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墨涵的帮助下,重案组终于从电话局查出了冯建民的手机号,并且调取了他的通话记录。而另一边,沈严也从肖国越那里拿到了区政府各个部门的办公电话,两者一对比就能发现,案发当晚与冯建民通话的号码根本不是什么办公室电话,而是一个手机号码。冯建民跟这个号码通话的次数非常多,几乎每两三天就会有一次。只可惜这个手机并没有用身份证登记,查不出机主是谁。众人几次拨打这个号码,可对方的手机一直关机,一次也没有接通。掌握了这些情况后,沈严心里有了数。他决定再找冯建民的秘书和司机好好聊聊……
“沈队长,”王维轩问,“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王秘书,你上次给我们指出了区政府里的几个左撇子,以及最近和区长有过工作接触的人,我们现在有些问题还想再跟你详细了解一下。”
听到这句话,王维轩脸上的紧张神情略微淡了些,他点点头说:“好的。”
于是沈严拿着文件开始问了起来,他问一个,王维轩就回答一个,秦凯在一旁负责记录。
“秘书处最近有人员变动吗?”
“秘书处的大多都是老人,只有一个秘书是今年年初调过来的,最近两年没有人调出去。”
“是这样。”沈严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现在秘书处里只有两位女性,我们都问过,她们那晚都按时下班了,没有人在办公室待到九点多,那案发那天晚上给冯区长打电话的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王维轩的身子顿时一僵。
“是吗?那也许是别的部门的什么人借我们屋的电话打的吧,”王维轩笑得有点勉强,“因为有个同事说要给区长打电话,所以大概是我理解错了……”
“王秘书,我希望你可以说实话。”沈严面容严肃地说,“那天是我接的那个电话,我可以肯定,说话人的声音不是你们秘书处的任何一位女性的。而且,她问冯区长‘今晚还过不过去’,”沈严深深地看了王维轩一眼,“你我都应该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着沈严的话,王维轩的脸色变得愈加不自然。
“我们问过冯区长那天晚上去见的那位市领导,他说冯区长八点半左右就离开他家了,而冯区长的爱人却说冯区长之前就说过,当天晚上不会回家。那剩下来的时间,他是要去哪里?”沈严看着王维轩愈加错杂的神情,继续说,“王秘书,我们调查这些不是为了打听冯区长的隐私,而是你要明白,我们已经确定,凶手就是针对冯区长下手的,他能够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就说明他了解冯区长的行踪。我们需要知道冯区长那晚都有哪些安排,又有谁对其知情。这对我们破案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你明白吗?”
王维轩紧抿着嘴唇,他双眼盯着地面,眼里闪着复杂而纠结的光……
两间会客室内的问话几乎同时结束。程海洋从另外一间出来,对沈严举起询问笔录:“头儿,那司机招了!”
“我们这边也招了,”沈严说,“冯建民的情人叫白静,就住在南运河边的一个小区。”
“我们这边还有更劲爆的!”程海洋快步走到沈严身边,将笔录递过来,“据那个司机说,冯建民之所以对现在这个情妇的事情这么低调,是因为他之前包小三时曾经被他老丈人李兴国抓到过!”
“什么?!”沈严猛地一抬头。
“是三年前的事,当时冯建民在外面包了个二奶,结果他老婆还没发现,他老丈人却先查出来了。老头子立刻就把冯建民叫了过去,也不知跟他说了些什么,反正据司机讲,冯建民出来的时候脸都白了!之后冯建民立刻就跟那个情妇分了,正经老实了好一阵子。这两年大概是风头过去了,他又升了职,才又不老实起来,勾搭上了现在的这个。不过这次他特别低调,对司机和秘书都不多提,估计就是防备他老丈人呢!”
沈严听着程海洋的汇报,微蹙眉头,沉思着。
“照这么说,难道冯建民的死和李兴国有关?”方礼源顺着这个思路推测,“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冯建民的上位与他老丈人的帮扶有不小的关系,冯建民对李兴国多多少少都要有些顾忌。而以李兴国的地位、手段,要想盯着冯建民绝对不是难事。如果被李兴国发现了冯建民又不老实……”
沈严微微摇摇头:“冯建民怎么说都是李光玫的丈夫,李光玫对冯建民感情很深,按说李兴国不太可能做这种事让自己的女儿伤心。”
“可是你觉不觉得李兴国对冯建民的死并不怎么伤心?”方礼源问沈严,“那天李兴国在警局的样子咱们都看到了,你不觉得他当时的反应太过镇定,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吗?”
沈严默不作声,其实那天他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仅凭这些就怀疑李兴国,显得太牵强了些。于是他开口道:“这样,海洋跟我去找白静,礼源、秦凯,你们两人去查查李兴国,看看他对于冯建民包小三的事到底知不知道。”沈严说完,又认真地叮嘱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明白。”
沈严和程海洋按照王维轩给出的地址来到白静家,可是敲了半天门却都没人应答。两人向小区保安打听,这才知道白静竟已失踪了快两天。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沈严追问。
“最后一次……应该是前天晚上……”一位保安回忆道,“她当时拎着个包,走得挺急的。”
“那她有没有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
“没有,当时天挺晚了,她走得又急,我记得那时候门口地上有冰,她还差点摔个跟头呢。”
“麻烦你再好好想想,她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你还记得什么事,多小都行。”程海洋说。
“这个……”保安半仰脖子想了好久,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她走之前好像去门口的药房买过药。”
“买药?什么药?”
