自己刚才的样子,别在了宗政逍的耳后。

他的本意是觉得,如果自己捉弄宗政逍的话,他可能会对自己施以小惩,那样就能把他的注意力从小宫女犯的错误上转移开了。

戎音做好了会被宗政逍捏脸还有出言调侃的准备,但没想到宗政逍平静得出奇,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戎音傻傻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正在这时,宗政逍微微偏头,掀起眼皮看向戎音,表情不喜不怒,宛如睥睨苍生的神明,耳边原本娇俏的粉菊仿佛也染上了他的冷然,二者配合,自成一派风流。

戎音眼睛微微睁大,直接看呆了,脸颊也浮现出阵阵红晕。

眼前他所见的,像是画里的人物。

他预估出错了,宗政逍簪花一点也不搞笑,反而好看得不得了!

戎音震惊于宗政逍的俊美,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宗政逍唇角上扬,伸手把自己耳边的那朵粉菊别到了戎音的另一只耳朵后边。

“傻瓜。”宗政逍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啊!”戎音捂住额头,噘嘴凶巴巴地看向宗政逍。

戎音: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只打算让你捏脸的!我要报复回来!

他这样想着,也把手伸向了宗政逍的额头,不过宗政逍哪会让他得逞,一把抓住他的手,起身将他抱了起来,然后走到水池边,抬手就扔了进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宗政逍笑着道:“调戏皇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两朵菊花掉了下去,可怜巴巴地漂浮在水中,亦如满头满脸都是水的戎音。

“啊!”戎音想爬上去报仇,结果被守在台阶上的宗政逍又弹了个脑瓜崩。

其实宗政逍没使劲弹,戎音也不觉得有多疼,他就是不服输而已,所以才会坚持不懈地往岸上冲。

然后他就被弹了更多的脑瓜崩。

“啊!”戎音破防了,用尾巴挑起水花泼到宗政逍衣袍上,扭身就潜进了水里。

戎音:再也不要理宗政逍了!

宗政逍在岸上大笑了好几声,可谓是非常之猖狂了,这可把戎音气坏了,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都不肯从水里出来。

四喜和绿娥轮番去劝了几回,戎音都摇头拒绝上岸。

宗政逍倒是一点都不急,他让宫人摆好餐食,发现戎音在偷偷看这边以后,才慢悠悠地打开一个木盒,从里面拿出一颗圆溜溜巴掌大的夜明珠,举起来左右端详。

“听说这夜明珠价值连城,但我看也不过是颗普通珠子罢了,反正没人喜欢,四喜,拿去扔了吧。”

说着,他也不把夜明珠放回盒子里,就那么递给了四喜。

四喜一脸认真地配合演戏:“老奴叫宫人把它砸了再扔。”

宗政逍点头,“就在这里砸。”

“老奴遵命。”

“啊!”在四喜举起夜明珠作势要狠狠往地上砸时,早就被这么贵重一个宝物诱惑得双眼冒光的戎音大喊一声,快速从水里爬上岸,来到四喜面前,将夜明珠夺了过来。

戎音将珠子抱在怀里,气鼓鼓地看向宗政逍:败家子!这么贵的东西,说砸就砸!

其实戎音也明白这大概率是宗政逍的激将法,但他是真怕宗政逍将错就错,把这珠子给砸了。

毕竟宗政逍是皇帝,坐拥宝物无数,一颗珠子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宗政逍挥挥手,示意四喜可以走了,四喜便识趣地站到了旁边去。

宗政逍也没问戎音要回珠子,只是对他招了招手,“过来,吃饭了。”

戎音没动,心想:你叫我一声我就过去了,岂不是显得很没骨气。

宗政逍端起生鱼片,夹起一筷子给戎音看:“刚冰过,还很新鲜,真的不想尝尝?”

戎音咽了咽口水,还是没过去。

宗政逍像是很惋惜似地说:“你不喜欢,我也不爱吃,那就端去倒掉吧。”

戎音:……你骗人就不能换点新花样?

