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爆发

按照地图的指示,我们在十几分钟后到达电梯所在的区域,在一个路过的房间内我们发现了老式的柴油发电机,可惜在仓库只找到一点汽油,而且还被我们用得差不多了,而且也不知道这柴油发电机经过几十年后是否还能使用。

到了地图中标注的电梯位置,废了很大的力气用消防斧撬开已经锈在一起的电梯门,却只发现一个两米见方的竖井,中间位置还有钢缆。

竖井的总深度大概是70米的样子,相当于20多层的楼房。我重新打开电筒朝下照了下,能看到电梯应该在下方三十来米的地方,那个地方才是真正的底部。也就是说,我们要出去的话,需要沿着缆绳向上攀爬40米左右。

最关键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电梯最上方是否被地面的废弃建筑压住,如果被坍塌的砖石压住电梯出口的话,我们必须要先炸开一个出口来,这就需要我们先上去一个人确定这个问题。如果的确如此的话,需要安放炸弹再下来避免被误伤。

这样就存在两个问题。一是炸弹的引信不可能做到40米长;二是如果将上方炸掉,那么固定缆绳的位置也势必被炸坏,炸开顶层后我们根本无法沿着缆绳攀爬上去。

“不管了,我先上去看看!”敖雨泽从背包里取出一双手套戴上,然后将背包递给我,从我手里拿过一个炸药罐和一个汽油瓶,用绳子绑在自己身上,站在电梯井的口子上,脚下一蹬借力冲进竖井,双手牢牢地抓住缆绳。

谢天谢地,缆绳虽然有些年头儿了,可还算结实。敖雨泽试了几下,开始双手交替向上攀爬,她的一双长腿交叉缠在缆绳上防止使不上力时下滑,攀爬的动作更是矫健有力,居然不多时就移动了十几米。

十几米后,或许是这样的攀爬有些吃力,敖雨泽休息了一分多钟后才重新开始,我在下方为她打着电筒,光是看都惊出一身冷汗。

敖雨泽艰难地爬到电梯顶部,用手试了几下,上方发出沉闷的响声,但并不空洞,很显然这是最坏的情况,我们根本没法直接出去。

“有一扇电梯门,但是已经被一根柱子压得变形被卡死了……”敖雨泽大声朝我和明智轩说,因为在电梯井中说话,还带着阵阵回音。

“如果只炸开电梯门,会不会好一点?”我也大声回答。

“对,不要炸顶部,炸侧面的电梯门,不然炸断缆绳后我们也上不去。”明智轩在一旁补充。

“只能试试了。”敖雨泽说完,开始摇晃缆绳,几次后缆绳开始在电梯井中晃悠起来,幅度越来越大,渐渐地就到了有电梯门的井壁的位置。

敖雨泽在井壁站稳后,一只手死死拉住缆绳,另外一只手开始安放炸药罐,试了好几次才找到一个能够防止炸药罐脱落的位置。

敖雨泽将汽油瓶的塞子放开一条缝,将汽油淋在炸药罐的引信上,然后让汽油一直向下流淌,不多时在我的位置已经能够闻到浓烈的汽油味,甚至我所在位置的电梯门上方,已经有汽油滴落下来。

我一下明白过来,这就是敖雨泽解决40米超长引信的方法,只要点燃这条汽油痕迹,那么很快火势就会点燃炸药罐的引信。

“赶紧下来。”明智轩朝敖雨泽吼道,敖雨泽答应了一声,然后抓住缆绳开始朝下滑动。还好朝下滑的时候比较轻松,不到半分钟就下来了,悬停在我所在的位置。

我正要伸出手去拉敖雨泽,敖雨泽原本带着笑容的脸却突地一僵。

“妈呀!”一旁的明智轩怪叫一声,突然扑进井壁,然后沿着缆绳下滑.

