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北和展佳仪完全被控制住,四个保镖狠狠拽住了他们的胳膊向后拉扯,死死压着他们的脖颈,以至于他们抬头都困难。
说不怕是假的,他们现在简直是抖如筛糠。本来得知宋文轩被白晚玉带走做亲子鉴定,他们就吓得失了魂,可是他们连跑都跑不掉,白晚玉在国内,宋承南在国外,他们再跑能跑到哪里去呢?他们只能赌,赌白晚玉不会知道这件事不是他们的做的。
可是谁知道纸就是包不住的、世界是唯物的,哪怕他们互相催眠安慰,也没逃脱掉被白晚玉带人闯进别墅闯进卧室,被几个孔武有力的保镖拽着头发从床上一直拖到一楼的大门口带走……
“大嫂!”
“大嫂!我们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启北面如白纸,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咬死不承认,就是死不认账,反正白晚玉只是怀疑,她又没有切实的证据。现在是法治社会,难道白晚玉还能杀了他们吗?
“是啊。”展佳仪身上薄薄的睡衣都被冷汗打湿了,她两股战战,万万没想到事情是怎么败露的,要怪只能怪苏家的苏漾节外生枝,为了解除婚姻找私家侦探查他们……
“大嫂,我们怎么会知道文轩根本不是你的儿子啊!我们对他好就是因为他是你和大哥的小孩,早知道他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我怎么可能对他视如己出?”
宋启北:“大嫂,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被真正的坏人蒙蔽了,宋文轩!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鸠占鹊巢变成了宋家的人,你这个居心叵测的野种,你……”
白晚玉现在看似冷静,其实整个人都处于巨大的怒火之中。宋文轩竟然敢真的不是她的的儿子,竟然真的不是!那她的儿子呢?她的儿子现在在哪里……他是正在受苦,还是早就死了……她肝胆欲裂,浑身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每一根骨头都在疼。
那是她的儿子啊,她怀胎十月打了多少保胎针才保住的儿子,她居然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真是让她痛不欲生。
现在逼问当初的真相,宋启北竟然还在胡言乱语。
站在白晚玉身后的方岚见白晚玉痛苦地扶住额头,对着压住宋启北的保镖皱眉,保镖立刻挥手,一耳光扇在了宋启北的脸上,彻底打住了他对宋文轩的咒骂。
“啊!”宋启北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从一开始被亲子鉴定报告砸了满脸后呆住的宋文轩也被这一耳光惊醒,他惶然地抬头,拼命地挣扎起来,“妈!妈!你到底要干什么?妈!妈……”
“闭嘴!”头疼欲裂地白晚玉骤然起身,露出一双哭过的通红的双眼,她从来就没有用温柔的目光看过宋文轩,此时更是比天高比海深的憎恶与恨意,“闭嘴!小畜生!我不是你妈,我不知道你妈是谁,你却永远不会是我白晚玉的儿子!”
宋文轩目眦欲裂:“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可是你把我养大,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情比不过你那个没见过面的亲生儿子吗?”
白晚玉死死地盯着他:“对!你永远也比不过我怀胎十月的身体里流着我一半血液的亲生儿子。他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你……”宋文轩又恨又委屈得泪流满面,“你只认血缘关系?”
方岚扶着摇摇欲坠的白晚玉坐回沙发上,转身对宋文轩道:“女人生小孩本来就是生死难料的事情,谁不爱自己的小孩?不认血缘认什么?你当然觉得血缘不重要,因为你占了真正的小少爷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如果宋家是穷苦人家,你巴不得别人只认血缘。宋文轩,最不亏的就是你。”
“把他们控制起来。”
白晚玉精疲力竭,“接着调查。当年我生产那天他们接触过的所有人都调查清楚,我一定要知道我儿子在哪里,不论生死。”
就算死了,她也找到他的尸骨。
方岚:“好的。”
“宋承南什么时候回来?他还没到云市吗?”白晚玉问道,“你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不要他的儿子了?”
“按时间应该已经到了云市了,回来总是要花点时间的。”方岚解释,“夜深了,太太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和先生就行了,你放心。”
宋家的动静闹的惊天动地,白晚玉根本没想给任何人留面子,接着宋承南从国外赶回来接手处理,也没做什么掩饰,第二天上午都没过,云市的整个圈子都知道了宋文轩是宋家的假少爷,真少爷被恶意调换现在不知所踪,整个圈子都震惊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
远离风暴中心的明峦和苏漾已经坐飞机离开了云市正式来到了霁省。霁省不同于直辖市的云市,只有省会东市是最繁华最热闹的。
走在东市的大街上,苏漾惊奇地看着街道两侧的绿化带里种满的各种漂亮花草,“你们霁省的绿化带是这样的吗?”
