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江州地底有丰富物藏的事情,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终于吹遍了江两岸。

消息不胫而走,更沿着条条官道,往集权中心京畿而去。

一枚拳头大的东珠,一方极品田黄古印,以及一樽青铜酒器,随着一胆大包天的偷儿,流窜到各州府,并着还有极品鲛珠的消息,掀动了收藏爱好者的心。

有需求,就有市场,有追捧,就有跟风者,而其中又以跟风者的钱最好赚。

跟风与攀比从来不分家,这股邪风一吹起来,待那些二世祖纨绔子们一入场,这波敛财之举,就稳了。

为了让鲛珠消息显得真切,崔闾直接从地库里捡了两颗最大最圆,颜色呈粉紫,火彩纹路最完美的,用一只整块白玉雕成的匣子装点好后,以天赐瑰宝降福我朝的祥瑞祈表,派了一队重兵护着送进了京。

当今生活简朴,平时不爱奢华,亦没有什么收藏品鉴的爱好,想要他配合,自然得太上皇出马,于是,随着祈表一同送去的,还有太上皇的手书一封。

满朝堂都被江州进贡来的两颗极品鲛珠,夺去了注意力,而伴着鲛珠一道送进宫的前朝古藉、字画、名师大家手信,甚至还有前朝皇帝的御用之物,都不及这两颗珠子夺目。

就在他们以为,以帝后的一惯作风,这两颗珠子会被收进内库落灰的时候,转头就见皇帝纱帽上的东珠,被鲛珠取代,而皇后那边也是,鲛珠被镶在了礼冠上,待客的殿内,绣屏被一整排的翠玉屏取代,手上的东珠串颗颗莹润圆溜,连饮茶的器皿,都换成了碧玉壶和盏,而最令人震惊的,是殿内原本摆放八宝瓶的地方,被一棵血红珊瑚树给取代了。

皇帝那边或许只是矜持的展现了江州的财力,但皇后这边,却是一点不遮掩的鸟枪换炮,所有用物陡然让常来往的贵妇们,都到了瞠目结舌的地步。

江州这么有钱么?

居然能凭一己之力,供得皇帝皇后如此大手笔的花用?

听皇后说的什么话?

哎呀,江州那地儿的府官,哦,姓崔,呵呵呵,说起来还是你们清河本家的族人,太客气了,说在地底下挖了些不值钱的玩意,特地给我们夫妻俩送过来赏玩,还说就那鲛珠,有一箱子那么多,只送来这两颗品相最好的,说是这满天下呀,怕也没人敢用此宝了,害,本宫这辈子也不爱这些,也并不觉得一颗珠子能代表什么,便劝皇上说,咱收了人家这贵重的东西,那剩下的鲛珠,就随他崔大人怎么处置了。

自古鲛珠就是皇室人员的身份配置,从前没出现在帝后二人的身上,是因为没有,而那些存了几百上千年的世家宝库里,绝对是能翻出一二来的,只不过因为违禁,不敢用而已。

帝后露出这般穷人乍富样,让一向与他们面和心不和的世家大臣们,暗地里白眼翻上了天,而从后宫请安归府的夫人们,则掀起了一股攀比之风。

皇后都说了,鲛珠不能代表什么,那她们凭什么不能戴?

什么?家中库藏里的珠子不够分?

买,必须买,花多少钱都必须买到。

于是,府中的采买开始到处找门路,想讨母亲娘子高兴的小纨绔二世祖们,也开始整合队伍,准备打到鲛珠源头地,江州府亲自挑选。

皇帝那边呢,亲信笑眯眯的往外透一句,哎呀,这江州府台真是懂事,今上万寿还有好些日子呢!这巴巴的,就送了寿礼来,太有心了。

旁边再有人跟上一句,就不知等娘娘千秋时,那崔大人还能送出什么来?哎呀,好期待呢!

朝上大臣都呆了,个个回府招了幕僚琢磨。

你说这皇帝皇后是脑子开窍了?

终于清楚了,太上皇那套理想治国之念不顶用,只会苦了自己,不得享受这天下供奉?

