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合眼入梦。

发现自己身处某审讯室时, 安室透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叹。

“啧。”感叹声先从左边传来。

他一转头,萩原研二站在对面桌边,手边是堆起来快撞到吊灯的文件夹。

金发男人沉默片刻, 还是问道:“……这是?”

半长发警官感慨:“你的罪状。”

安室透:“……上次不是只有一张纸?”

萩原研二微微一笑,伸出手, 最上面的档案袋就飞了下来。

他严肃表情,眼中带着同期好友走上不归路的痛惜:“降谷零啊降谷零, 你实在太让我们失望了!”

安室透:“……”

不知怎么,和上次相比, 他这次格外心虚。

但是到底为什么自己的罪证能写出那么多!

看着旁边摇摇欲坠的档案袋, 他闭目下意识:“我冤……”

……这次好像根本不冤枉!

金发男人沉默。

萩原研二摇着头,从中抽出一本翻开, 震声道:“还说你不冤!你干的那些坏事这里可都桩桩件件记录在案!不信你看, 这就是你xxxx年10月15日的犯罪条目。”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翻开以后, 他只看了两眼就痛心疾首, “这一天你居然比平时晚起床了10秒钟,因为下雨少跑了半圈步,左脚先踏进门, 早饭居然还敢吃米饭, 实在是罪不可赦!”

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安室透:“……???”

他:“等等!”

这个他是真冤枉啊!!

他一把拿过对方手里的档案,发现封面写着日期, 光这一天他的罪状就写了满满当当的一袋子。

从左脚先进门到中午吃饭没喝冰咖啡喝了柠檬水, 就差把“诬陷”两个大字写在纸上了。

“对于这些罪状。”双手在前方交叠, 萩原研二表情深沉,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

安室透嘴角抽搐,很想反问一句这何罪之有,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斟酌开口:“请问,这里记录的不会全是这种事情吧?”

“你难道觉得这些都是小罪?”半长发警官大惊,“你晚起十秒钟,分明就是想好好保养养精蓄锐,好让伊夏立刻就看见你。你少跑半圈,分明是想腾出时间洗漱大半,好在咖啡厅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你左脚进门…呃……”

金发男人:“…你也知道这个不好编啊?”

果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松田伊夏!

“呼叫,呼叫。”见他抵死不认,萩原研二拿起呼叫机,“嫌犯降谷某实在狡诈阴险,我千方百计依旧没法拿下,申请上级援助!”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批准。”

“喝口水,一会儿其他厉害的审讯专家来了,你就等着伏法认罪吧!”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保温杯递了过去。

安室透接过有他一掌半高的巨型保温杯,忍不住看了一眼对方的西装口袋。

这是怎么掏出来的?

他十分警惕,感觉自己不至于有这么不错的待遇,只拿起水杯,没有打开,谨慎地晃动两下。

里面没传出水的声音,反而是里面传出什么硬物碰撞的声音。

……不会里面装的是什么炸弹吧?

没等他细究,审讯门被大力推开,黑卷发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衣的打扮,走过来时好像自带BGM。

明明在警视厅模样的审讯室里,他们往那里一站,却如同黑she会。

只有一个日本公安看上去弱小无助又可怜。

松田阵平进来,目光扫了他一眼,道:“我的墨镜呢?”

伊达航显然没怎么做过这种事情,演技淳朴中带着浮夸:“什么,松田的墨镜不见了?萩原,你快点找找。”

萩原二话不说夺过安室透手里的保温杯,扭开盖子一抖,墨镜从里面滑落出来:“找到了!!”

他痛心疾首:“降谷,你怎么能拿阵平的墨镜呢?!”

罪加一等的金发男人睁大眼睛。

安室透:“纯栽赃啊?!!”

萩原研二连连摇头:“十恶不赦,实在是十恶不赦,居然敢拿大舅子……”

话音未落,松田阵平的拳头先落在了自己幼驯染头上。

周身黑气环绕:“大舅子…?”

萩原研二发出一声哀嚎,他捂住头,立刻改口:“我只是洞察出了降谷打算喊你什么,实在太过分了,干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居然还敢喊小阵平大舅哥!”

安室透:“话全是你说的啊!”

他身心俱疲,忽然发觉自己的幼驯染诸伏景光从进来起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还得是幼驯染,和其他两个助纣为虐的根本不一样!