明峦一手推着苏漾一手拖着行李箱,对苏漾的问题没办法回答。其实他也是第二次来到东市,上一次是来东市坐高铁去云市,他对东市一点都不了解。
临近黄昏,冷风吹拂,明峦整理了一下苏漾的围巾,用围巾将他的下半张脸都遮盖住,配合着他脑袋上戴的针织毛线帽,他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眸露在外面,不停地左右看着。
漂亮的黄昏,热闹的大街,来来往往的人,苏漾久违地感到一阵心安,如果时间可以停留,他真的愿意就这样和明峦就这么走完一生。
“走过路过,来看看我们吧……”
一阵廉价喇叭传来的刺耳哭腔毫无预兆地刺进了苏漾的耳里,苏漾莫名其妙,左右张望,不明白是什么情况。然而他马上就知道了,前方的公园门口停了一辆轮椅,轮椅上有个脑袋上包着围巾的中年女人,歪眼斜嘴,看起来状况很不好,她的身边是个正老泪纵横的中年男人,正在对着来来往往的人双手合十乞求。
那廉价喇叭还在继续传来声音:“我的老婆中风瘫痪,我是哑巴不会说话,现在两人走投无路,希望有好心人伸出援助之手,捐献一点路费给我们回家过年……走过路过,来看看我们吧……”
苏漾:“?”
苏漾:“??”
苏漾:“???”
苏漾匪夷所思地看了眼中年夫妻,又看了眼自己和明峦,震惊得无以复加。这算什么?照镜子?眼见外形都要成照镜子了,中年男人甚至开始用看同行的目光看他们了。
他不再想在大街上就这样走一生了,连忙催促明峦:“快走。”
明峦:“……”
他还以为苏漾很享受这种感觉。
因为提前订了酒店,明峦和苏漾去酒店办理入住。进了房间,苏漾终于能躺在沙发上,舒服地叹了口气,见明峦打开了行李箱正在拿睡衣出来,艰难地翻了个身,“明峦,来坐一会儿,你不累吗?”
除了睡衣,还有洗漱用品,明峦一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才走到苏漾的身边。苏漾看着落地窗外的东市夜景,“什么时候才能到你家?你家在山寨,山寨是什么样子?”
明峦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字。
【还有几百公里。】
苏漾:“啊?”
明峦点头。
去山寨不需要转山转水转佛塔,但是需要转高铁转大巴转三轮转牛车。
苏漾眼前一黑,无力地抱住了明峦,“没事,只要跟你在一起,几千公里我也能走,你不累吗?我给你按摩?”
按摩……
明峦脑海里瞬间浮现起那个奇怪的梦和一觉醒来发现苏漾做的事情,他瞬间抓住苏漾的手。
苏漾一愣:“怎么了?”
明峦垂眼,摇头。
“嗯?”恋爱中的苏漾比福尔摩斯还要明察秋毫,他慢慢凑近明峦,目光落在他逐渐泛红的耳垂上,心里顿时一松,“你在想什么?不会是不正经的按摩项目吧?”
明峦看向他。
确认体验过。
又帅又身材又好的男朋友天天在面前晃,他只能趁着他睡觉悄悄口一口,苏漾早就要憋疯了,不论什么时候在做什么,只要对上明峦他就什么正经的想法都没有了,脑海里一片污秽。
“要不,就在这里?”苏漾说,“反正我本来就坐轮椅,就算腰酸背疼也不影响什么。”
“明峦?”
明峦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还没等苏漾开心起来,他就起身去卫生间放洗澡水了。
苏漾咬牙切齿,都是因为他的双腿还没好。
“腿,我恨你。”
第二天一早,明峦和苏漾先坐高铁到坤山县所属的市,因为大巴拥挤又有气味,明峦怕苏漾不舒服,花了几百块钱包了一辆比较舒适的私家车,可是苏漾还是晕车了,吐的稀里哗啦,倒在明峦怀里脸色苍白难看。
到了坤山县,苏漾眼泪汪汪:“我走不下去了,我好难受,再走下去我会死的。”
明峦也很心疼,可是已经到了坤山县,只能继续走下去,他将手机递给苏漾。
【一会儿的车没有顶。】
苏漾晕晕乎乎:“敞篷?”
