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父亲虽然未完全苏醒,情况却已经好转了许多,起码恢复了模糊的意识,手指也能够微微活动。我将他暂时托付给刘阿姨照顾,自己则订下了重返新疆的机票。

我要去找冷英凯!我要找他问清楚!问他为什么制造这一切?为什么要将我原本平静美好的生活搅成一坛浑水?问他时至今日对我到底是热爱还是仇恨!

从医院出来,我提着饭盒顺主街往前走,走着走着也便停了下来。

我站在马路中央,淋着雨,像是一只破碎的鱼。看前路,层层迷雾;看身后,人影重重重。最能击中人心的,还是生活里那些看似毫不起眼的瞬间。

再一次,英凯一个猛子扎进了我的脑海。不知怎么了,最近我常常想起很多年前的场景。那个暮云迟缓的傍晚,天空分不出阴晴,整个儿世界笼罩着一层大雨倾盆前的寂静。他骑着单车,从我身边经过,又在前方不远处停下来。他回头看我,风的力度刚刚好,微微拨乱我额前的刘海,顺道撩起他的嘴角。

他红着脸问我:”载你一程啊!“

我没回答,也不敢看他,只是款款走上前,抬腿跳上单车窄窄的后座。

而今时间过去多年,我剪短了头发,那份记忆却依旧清晰,只是当年的那个冷英凯,早已无处寻觅。

他真的还是他吗?为什么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一路步行回家,我再无心情去顾及其他,便不声不响地钻进卧室并反锁上房门。我将冷英凯送我的那副画从柜子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剥掉牛皮纸,摆在窗台上。倒了一小杯红酒,就着微弱的光线凝视它,想像着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不知不觉便陷入了回忆编织的巨网。

不知过了多久,一串浅浅的口哨声将思绪打断。

靳睦涵回来了。

如我所料,没一会儿他便轻轻叩响了我的房门。

我实在不知该以何种面目面对,干脆静静坐着不发出任何声响,让他误以为我因为疲惫而睡着。而幸运的是,他果然这样做了。

半晌,随着一声轻微的撞门声,隔壁重新安静下来。我接着将目光重新聚焦于那幅油画,眼前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他的脸。

从情感上来讲,要说冷英凯是绑架他的歹徒,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从客观上来讲,英凯的动机是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的如靳睦涵所分析的那样,他此番卑劣的行径无非是出于对他的嫉妒跟警告?难道这就是一个跟我走得太近的男人最终的下场结?

然而,反观——

如若事实并非如此,倘若英凯根本与此事无关,那么一墙之隔的他呢?不过是一个莫名奇妙闯入我们生活的陌生人,不知根不知底,难道他的话就真的诚实可信吗?

再者说,这一系列事件的形成难免过于巧合,我刚才因为手机视频删除事件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他,还来不及确认,他却遭遇绑架,摇身一变成为了跟我们拴在一条绳子上的“受害者”。

正如靳睦涵所说,我们被人算计了。我对此话深以为然,可与此同时,脑中却也装满了对他深深的不解跟揣测。

那么,冷英凯到底在哪里?真相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