我背后的寒毛瞬间倒竖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不管不顾地朝前一扑,抱住敖雨泽,然后和她一起急速地下滑。

巨大的声响从上方传来,还有混凝土块掉下,我不用抬头也知道,那被敖雨泽称为“巴蛇神”的怪物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就在刚才,如果不是我看到敖雨泽脸色变了,明智轩也突然冲入电梯竖井中,灵敏的直觉带来的危机感让我及时朝前扑出,恐怕我已经被那怪物抓住。

我和敖雨泽尖叫着下滑,30米的距离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底部,也就是电梯轿厢的顶端。敖雨泽甚至来不及说话,双手不停地发抖,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的手套在刚才快速下滑时已经磨破了,手掌心血肉模糊。

这个时候明智轩已经比我们早了两三秒到地,手掌也磨破了,跌坐在一旁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掌。

或许是这血腥味刺激了那怪物,在上方怒吼一声,也爬进了电梯井中。不知道是否是电梯井中弥漫的汽油味让它心存犹疑,它沿着电梯井壁朝下攀爬的速度并不快。

而这个时候,敖雨泽早已经飞快地从我的背包中取出好几样金属工具,忍住痛专心地要将这老旧电梯的顶盖掀开。看着敖雨泽双手流血依然在专心致志地为我们逃生努力,我突然心中一暖,眼角微微湿润。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而恼怒,如果我再强一点,甚至是平时多学点机械方面的知识,这个时候就应该是我能保护这个坚强而美丽的女孩子,而不是让她来承担最大的压力吧?

很快将那老旧电梯的顶盖掀开四分之一,而这个时候,巴蛇神离我们已经不足5米了,摇晃电筒的时候,我甚至能够看清那张苍白人脸嘴角流下的涎水和身上无数不停扭曲挥舞着的细小手掌。

我取下消防斧,双手握住斧柄,对敖雨泽和明智轩大吼道:“你们先下去布置安放炸药找到出路,我挡住它,马上就来。”

敖雨泽也知道事态紧急,“嗯”了一声,也不矫情多说,从掀开的顶盖跳下去,她进入电梯后,继续用那些工具打开紧闭的电梯门,根本就顾不得我们。

明智轩从地上站起来,没有说话,显然他也明白一个人断后付出的代价更大,这次竟然罕见地没有当先逃脱,而是取下后背的工兵铲,用血淋淋的手掌握住,和我并肩准备迎战那巴蛇神。

“来吧!”看着越来越近的巴蛇神,我尽管心中无比恐惧和紧张,可这个时候我知道我不能退。如果我和明智轩不能为敖雨泽多争取一点时间,那么这座电梯就是我们三个丧命的地方。以我们的力量,是无法和这个叫巴蛇神的怪物抗衡的。

将火把丢在电梯轿厢顶,还好上面的油布浇了汽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熄灭。

接着昏黄的火把光,巴蛇神的尾巴和无数的细足钩在井壁上,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嘴,一双健壮的手臂猛地朝我们抓过来,我挥舞着消防斧朝手臂砍过去。但是在消防斧砍在手臂的瞬间,它的手臂却突然出现大量细密的鳞片。消防斧放置了几十年本来就不再锋利,被鳞片阻挡后更是无法砍入血肉,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而巨大的反震力道更是让我差点儿立足不稳,面对这样非人的怪物,果然不是我能够对抗的。

巴蛇神再度朝下移动了几十厘米,它的手臂已经能够触碰到我的脖子位置。我微微低下身子,再度握紧斧头朝它砍过去,这次却被它一把抓住了斧头然后狠狠朝我撞过来。

巨大的力道通过斧柄传来,我的虎口立时就被震裂。而斧柄撞击在我胸口,剧痛传来,似乎连肋骨都差点儿断掉,我更是被这力道推得跌坐在电梯轿厢上。

关键时刻,明智轩怒吼一声,工兵铲猛地挥舞,铲刃扎在巴蛇神手臂上,顿时砸掉了好几块鳞片。巴蛇神的手臂吃痛缩回了少许,让我得以稍微喘口气。

但很快,明智轩就被巴蛇神含怒一击扫中胸口,狠狠撞击在电梯井的墙壁上,嘴角有血流出,很明显受伤比我还重。

就在巴蛇神准备再度攻击时,从取下的四分之一电梯顶中,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让开点!”

