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修御剑落在山门, 潮涌的人群自觉退到四周,他从容淡定,瞧着明长生说道:“本次楚越与白护法的切磋, 是为检测我莲华宗的护宗大阵是否足够稳固。”
说罢,他扫视周围弟子一圈, “虽是被击退, 但勇气可嘉,值得嘉奖, 各赏灵石一袋。”
众弟子闻言松一口气, 纷纷低头行礼。
楚越随在他身后,神情沉静,眼窝却透着刚哭过的薄红,在他冷峻的脸上突兀, 在场之人皆不敢直视他。
唯独白瀛眯眼盯着他。
李兰修扫量白瀛身上斑驳血迹, 蹙眉轻声道:“道歉。”
楚越面向白瀛说:“白护法,刀剑无情,还请见谅。”
白瀛头一回从他口中听到致歉, 撇过头冷笑不语。
李兰修从纳戒里取出一瓶宝药交给明长生, 嘱咐等白瀛心情好点再交给他。
楚越与他并剑齐驱,当着众人的面, 若无其事回到玄阴峰的寝宫。
李兰修一踏进寝殿门, 便被人从身后抱个满怀, 高大俊挺的身躯拥着他,在他耳后叫道:“阿修……”
“阿修……”
楚越双臂紧紧地搂住他,仿佛他是一件失而复得宝物, 一撒手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兰修颇有耐心,侧过脸问道:“何事?”
楚越下颚轻抵在他肩头, 黑瞳直勾勾凝视他,“我在幻境里听见你唤我。”
李兰修眼眉一挑,“我有唤你么?”
“阿修。”楚越的脸凑得更近,深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我听见你唤我小黑,只有你会这般唤我。”
李兰修唇红齿白的嘴微张,还未语,楚越蓦然靠近。
他掌心及时抵住楚越吻上来的嘴,嗤笑道:“你脏得要死,还想亲我?”
楚越不再往前凑近,“我在幻境里见到一个没有你的世界,我不想过那般人生。”
说话间,薄唇碰着李兰修温润细腻的掌心,呼出的气息灼烫。
李兰修饶有兴趣问道:“什么样的人生?”
楚越舌尖舔一口他的手心,“世间至尊,有求必应,无所不有。”
李兰修手心被舔得发痒,更用力地摁住他的嘴,“完美无缺,为何不愿?”
楚越张口间便是满嘴的温软馨香,发出的声音沉闷,“世间没有你,不算完美无缺。”
直白得猝不及防,李兰修被舔得手心湿漉漉,瞧着他轻咬一下嘴唇。
楚越盯视着他道:“我得你一心,远胜万物。”
李兰修眼尾蓦然挑起,冷着脸抽回手来,拿出帕子擦拭手心,“你何时得到本座的心了?”
“公子应当比我更清楚。”楚越轻轻一笑答道。
李兰修随手将帕子砸到他身上,不以为然道:“本座心中只有大道,怎会有你?”
楚越不急不躁地瞧着他,更直白地问:“即便我心中只有你?”
李兰修眼波瞥他一眼,歪过头笑说:“你心中有没有本座,与本座有何干系?痴恋本座的人遍布天下,你算老几?”
若是以前他这副恶劣的样子,楚越不会再自讨没趣,如今他胸有成竹,从容自若道:“我算第一。”
这句话说得倒也恰如其分,本就是天下第一人。
李兰修再瞥他一眼,哼笑一声说:“管你是老几,本座心中没有你。”
楚越敛去神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当真没有我?”
李兰修稍一迟疑,怎能当着他的面承认心迹?轻点头道:“没有。”
楚越搂在他腰间的手臂一收,将他拉进怀里环住,垂眼再次问:“没有?”
