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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千织的父亲是中村青司这件事,是她亲口说的。她还说,青司在S区一个叫角岛的小岛上,过着独特的隐居生活。失去千织半年多以来,始终沉溺在悲痛与愤恨中,天天病人似的凄惨度日。直到去年秋天,得知她住在角岛的双亲惨死后,内心更加不安。不过当时并未想到,那次事件居然会以此种形态助他解决心中的激愤。

日复一日,他经常思忖着以某种形态,让害死千织的那六名男女了结自己的罪恶。

他的痛苦并非大声谴责一句——千织是你们害死的,就可以了事。生命中无法取代的珍宝已经被夺走,而且是被他们夺走的。

满心期盼的,除了复仇再无他物。自从知道伯父巽昌章买下十角馆后,这种想法在明确的意志下,开始凝结为使用杀人手段的形态。

千织的出生地角岛蓝屋,那儿曾经发生她父母的惨剧——那六名罪人居然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兴高采烈地渡海登岛……这幅画面刺激着他,使他有股冲动想以某种鲜艳的色彩,将他们完全抹煞掉,修正画面。

起初,他打算在角岛杀了六人后自杀。但是这么一来,自己也会埋没在罪人的行列中。自己该做的是审判,以复仇为名的审判。

一再思考后,终于拟定计划。让六人命丧角岛,自己全身而退的计划……

于是,当三月初确知猎物即将跃入陷阱时,放出了开启序幕的第一箭。

“我伯父买下了十角馆,如果想去,我可以向他说一声,怎么样?”

不出所料,他们轻易地上钩了。

谈妥事宜后,他主动着手准备。并且研究六人的情况和气象台长期预报,然后检讨最适合的日期。

按照计划,必须是天气晴朗及波浪平稳的日子。所幸,三月下旬不至有恶劣的气候。但是完全依靠天气预报,是项危险的赌注,万一下手那几天条件十分恶劣,也只好罢手不干。

就这样,决定由三月二十六日起一周的日程。

准备好寝具、食品,以及其它种种必需品,可以启程了。租来的寝具是六人份,这当然有原因。总之,为了让同行者认为自己也一起去,同时使其它人相信自己不去,只有六个人到角岛旅行,非细心部署不可。

假借中村青司的名义制妥九封信,目的有二——

其一,当然是“控告”。向人控诉中村千织这个女孩,死于他们的手中。其二,借“死者的来信”这种极富魅力的饵,推动江南孝明展开行动。

至于以青司名义寄给中村红次郎的信,纯粹是针对江南可能采取的调查路线,所设的一种布局。他很了解江南的个性,早已预料接信后到处调查的结果,还会来找自己商量。此外,倘若必须主动联络江南时,怪信的流传是种绝佳的借口。

九封信一律以大学研究室开放给学生使用的文字处理机印成,又到超级市场买来材料,做好两组塑胶板。

三月二十五日星期二——出发的前一天,先在O市寄出九封信,再到S区诸事先雇好的渔船把行李运到岛上。然后回S区谎称要到国东,借用伯父家的车。车后座行李箱布妥装有引擎的橡皮艇、压缩空气筒、燃料用罐装汽油等物。

橡皮艇是伯父钓鱼时所用,平常放在车库的储藏室。伯父只在夏秋之际的钓鱼季节才用得上,现在暗中借用一下不必担心被发觉。

丁畸后面一带,即使白天也罕有路人。把小艇和空气筒藏在海岸附近的草丛,适当地消磨时间后再去还车。按照预定计划,告诉伯父今夜返回O市,明天又要去国东。事实上,虽然回到O市,入夜后使骑摩托车再赴丁畸。

从O市到丁畸,白天约需一个半钟头车程。但是晚上骑二百五十CC摩托车飞驰,一个钟头便足足有余。若是越野车,只要小心驾驶,也可骑入马路以外的荒地或草丛。把车放倒在海岸的杂树林里,上面用褐色罩布盖住,根本没有人会发现。

把事先藏好的小艇组合起来,换上橡皮潜水衣。借着月色和丁畸无人灯塔照出的光影,独自划向角岛。

风并不大,却沉重而冰冷,虽然以前曾经向伯父借用过小艇,早已熟悉操纵法,但由于夜晚能见度不佳,加上身体不适,行路比预料中来得艰苦。

身体情况不佳,是因为从前一天起就没喝过水。为了往后的计划,必须滴水不沾。

丁畸到角岛,大约三十分——

抵达地点是岩区,船预定藏在这儿。

首先收叠橡皮艇,和空气筒一起用防水布包妥,再与密封在塑胶袋的引擎绑紧。然后放在大岩石间,沉入波浪不会直接打上来的水中,上面用石头压住。此外,又把绳子的一端系在突出的岩角上。补给燃料用的罐装汽油,分别藏在这儿的岩石后面和丁畸草丛。

月光下,肩挂着大型手电筒,缓缓步向十角馆。预先选定玄关左方会漏雨,没有家具的房间自己使用,睡觉时可用白天运来的睡袋。

就这样,迎接六名罪人的陷阱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