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苏漾17

明峦只是愣了一瞬间,很快就回神了。还好刚刚已经将西裤烘干了,否则这时候发出什么声音的话真的尤为尴尬。

等等,他为什么要尴尬?

在卫生间里搞暧昧的人又不是他和苏漾。

从不内耗的明峦想清楚只花了半分钟,接着就神色自然地抖了抖西裤,掀开苏漾腿上的属于他的西装外套放在一旁,捏住苏漾的脚腕开始给他穿西裤。

一墙之隔的暧昧的哼唧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碰撞墙的声响,局势越演越烈,正所谓做贼心虚,明峦已经神色如常了,而心里总想跟明峦发生点什么亲密接触的苏漾就不一样了,他是惊慌失措,脸上泛起了几丝明显的红晕,像染上粉色的桃子。

“等等!”

“等等……”

明峦看向他,有些疑惑。

苏漾颤颤巍巍。

他难以描述现在是个什么限制级的令他缓缓爆发的场面,他仍然保持双手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后仰的姿势,明峦俯身,松了两颗纽扣的白衬衫露出几寸肌肤,显得不羁又随意,他正伸手捏住他的脚腕抬起他的腿……

不说很正经,但是实在很让人血脉喷张。

苏漾:“……”

他意识说不清楚是隔壁更暧昧还是他这里更暧昧。反正这小小的三间卫生间,俨然已经成了偷情的圣地。

“我……”苏漾说,“腿疼。”

一说到这个明峦的神色就严肃了,连忙轻轻放下苏漾的腿,仔细检查他的小腿部分,他从膝盖到脚腕依次捏了捏,每捏一个地方就抬眼询问地看向苏漾。

苏漾被捏得舒服极了,深吸一口气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不疼,现在都不疼了。”

身后的墙开始遭受猛烈的攻击,一下一下,像是要把墙都撞倒,其间还夹杂着高高低低的叫声,很显然隔壁卫生间的局势一片大好。苏漾又难受又无语,又无语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

难道明峦真的是人机?真的是木头?

苏漾不免乱想。

外面的生日宴还在继续,里面的温度也不适合这样一直光着双腿,明峦不再相信苏漾故意拖延的街口,因为他知道苏漾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出声的,所以直接再次捏住苏漾的脚腕塞进裤管里,穿上西裤只比脱下西裤慢上一点。

苏漾服了。

捶了一下明峦的胳膊。

隔壁依然热火朝天,但是却不关苏漾和明峦的事情了。苏漾本来觉得尴尬,可是他在吃素,现在也对吃肉的没什么好感了,尴尬的情绪也烟消云散。

“走吧。”

临走前他还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回到宴会厅,苏漾和明峦从出去到又回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等到苏漾再次走进中心位置,又有人端着香槟酒走了过来。

明峦沉静得像个背景板,又倒了一杯果汁递给苏漾。

对于明峦来说,这种宴会是很无聊的。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从小到大他参加的宴会都是山寨里举行的红白喜事。因为习俗,不管是红事还是白事,基本没有人穿西装打领带,身上穿的都是黑紫色的绣着密密麻麻符文和图案的古族服,为了体现重视还可以戴上银色的头冠和长长的耳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声音都很好听。

明峦对霁省的那偏远的古寨是依赖的、想念的,他依赖他生长的地方,想念那座小小的山寨,更对明老头的坟墓牵肠挂肚。来到云市之后,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去过了,不知道逢年过节他嘱托阿叔帮他祭奠明老头有没有如期进行,坟墓前的杂草长了多少,明老头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呢……

明年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

明峦出神的时候,宋启北带着展佳仪来到了苏漾的面前。

宋启北端着香槟酒,笑呵呵的,“漾漾啊!刚才怎么不见你?来,二叔跟你喝一杯。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二叔看你是越看越喜欢。”

“当然是一家人了!”展佳仪说,“今天要是对漾漾有什么怠慢的,漾漾可千万不要怪二叔和婶婶。”

苏漾微笑点头。

“宋二叔和宋婶婶说错了,怠慢我就是你们的不是了。”

宋启北:“……哈哈哈哈”

展佳仪也笑道:“那当然是我们的不是了,明天我让文轩给你赔礼道歉,让他带你出去玩一玩。婶婶投资了一个温泉山庄正开业,文轩很早就说想去玩玩了,你跟他一起去。”

苏漾将剩下的两口果汁一饮而尽,转身将就被递给身后的明峦,“我要跟宋二叔和宋婶婶好好喝一杯。”

宋启北先前已经看到过一次明峦,对此并不意外,只是仍然觉得明峦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到底为什么熟悉。他不庸人自扰,是个很会放弃的高质量退堂鼓选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在明峦身上的注意力也移开了。但是他不看明峦了,展佳仪又在看明峦。

展佳仪目露打量,“漾漾,他是?”

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苏漾说:“他是我的……我私人的、专有的、贴身的护工,每天形影不离地护理我,照顾我。”

“这样吗?”

护工?展佳仪记得上次宋文轩回来跟他说苏漾身边有个长得像男模的护工,怀疑他是苏漾养在身边的小情人。

……这,还真有可能。

展佳仪心里暗暗赞叹。

她下次要是出车祸了,也找这个护工来护理她、照顾她,这样的护工就算什么都不做就陪着她都能美死她了。

即使她表面上帮着宋文轩,心里不得不承认宋文轩不太懂事,苏漾就算养小情人也只是玩玩,他一个正牌的未婚夫应该要想想怎么抓住苏漾的心,而不抱怨苏漾移情别恋,苏漾玩够了不就回到他身边了吗?算了,反正宋文轩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哎?文轩呢?”宋启北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四处张望,“漾漾在这里,他不来陪陪漾漾,这叫什么样子?”