就是说,当今在位也有二十多年了吧?以前小,不懂事,叫太上皇忽悠的,整天要以身作则,想百姓所想,思百姓所思,一副要与那些贱民同甘共苦的样子,弄得皇宫不像皇宫,帝后不像帝后,那吃穿用度,叫他们这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金贵人,只得关起门来才敢享受,但出门上个朝,连身好料子衣裳都得裹里面穿。

这叫什么事儿啊!

别说,江州那姓崔的,虽然有背叛世家一惯的存世理念在前,可他至少误打误撞的,将皇帝一直以来遵循,太上皇简朴作风的操守给打破了。

打破了好啊!

打破了,才有我等发挥的余地,叫当今尝一尝奢靡享受的日子,叫他知道往年吃了多少没钱的苦,到底有多傻缺,有多想不开。

就是,明明占着全天下的利,只要顺着他们,跟他们一起延续从前的治世风格,就能享受到人间至高的尊贵生活,奢靡享乐的过一辈子,不好么?

嗯,等皇帝享受到了金钱带来的快乐,再给他往后宫里进献些美人,各家贵女早已养成,总要叫她们去与皇后分一杯羹的。

后宫,从来就不该是皇后一家独大,跟前朝那样息息相关的地方,怎么能没有各家自己的姑娘呢!

皇子,也该是各家凭本事得,全出自皇后腹中,叫他们之后怎么玩?

一颗石子投进湖里,旁边起的涟漪,能带动整片水域掀出一股波澜之风。

太上皇撂了从京里寄来的,厚厚一封信,帝后二人各一封,内里都说了近日因为二人行事风格变化,带来的满朝震动。

他也不避着崔闾,看完了就直接推到崔闾面前,点着信揶揄道,“叫你料中了,那些人贼心不死,近日往后宫去请安的贵女呈倍增多,都冲着偶遇皇帝去的,呵呵,我那儿媳告状来了。”

皇帝为了配合这边,近日也是流连后宫。

总要叫那些盛妆打扮的贵女们,有个偶遇皇帝的途径啊!

崔闾捻着信纸,挑眉一副:这我能看?

太上皇手一伸,做了个请字,也挑眉回应:看吧!随便看。

咱俩谁跟谁呀!明明就想看的样子。

崔闾眯眼笑了一声,当他面展开了信件。

皇帝给自己的师傅,兼舅爷爷写信,就没那么多顾忌和矜持了,开头里就透着小儿情。

师傅几时归?儿想见您。

儿近日长了许多白头发,都是叫那些裹脚布大臣气的,天天跟朝上跟儿玩之乎者也,啥惠民屁事不肯干,德政不推,吏治不整,呵呵,儿想杀了他们。

儿前些日子刚从江州拉了一批金银回来,没想那边居然还有钱,儿现在懂了师傅当年要圈着那地儿,不叫人碰的原因了,这么个聚宝盆,真叫那些人得了去,儿这皇帝就没得干了。

那批银子,儿准备一部分用来给和州引渠,毕衡那老货天天上表来哭穷,和州那地儿确实也苦了些,儿准备拨四百万两,从云川支流挖一条水渠过去,若余银充足,还可以带惠南合周边的梯田区,荆南却是无银可驱了,因为剩下的六百万两,其中三百万两,我拨去了军里,另三百万两,除了工部需要研究经费,还有一些寒门学子需要接济,分一分,好像就没了。

儿好穷啊!

儿好想跟师傅一样,带兵去抄了那些大臣的家底,哼,他们背着我在府里喝参汤,吃鹿肉,喝一碗倒一碗,吃一头鹿只吃腹嫩肉的事,我都知道。

儿的刀在争鸣!

