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威胁逼近,任何一个遭遇绑架者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报警,可靳睦涵无论如何都不肯这么做。他的处理方式让人无法理解。我也当着唐杰瑞的面儿问他原因,他却垂着眼睛支支吾吾三缄其口。
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左右,唐杰瑞驱车回家,我端着杯热水走进他的房间,守在床边坐下,问他有没有看清歹徒的样貌,他点点头,很快却又摇摇头。
“是晴子吗?”
要说策划这场绑架,我第一个便想到了她。在我看来她的动机明确,嫌疑最大!她固执地爱着靳睦涵,甚至为他追去了荒脊镇,跟他摊牌却惨遭拒绝。由爱生恨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这么想来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在心里做了一整套完整而合理的分析,而下一秒,靳睦涵却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那......是.......韩露吗?”我顿了顿,追着问。
他接着摇头。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动作缓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玻璃杯壁上有力地敲击着,按照行为学的说法,分明是在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我潜心等待,直到那十根手指完全落定,终于,靳睦涵缓缓松开了唇齿——
他眯着眼睛,做回忆状——“应该是个男人,力量大,个子高,大概一米八左右,从上到下一身黑色,还戴着黑色棒球帽跟黑口罩,虽然没戴框架,但应该是个近视眼,因为在我全力挣扎的时候,他好像弄丢了一只隐形眼镜。以至于将我捆绑到位以后还蹲下身摸索了好一阵……”
我认真听着,可说到这儿,靳睦涵却停了下来。像是被某种突如其来的不适袭击,他动了动嘴角,想要再说什么却屡屡打住,三番五次吞了下去。
“还有呢?”我有些迫不及待。
“......”
“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对劲吗?”我浅声催促着。
“屿安,我不知道你听了以后会怎么想,也不知道你会……”他的犹豫成功调动起我的揣测,心内的忐忑跟着此起彼伏。
我想都没想便很是冲动地将他打断:“你不需要知道我怎么想,只用告诉我!快告诉我你还看到了什么!”
“屿安,你冷静。”
“快说!”冲动使然,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水杯,往床头柜上用力一摔。
“我看到......看到那个人的眼角有颗黑痣,很像……很像……”
不等靳睦涵说完,巨大的震惊阻断了我的思考,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整个儿世界顿时倾斜,内心狼藉一片。
“所以,你这是在怀疑他?”
靳睦涵听闻,瞬间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地挥舞着双臂:“不不不!屿安!我不是这个意思!要说当时天那么黑,光线那么暗,我很可能看错了!不不不,我百分之百看错了!我当时太害怕,怕到雌雄难辨!人畜不分!屿安,我的思路是错的,你别瞎猜好吗!”
那么具象而精准的描述,又怎么可能错?我将此番描述从头至尾听完,怀着满心沉重而扎心的挣扎跑回房间,拿过手机拨下那串熟悉的号码。
然而,对方的回答令我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瞬间凉透——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