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皇宫。

紫宸殿。

北疆杀大周公主祭战旗, 以完全撕破脸的态度和大周开战。

这已经不是大周战不战的问题了,而是必须战。若是不战,大周的傲骨和尊严就会被北疆的铁骑彻底踏碎。

而大周若退, 后世必留千古骂名。

大皇子剥爵去岭北,两国夹击,压力陡然剧增, 短短不过十日, 崇昭帝就好似老了好几岁。

余公公从外面进来, “陛下, 七皇子来了。”

崇昭帝坐在案桌后约莫半刻钟, 都没有动弹, 就在余公公以为他没听见,打算再说一遍的时候,崇昭帝抬起头,眉间折痕深深,“让他进来吧。”

曲渡边拿着小木盒进来, “陛下。”

崇昭帝像是早就知道他来干什么, 看着他,只问了句:“你想好了吗。”

曲渡边缓缓上前,将小木盒放在桌面, 打开,里面还是那块黑锦。

“我要去北疆, 接姑姑和阿姐回来。”

崇昭帝的手指落在木盒的边缘, “北疆的情况…朕以为你会和朕闹。”

曲渡边沉默片刻, 没有接茬, “我十四岁的时候,阿姐和亲, 你拒过我一次。陛下,黑锦的承诺,会被二次否定吗?”

两年半的时间。

变化太多了。

崇昭帝:“这道黑锦,两送两还,竟都是为了一件事。为何不在朝上请命,毕竟是大事。”

曲渡边:“在朝上是政事,在这里,算半个家事。”

“你怪不怪朕?”

“陛下指的什么。”

何必明知故问,阿姐如果真的和战报上面的结果一样,他现在绝不可能还可以心平气和的在这里说话。

崇昭帝看着小儿子平静到极点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没有他预想的愤怒和悲伤。

只有平静。

平静的好似不是两年多天听见织仪去和亲后,冲进来压着怒气质问他的少年。

可就是这种平静,让人忍不住空落落的心慌。

和亲的裂隙尚且没有修复,遑论现在。

他跟小儿子之间,大概永远都回不到从前了。

崇昭帝闭上了眼:“你回去吧,明日上朝,朕会给你个交代。但是你要知道,朕给你交代,你也得自己接得住才行。”

就算有剿匪的经历,明日也会有阻力。

“我明白。”

曲渡边离开后,崇昭帝将黑锦拿起来看了看。

余公公:“陛下,要老奴放起来吗?”

崇昭帝:“小七剿匪回来后,朕总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崇昭帝把黑锦放在盒子里,没说下文。

两年半的时间,小七砍掉了身上几乎所有在他看来不适合当继承人的缺点——

杨太医极少被叫到七皇子府了。

青州五百多个匪徒落地的人头,用血清洗了他身上心软的标签。

文治差了些,但武功很好,领兵能力和实战经验比老二几个都强。

这代表将小七踢出储位人选的补偿黑锦,是不是给早了。可小七,是为了织仪开始改变,还是他从一开始就在隐藏?

-

次日。

早朝。

今日的早朝早就没了往常还算和谐的氛围,无比沉重。

崇昭帝:“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北疆的事。”

兵部尚书道:“北疆蛮夷,杀我大周公主,此仇不共戴天!臣恳请陛下,下令征伐北疆,以平我大周将士怒火!”

“臣恳请陛下下旨征伐北疆!”

“臣附议!”

“臣也复议!”

和亲公主被枭首剔骨,消息骇人听闻,北疆都已经把大周的脸面踩在了脚底,只要是还有一丝血性的人,就绝忍不下这口气。

“拖延时间最好,征北要是失败,大周岂不是危矣!”

“对,拖到北疆扛不住,两国休战,我们也好休养生息。”

方太傅冷笑:“休养生息?是指再送一位公主去和亲吗?北疆已然和我们撕破脸皮,这种时候不想战,反而想拖,可知能达到八分结果,就要使出十分力,若只使出八分力,结果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持剑侯都多大年纪了?新上去的夏小侯爷也才磨了几年而已,北疆人来势汹汹,还有南宁援助,我们拖到他们支援不了就是胜利。”

拖战派和力战派又吵了起来。

曲渡边静静抬头,看向台阶上的崇昭帝。

父子两个对视片刻。

崇昭帝:“别吵了。”

下面安静下来。

崇昭帝站起来,沉声说:“北疆欺人太甚,吉日格拉蔑视盟约,辱杀和亲公主,践踏大周尊严。即日起,边军全面征伐北疆!”

皇帝下了决定,两派也不争了,左右都是要打。

“陛下圣明!”

“七皇子何在?”