四喜上前,眼见就要接过那盘生鱼片带走,戎音只能抱着珠子气势汹汹地过去再次夺了回来,塞进宗政逍手里,然后坐到他旁边,张开了嘴巴。

戎音: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喂我吧。

宗政逍轻笑一声,熟练地开始喂起了傲娇的小鲛人。

吃饱喝足,戎音舒服地躺在宗政逍怀里,由着他用温热的手帮自己揉肚子消食。

戎音享受地想着:不理宗政逍,但可以理好皇帝。

睡前,宗政逍把装夜明珠的盒子给了戎音,意味着这颗珠子也送他了。

戎音看着多出来的宝贝,开心地想:挨几个不痛不痒的脑瓜崩就能得到一颗大大的夜明珠,好像也挺划算的,嘿嘿。

睡在床榻上的宗政逍:嗯,他家小鲛人还是这么傻气。

相较于宗政逍运筹帷幄,可以惬意地逗鱼赏花、享受生活,世家那边的日子就没那么舒适了。

准确来说,是负责联络说服余党跟世家合作的贺家最近很苦恼。

书房里,贺衍愤怒地道:“那些蠢货还真敢提要求,要房子要美人,还想我们每月给他们一千两银子,痴心妄想,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算个什么东西,以为自己还是前朝的皇亲国戚啊!”

贺府守卫森严,贺衍才敢如此大放厥词,贺家主也没有阻拦他,因为他知道贺衍需要发泄。

前朝覆灭,皇室成员及跟皇室有姻亲关系的贵族们基本都被杀光了,那群余党,不过是皇亲国戚旁支的旁支罢了,所以连死都没轮到他们。

不过人家身上到底流着前朝皇室的血,世家又想利用人家扳倒宗政逍,前期自然得给点甜头,好让他们听话。

联络余党的活儿落到了贺家身上,因为上次贺衍踢死了苏潜,给世家带来了很多麻烦,这次算是将功补过。

所以不管贺家愿不愿意,都得接受。

贺衍还在骂骂咧咧:“要不是爹你的命令,我才不乐意去伺候那群破落户,今天他们还威胁我,说我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出去告发我勾结前朝余党,让皇帝砍我头!”

贺家主道:“他们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他们有这个胆量,哪还会龟缩在那种地方。”

余党们住在京城里出名的贫民街,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贺衍第一次去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一国皇城居然会有那样破败的地方。

一个个吃着粗粮穿着麻衣,偏偏还要端贵族做派,看得贺衍想笑。

“我知道的,我就是气不过。”贺家为百年世家,贺衍自诩高贵风流,哪里看得上那些穷酸的前朝余党。

贺家主斜睨了他一眼,道:“不高兴也给我忍着,这都是你惹出的祸端。”

贺衍不敢吭声了。

谁都知道找前朝余党合作,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时刻面临着被皇室发现,最后满门抄斩的结局。

但即便他们贺家想退出,其它三家也不会同意。

如果不是他之前失误,这份苦差事也不会落到贺家头上。

假设他们和余党的合作关系未来真暴露了,贺家就会被推出来做挡箭牌,因为这些事情的确都是他们家做的,其它三家都没沾手。

贺衍小声地道:“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算了,都过去了。”贺家主还能说什么,自己养的儿子,是龙是猪都只能认了。

他又道:“我们贺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即便真的被宗政逍发现了,我们贺家倒台,他们三家也别想跑,我手里可是有不少他们的把柄。”

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逃。

听他爹这么说,贺衍稍稍安心了些。

“对了。”贺衍忽然眼睛一亮,难掩激动地对贺父道:“爹你不是让我从余党那边打探,看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同伙吗,我尝试了好几次,终于今天有个人说漏了嘴,告诉我他们有一个手握重兵的老友,不过后面我再问,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贺家主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几个穷酸鬼有底气敢说要复辟前朝,原来是背后有靠山,派人暗中去查查,一定得知道这人是谁。”

有趣,一个手握重兵,还有造反之心的人,他倒是想看看是何方人物。

“好的爹,我会尽快去办。”看见父亲因为自己带来的消息而露出满意的神情,贺衍心里也跟着高兴,他终于没再拖老爹后腿了。

贺家主提醒道:“查的时候谨慎些,别被皇室那边察觉了。”

贺衍保证道:“我办事,爹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贺家主看向儿子,嘲讽地冷笑:“呵。”

贺衍:“……”

贺衍转移话题:“爹,那些破落户提的条件,我们都要答应吗?”

“给是要给,但不能一次性给那么多,否则胃口养叼了,以后就难办了。”

“好,儿子记住了。”

几日后,华灯初上,柳巷中的某户暗娼家中。

一个干瘦的男人赤/裸着从女子身上翻下来躺到一旁,边大口喘息,边挑眉得意地问道:“爷弄得你舒服吧。”

女子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道老娘前菜都才吃了一口你就完事了,还有脸问我这个问题?

不过人家给了钱,她自然得捧着。

女人转过身,媚眼如丝地看着男人,装作随意地问道:“爷今夜好生凶猛,都说财气养人,爷厉害成这样,可是最近找到了什么赚钱的门道?”