公安心中多有感慨,一抬头,只见对方站在松田阵平斜后方,表情不像是不忍心自己遭责。

诸伏景光,默不作声,心惊胆战。

唯恐自己因为是对方幼驯染惨遭幽灵小团体“霸凌”。

他诚惶诚恐,就像是站在考场外面,看见班主任正死盯教室内,表情阴沉看着想打人,而自己走进一看,自己孩子不仅考场讲话还牵同桌小手。

明明错不在他,但是却比考场里的人还战战兢兢!

“从今年8月2日起,你每天犯下三千八百条大罪,桩桩件件全都记录在案,还想抵赖?!”松田阵平表情阴沉,双手撑着面前的桌子。

“你当时不是说把对方当自己亲弟弟,现在又是在干什么。”伊达航也痛心疾首,“这四舍五入就是违背道德啊。”

松田阵平点头,怒火染眉。

萩原研二看热闹不嫌事大,妄图煮出一锅最乱最大杂烩的粥:“而且伊夏还小,你这样实在是触及法律底线啊!”

松田阵平闭目,不知道想到什么,搭在桌边的手已经攥紧。

说多错多,安室透保持沉默,看他们还要这么审判。

但是半长发的好友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转头告状:“报告松田长官,我见这降谷犯人眼里好像写满了咱们是黑.she.会说的话不足信这行打字”

“什么?”黑卷发男人一拍桌子,“十恶不赦的罪犯居然还敢攀咬警察?!”

旁边的诸伏景光建言献策:“松田法官,是黑.she.会的话好像不用对方伏法就能动手。”

松田阵平:“……”

他撸起袖子,没有片刻犹豫:“对,我们就是黑.she.会。”

安室透:“……??”

还能这样?!!

松田阵平冷笑:“即刻执行!做了什么立刻给我忏悔啊金发混蛋!!!”

说罢,沙包大的铁拳直冲面门而来!!

安室透大义凛然地闭上眼。

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砸中脑袋,他从梦中惊醒,面前黑压压一片,如同松田阵平袭来的铁拳。

男人反应了半天,才感觉闷到有些呼吸困难。

他摸摸伸手,掀开了已经盖到自己头顶上的被子。

松田伊夏睡觉喜欢用被子把自己全部包裹,如同用糯米皮把自己裹严实的芝麻团。

现在他也成为了汤圆的一部分,被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扯着“糯米皮”严严实实地包住了。

怪不得刚才在梦里的审讯室,感觉空气格外闷热,喘不上来气。

低头一看,罪魁祸首还把毛茸茸的脑袋压在自己胸口,呼吸绵长均匀。

对方在他有动静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但是因为没有什么威胁,醒了也没睁开眼,只带着没有褪去的困意准备再次回笼。

金发男人转头看了眼手机,快到早上六点。

因为被子的原因,比之前醒的早了十几分钟,不过今天要去墓园,本来就越早越好。

他低头看了看睡得迷糊的松田伊夏,心里涌上些许没有被梦里的黑脸黑卷用拳头打散的柔软。

知道对方有着格外健康的早锻习惯,松田伊夏也没问他去哪儿,干脆自己团回被子里继续睡觉。

很轻的吻落在额发上。

安室透起床洗漱,原本准备拿休闲服的手一顿,放到旁边,拿起了一件比较正式的西装。

嗯,还是得穿的正式点……

梦里松田阵平的黑脸再次出现在面前,他沉默片刻,感觉不管穿什么,对方都能对着他把拳头打出残影。

下楼在秘密地点见到了自己的下属风见裕也,他轻咳一声,示意对方把手里的花束放在自己车上。

下属不动声色地执行完毕,回来以后站在他旁边,两人表面装作因为躲清晨一场急雨而不得不共处同一屋檐的陌生人。

风见裕也在口罩的遮挡下略微动嘴,目光没有看他,声音却传来:“降谷先生,上次真的非常抱歉,是我临时起意才加那种纸条,这次花束里面附赠的贺卡我已经拿走了,绝对没有问题。”

旁边一阵沉默。

下属在心里哀叹,但是自己老想着多帮对方做事情,没想到却误会了其中的关系,写出那一张纸条当晚就被问是怎么当公安 ,实在太不应该了。

“您当时说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可能,我也觉得写“把你弟弟放心交给我”这种话实在太惹人误会。降谷先生这样的人,是肯定不会和好友刚成年的亲人发展关系的,以后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再做了!”

安室透:“……”

他默默压低自己的帽檐。

之前和松田阵平承诺过什么自己还没有敢立刻回想,现在倒是先被最近的回旋镖刺中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