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盗墓笔记 Chapter01 养伤

养伤的日子,颇为漫长难熬。

沈严这次受伤,真的是相当严重。肋骨开放性骨折,腹部大动脉被刺穿,大量失血,医生在手术中为他输了约1800cc的血,人也是昏迷了四天多才苏醒。虽然医生也说醒来就表示没有生命危险了,可人毕竟是伤得狠了,身体相当虚弱。最初的半个多月,沈严根本无法下床。为了照顾他,程晋松和沈皓基本是轮流请假——适逢此时已临近春节,警局工作也不多,王局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刚做过大手术的人一切都要人照料,就连吃饭如厕都需要人帮忙,沈严对着沈皓还好,对着程晋松时,他开始着实有些尴尬。然而程晋松只是笑笑:“你可是救过我的命的,就许你报恩就不许我报恩?再说了,你弟也得上班,你总不能白天晚上可他一个人折腾吧?你这想彻底恢复可得一段日子呢,难道你想把你弟也累病了?”一番话说得二十四孝好哥哥沈严无从反驳,只好点头妥协。一段日子下来,两人的关系比之前更亲近了许多。套用程晋松的话说,就算不说什么报恩的俗话,就冲着两人一起从炸弹下死里逃生的经历,两人这兄弟情也算结定了。

另外,警队的一帮人也很够义气,每隔几天就会来看看沈严,就连过年放假也不例外。几个家在本地的家伙还给沈严送来了年夜饭——尽管那时他还根本不能进荤腥。朋友的关心,亲人的陪伴,这一切,都让沈严的这个年过得比以往幸福许多。

或许真是好心情的影响,沈严恢复得也相当不错。到三月上旬的时候,他的肋骨已经基本愈合,腹部的伤口也早已拆线。医生表示,他已经可以出去放风了。

听闻此言,沈严眼睛发亮,立刻提出出院回家。

程晋松此刻正在病房内,听闻沈严如此说,笑道:“干吗这么早就回去?你的骨头虽然愈合了,可还没完全长好呢。你就干脆养好了再回去呗,反正局里给你报销医药费。”

“不是钱不钱的事,是我在这里待着太无聊了。”沈严说。

“你回家又能‘有聊’到哪儿去?你弟弟上班那么忙,还不是你一个人在家?而且家里还没人给你做饭,还不如在这儿,想吃随时吃。”

“我在医院可是待够了,”沈严说,“吃饭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做,不行小皓也会帮我买回来的。反正你赶快帮我去办出院手续,你不办等小皓来了我也会让他去办的。”

看着沈严被憋到百无聊赖的模样,程晋松忍不住笑了出来。沈严的性子算得上是“吃苦耐劳”了,之前又是卧底又是住警局宿舍,多糟糕的条件也没见他叫过苦。现在能让他说出这种话来,绝对是被憋坏了。于是程晋松笑笑:“那行,我去给你办手续。不过咱们事先声明:回家可以,你的身体可没完全康复呢,回家得继续好好休息,什么时候能上班,那还得听医生的。”

“行行行,你赶快去办手续吧。”沈严听说能回家,别的都已顾不上了,当下随口答应。程晋松笑笑,拿着证件、单据去给沈严办手续。

于是当天下午,阔别自己家两个月有余的沈严终于再次回到了家中。沈皓被自家哥哥及顶头上司那“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风格给弄得措手不及,当他进门发现自家老哥就在屋内的时候,足足愣了五秒钟。

“哥,你出院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沈皓扔下外套走向沈严,皱眉问,“医生同意你出院了吗?”

“嗯,医生说我没什么事了,只要注意休息就行。”沈严回答。

“咳咳,”程晋松正在里屋帮沈严收拾东西,听到沈严这明显不符合实情的叙述,从里屋探出头来,“喂,我说,人家医生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哈!医生可告诉过你,你还得多卧床休息,另外还要定期回去复查。”

沈严被程晋松的吐槽弄得一阵尴尬,回头对上沈皓板起来的面孔,连忙道:“别听他说,我没那么严重。”

沈皓看了沈严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更加小心地扶住沈严。

沈严住院两个来月,家里只有沈皓一人。沈皓本身工作就忙,加上还要经常去医院照顾沈严,家里自然是没什么精力收拾了。打眼一望,屋内屋外一片凌乱,而且他一个人开伙也不方便,经常是在单位吃完或是买了外卖回来解决,家里已经是有日子没开伙了。打开冰箱看看,里面是空空如也,除了几个鸡蛋再无他物。沈皓刚刚回来时在楼下小店买了份外卖,可是他这么对付没问题,沈严的身体却不能吃这些东西。于是沈皓粗粗收拾了一下屋子,转身便要出去买菜。