明峦摇头。
十分钟后,苏漾看着拉客的停车场上停着的一排正在拉客的三轮车陷入呆滞:“……”
明峦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他。
最终,苏漾还是垮着脸坐上了又老又旧的三轮车,他坐在车上,看着明峦熟练地跟司机师傅比划和用手机交流,努力看了半天,半点也没看懂。
但是很快,苏漾就知道了明峦交流了什么。
为了赶时间,三轮车开起来是相当快的,驶出停车场后身边的三轮车坐满了人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苏漾坐的三轮却只有他和明峦两个人,除了轮椅和行李箱,还很宽敞。不仅如此,三轮车的行驶的速度也是压得很慢的,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风声呼呼,苏漾刚才晕车的难受的感觉都消散了大半。
坤山县已经算是山区了,可是越走大山越多,穿行在大山里的国道上,左边是层层叠叠的深渊,一条宽阔宛如游龙的水流穿行其中,右边是长满了杉树的大山,几只松鼠在树上跳跃,苏漾宛如来到了另一个他从未见识的世界。
“那是什么?”一道硕大的身影在深渊上盘旋,苏漾裹着围巾抬头仰望。
【鹰。】
“鹰。”苏漾惊叹,
“能养吗?”
明峦摇头。
苏漾也不失望:“除了路上辛苦,你真的生活在一个很美的地方。”
明峦不置可否。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对这里美不美的没有任何感知,因为早已习惯了。
苏漾对坤山县的赞美在小镇上即将乘坐牛车的时候戛然而止,温顺的牛甩着尾巴吃草,身上挎着绳子和板车,苏漾面无表情的轻轻地碎掉了。
“我不坐!”
“我不坐!”
明峦能理解,陪着接受不了的苏漾在路边坐了一会儿,给牛喂草的老大叔看着两人发笑。
苏漾崩溃:“你早说跟你回山寨要坐牛车,我才不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我不坐,那牛好辛苦,我不能接受。”
“我要坐三轮车,你再去租一辆三轮车。”
【三轮车走不了山寨的窄路。】
苏漾持续崩溃。
明峦无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水果糖剥开包装喂给苏漾。苏漾吃了,舌尖是甜丝丝的荔枝味,心情勉强好了一点。他左右看了看,问道:“镇上有学校吗?”
明峦点头。
“你住在山寨,怎么来学校上学?也是坐这个牛车吗?”
【走路。】
“走路?那要走多久?”
【二十分钟。】
苏漾一惊,走四十分钟,要是天气普通还好,要是遇上大雨大雪,那该怎么走?想想都吃惊又心疼,“你为什么不坐牛车?”
【要花钱,走路不花钱。】
明峦看着眼前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泥巴路,所以他想要将他在云市赚来的钱都捐出来,修一条从山寨到小镇的路。如果钱不够,等他大学毕业再赚钱。
苏漾的心脏一软,不愿意让明峦为难,他问道:“能不能要两辆牛车?一辆牛车放轮椅和行李箱。”
他又看了眼牛,总觉得它拉着人又拉东西会拉不动。
这并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明峦答应了。
坐上牛车,苏漾花了三分钟才勉强接受,不再关注牛了,打量起周围的人和风景。赶牛车的老大叔穿了件深蓝色的衣摆是绣着彩色图案的少数民族衣服,路过的人也穿着大差不差的衣服,还有头上戴着串着很多彩色珠子的帽子,奇特又漂亮。
“你也有这样的衣服吗?”
苏漾拉了拉明峦的手。
明峦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他和小镇上的很多人并不属于同一个民族,他只有古族的民族衣服。
【不一样。】
苏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晚上可以穿给我看吗?”
穿着少数民族衣服的明峦应该别有一番感觉。
明峦点头。
他有好几套,甚至还能分出一套给苏漾穿。
路况越来越差,苏漾总算知道了明峦说三轮车不能走窄路是什么意思了,颠簸中,总算到了明峦的老家山寨。
山寨和小镇也有不同的地方,山寨几乎都是石头路,四处都是参天古树,几个穿着黑色少数民族衣服的小孩在古树下疯玩,跑着跑着跑到明峦的面前。
“阿峦哥!”
“阿峦哥你回来了!”
“这是谁?”
“是你老婆吗?”
因为说的是古语,只有明峦听得懂,明峦看了眼苏漾,见苏漾盯着小孩脖颈和腰上一动就晃悠的缀着紫色羽毛的银链,他对几个小孩点头。
确实是老婆。
“啊!阿峦哥要结婚了!”
