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傍晚,靳睦涵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他从我手中夺过正在清洗的碗筷,二话不说拉我下楼。
“去哪儿?”我慌慌张张地从椅背上拉过一条纱巾。
“惊喜。”他神神秘秘地说着,将丝巾重新挂回到墙上,然后摘下一条羊绒披肩跟两件厚厚的棉衣。
强烈的好奇成功淡化了我的恐惧跟猜疑。当靳睦涵一脚跨上驾驶座,我则在宽阔的后斗儿里坐稳。
“开车喽!”他很是愉悦地喊道,与此同时一脚油门,差点儿将我掀翻。
出门前我看了眼时钟,离日落还有两个小时左右。靳睦涵一路直视前方专注开车,我则一刻不停地眼观六路,收集着四面来风——
左手边是连排的平顶房,走到头是一片茂盛树林,虽然深知他此番行为没什么恶意,我却还是忍不住往恶性结果上想,如若真的被绑架,只要记住两边的一景一物,至少还有逃脱的可能。毕竟经历了晴子那件事,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然而现实并不如我想的好,大概开出镇子两公里后,整个儿世界沙尘一色,一个石砾堆砌成的世界从天而降。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车子在貌似沙漠边缘的地方停下来,我抬头望天边,发现不远处早早儿架好的一顶帐篷。此时此刻正逢日落,场面雄浑而动人,内心深处忽而生出一股想要落泪的冲动。
靳睦涵率先跳下车,紧接着伸出双臂将我从后斗儿接下来,然后指着那帐篷笑道:“屿安,我觉得你最近情绪低落,整个人像是裹了一层浓重的灰雾,所以想带你体验点儿有意思的东西,我希望你开心,最起码应该打起精神来。”
我挤出一个干涸的笑,垂眼说了谢谢。
然后我在他的引领之下走入那顶帐篷,环视四周,虽说除了几只毯子、垫子跟简单的速食食品之外再无他物,却不妨碍它的温馨跟实用。
幻想在茫茫尘世一隅,有幸驻留于如此一处小小的落脚点,也便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