曲渡边往前一步:“儿臣在。”

崇昭帝声音缓了下来:“皇子之中,唯你有领兵作战经验,而今北疆欺我甚矣,你可愿代朕出征,镇边境,杀敌寇?”

曲渡边:“儿臣愿。”

崇昭帝:“伐北和剿匪不同,你可知?”

曲渡边:“儿臣知道。”

崇昭帝:“好!朕封你为征北将军,备粮草物资,三日后前往北疆边境,辅佐持剑侯,不得有误!”

曲渡边:“儿臣,领旨!”

果不其然,朝堂之上顿时响起反对的声音。

无外乎两种,一种是生怕七皇子再壮大,威胁自己党派的地位。

另一种是觉得七皇子虽然有剿匪经验,但北疆有将领在,他实在没必要去,平白添乱。

但不管哪一种,话都说得冠冕堂皇。

曲渡边站起来,站在前面,回头看着他们。

被他扫到的人无形之中声音都小了下来。

“不知道觉得我没资格去的诸位大人,自己又够不够资格,愿不愿意去北疆杀敌?”

大殿之上,他缓步走到二皇子身后的一名官员面前。

明明还不到十七岁,身上的气势却压得那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曲渡边停在距离他半米处,“大人,愿不愿意去北疆杀敌?”

看着此人躲闪的神色,他道:“你不敢。”

“那么这位大人愿意吗?”

“你也不愿。”

“你呢?觉得自己够资格吗?”

被他看到的人低下头没吭声。

“很好。”

曲渡边站在大殿中间,寸步不让。

他一定要去北疆,今日但凡阻拦者,他绝不留情。

“在这种屈辱、仇恨面前,诸位大人心中还在计较权衡的东西,若是被点出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不少人脸色都尴尬了起来。

方太傅拢起袖子。

触及底线,小家伙要掀桌子了。

曲渡边:“我自小无拘惯了,有时候说话直来直去,别见怪。你们是二哥的人也好,是六哥的人也罢,左右大家心里门清,你们是真的觉得我不能去,还是会威胁两位哥哥的地位。”

崇昭帝眯起眼。

朝堂上咳嗽声此起彼伏。

这话能当着陛下的面直接说出来吗?!纵然双方心知肚明,但这都是私底下默默进行的,他们都是陛下的臣子,什么谁的人,七皇子简直不懂规则!

曲渡边:“织仪公主是大周公主,也是从小陪我长大的姐姐,请问各位,尔等血亲被敌寇剔骨悬旗,你们此刻心中又是何滋味?”

“陛下之言尔等可听得清楚?我此去非统帅北疆军队,只是辅助持剑侯征伐,以血亲身份迎接两位公主回朝。”

“陛下允之,律法允之,伦常允之,唯独你们不允。那么诸位心中将君王、法理,乃至尔等心中‘尊亲’的圣人至于何处?”

曲渡边:“二哥,六哥,觉得我能不能去?”

六皇子连连点头:“能能能!就是,担心你受伤。”

六皇子一党的人一个字都不吭了。

曲渡边又看向二皇子:“二哥?”

二皇子与他对视几秒后,道:“自然够资格。”

这是用大义和情谊硬压着他们两个同意。

父皇有令,这占了君王之道,北疆暴虐,大周征伐,这占了法理之道,圣人儒言,尊亲敬上,爱护手足,接回阿湘姑姑和织仪,这占了圣人之道。

君王、法理和圣人,三座大山压下来,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而且七弟聪明,将朝堂上反驳他的人,囫囵归咎于皇子两党相争,然后再来询问他和六皇子两个领头人。

只要他们两个同意了,朝堂上反驳的声音就能消失大半。

四皇子五皇子也站出来,表示了支持。

方太傅:“没有比七皇子去再合适的了,身份尊贵,既能代表陛下征伐北疆的决心,又能振奋大周边境军队的士气。”

方太傅发声后,朝堂上更沉默了。

崇昭帝:“还有谁有意见的吗?”

“臣等没有意见。”

“好。”

崇昭帝道:“封七皇子为征北将军,织仪牵制北疆有功,和阿湘一起同尊为长公主,打败北疆之后……你接她们回朝。”

曲渡边:“是。”

若阿姐真的有事,加封旨意也不过一道哀荣,何其可悲,何其讽刺。

圣旨已下,曲渡边出征之事板上钉钉。

他迅速忙了起来,点兵五百,准备路上的粮草物资。

边疆是真正的战场,曲渡边把叶小远留了下来,为了安全,也为了方便传递消息。他拜托叶伴伴帮他照顾外婆,有空的时候就常去侯府看看。

还得照顾府上的小狗和蔬菜,他这一去或许一年,或许两年,回来的时候,一点白都老了。

叶小远忙前忙后帮他收拾能用得上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还准备了不少彩色的发绳。

工部送来了曲渡边前段时间定制盔甲,一套黑色重甲一套银色内甲。

-

曲渡边去了趟徐府,找徐停凤。

徐停凤似乎知道他回来,早早等在院中。

他撑着拐棍,脱离了轮椅的束缚。

现在走路还有点不利索,走太多还是会累,但比往常好了不知道多少。

“舅舅。”