“你别出去了,我去吧。”程晋松刚把沈严那屋收拾好,见沈皓穿外套准备出门,连忙说。

“不用,晋哥你今天也忙活一天了,也歇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沈皓拿起钱包,转身出门。

沈严在程晋松的搀扶下走进自己的房间——屋内干干净净,床上的床单被罩都已换过,沈严见状,对程晋松感激地笑笑:“谢谢。”

“行了,跟我你就甭客气了。”程晋松一边扶着沈严小心坐下,一边说,“你早点好起来,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沈严微笑着点了点头。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沈严虽然出院回家,但是身体还不能算是完全康复,仍需要在家休息。可是他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才刚好一点,就自己忙活了起来。这天,程晋松一进沈严家,就发现他正在上网查询火车票信息。

“你要出门?”程晋松问。

沈严点点头:“我想去H市一趟。”

“去H市?干什么?”

“我想再去查查赵刚的案子。”

程晋松这才想起来沈严刚醒时,李光北说的那番话。

“沈严,当初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讲讲。”

沈严点点头:“去年5月28日,H市发生一起坠楼案,死者叫丁荣钦,47岁,是李光北的远洋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虽然现场和尸检都没有检查出什么明确的疑点,但是丁荣钦的妻子说,丁荣钦那段时间好像心事重重的,似乎是和工作有关。而李光北公司也有人证实,李光北在丁荣钦死的前一天,曾经把丁荣钦叫进他的办公室中聊了好久,据说丁荣钦出来之后脸色很不好。所有这些,再加上李光北的背景,我们当时就怀疑丁荣钦的死可能不那么简单。不过因为当时我们组还有其他的案子要查,而且这起案子中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疑点,所以,我就只派了一个人去跟进这个案子。”

“赵刚?”

“是。”沈严点点头,然后面色渐渐沉重起来,“可是,赵刚在接手这个案子的第五天,就被人杀害了。”

“他是怎么死的?”

“中枪。”

“中枪?!”程晋松惊讶地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沈严说,“当时我正在外地开会,突然间却接到电话,说赵刚被杀了。听同事们讲,赵刚是前一晚失踪的,第二天早上尸体在河里被发现,身上中了两枪。”

“是什么枪?”

“美国的SIG226。”

“那枪找到没有?”

沈严摇摇头。

程晋松默然——这个回答,他并不意外。

“我去现场看过,凶手手法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建东跟我说,前一天晚上,赵刚跟他说好像查到了李光北的一些事情,想去确认一下,然后就出了事。我们去问李光北,他给不出不在场证明,可是也不承认是他做的。调查进行得很难,就连搜查令也是申请了好几天才下来。我们去搜证的时候,建东在客厅的地板上发现了赵刚的钥匙,这才拿到了确凿的证据。案子很快就送审了,可是我在看检察院的证物复审报告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那个钥匙有问题。它不可能是刚子遇害的当晚掉在那里的,而应该是事后被人放过去的。”说到这里,沈严顿了一下,“而能做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姜建东。”

沈严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于是,我就去问他。他说是因为调查没有进展,他才想出了这个主意。我不同意他的做法,就去找局长,最后到底把那份证物撤了出来。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没有了实质性的证据,案子就败诉了。”

说了这么多,沈严也似乎有些疲累。他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我一直都认为刚子的死一定是李光北做的,可是那天在医院李光北跟我说了那句话以后,我想了好久,却越来越不敢确定。”

程晋松一时也没有说话,似乎在对整件事加以分析。过了一阵子,他才开口道:“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去找当时的同事再好好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建东去医院看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我给他打过电话,问他刚子死前有没有其他可疑之处,可是他也没什么头绪。现在想想我们当时就确定李光北是嫌疑人似乎是有些太心急了,所以我打算回去再问问原来那帮同事,也借调一下档案,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疑点。”

程晋松点点头:“我懂了。不过你现在就算去,可能也找不到什么人。”

沈严不解地抬头。

“你不知道,最近南边有大行动,从北边抽走了不少警力,我听说,H市刑侦队几乎全被拉走了。”

“有这事?”沈严吃惊。

“嗯,上面要求低调,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消息。搞不好我们这边也要调人过去。再说,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适合坐火车。这样吧,你先把这件事交给我,我帮你去问问,有消息了我通知你。赵刚的案子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也不差这一两个月,嗯?”

沈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果然如程晋松所说,没过两天,S市刑侦支队也接到了赴南方办案的集结令。重案组和法证组的绝大多数人都被拉去了南方。沈严无奈,只能一边养伤,一边耐心等待。

就这样,到了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