女人看出男人发了财,自然不是因为他凶猛,而是这狗东西平时扣扣搜搜的,偶尔才会来自己这里一回,给她点过夜钱还一脸不舍。

典型的不仅偷吃还想白嫖。

可从前几天起就不一样了,男人来时给了她一个银簪子不说,完事儿了夸她伺候得好,还随手扔给了她半两碎银子。

并且接连好几夜都宿在她这会儿,身上满是酒肉的臭味,一看白天就没少去酒馆里。

过得好了,出手就大方了,女人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哄得他高兴,那银子就止不住地往外漏。

单就这几天,女人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要是换算成银两,起码抵她两年的收入。

女人心动了,她年岁已然不小,再过几年可就吃不动这碗饭了,还是得早点存些养老钱。

犹豫过后,她还是委婉地问了出来,心道要是男人真有什么赚钱的门路,看自己能不能也插上一脚。

男人在床上耳根子软,又才发泄过,理智尚未完全回笼,再加上想在这朵野花面前显摆,便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摩挲着女人的皮肉开始吹牛。

“早就说过老子是前朝贵族,你们还笑话我饿昏头了说瞎话,现在看见了吧,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官都得跪着求着送我钱花!”

男人没说的是,其实他们提的要求贺家那边只答应了一小部分,没给他们贫民街外面的房子,伺候人的美仆也没送来,不然他才不会来这里找这种被人玩烂了的暗娼。

之前说的一千两只给了一百两,还是他们好几个人分,不过他好歹分得了几十两,够他逍遥快活一阵子了。

后来他们也琢磨清楚了,这种事得徐徐图之,急不得,反正贺家比之前那个姓苏的大方多了。

说起姓苏的,听说他因为收受学生贿赂被上头的官员给整死了,虽然他给不了他们太多的钱,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嘛。

姓苏的女儿嫁进了宁王府,男人想过,要是哪天缺钱了,或许可以试试去宁王府敲一笔,以如今皇位上那位暴君的脾气,怕是容不得自己有勾结前朝余孽的亲戚。

宁王府不想全家遭殃,只能破财消灾。

不过这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去招惹宗政家的人。

听见男人的话,女人心里也惊诧了一把,如果是之前,她也许会真以为男人又在说大话,但看他这几天出手阔绰的样子,她原本不信也得信三分了。

“京城这么多大官,爷你说的是哪位啊?”女人的掌心在男人胸口轻抚着,柔声问道。

男人垂眸看了她一眼,有些警惕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女人心里先是咯噔一下,转而又暗骂:你连自己是前朝贵族这种会被杀头的话都敢随便说,这会儿又跟老娘装什么装?

“哎呀,人家就是好奇嘛,你不说算了。”女人嘟起红唇,委屈地哼了一声。

男人心立马软了,抱着女人哄道:“这是真不能说,乖啊,我们再来一回,你不是喜欢吃芳味斋的桃酥嘛,明天我给你带。”

不是男人不肯说,而是贺家那边警告过了,要是敢把贺家泄露出去,贺家就算是死也会拉他们一起垫背。

考虑到还要从世家那边拿钱,他们也只能忍了。

“红儿就知道爷您最好了。”见打听不到多的消息了,女人也只能作罢,专心演起戏来。

男人在红儿这里潇洒了半个月,后面大概是把钱花光了,又像之前一样,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人影。

红儿唾了一口,恨恨地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这天晚上没有客人来,红儿洗漱过后正准备睡觉,修长的脖子却被抵上了一把闪着冷光的匕首。

还不等红儿询问,来人就道:“姑娘莫怕,也别喊叫,在下只是想与你做笔交易。”

这夜过后,向来只认钱不认人的红儿忽然频频出现在男人身边,勾着他回了自己家,免费让他过夜不说,还会私底下补贴他些银钱。

男人问为什么,她就说是为了感谢这些日子男人对她生意的照顾,并且自己老大不小了,也想找个知冷知热的陪自己过日子。

红儿演得跟真的似的,男人信了,是以之后就频繁往来于红儿家中。

转眼入秋已有好一段时间,中秋佳节快到了,街上已初见热闹的景象,糕点铺子里的月饼也早早就备上了。

民间一片安稳和乐,本来争吵不休才是常态的朝堂上这些日子也格外的和谐,准确来说,是世家那边一直呈现龟缩之势。

无论功臣集团如何挑衅,他们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稳重得仿佛从前跟皇室这边扯头花的不是他们一样。