徐停凤:“来这里。”

曲渡边:“舅舅,我要出征了。”

徐停凤抬手,将他额前的一点小碎发往周围拨了拨,他笑了笑:“大概徐家出色的儿郎,都要走这一遭。”

“舅舅,我担心南宁。”

“南宁那边,我会注意看着,”徐停凤道,“真到了那一步,我会请命去南宁,你放心去北疆。”

曲渡边好一会儿没说话。

徐停凤:“怎么了?”

曲渡边默默抱住他,闷声道:“就是感觉,舅舅说的事总能办到,有你在,我特别安心。”

徐停凤拍了拍他的背,“当年你外祖父在我身后的时候,我也很安心。”

“小七,此去北疆,你不光要小心敌方,还要小心己方,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是来自背后的刀。”

曲渡边:“嗯,我知道。”

“不过舅舅,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停凤仍旧没说,“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但不是现在。”

“你应该还有不少事要走,先去吧,你担忧的事情,一切有舅舅还有你乐添叔在。平安回来。”

曲渡边:“好。”

临出发的前一天。

曲渡边去了趟顺宁宫。

宣妃:“臭小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她容色有点憔悴,显然也是这几天都没睡好觉。

“我是怕你们担心,”曲渡边低声问,“郭娘娘呢。”

话音一落,吱呀一声,郭贵人从屋内出来。

她两眼已经哭的无神,行如走尸,盯着曲渡边,然后死死握住他的手,“带……带她回来。”

“带她回来……”

曲渡边一字一顿道:“阿姐会回来见你。”

他着重强调了‘见’这个字。

郭贵人一愣。

随后眼底逐渐燃起一点星亮,像是死灰复燃。

她嘴唇颤抖着,“见,我?织仪,织仪是不是?”

曲渡边无声点头。

原本他是谁也不打算说的,毕竟多告诉一个人,就多一分消息暴露的可能,阿姐就多一分危险,这并非儿戏。

但是……

他看着郭贵人发红的眼睛,“抱歉,郭娘娘,我不能明说,也不能细说。”最多也只能透露这一点了。

“没事!”郭贵人捂住耳朵,“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和七皇子相处那么多年,她知道他的性子,绝不会胡说八道。织仪,她的女儿还活着……活着就好。

郭贵人缓缓蹲下,痛哭出声。

跟之前的都不一样,带着几分希冀的庆幸。

宣妃叹了口气,给她留足了空间,拉着曲渡边去了另一边。

“我会看着她的。不过,织仪真的?”

曲渡边点头。

宣妃:“布局谋算,你最不喜欢,宣娘娘总觉得你没有以前快乐,觉得累了,常来顺宁宫坐一坐,我永远都在这。”

“不累,”曲渡边:“北疆事了,咱们顺宁宫人就全了,我的快乐也会回来。”

外面敲过一道钟,宫门要下钥了。

曲渡边:“我该走了。”

明日出征,这是他在京城的最后一晚。

宣妃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叫了一声:“小七……”

“我儿此去,万事当心。”

曲渡边回头,看见她眼底氤氲着的水光,他从来都没见宣妃眼中有泪,曲渡边眼眶也有点酸,可娘亲两个字涌到嘴边,最后也没能当着她的面叫出来。

他只是扯出一个超级灿烂的笑脸,比了个搞怪的姿势逗宣妃宽心。

“我走啦!”

-

这最后一晚。

曲渡边住在了侯府陪外婆。

乌思挽什么话都没说,还是照旧,乐呵呵的让方妈妈给他准备好吃的。

和每一个他在这里住下的晚上一样。

只是到临睡觉的时候,乌思挽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曲渡边的床前,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着他。

曲渡边缩在被子里,“外婆,你怎么不去睡。”

乌思挽:“在看你呀。”

曲渡边:“为什么看我。”

小老太太:“往常,你外公每次出征前的晚上,我都这样盯着他看,总觉得看一眼就是少一眼,下次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了,每一眼都很珍惜,到你这里也是一样,习惯了。”

曲渡边:“外婆,我会活着回来的,外公也是。要是有事,我会及时传消息回来的,小远会告诉你。”

乌思挽摸摸他的脑袋:“小乖,明天外婆也去送送你吧。”

“嗯?”