李兰修直视他的双眸,挑衅嗤笑道:“没有。”
楚越眯眸盯住李兰修瞬息,突然毫无预兆地躬身,将李兰修打横抱了起来。
一瞬间,李兰修只觉天地倒转,还未来得及扇耳光,便已稳稳落在他怀中。
温热的手臂环在腰间,紧实有力,根本不给他半分挣脱的余地。
楚越抱起他,瞧他凶巴巴的模样,实在是百看不厌,不禁低笑大步向寝宫深处走去。
李兰修哪能猜不到他想干什么?立即赏了他一耳光,“放手。”
楚越吃他耳光就像是家常便饭,几天吃不到甚是怀念,“公子不是嫌我脏么?后峰有一湾灵液池,我洗干净,可否一亲芳泽?”
“做梦。”
李兰修惜字如金,一张皎若明月的脸,窝在他胸膛冷冷盯着他。
楚越踏步而起,抱着他飞向后峰的灵液池,这一汪灵液池是他从别处得来,特地安放在玄阴峰。
后峰之上,苍松翠柏环绕,雾气氤氲。
一汪乳白池水静谧安然,水面灵气氤氲,灵力波动在空气轻轻荡漾,周围的草木都透出饱受灵气滋润的流光溢彩。
宛如仙境一般的美景,却被楚越急切的脚步声打破,他看向怀里的人问道:“公子可想与我共浴?”
李兰修睨他一眼,脑袋里尽想的美事,“去死!”
楚越不禁发笑,轻轻放下他,二话不说褪去衣衫进到灵液池里。
李兰修坐到池边的蒲团,余光将他全身上下扫一遍。
以前身躯修长,肌理匀称的少年郎,如今成为不折不扣的男人,宽阔的肩膀坚实有力,结实的胸膛轮廓分明,充满坚实的力量感。
池水没过他劲痩修窄的腰际,腹部紧绷的肌理若隐若现,仿佛是一头蛰伏的猛兽,蕴含不容小窥的爆发力。
李兰修的眼波往池水下扫一眼,当即收回目光,“恶心。”
楚越洗干净脸颊的龙血,漱去嘴里的血腥味,听见他这一声,微微一笑道:“公子的不恶心就行。”
李兰修没有反驳,因为本来就是。
楚越赤裸裸走出灵液池,抄起外袍随意裹在高大紧实的身躯,徐步向着他走近。
李兰修坐在蒲团纹丝不动,待他走到身前,抬起纤长漂亮的眼眸,理直气壮地说:“用嘴。”
楚越不由得低笑一声,屈膝跪倒他面前,慢条斯理解开他的腰带,掀起他的衣袍身子伏进去。
李兰修自己从来不干这档子事,自我抚慰实在可怜,还会弄脏他的手。
这一百年间唯有在合欢宫里那一次释放,周围漆黑一片,旁边有女鬼盯着,哪有心思细细品味?
更何况楚越那时怀恨在心,手上的力度故意粗鲁凶狠,弄得他很快结束,如同囫囵吞枣,不知其味。
口舌之功岂是手中功夫能比得?
他身子缓缓后仰,双手向后一撑,支住逐渐发软的身子,呼吸的节奏细碎凌乱。
不久之后,这张雪白干净的脸沁着绯色,仿若开到荼蘼的桃花,靡靡地艳丽逼人。
在他即将攀升到高峰一瞬间,楚越突然直起身,指腹抹着湿润嘴唇,另只手握着他一处不放,“公子心中可有我?”
李兰修受不住逆退的潮流,蓦然躬身蜷起泛酸的腰肢,喘着热息催促:“继续……”
“公子心中可有我?”楚越盯着他再次问。
李兰修乌漆的眸子蕴着湿润的雾泽,软着嗓音撒娇似地道:“好痛,快继续。”
楚越微微舔了舔嘴唇,眼底幽光发暗,“公子心中可有我?”
说话间,他手中施加几分力,就是要让李兰修不上不下,非得听他亲口说出那句话不可。
李兰修仰起脸深吸一口气,脖颈纤细的血脉隐隐浮现,阖着眼睛说:“有。”
楚越赫然眉眼舒畅,得寸进尺地问:“公子心中有什么?”
