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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从派对回到家时,丽兹已经睡熟了,所以艾玛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把发生的事告诉她。“这是爸爸在信箱下面发现的。”艾玛一边对丽兹说,一边试着吃块烤面包,但是没什么胃口。她打了个哈欠。对电话事件的担忧,以及那条神秘的短信,不仅影响了她的食欲,还导致她整晚睡不安稳。“肯定是丹寄过来的。米兰达听到铃声后告诉了我爸。我爸就去接了手机。”

“可为什么呢?”丽兹问道,“这说不通啊。他为什么要把他的手机寄到你爸爸的信箱呢?”

艾玛耸了耸肩。

“还有那条短信。太奇怪了,小艾。不仅是内容,另外,他肯定是站在你爸爸家外面发的信息,这点也很奇怪。你觉得丹没事吗?我的意思是,精神方面?你听说过吧,有些人会突然精神崩溃,然后离家出走,余下的日子都在四处流浪,在公交车站周围游荡。”

“别说了,”艾玛说,不愿去想丹在受那样的苦,“不管怎样,他取消婚纱预订的时候似乎没事。”

“你当时确实说过,他的声音有一点奇怪。”

“对,但没有那么怪。我只是想知道他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他认为我在伤害他?我伤害过他吗?”

“没有,除非你有对我隐瞒的外遇。”

艾玛又沉思了一会儿。

“警察能对这个手机做些什么吗?”丽兹问道。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查一下他失踪后给谁打过电话?他或许在里面还存了一些短信。”

“好主意,”艾玛说,“我居然没想到。今天下午去爸爸家的时候,我会查一下。”

“我的意思是把它交给警察,说真的。”

“我觉得不好。”

“你很不喜欢警察,对吗?”

“我对警察不放心,”艾玛说,“或许是因为斯蒂芬那件事。盖斯尼尔警探盘问我的方式,恰恰让我想起了当初在我担惊受怕的时候,那些警察的样子——有点盛气凌人。不管怎样,即使他们真的检查了手机,他们还是得问我号码。我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你自己决定吧,”丽兹举起双手说道,“你也知道我对盖斯尼尔的评价不高。那么,你期待在你爸爸家吃午饭吗?”

“不是特别期待。”艾玛承认道:“如果我告诉他我跟斯图尔特见面了,他很可能会大发雷霆的。他非常恨他突然把我抛弃了——让我保证过绝不会再次接受他。”

“你准备告诉他?”

“我想是的。”

“你会再见他吗?我是说,斯图尔特?”

“我想不会了。”艾玛说,回想起他给她的联络卡,还有她径直走开的样子。

“你听上去没那么肯定了,”丽兹指出,“你不会还爱着他吧?”

“不可能,绝不可能。”

“好吧,”丽兹说,“我信了。”

不过她听上去并不相信,艾玛知道。

“我之所以不是特别期待这顿午饭,还有另一个原因,”艾玛继续说,换了个话题,“因为米兰达会在场,我不确定我能忍受和新生婴儿有关的那些谈话。”

“你同父异母的新弟弟或妹妹。”

“我知道,”艾玛做了个鬼脸,“别误会我的意思;如果爸爸幸福的话,我为他高兴。但是我忍不住会想,这对他来说可能太过了。他上次有小宝宝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确定你没有一点点嫉妒?我的意思是,这是可以理解的。”

“嫉妒一个婴儿?”

“嫉妒他的新家庭。”

听到那个词,艾玛瞬间愣住了——或许丽兹戳中了要害。

“或许吧。”她承认道。

“你现在觉得米兰达怎么样?”

“我不知道,真的。我直觉上依然不太喜欢她。”

“为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她取代了我妈妈的位置,”艾玛承认道,“还因为她使我感到……嫉妒?”

“或许你应该给米兰达一次机会?你爸爸会需要他所能得到的全部支持,如果你们俩和睦相处,他会好过很多。还有威尔,当他回来的时候。”

“或许你是对的,”艾玛不情愿地承认道,“好啦,我的事已经聊得够多了。对于今晚的盛大首演,你精神状态如何?”

“紧张死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投入所有精力去解决你的问题?这是典型的分心技巧。”

“你会非常棒的,”艾玛说,“我等不及要看成品了。”

“这些剧从来都不会有成品,”丽兹说,“纵然今晚是首演,但我们还是会不断做细微调整,直至最后一场。今天会是漫长的一天。”

“对我们俩都是。我们剧场见吧。”

***

“还要别的吗?”报刊经销人说。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亚洲男人,留着参差不齐的白胡子。

“没了,就这些,谢谢。”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报纸。直到看见《伦敦每日新闻》的广告牌,她才想起前一晚的新闻记者。由于随后发生的所有事件——斯图尔特的再次出现,丹的短信,以及他把手机放到她爸爸信箱的原因之谜——她已经把那件事完全忘了。

报刊经销人把找的零钱递给她,微微一笑。“真不理解为什么人们会看那种报纸。”

“我知道,”艾玛说着,为购买这份报纸而感到尴尬,“这是做研究用的。”

“研究好运,”他说,“祝你今天愉快。”

“你也是。”

她在报刊经销店外面停下,倚在路边栏杆上,打开报纸。

最糟糕的情形是在八卦专栏。关于她的报道就在那儿,占了第七版的一半。

电影佳人的隐痛。

未婚夫遭警察追捕。

兄弟遇袭,昏迷不醒。

“艾玛因为所发生的事而悲痛欲绝。”一位亲友说。

“没人起疑心。”另一个人说。

但是无论这长篇大论有多糟糕,都比不上所附照片给她的打击。

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她穿着慢跑运动裤。拍照片的人肯定是埃瑞克——那个曾跟她聊天的家伙。她当时相信他不会把照片卖给报社。她是有多天真,多愚蠢?!她就不会吸取教训吗?

但是令她真正彻底震惊的是第二张照片。

这是她非常熟悉的一张照片,正是她和丹在罗马时拍的那一张——上周之前,那张照片还一直放在家中的电视机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