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我见到了韩露。她黑丝黑靴超短裙,黑色的短款皮衣上镶满了亮闪闪的铆钉,脸上挂着一副不再精致的烟熏。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是我俩这种曲折离奇的残破关系。她显然并不准备搭理我,而是径直走向靳睦涵。
“找我来,什么事儿?”
我一看她那副嘴脸就来气!一步跨上前,往他俩人中间一插——“冷英凯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们吵架了,不轻松。他嫌我把我们的奸情暴露太早,引得你不满跟追问,差点儿没把我给掐死。”
“后来呢?”
“后来他离我而去了,这不,失联都已经快一个月了。打电话不接,后来干脆关机!”
我简直惊呆了,“他失踪了!你怎么不去找?”
“找?找到他然后让他掐死我吗?”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又不是他的家属我凭什么告诉你?再说了,这是我俩之间的事儿,轮不着你插手!”她说着,对地面啐了一口,“不过是个被人抛弃的旧货,还真他妈拿自己当颗葱了!”
我站在原地憋着一窝火,气到毛孔大开浑身发抖。一忍再忍,却还是没忍住,下一秒,我用尽全力挥起胳膊。
“啊!”只听韩露发出一声尖叫,我有些吃惊,还未落下的胳膊以某种尚未得逞的奇怪姿态悬在半空,韩露捂着左脸歇斯底里道——
“姓靳的!你他妈成天到晚跟着她狼狈为奸,你他妈凭什么打我?”
靳睦涵没再出言不逊,而是瞬间熄火;“韩小姐,请你冷静。找你是来找人,不是找事儿。”说着,将一张纸巾递上前。
韩露自然不领情,一巴掌打掉靳睦涵悬着的手,眉目一横,出口反击道:“你别忘了你是找我帮忙!凭什么这么对我?”
“也请你也别忘了,是让你来找冷英凯的,你不是深深爱着他吗?”
靳睦涵只顾着摆明态度,却未注意到我受伤的眼神。
就这样,韩露在此安顿下来。旅游旺季,旅店仅剩最后一间客房,位于二楼东侧。
靳睦涵跟她说明情况,并定义了我们之间简洁明了的合作关系。
晚饭在当地的一家餐馆解决。韩露要了青稞酒,没好气地说道——“郑屿安,不是我说你。你爸躺那儿都不行了,你还跟这儿瞎掺合。冷英凯找得到找不到关你什么事儿啊?不如把这儿交给我,你先回去照顾你爸?”
我听闻,一下子便慌了神:“你说我爸严重了?可我每天都在打电话询问情况啊!刘阿姨说他虽未好转但也没恶化啊!”
韩露不以为然地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说好就真的好?那都是安慰你的你心里不清楚吗?不过是让你放宽心忙自己的,向来报喜不报忧,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不过一顿晚餐的时间,我饭没吃上几口,内心深处却是地动山摇。我说我要回家,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比我的爸爸更重要!靳睦涵却要我慎重,万万不可听信韩露的一面之词。还说我怎么能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是故意想要半道儿截胡?可历经千难万险走到这一步的人是我啊!
百般犹豫之间,我给刘阿姨打了电话确认父亲的病情,不罢休,还发了个微信视频。当我看见波澜不惊的病房,看见床上安然入睡的父亲,高高挂起的心脏瞬间落地。
一切都按照计划有序进行着。靳睦涵提前向旅店老板要到镇长家的遗址。怕挑起多余的事端为了掩人耳目,一行三人凌晨四点出发,一路步行到镇子尽头,按照旅馆老板的描述很快便找到了那片废墟。兴许当地人迷信,此处被祈福的彩条四面拦起,如同一座遗址,房子的残肢百骸依稀可见。
我们打起电筒,一寸一寸就地寻找。除了一地泥沙乱石,其余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时间的界限被大面积的黑暗吞噬。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处断壁残垣引起了靳睦涵的注意。它高不过半米,微微浮出地面,看那痕迹,应该是一处坍塌断裂的墙面。
墙面经历风吹日晒早就不再平整,却也没有任何特色。靳睦涵不方便下蹲,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整片碎石之上,他握着手机任光线打向墙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韩露靠在院子门口聊起了微信,而我则蹲在一个石坑深处很是怠惰。渐渐地,目光随手表指针涣散开。忽然,耳后传来一阵疾呼——
“你们快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