崔闾默默的放下了信,默默的给自己斟了一盏茶,默默的喝了后,才抬眼冲着太上皇竖了个手指,“真不愧是您亲自教的。”

这哭穷的模样,这动不动就磨刀霍霍之举,真得了眼前人的真传。

太上皇喷笑,尔后又怅然叹息,“太受拘束了,明明也是个喜欢纵马冲锋的少年人,没料这皇城里面一呆,就呆到了华发早生的年纪,唉!终是我累了他。”

崔闾摇头,将信折好递还给他,“不是你这样想的,那个位置……”

他说着猛然顿了一下,突然惊觉自己最近与此人相处,可能太放松了,竟然一时忘了上下尊卑,以及有些话题是不能碰的。

凌湙抬眼疑惑的望了他一眼,然后便了然的笑了笑,摆手道,“无防,你我之间无需如此阶级分明,崔闾,我既愿如此与你结交,便没有可能因为一句话,或一件事,而跟你翻脸算总账的情况发生,那不止下作,且也玷污了我们之间的交情,我自信看人还是准的,既与你不羁身份小节的成了朋友,那在我心里,你就不可能因为言语或行止,而叫我对你再摆君君臣臣那一套,没必要,除非……”

他说着顿了一下,笑的狡黠,“除非你欺男霸女,招兵买马割裂我大宁疆土,否则,你在我这里,拥有无限豁免权。”

欺行霸市,朕都陪你干了,我俩现在就是狼狈为奸,如此再讲君臣之道,也太虚伪了。

真诚点,大家都真诚点。

崔闾叫邻座之人说的直翻白眼,噎的一时接不上话,感动是感动的,但更多的像是上了贼船之感,且还是只能上,不能下的那种。

嗯,算了,也只能陪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

就像被他坑上皇位的那个武家小子,字里行间透着被绑架在皇宫里的样子,连皇后的信里也一样,对着那些觊觎她丈夫的贵女,扎小人。

都一脉相承的,受此人性格引导。

两人此时已经回到了江州衙署,同在办公厅里筹划着,接下来的古玩字画市场,以及那一箱子挑出来的各色珠子,玉石珠翠首饰。

崔闾深谙大宅妇人间的暗中较量,临回江州时,唤了长媳吴氏,带人下地库挑了些能挑动妇人心弦的珠翠,准备以此为矛点,先吸纳一波后宅风向。

果然,给皇后送东西,是最能引动上层贵妇们的攀比之风的。

她们手里的私房钱,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亦是一笔可观数字,且最重要的是,能做一府主母,主持中馈的妇人,与其丈夫的小金库也有沟通之处,这一波的主打方向,就是誓要掏的他们连一个铜板都不要留。

二人就先期摆出什么,作为第一场拍卖会的卖点,来回商量了好久,东西实在太多了,几乎件件珍品,有许多孤本古藉,看的连崔闾都不舍得拿出来,但是,想要吸人眼球,就得搞些稀世的东西,否则钓不来大鱼。

把鲛珠放出去的目地也是如此,否则就崔闾的心思,是想收起来置换自己,原府宅底下的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的。

太上皇都说了,他可以随意处置那些珠子,里面当然也包括鲛珠,但最后,他还是搬了一箱子出来,作为吸引贵妇们眼球的爆点,准备陆续投进拍卖场。

拍卖场这种拢财模式,早两朝就有了,物以稀为贵,一样东西被炒上了天价,要的人多了,难免就有人另想奇招,于是,聚福楼这种地方相应而生。

商贾的奇思妙想,都用在了经商一途上,从投花选花魁,一枝金花百两起步,用的也是竞争机制,是以,两人对于运用拍卖竞价之举,俱无异议。

现在要烦的,是地点设在哪里。

本来在江州乃应有之义,毕竟东西全是江州的,利用此一波人气,给江州吸引些商业投资,带携府内百姓就业问题,是最好的选择和安排。

可坏就坏在,现在江州各处地底都在发掘地墓,全州府百姓,现在有基本一半人,都受雇于衙署,做着清理地下墓城的工作,以及刚刚从地底搬上地面的遗族子们,两万多人的安置工作,也是将整个衙署吏员忙的团团转,夏信然他们自觉身份不合适,递了请辞表,都叫崔闾给打回去了。

想撂挑子走人?

都给本府将活干完了再找机会,来秋后算账。

于是,几个县令,只能按着各县所在的地墓口大小,自行分配着搬上地面的遗族子们,而原地面百姓呢?那叫个好奇。

他们居然一点没发觉,自己的脚底下,居然还另外生活着一群人。

哎哟,怪不得老觉得自家房底下,有老鼠样的东西在悉悉索索呢!