“是个不能走路的哥哥!”
“为什么不走路?”
明峦没理会几个小孩的哄笑,从行李箱的侧边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零食发给他们,比划了一下,几个小孩立刻收好零食,自告奋勇地来帮明峦抬行李箱,一边往山寨里走一边叫喊。
“他们是谁?在说什么?”苏漾问道。
总觉得像是在起哄什么。
明峦推着轮椅沿着石头路往前走。
他没有回答苏漾。
问题只进不出,苏漾也不在意,他左右打量着这片到处都是石头的山寨,石头路、石头坝、石头坡……不知道这些是怎么修建起来的。
刚才在牛车上,他还以为山寨是深山老林那种,没想到却是井然有序又干净整洁的村落。他不禁思考起来,这个山寨完全可以开发旅游,或者说从坤山县开始就可以开发旅游了,坤山县到山寨都是民族气息十分浓重的地方,但是得先修起来一条路。
苏漾想着想着,前后左右的石头坝上都探出了几个探寻的脑袋,男女老少出现在石头坝上,满含笑意地看着他和明峦。
苏漾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打劫的,才反应过来是围观的山寨里的人。
“你信不信,没有人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苏漾说,“他们肯定以为我是你带回来的朋友。”
四周石头坝上传来的说话声清晰极了。
“这是阿峦的老婆?真漂亮。”
“真有出息。”
“明老头该高兴了……”
“是回来结婚的吗?”
明峦:“……”
他不信。
苏漾:“你们山寨应该都很保守吧,你就很保守,你是不是不能牵我、抱我、亲我了?”
四周石头坝上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是个男人,没有小孩。”
“不是男人早就怀了……”
“我很早就看阿峦应该很厉害。”
“不然为什么都喜欢他?”
“他老婆可享受了。”
明峦:“……”
一点都不保守。
终于回到家,明峦打开已经生锈的锁推开院门走进去,入目就是布满灰尘的一切,各种不怕寒冷的杂草从院子里的石头缝隙里钻出来疯长。
在苏漾担忧房子全都是灰尘的时候,来了几个同样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乐呵呵的女人,她们毫不避讳地看苏漾,其中一个女人拿出一串缀着紫色羽毛的项链递给苏漾,苏漾不明所以,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女人点头,又说了句什么,苏漾听不懂,见明峦没有阻拦,就接下了这串项链。女人示意他戴在脖子上,他又看了眼明峦,见明峦仍然没有阻拦,就戴了起来。
苏漾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明峦知道。这是山寨里的规矩,这种项链一般都是新媳妇进门后村里长辈赠送的表明身份的,苏漾戴着……也不是不行。
几个女人对苏漾很认可地笑了笑,接着就自发地帮明峦打扫卫生。洗涤、擦灰、扫地……不到两个小时,房子就里外一新了,几个女人临走前,刚才送项链给苏漾的女人拉着明峦说了几句话,又急急忙忙走了。
“这是什么项链?”
苏漾拨弄着项链缀着的被特殊处理过的深紫色羽毛,“为什么给我这个?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吗?”
因为屋檐下有台阶,轮椅是上不去的,明峦只能抱着苏漾先回房间,再把轮椅收到厅堂来。房子也就两个个房间,一个是明老头的,一个是明峦的,苏漾坐在明峦的床边,对这逼仄又昏暗的还没有他的卫生间大的房间有点嫌弃,他觉得他要喘不过来气了。
“这个到底是什么项链?”
明峦顿了顿,将手机递给他。
【新进门的媳妇的礼物。】
苏漾:“?”
新进门的什么?媳妇?
苏漾再次看向项链,又想起刚才几个女人对他说的他听不懂的话和热情的笑,“那她们刚才跟我说了什么?不会是夸我屁股大好生养吧?”
明峦:“?”
他坐在轮椅上,哪里看得出来屁股多大?
不是……他都被苏漾绕进去了。
【她们说你长得漂亮。】
跟他很般配。
不过这点明峦就不需要告诉苏漾了。
苏漾有点得意。
“那倒是真的。”
什么食材都没有,加上山寨里的规矩,接下来几天之内明峦都不需要自己做饭,他只需要推着“新进门”的苏漾轮流在山寨里的各家吃饭就行了,一天换一家,直到把山寨吃遍。
在明峦和苏漾躲在山寨里养老的时候,滞后了几天了的来自云市的消息终于有林叔传达给苏漾了。
林叔很是兴奋:“……事情就是这样,宋家现在正在大张旗鼓地找当年被丢掉的小孩,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漾漾,你跟小明在山寨里玩得怎么样?回来开香槟庆祝吧?”
