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被烧毁的恐吓信

1.

靳睦涵被我偷袭受伤,好在伤势并不太严重。等送走韩露跟晴子,我跪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试图了解整件事的真相。

可无论我作出何等发问,靳睦涵都来来回回重复着一种表达:“屿安,这根本怪不得你,你只是太累了,你需要休息。”

最终,我只好悻悻然,念着那句无关痛痒的“对不起”。

我安顿好靳睦涵,回房间打给韩露欲从她口中得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哪料韩露接起电话的瞬间二话不说冲着我一阵大喝——

“郑屿安你刚才装蒜我帮你打掩护,可现在还有这必要吗?你伤了人,作为朋友我帮你将罪行掩盖过去,而靳睦涵也不屑追究,可你别在我面前上演自己的虚情假意成吗?你有意思吗?当我没见过世面啊?”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韩露,麻烦你告诉我好吗?”我声嘶力竭地吼道。

“真不知道?”她轻蔑一笑,“你人格分裂吧?不是你,莫非是你的第二、第三人格做的?”她明显懒得再跟我废话,没等我回应便“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韩露许是无心,可她的用词恰恰撞上了我的凭空猜疑。我钻进书房,对着那架古董般的雕花红木书柜一排排查过去,直到在书架最上层找到那本书——

“分离性身份障碍患者会在一瞬间完成灵魂转换,从而发生体态、表情、面部皱纹等明显变化,每个身份都遵循不同的生活规律。”为了让读者更加详细地理解其含义,书中举出了一个例子——美国历史上第一个犯下重罪又因多重人格而被判无罪的嫌疑人,在广为流传的照片中,他留一头红色卷发,眼神迷茫而恐慌。

他被人们叫做“比利”,他的身体承载了24个灵魂。有戴眼镜的英国男人、患有色盲的空手道专家、惯用右手的享乐主义者、擅长逃脱的艺术家以及聪明的金发少女......他们彼此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交流,日复一日,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最后他只能像其他人那样,称呼自己为比利,直到死去。”

……

“如果把人的人格比喻成一个魔方,那么多重人格就是一个不停变换的完整魔方,而精神分裂却是残破不堪,散落一地的魔方。”

我合上书,仔细揣度这句话的含义,越想越害怕,越想便距离深渊越进。

我的呼吸变得局促,额头冒汗,有些气喘。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手指甚至在冥冥之中变得扭曲。我抬眼,生生看见一个引力巨大的黑洞向我袭来,我欲疾呼却张不开嘴。凭借残留的意志,我迫使自己闭上眼睛。

而当我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整个儿世界明媚到没有一丝恶意。

趁着当下意识清醒,我决定将此前所发生的看上去匪夷所思的一切从头到尾整理一遍,虽然我根本不确定这时刻的自己是不是“不知庐山真面目”,也不知是否被另一个“自我”所蒙蔽,甚至不知道到底身在梦里还是现实,也许我混沌的主观意识被一些看似善意而美好的假象所蒙蔽,但我迫使自己冷静、镇定——

“记录下来,无论如何先记录下来。就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至少未来的某个时刻也能用来对证。”想到这儿,我拿出记事本。

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而言,我暗暗将事件的可能性分成三个方向——

第一,我的确因为过重的思念以及强烈的不安,被精神上的针锋相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受到自我暗示的控制,听到了不该听的,看到了不该看的。正如唐杰瑞所说。

第二,我患了多重人格障碍,因此a人格掌控全局的时候,b人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事后自然没有任何印象。正如靳睦涵所掩盖的。至于他为什么牺牲自己掩盖我的罪行?我想,那是出于对我的保护。事实上,打一开始我就知道靳睦涵喜欢我。虽然他知道我爱着英凯,可他依旧用自己的方式寸步不离地守护着我。

第三,我是完全正常的,不仅是精神上,就连身体上都未曾大病过一场。而这一切看似诡异而正常的现象,完全是某人为我制造的幻觉,这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计一切代价地上演了眼前的一切,让我深信不疑自己疯了,分裂了,现实跟想象之间的界限被抹去了。

若是第三种情况,那么这个幕后黑手是谁?

几个名字从我脑海各个闪过——靳睦涵?韩露?唐杰瑞?晴子?还是欣欣?有没有可能是......冷英凯?

为了什么?

为了获取?为了陷害?为名为利?

想到这儿,我汗毛倒立,不禁感到一阵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