这群刚从地底下挪出来的遗族子们,那也叫个战战兢兢,抱着自己仅有的财物,缩头缩脑的任人打量,能依靠的,就只有与他们身份一致的夏信然他们,遗老会被一锅端了,夏信然他们这一批新兴领导者,就成了他们隐形的头。

崔闾也非常遵守承诺,给了夏信然在州府内便宜行事权,也就是,他可以按照遗族子们的个人想法,为他们在本州各县,挑选满意的住址安家落户。

当时人排着队的从地墓里出来时,一个个如惊弓之鸟,因为常年缺少阳光,又生活在阴暗处,皮肤是不正常的死白,大多数人都瘦的皮包骨,且有一大半人的眼睛都不太好,年过四十的,竟然大部分都半瞎了,孩子们也一样,能活到成年,有机会像夏信然他们这样翻正身份的,绝对属凤毛麟角的存在。

崔闾没有为难他们,安排了大夫替他们一个个检查了身体后,又令衙署粮官开仓,给他们每个人放了口粮,按了他们刚上地面的那颗惶惶不安的心。

夏信然当时就老泪纵横了,跟赵元思两个人领着上万的遗民,跪在田间地头,各条道梗上,什么感激的话都感觉苍白无力,只能领着身后族人,一起给崔闾叩头。

如此之后,崔闾再差遣他干活,那叫一个卖力,且不眠不休。

而滙渠无县令的问题,也趁此解决了,乐丰县并进了长留,夏信然直接调任滙渠,本来临水和从朔要并县的,但有了这两万多遗民的补充,两县人口一下子就达了规格,再并就不合适了,如此,就还维持原样。

江州七个县的建制,自此固定成了六个。

话说到拍卖场设在哪里时,当今帝后的信便到了,这才有了之前那翻闲聊。

崔闾捏着桌上了茶点填肚子,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用饭的时间大大缩减,搞得一到半下晌就饿,太上皇也乱没坐相的倚在一旁的椅子上,也因为最近钻多了地墓腰疼,正想着回头要不要趁着没人,去江里游泳健身,伸展一下腿脚。

他个太高了,之前答应了替崔闾解决地下墓城的废物利用问题,连着几日都在钻地底,躬着身体,钻进去就直不得身体的,来回四处查看,幺鸡都吓怕了,一听到下地墓就摇头,现在是凌嫚在跟着太上皇跑。

于是,两人一个忙地面上的事,一个忙地面下的事,只下半晌碰个头,交流一下心得,然后,再就筹建拍卖场的事讨论讨论。

崔闾把皇帝的信推回给太上皇,质疑他上面的称呼,又是儿又是舅爷爷的,因为皇帝最后提了一句,说是太后娘娘问舅爷爷什么时候回京,她怕是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凌湙扶着椅把手坐直,磨搓着膝盖道,“我舅舅的长孙女,叫我撮合给了武兄,是以,他跟着母亲这头,该管我叫舅爷爷,但后来我又收了他当徒弟,这关系啊,就算不清了,反正都是家里头的孩子,混着叫也没什么。”

崔闾哦了一声,这才理清了里面的弯弯绕。

皇家关系,因为太上皇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乱到外人乍一听就蒙圈的地步。

太后不是太上皇的女人,而是他晚辈,因为儿子当了皇帝,她自然就被封为了太后。

那论坛里没人涛这个,于是崔闾这边就显得跟个不通外事的隐世孤寡一样,好在太上皇并不介意有臣子不了解皇族结构的,反还笑话他这官做的不够格,连最大的顶头上司家族关系图都没理清,问他皇室宗亲有多少,自然也是一问三不知。

茫然的又把太上皇逗的直乐,觉得这人身上真是处处透着矛盾,一肚子尔虞我诈,结果竟然在最基本的信息处理上,显露出一股子呆直愚笨来。

崔闾也不理他,仍在埋头就拍卖会的举办点踌躇。

他实在也不愿意错失,这种能快速拉动江州商业发展的大好机会,可就目前的人力物力而言,也确实处处短缺。

谁懂,他手里明明握着大把的银钱,结果,整个州府划拉不出多少人才,外聘人进江州呢?人员属性实在难以保证,在江州没有被他经营的固若金汤时,他且得有一段时间,不敢往外扩张人才储备这事。

太上皇瞅着他紧锁的眉头,无奈的点着桌几面道,“你把头抬起来,往上瞅瞅!”