展佳仪也跟着左右看了看,突然看见宋文轩,连忙向他招手,“文轩来了。”

然而宋文轩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笑容嚣张地揽着一个穿着杏色长裙的女人朝着这边走来,偶尔与女人说几句话,表情暧昧又轻佻。

“二叔,婶婶。”宋文轩扫了眼苏漾和他身后的明峦,对着宋启北和展佳仪介绍,“她是我的学妹,漂亮吗?来,叫二叔和婶婶。”

宋启北脸色一变,“文轩!你干什么?”

“快站好了!你跟她什么关系?”展佳仪问道。

“阿姨,我只是学长的朋友。”女人笑嘻嘻的,“今天我是来见见世面的,这里真热闹啊,学长,你对我真好。”

“我对你好,你怎么回报我呢?”宋文轩旁若无人地玩了玩女人的长发,余光看向苏漾,挑衅一般又笑了笑,“苏漾,今天我生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不如宋文轩所想的,苏漾并没有露出半分不满的神色,他淡定极了,甚至脸上的表情和事不关己的明峦达到了惊人的同步和相似。

“生日礼物?雅利5%的股份怎么样?”

雅利是苏漾正在管理的公司,背靠苏氏这艘巨舰,管理人苏漾的商业能力超凡卓越,雅利的市值已经达到了惊人的高度,不出意外,雅利未来能和苏氏并驾齐驱甚至超越。5%的股份?那得是多少?

宋文轩惊讶。

他是宋承南唯一的儿子,未来宋家的掌控者,宋氏集团又何尝不是庞然大物?对此,他倒是尚且淡定。可是有一说一,越有钱的人就越喜欢钱,资产这种东西能多一点何乐而不为?送上门的钱谁不要?

“真的?”

相比于宋文轩,宋启北与展佳仪的态度就是惊天动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到震惊和贪婪额,雅利的5%……他们的呼吸都急促了。

苏漾安安静静地看着三个人都意动不止,突然一笑:“但是——”

“但是什么?”

“什么但是?”

苏漾讥讽道:“现在我不打算给了。宋文轩,你和你们宋家把我当什么?当路边的无所依靠的野草吗?可笑。”

还5%的股份……也真的敢要,他又不是傻子。

“你什么意思?”

“啊?”

“什么?”

宋文轩还没来得及说话,宋启北与展佳仪先崩溃了。宋启北怒气冲冲地拉开宋文轩和女人,“分开!不许揽她!快给漾漾道歉!”

展佳仪帮腔:“快!文轩!”

“没兴趣。”苏漾百无聊赖地抬手,“明峦,推我出去吹吹风。”

看完一场戏的明峦不紧不慢地推着苏漾往宴会厅外走去。

宴会厅外是露天的花园,花、喷泉、雕像、灯光路……月光流淌,宛如梦境。

苏漾无可避免地想到他和宋文轩之间难以摆脱的婚约,明明是最不相配的两个人,被糊涂的苏老先生随手一指,一生都赔了进去。不仅如此,苏渊和苏老太太还是婚约的忠实拥护者,因为早已去世的苏老先生、因为苏氏和宋氏的合作关系和人情往来、因为承诺重逾千斤……

在老太太的心里,她得监督丈夫的遗愿被实现;在苏渊的心里,出生在苏家、享受了苏家权力和地位,就得为促进苏家的发展奉献……重重的枷锁从小佩戴在他的身上,他催眠、逼迫自己去接受,可是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怎么也没办法。

“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苏漾看见明峦就像看见他难以触及的自由,心情不禁更差,人就在眼前,却有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喜欢明峦又有什么用?不说明峦会不会喜欢他,就算了喜欢了难道真的和宋文轩领证结婚后继续出轨跟明峦在一起?那这样算什么?他把自己当成什么?又把明峦当什么?这不是欺负明峦吗?

他不想,一点都不想。

“明峦,你去周围看一看吧。”苏漾扶额,“这里的建筑风格偏向于欧式与民国的结合,很有意思,十五分钟后你再来找我。”

明峦看了眼好像被什么压垮的苏漾,点了点头后离开,将空旷的空间留给疲惫不堪的的苏漾。

花园很大,占地面积很广,看得出来是花了很大的心思来修建的。

月明星稀,明峦站在喷泉边抬头看了看月亮,又数着路边的夜灯往前走去。城市里的人都爱修建打理花园,不像山寨里,门口围起来的小园圃最多用来种点菜或者草药。明老头曾经就在门口的小园圃里种草药,基本都是治疗外伤的草药,方便他来应对他的跌打损伤,草药既不好看,也不好闻,不像鲜妍明媚的品种花。

“……你怎么在这里?”

明峦的身后惊现一道温柔的嗓音。

明峦回头看去,他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中年女人。他歪了歪脑袋,想起来是那个在大街上帮他捡学习资料的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女人。

今天的她和那天的穿衣打扮很像,随意慵懒的盘发、白色长裙、毛茸茸的披肩,典雅又漂亮。

明峦看着她,对她点了点头。

白晚玉打量明峦,“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跟苏漾在一起吗?你迷路了?”

明峦摇头。

他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苏漾在的方向。

“……你不会说话吗?”白晚玉迟疑。

明峦点头。

他平静又坦然地承认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不知道为什么,白晚玉陡然心脏泛疼,像是被什么严严实实地闷住了。

为什么不会说话?

怎么会不会说话呢?

“不好意思。”

白晚玉歉意道,说完只觉得鼻间酸涩难忍,她深吸一口气,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