当然偶尔皇室这边骂得激进了,他们也会回嘴,但不会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攻击来。

宗政逍并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太多人,所以功臣集团大部分人都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世家那边是犯什么病了。

世家的想法宗政逍倒是明白,维持表面和平,不争不抢,就不会跟皇室起冲突。

不起冲突,皇室就没理由去找他们麻烦,也就不太可能发现他们在跟前朝余党合作了

宗政逍:想法很好,但在我眼里都是徒劳无功。

正式中秋节这天,宫里办了晚宴,一些朝中重臣受邀前往,宁王也在其列,不过宗政连祺和苏婉儿没有前去,对外的理由还是身体不适。

世家不搞事,皇室这边也懒得搭理他们,这个晚宴办得还算顺利,大家喝喝酒吃吃东西,再看看歌舞,倒是享受得很。

宗政逍自己要去陪鲛人,就提早结束了晚宴,也放官员回去和家里人团聚。

银鲛园内,戎音趴在亭子的围栏上巴巴地看着园门的方向,尾巴无聊地在地上轻拍着。

绿娥端来糕点,递到戎音面前:“主子,先吃点东西吧,陛下要坐镇晚宴,还得过会儿才能回来。”

“啊!”戎音摆摆手,指了指盘子里的月饼,又指了指绿娥和伺候的宫人们,做了个吃的动作。

意思是自己不吃,让绿娥和宫人们吃。

绿娥很欣慰戎音能注意到她们,也不管戎音听不听得懂,还是尽心地解释道:“小厨房也给奴婢们分了月饼,主子你不用担心。”

“啊!”戎音回应了一声,继续当“望夫石”去了。

绿娥无奈,只能站在旁边陪着他等。

如果不是因为清楚鲛人的身份,又知道皇上是极宠鲛人的,绿娥都要觉得鲛人现在这样,很像她听说过的疯了的冷宫妃子了。

每天就期盼着皇上能来看她,助她脱离冷宫这苦海。

绿娥正胡思乱想着,园门口忽然有了动静,抬头看去,一身华服的宗政逍正跨步朝里面走来。

隔着水池,宗政逍就和戎音对上了视线。

“啊!”戎音激动地朝他挥手。

宗政逍唇角上扬,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哪还有方才在宴会上的冷淡模样。

要是被世家的人看见他这副表情,可能会忍不住感叹:自己认识的怕是假宗政逍!

大步来到亭子里,宗政逍还没站稳,戎音就扑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

戎音在心里大呼:宗政逍宗政逍!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宗政逍回抱住戎音,摸摸他的头,“抱歉,我来晚了,辛苦你等我了。”

两人相拥的温馨场面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四喜和绿娥相视一笑,都默默站到了旁边去,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相处空间。

戎音拉着宗政逍坐到矮几前,上面摆着酒菜,以及一盘圆滚滚的月饼,还有戎音最爱吃的生鱼片。

月饼都是提前切好的,方便食用,宗政逍和戎音互相喂了对方一块,尝到好吃的东西,戎音笑得见牙不见眼。

宗政逍在晚宴上基本没吃东西,就是为了能留着肚子跟戎音一起吃月饼。

老天爷也给面子,夜空中云层稀疏,圆月高悬,照得地上亮堂如白昼。

戎音看看月亮,又看看宗政逍,开心地吃着他喂的生鱼片。

舔了舔嘴角,戎音忍不住在心里想:我也有家人陪我过中秋了。

戎音儿时待的孤儿院资金不足,孩子们过得不算好,吃饱穿暖是奢侈,只能说是饿不死。

每年各种各样的重要节日,对他们来说唯一与平时不同的就是当天可以多吃点菜和肉,至于节日代表着什么,孩子们并不理解。

等长大了些,戎音见到了孤儿院以外的世界,他才渐渐明白了各类节日的含义,例如中秋,是家人团圆的日子。

他的同学朋友都有自己的亲人,哪怕不能见面,也可以开视频打电话,家人会关心他们有没有钱花,吃没吃月饼?

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是戎音向往许久却从未感受过的。

但来到这个世界后,戎音认识了宗政逍、四喜、绿娥他们,这个中秋节,他们都陪在自己身边,虽然彼此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胜似亲人。

戎音的心声让宗政逍愣了一秒,小鲛人的意思是,从前都没有家里人陪他过中秋吗?

难道他很早就离开,或者是失去父母了?

宗政逍很想知道答案,但最后还是把疑问憋了回去,只是看向戎音的眼神更加的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