崔闾依言抬眼,瞅了瞅他,又瞅了瞅他头顶,一副要我瞅什么的表情。

凌湙咬牙切齿的拍着桌几,“你求我一下会死啊?我要不开口,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开口了?”

崔闾咳了一声,老神在在道,“咱这不是怕,手里这点东西,不够求人的么!”

你是谁呀?

我也是才知道,您竟然有雁过拔毛的美称,真真不能叫人小觑,开一次口怕要破产败家。

我就不求你!

把凌湙气的拿手点着他,“我写信回北境,要些玻璃工坊的匠人来,他们近年烧出了一种硬度非常强的玻璃制品,折光度非常好,我打算用在地下墓城的吊顶上,如此地底下即便不用火把照明,白日间也当有足够的光亮……”

他没说完,但敲了敲茶盏,“倒茶。”

崔闾依言上前,特毕恭毕敬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还亲自给递到了手上,话虽依然没求一句,但态度至少很有个求人的样子来了,叫凌湙多少舒心了一下,“哼,这还差不多。”

一口饮尽后,才道,“我一并替你把盖楼的工匠,和砖窑坊全要来了,以后你们江州自己就能烧制青砖,再不用往外地花高价购买了。”

江州本地内当然也有烧砖的,但之前说过,工艺这块上一直停留在前两朝,北境那边的青砖窑坊,是凌湙领着人改良的,后来经过匠人不断的努力,所烧制出来的青砖耐用度,是任何地方不能比的。

之前滙渠县镇集市两边的商铺,所用青砖,都是花了大价钱用船从保川府那边运来的,所耗实在咂舌。

崔闾一瞬间眉开眼笑,有了这些匠人的助力,他要在短期内盖出一栋,足够拍卖会使用的小楼,简直再无烦恼,更别提落地江州的青砖窑坊,以后就是他翻建江州地面上,所有建筑物的神助力,可以省了多少运费啊!

嗯,值当他再替太上皇多斟两杯茶!

凌湙都叫他这模样给整乐了,好嘛,你办事,回头我还得倒贴,不止倒贴,我还得求着你贴。

崔闾觑着他乱跳的眉眼,还嫌不太够的打蛇随棍上,搓着手道,“陛下把江州的兵防给我了,奈何我是不懂武事的,害,一事不烦二主,您去信北境的时候,顺手从边城军里,给我找两名练军教头,帮我整合一下江州兵防?”

那两颗鲛珠,和几车子东西,送进宫,皇帝为奖赏他的忠心,一道旨,就加了他江州总督名头,算是彻底把兵防给了他。

当然也有做给满朝大臣看的,为配合太上皇他们这边的计划,但崔闾这官却是实打实的,武备兵防到了手。

太上皇一口茶呛出来,丢了茶盏起身,嘴里嘀咕,“我就知道你这茶不好喝,赔本生意做的,朕……咳,宁某几时这么亏过?”

说完抬脚欲走,崔闾跟后头嘿嘿直乐,“后院备了酒水,还备了泡澡的药汤,你这两日下地墓辛苦了,本府都看在了眼里,先生过去松散松散?”

凌湙斜眼看他,臭着一张脸转了脚尖,“你这求人的话不肯说,示好的事却不少做,呵,宁某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崔闾赔笑,不住点头,“是是是,不好收买,不好收买。”

嘿嘿嘿嘿,砖窑坊有了,练军教头还远么?

这太上皇就是口是心非!

我懂,这就是上位者的傲慢!

王听澜跟凌嫚从廊沿后头转出来,望着向后院去的两人,道,“我觉得主上最近开怀了很多。”

凌嫚咬着一块酥糖,含糊着点头,“嗯,最近眉眼都亮堂了,这江州真是个好地方,五哥喜欢这里。”

王听澜拍了拍她,笑道,“应该是在这里又遇到了,如同武大帅那样的知己兄弟吧!”

自武景同过世后,太上皇虽如同往日一般的过着日子,可谁都看得出来,他好像陡然就孤独了下去。

如今能重拾少年心性,与人调侃说笑,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