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晚上我从医院回家。走到门口才发现停电了,靳睦涵从附近的超市买来蜡烛。他邀我到天台顶把酒夜话,端着一只烛台在我身边坐下来,之前他喝了点儿葡萄酿,浑身上下充满木塞莱斯的气息。
隐隐约约的烛光中,那副精雕细琢的面孔朝我寸寸逼近,鼻尖就要挨到我的额头,却被我闷声叫停。下一秒,我触电般“哗”地一下站起身——
“不对!”
“什么不对?”
“咱俩之间不该......”
“屿安,我喜欢你。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的!你明明知道,可为什么总在装糊涂呢?”他泯灭的目光中,隐约划过一丝哀求。
傍晚时分刚才下过一场雷阵雨,月光打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泛起温柔而流动的光,令这席话听上去撩人而诚恳,令这幅场景看上去缠绵悱恻。
然而我的内心深处早已经惊心动魄。
“为什么?”话一出口我便被自己这机械性的发问惊呆了。
“怎么这样问?”靳睦涵一愣。
“如果你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我只好感谢你的幻觉。如果你觉得我性格好,那只是因为你还没有看到我的阴暗面。我每天都在敷衍这个世界,包括自己,和你。”
他愣了一下,闷声挤出一句:“这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我反唇相讥,“我爱着冷英凯,重要吗?这你也明明是知道的。”
“这跟我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他挤出一个自欺欺人的笑。
我顿时语塞,有些窘迫地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是说,你……你应该喜欢晴子的。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态度,你跟我这儿周旋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说到这儿,我顿了一下,“我承认,有时候滥用你的热情你的真心。我只是……只是觉得如果你接受晴子,她就不会再将枪口瞄准我。”我眉眼一横,故作冷腔冷调。
“屿安,你别这样说好吗?”靳睦涵的神色霎时之间由严峻转向冷冽,他声如刀割,仿佛一字一句势必要将自己凌迟:“你可以拒绝我,可以将我一把推开,你也可以爱别人,甚至同时去爱上很多人,可请你尊重一下我的情感好吗?至少别告诉我我该选择谁!”
面对这样的靳睦涵,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表白,我顿时哑然。
强劲而皎洁的月光如子弹一般穿过栏杆打在他的脸上,将他那颗真心开膛剖腹,照得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