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买好了三天后的车票,以为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然而就在隔天夜里,一件事情再生波澜。

我不知道此次旅程何时回归,因此离开之前决定稍微清扫一下阁楼。而就在收拾厨房的时候,我在垃圾桶底部发现了一小撮儿灰烬跟一角未燃尽的纸片。我趁靳睦涵洗澡的机会,将它们收集起来。

然后我回到卧室,迅速反锁上门,找镊子将纸片轻轻捻起来,台灯光亮不够便打着手机的电筒仔细看,怎料纸片烧得太透,字迹都被熏成了一团焦黄色。

我霎时间倍感气馁。然而就在决定放弃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那角纸片本身,凑近了看,那是一种星字格的记事本,纸质硬挺,微微泛黄。

我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突然之间的联想不禁令人心惊胆战!我凭记忆在屋内一阵疯狂翻找,最终在工作台右边最底部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只“灯塔牌”笔记本。

本子很新,只有最前面寥寥几页被用掉,且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行程安排跟突发奇想的随笔。

我将本子一页页翻过,直到最后六分之一的部分,果然,里面有一页纸被撕掉了。我照着纸片上的纹路做比对,没错,就是这张!

我接着看向后一页,找到一片笔触按压之下的浅痕,然后拿出铅笔照着那块区域轻轻涂抹,没多久,一首古诗跃然纸上——

“金蝉未动蝉先觉,

暗算无常死不知。

溪云初起日沉阁,

山雨欲来风满楼。”

此诗出自《名贤集》的七言篇,看似雅致,实则字里行间充满了警告危险的意味。从事件表面看来,这是韩露发来的阻拦警告,可趁着我发现之前,被靳睦涵抢先烧掉了。

她到底出于何种意图?而他呢?他们之间又存在着怎样的逻辑?

我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度过了漫长的二十分钟,毫无头绪,只好找靳睦涵求证。我毫无掩饰地问是不是他烧掉的,因为家里除了我跟他不可能再有别人。

靳睦涵垂着眼,几番欲言又止,看实在掩不过去了,只好点头承认。

他说他最先是在楼下的邮箱里发现了这张恐吓纸片,不知谁寄来的,套着一个白信封。信封上除了“郑屿安收”几个小字儿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邮票跟邮戳。他打开来看,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怕我受惊吓便径自烧掉了。

一面之词,终不可信。我故作试探地问道:“这是谁写的?你知道吗?”

他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真的不知道?”

“……”

我二话不说将本子拿给他看。

下一秒,他不禁惊叫出声——“是她?”

“她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不当面提醒而是通过这种方式?”

这下换我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我本去意已决,而这张纸更是徒增了我的好奇。

我的心催促我赶紧上路,哪怕前方刀山火海、千难万险。我隐约感到,就在那魑魅魍魉的背后,一个足以震惊人心的终极答案正等着我拨开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