“我每次都送你外公,他也每次都会安全回来,外婆希望你也这样。”

“好,”曲渡边抓住小老太太的手,“都听您的。”

“外婆,你快去睡觉吧。”

“你先睡。”

她固执得很,曲渡边只好闭上眼睛。

他佯装睡着想让外婆早点回去,但一直到天亮,外婆都没有离开。

只有偶尔的,小老太太起身,帮他掖掖被角的细小声音。

最开始被她和老头从皇宫里接出来的,就是个短手短脚又矮又瘦的小娃娃,怎么转眼之间,就长这么大了呢。

-

次日。

清晨。

曲渡边于京城北门出征。

千余人押着粮草和物资,浩荡北上。

送别的人站满了北城门。

乌思挽、叶小远、余公公、二三四五六皇子、谢家人、奚子行……等等等等。

奚子行认真道:“等我考完试,在翰林院待够规定时间,我就自请去北疆找你,等我。”

曲渡边:“你还是待在京城有前途。”

四皇子道:“边境比不上京城,小七,一定不要冒险,听徐侯的话。”

曲渡边:“好四哥,我知道。”

和几个哥哥一一打过招呼,余公公说:“陛下的话,还是让您小心行事。”

“嗯。”

曲渡边停在乌思挽面前,“外婆,我真的要走了。”

等解决完北疆的事,外公也能回来了,和外婆一起,安安心心养老享清福,再也不用相隔千里,十几年都不能见面。

“走吧。”

曲渡边翻身上马。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慢,很快就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北门送别的人一个接一个走了,最后只剩下乌思挽和叶小远两个人。

叶小远劝道:“老夫人,咱们回去吧。”

乌思挽:“我的夫君上了战场还没回来,现在我的外孙也要去了。”

清晨薄雾,露珠滚草。

她看出来了叶小远的忧心,反而反过来宽慰他,“别担心我,我会等他们回来的。”

她这一生,最习惯的就是两件事,思念和等待。

-

北上三日,曲渡边抵达山鸣关。

上次他送阿姐和亲,止步于此。

这次他以征北将军的身份,踩过和亲的车辙。

他让队伍停下来休息,自己走到旁边,吹了个口哨。

乙十二出现在他面前,“殿下。”

曲渡边:“刚感应到你回来了,是有重要消息?”

乙十二摇头:“不,暗网短时间内不需要我亲自跑了,我回来,是想跟在殿下身边。”

“北疆边境危险,你一个,我不放心。”

曲渡边:“我可不是一个,你忘了,外祖父在北疆,那边…也算我半个地盘吧。”

乙十二:“不一样。”

“好,”曲渡边顺着他,“那你就待在我身边吧,当亲卫。”

乙十二:“把我当小远用。”

曲渡边:“……”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把我当小远用’?他就是有时候在一些小事情上依赖叶伴伴一丢丢而已!

他拉着乙十二到了队伍前面,队伍里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感到好奇,但也不敢多问。

曲渡边:“北疆那边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乙十二神色有点犹豫,“有个关于殿下外祖父的,只是不清楚准不准确。”

曲渡边:“你说。”

乙十二轻声:“徐侯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前段时间生了场病,还没好,北疆就开战了,他到现在也没有空休息。因为西守军被夺了两座城池,中城那边需要抵抗的压力变大了,徐侯抵抗着正面军队的冲锋,还要抵抗来自西侧的进攻。”

曲渡边皱起眉:“外公的性格不是个能服软的,要是能叫人看出来状态不好,那定然是差到了一定程度。”

他们现在在山鸣关,全速前进还需要五日才能抵达。

北疆边境,东城四座,中城六座,西城四座,一共十四座主要防御城池,后面还有下散乱分部的小城。

他们现在去的地方就是中城第三座,也算是主城,地处中间,命令可以及时下达。

平时没有大规模战争的时候,主城就是将领们的主要居住地。

乙十二:“也许没有殿下想的那么糟糕。”

曲渡边:“不管怎么说,越早赶到越好。”

简单休息后,他们再次出发,只是这次曲渡边的身边多了个乙十二。

-

中三城。

七皇子为征北将军,前来边境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边境。

只是现在徐劲在中一城,夏赴阳在东一城,两军剑拔弩张,离不开主将,所以都没能抽身赶过来迎接。

来接曲渡边一行人的,是负责监察北疆的监察处。

也就是当时跟随着明亲王一块来到这里的,原本的东厂宦官。

领头的叫冯秉,乃是边军监察处除了明亲王之外的第二副手。

他此刻踮着脚尖翘首以盼,远远的瞧见七皇子的队伍,脸上就笑开了花。

不等队伍近了,他就领着人快步迎上去:“边军监察处冯秉,见过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