其实苏漾在山寨里是什么都不习惯的,毕竟跟云市的生活天差地别,但是明峦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周到齐全了,除了很冷,他仍然是刷牙都由明峦把牙膏挤好递给他,按摩和复健也没落下,晚上早早地上床睡觉,两人挤在一张窄小的木床上,抱得紧紧的……他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得多,十分舒服。
“再等等吧。”
苏漾想起他和宋家的婚约真正的根源是宋家的小少爷而不是宋文轩就烦,心里只能恶毒地祈祷:都21年了谁知道真正的宋家小少爷在哪里?或许早就死了,或者早就结婚了,只期盼婚约就此作废。
“……给我吗?”苏漾还没挂掉电话,就有天天来玩的小孩给他一个不知道什么藤蔓和树叶编的花环,他连忙接住,想起在云市的时候明峦给他编的银杏树叶的花环,他不禁心情变好。
“漾漾,你在跟谁说话?”
苏漾说:“林叔,我正在哄小孩,不说了。”
林叔被被挂了电话:“?”
哄小孩?
才几天时间,漾漾都生小孩了吗?
明峦正在整理院子,整理角落的柴堆和堆放的杂物,再将哪怕冬天还顽强生长的野草拔掉捆在一起。手上动作不停,他的余光始终在苏漾身上。
很难想象苏漾这样一个坏脾气又没什么耐心的人可以跟小孩玩,可是事实就是他们还玩得很好,尽管语言都不通。明峦清楚,苏漾这是为了他在跟山寨里的人接触,他礼貌又有分寸,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力气了。
苏漾在任何一方面来看,都是个很可爱的人。
21年前的偷换小孩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明的天衣无缝的局,就是宋启北和展佳仪临时起意,仗着白晚玉是意外早产,宋承南在国外出差、工作缠身,他们匆匆忙忙做了这件满是漏洞的却又简单的恶事。
在这21年里,宋启北和展佳仪在无数次夜里说起的时候都觉得是老天在帮他们,否则怎么可能精明强悍的白晚玉和宋承南没一个人发现真相?
打脸和报应就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隐瞒了21年的真相依旧在某一天破土而出,宋启北和展佳仪被调查了个底朝天。
在林叔还在兴致勃勃地打算继续做证明题的时候,宋承南直接派人上门借走了他查到的所有资料,在他的基础上锁定了赵香兰。宋启北和展佳仪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人,更何况小小的帮凶赵香兰。
苏漾和林叔只是怀疑赵香兰有问题,最多只是翻来覆去地调查,白晚玉和宋承南的手段就堪称厉害强势了,林叔不敢做的事情他们全都做了,抓走赵香兰送进警察局,轮番审问,毫无心理素质的赵香兰立刻就将21年前的事情回忆起来了。
“……那天其实我也害怕,他是活生生的一个小孩,又不是垃圾,更何况云市连垃圾都不让乱扔,所以我这就找到了我的一个同乡,我给他一万块钱,让他把小孩扔掉,扔远一点……最后我也不知道他扔到哪里去了,他的名字是明春来。”
一个她用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小孩,被人当做垃圾一样扔掉,白晚玉气得恨不得将展佳仪和赵香兰碎尸万段。展佳仪嫉妒白家的发展如日中天而展家日渐没落,赵香兰为了自己也为了她的小孩……从此以后,展佳仪连展家在哪里她都不会知道,赵香兰和她的小孩都会跌入尘埃。
白晚玉和宋承南去查明春来的时候是惶恐不安的,两人都不敢面对最坏的结果,还是白晚玉当机立断,一查就要查到底,她早就做好了将她的儿子的尸骨找回来的准备,无论是生是死,她的儿子都要回到她的身边。
不查不知道,一查简直要惊坏白晚玉,明春来在那之后就回到了霁省的坤山县,与他一起回去的还有他声称在外捡到小孩,那个小孩的名字就是明峦。
而明春来这么多年对明峦视如己出,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悔恨,他临死前嘱咐明峦一定要到云市来,最起码在云市待三年,明峦就这样兜兜转转又来到云市,最后应聘成为了苏漾的护工。
“明……峦……?”
白晚玉恍惚地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