“有你!”
李兰修睁开眼来,雪齿轻咬一口鲜艳的下唇,“再问一句,我要你的狗命。”
楚越称心如意,美滋滋伏身继续方才未完成的动作。
灵泉池的泉水涓涓流淌,空旷山谷里偶尔响起清幽鹤鸣。
四下万籁俱寂。
李兰修懒洋洋地直起身来,发软的手指系着腰带,一道高大黑影罩在他头顶,来势汹汹将他压倒在蒲团。
楚越俯身低头,一下一下啄吻他红润丰盈的唇,正当他吻得全神贯注,下颚猝不及防地剧痛——
李兰修一口咬在他下巴,随即开口,舌尖舔着齿尖的血迹,“小畜生……”
楚越还有更像畜生的事情没做呢,几下轻而易举地解开他的衣裳,仿佛剔除神像的金漆一般,露出这具美若明玉的身躯。
“阿修。”
李兰修眯起眼梢,冷着脸考虑要不要赏给他。
就这间隙,前峰寝宫有客到来,修士强大的气息不加遮掩,莲华宗里只有白瀛敢如此横行。
后峰的灵泉池乃是宗主闭关之地,设有神识禁止,白瀛尚不知晓他们在此胡天海地。
楚越直勾勾盯着李兰修,压低声音道:“阿修……”
李兰修竟听出几分巴巴可怜,不禁破冰一笑,推一把他的肩膀,“起来。”
楚越冷冽瞥一眼前峰的方向,起身捞起衣裳一件一件穿。
李兰修几下打理得衣衫整齐,“你今日伤他,他不会想见你,你别跟着我。”
“公子打算将我藏在这?”楚越干脆利落地穿好衫袍,轻悠悠地道:“公子早去早回。”
李兰修御剑而出,飞出灵泉池,他舒一口气,复勾唇轻轻一笑。
蠢狗臭狗坏狗,敢用那种方法逼他,活该自渎!
白瀛在玄阴殿里未见到他踪迹,正欲离开,便见他面若桃花,优哉游哉地走进殿门。
“宗主可还好?”白瀛端量他全身一遍。
李兰修没瞧见他身上的血迹,关切问道:“我无事,你呢?药都用了?”
白瀛微微点头,颇为认真问:“他不是楚越吧?”
李兰修讶然挑起眉,神情坐实了白瀛的猜测。
白瀛说道:“我与他虽是不和,但不到公然下死手的这一步,何况——”
“他向来在你面前装乖卖俏,又怎会当着你的面置我于死地?”
李兰修“嗯”一声,言简意赅地说:“他不是楚越,已经解决了,以后不会再出来了。”
白瀛不再多问,回想方才二人和睦的样子,嗤笑着问:“你们和好如初了?”
李兰修点头不语。
白瀛沉默一阵,终于明白那日顾正行为何是如此反应,不甘心地道:“你不怕他狂性大发?”
“有我在,他不会。”李兰修不在,狗才会到处咬人,现在主人在身边,狗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哪有时间四处咬人。
白瀛没想到他如此信任楚越,幽幽地道,“我不觉得他是你的良配,你应当寻一个能驮着你云游四海,览遍九州,共求大道。”
李兰修侧头瞥他一眼,白瀛微微切齿,直截了当道:“说的便是我。”
“可我心中有他。”李兰修漫不经意地道。
白瀛神色凝滞,李兰修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蛇蝎美人,献上人头都难博得一笑,竟能说出如此话……
他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白瀛怀着满腹的五味杂陈,踏剑飞出玄阴峰,漫天白云飘渺,一如他纷乱的心思。
行至莲华宗的虹桥,一道熟悉的身影倚在桥栏,楚越望着他,似笑非笑问道:“白护法,不多坐坐?”
白瀛目光落在他下颚的牙印,眯起眼睛牢牢盯着。
楚越抚摸那新鲜出炉的牙印,颇为无奈道:“不慎惹急一只花猫,被它咬一口,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