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靳睦涵一路握着我的手,兴许是疼痛作祟,他握得很紧,我稍感不适,却并未出声。直到灯光渐明,他才扭头看向我的脸,“屿安,你怎么哭了?”

我紧紧攥着兜儿里的金属匣,差点儿就开口跟他摊牌,怎料一股强烈的隐私感凭空生发,突如其来的占有欲紧紧束住了我。

“吓的。”我搪塞,弱如蚊声。

“吓哭了?”靳睦涵咯咯一乐,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真看不出来,平日里扬言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女侠,竟然被玛尼堆给吓哭了!”

我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盒子呢?”

他忍住笑,拍了拍兜里的那团肿胀:“放心!不会丢!”

眼看到了镇中心,作为司机的旅店老板好像并不急着回住处,他继续向前开出半条街,最终将三轮停在了一家诊所门前。

“我弟弟,镇上最好的接骨医生,让他先给你治疗,伤筋动骨可耽误不得。”我们连声道谢,将靳睦涵架入里间。

经过一番手法专业的包扎,靳睦涵的腿部被牢牢固定住。凌晨三点,一行三人从诊所出来。靳睦涵的身上没缺任何零件,反倒是多了一副双拐。大夫本让他休息一晚再走,他却拒绝说自己还有要务。

我知道,他口中的要务,便是那方木盒。

回到房间门一关,靳睦涵立马如同刑满释放般将拐杖一甩。我赶紧弯腰拾起,将它们立于墙角,苦口婆心地提醒道:“医生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么任性怎么可能按时愈合呢?”

他转过身,笑眼看我:“屿安,你都已经说了一路了,你才多大啊,怎么就啰里八嗦起来了?”

我没理他,脱去外套,泡了壶淡茶。靳睦涵坐在桌前将木盒掏出来,斟茶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目光在我脸上久久停留。

“怎么了?”我放慢手头的动作。

“屿安,看来这段时间不得不要麻烦你照顾我了。”他突然可怜巴巴地说道,似请求,更似撒娇。

我凭空一怔,浅声催促:“这是可怜你伤口上撒盐!雪上加霜!再说除了我也没别人了啊。先干正事儿吧。”说着,伸手抢过木盒,将那组数字输了进去——376728,“看我给你变个魔术!”

我胸有成竹地认定了自己拥有“妙手回春”的本领,然而事情的发展并非如我料想般顺利。只见那木盒像是睡熟了似的静静躺在我手中,盖子既没有弹起,也没有微弱的“吧嗒”声。在靳睦涵半分期待半分错愕的目光中,整个儿世界突然静止了。

“什么魔术?”

我犹豫半分,勉强挤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趁他尚未察觉嗅到空气中的尴尬味道,我将那盒子往他怀里一塞,随意找了个借口:“算了,等忙完正事儿再变!”

靳睦涵有些疑惑,却没再追究下去。他将所有收集到的证物一一呈于眼前——木盒、卡片,与此同时还有甜茶店的照片以及便条。他的目光于其中徘徊,试图找到某个切入点,却久久无法落定。

我跟随他的眼神游移,终了,他突然重重拍了一下脑袋。

“怎么了?头疼吗?”

他用力摇摆:“屿安,也许是我们想复杂了!六位数!卡片上写的不就是组六位数吗?bridge这个词不就是这组六位数翻译来的吗?这兴许是最最直接的答案!”

我对此猜测嗤之以鼻:“这也过于明显了,对方又不傻,怎么可能?”

“看似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看似最不可能的答案,往往是问题的正解!”靳睦涵说着,嘴角微微上扬,“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然后,他对照卡片上的数字一一拨动齿轮,我看得入迷,只听“吧嗒”一声,木盖自动弹开,一小块麂皮呈现在眼前——

靳睦涵立马来了兴趣,他将皮子整个儿铺展开,低低俯于桌面,透过手机电筒的强光寸寸查看着。那块麂皮呈不规则六边形,看着看着,他突然停下——“屿安,看!”

我接过电筒,将散乱目光迅速聚焦。只见皮料正中央,明目张胆地烫着几个数字——“0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