“这个我可就没看见了,我当时就看到她拎着个药房的塑料袋回来。”保安说着自顾自地念叨起来,“说起来白小姐走的那天也是捂得严严实实的,说不定真是病了。”
沈严和程海洋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转身向药房走去。
“是,白小姐来过这里。”药房的服务员说。
“她买了什么药?”
服务员看了一眼两人,才说:“她买的是验孕棒。”
“什么?!”
“难道白静怀孕了?”程海洋压低声音对沈严说,“如果李兴国知道冯建民在外面有人,还有了孩子的话……”
“当务之急是找到白静,”沈严开口道,“如果白静真怀孕了的话,她现在要么会找地方安胎,要么就是找医院做手术,找到她,我们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几人已经查过,白静并不是本市人,她之前是在城北的一家大酒店上班,三个月前才从那里辞职。众人在白静原先居住的地区附近打听,终于在一家小医院查到了白静的消息——白静预约了在这里做流产手术,而且时间刚好就定在了今天。得知这个消息,沈严和程海洋立刻就守在了医院。下午1点多的时候,果然见到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出现在了医院的走廊中。
“白静?”程海洋向那女人走去,试探性地问道。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那个女人竟然转身就跑!
“站住!”程海洋和沈严立刻抬脚就追。
两人很快便追上了那女人,可就在程海洋抓住那女人胳膊的一刻,那个女人竟然捂着头闭着眼放声尖叫起来:“救命啊!杀人啦!”
“你老实点!”程海洋提高声音大喝,“我们是警察!”
白静的叫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露出眼睛,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试探性地问:“你们真是警察?”
程海洋把警官证举到白静眼睛下面:“你好好看清楚!”
白静抓过警官证,仔细地看了几眼,然后她猛地抓住程海洋的胳膊,连声急呼:“警察同志,救命啊!你们救救我!”
“哎哎哎,你干什么?”程海洋被白静死死抓住胳膊,连忙想要甩开。
这时,一旁的沈严开口道:“白静,你冷静点。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冯……”白静刚开了个头,突然又停住,有些犹豫地看着两人。沈严了然,开口道:“我们已经知道你和冯建民的关系了,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直接跟我们说。”
听到沈严这么说,白静似乎安心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说:“那天,建民本来是说要来我这里的,结果到了晚上十点多他也没到,我就打了个电话给他,但是接电话的人不是建民,我一听不对,就赶快挂电话了。”
沈严点点头——那天晚上打电话的人果然是她。
“然后,我就打给了王秘书——建民告诉过我没事不要给他秘书打电话的,但当时我实在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建民这个手机从来不会让外人碰的……我问王秘书建民在哪里,王秘书说他早就走了。我感觉不对,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了。他一听就说他打去问问,然后就一直没了消息……后来,等到快1点的时候,王秘书又给我来了个电话,告诉我……建民被杀了……”
说到这里,白静的身子还是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我就吓傻了,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我那天本来是打算告诉他这件事的,谁知道他却出了事……然后,就在建民出事的第二天晚上,我家里突然闯进来两个人……”
“什么?!”沈严警觉,“有人闯进你家里了?”
“嗯,”白静有些瑟缩地点点头,“那天我出去买东西,一回到家就看到两个男的在屋里,把我吓坏了。我想跑,却被他们抓了回去……然后,他们跟我说,限我一个星期内必须流掉孩子,然后离开S市,再也不许回来。”
“他们这么说的?”沈严皱眉。
“是……而且,他们还强调,我必须在本市做手术,然后还要把手术文件放到原来我住的那个房子里,说如若不然的话……就……”白静越说声音越小,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可怕情形。
“那两个人长什么模样?”
“一米八多,又高又壮,说话也很吓人……像,像黑社会的……”
黑社会?沈严和程海洋对视一眼,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警局,重案组办公室。
“头儿,白静那边已经安排妥了。”程海洋走进屋来,“她小区的派出所同意最近派人保护她的安全。”说着,他将两张素描递给沈严,“这是根据白静的描述画出来的恐吓她的那两个人的画像。”
沈严点头接过文件。
这时,江厉也放下电话:“头儿,查到李兴国的住址了。”
“好,礼源、江厉跟我走。”沈严拿起那两张画像,带人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李兴国住在城北的一片高档别墅区内。沈严按了按门铃,来开门的是位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她看着门外的这三个面容严肃的男人,略带防备地问:“你们找谁?”
“这里是李兴国家吧?”沈严说,“我们是警察。”
“王姐,是谁啊?”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伴随着脚步声,门口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当他的目光与沈严相遇时,空气中骤然迸出对峙的寒光。
“呵,真是巧了。”李光北轻挑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好久不见,沈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