我本能地依言挪开了一步,借着火光朝下望去,只能依稀看见下面敖雨泽的人影站立起来,朝上举着手臂。

敖雨泽一言不发,连续几个点射,居然全部嵌入那怪物的颅骨。那是那怪物的骨骼太坚硬了,敖雨泽的手枪或许是为了方便携带的缘故,威力并不大,可能只有92式手枪威力的七八成,因此连巴蛇神的颅骨也没有破开。

不过疼痛也让那怪物朝后缩了回去,而且它的身子远比我们强壮庞大,尽管在上方弄出巨大的声响,试图扩大口子,可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只是更加疯狂地破坏上方电梯顶的口子,接着整个上半身都探了下来。

轻微的枪声再度响起,巴蛇神的胸口溅出几点血花,发出愤怒的嘶吼。那种吼叫声音并不大,像蛇吐信子的声音放大了几倍一样,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它的舌头竟然也和蛇类一样是分叉的。

巴蛇神的动作渐渐变得缓慢起来,敖雨泽在电梯厢中大声说:“还不下来,这种剂量的麻醉弹挡不了它多久!”

怪不得手枪威力这么小,原来发射的是麻醉弹。

明智轩闻言朝打开的口子爬过去,我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等明智轩先下去后,我将掉落的消防斧重新捡起来,自己也跳入电梯,因为怕踩中动弹起来都困难的明智轩,我差点儿崴了脚,站稳后这才发现电梯门已经被敖雨泽打开了一半。

就在这时,电梯顶传来“咚”的声响,有什么重物落地,应该是巴蛇神身上的麻醉药剂发挥作用了,已经攀附不住电梯井壁。

接着一个脑袋从掀开的顶端伸进来,眼神不再那么暴虐,而是带着一丝迷茫,它本能地朝电梯内挤进来,但是在肩膀的位置却卡住了,它上半身的体形比最健壮的男子还要宽大上分,敖雨泽掀开的电梯顶端的洞口根本不足以让它通过。

但是它的力量太大了,即便是处于麻醉的迷糊状态,光是本能的力量也让它不断地挤压着电梯顶端洞口的四周,电梯顶的金属开始扭曲变形,不多时就能冲进去。并且它目光中的呆滞越来越少,很明显快要恢复过来了。

敖雨泽先将明智轩拖了出去,返回后一边吩咐我在电梯内将炸药罐安放好,一边拿着汽油瓶拔开塞子一路跑着洒出去当成引信。

我将剩下的三个炸药罐子收集起来,放在电梯的中间,然后将三根引信合成一股。将合三为一的引信头刚要放入汽油中,背后却传来一阵恶风,我本能地立刻翻滚到一边,虽然避开了袭击,但是三个火药罐却被撞散开来,其中一个罐子甚至滚到了电梯的一角。

我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将那罐火药抓回来,因为电梯的这个角落刚好有敖雨泽先前留下的火把,尽管火势不大,可这个时候依然在燃烧。

还不等我将火药罐重新摆好,我的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回过头来一看才发现是巴蛇神见身子一时半会儿进不来,竟然是尾巴伸进电梯然后胡乱扭动,碰触到的我的脚后,尾巴上生长的细足本能地抱紧。

我一把抓过火把,朝抱紧我小腿的细足烧过去,细足上的皮肤在火烧下很快发出一股焦臭,我的脚也被烤起了燎疱。而且细足被火烧后本能地抓紧,那力道似乎要将脚踝上本就不多的肉抓下一块来。脚踝被这双重的疼痛夹击,像是要断掉似的,但这个时候只能强忍着。

很快,巴蛇神的尾巴扬起,我的脚离开地面,似乎要被它扯出电梯轿厢去。手中的火把狠狠朝那几双细足摁下去,它终于吃不住痛,将我放开,我摔在电梯中,拖着受伤的脚,将几罐火药重新摆放在一起。

巴蛇神缩回尾巴,重新将身子探下来一些,一双手臂不停地扒拉电梯顶部的金属层,金属在它的力道下很快变形,口子越开越大。

敖雨泽似乎已经在外面布置好了,喊了我一声,我连忙瘸着腿朝外跑出去,“快一点,不然我们都得死。”敖雨泽在外面催促。

我咬着牙加快了速度,这个时候巴蛇神已经落入电梯厢中,也不知道那么庞大的身躯有没有将火药罐再度甩到一边。

“点火!”我朝敖雨泽吼道,如果再晚一点的话,恐怕巴蛇神已经追出来了。

敖雨泽将手中另一支点燃的火把朝地下的汽油点过去,很快一道火蛇腾起,一直朝电梯的位置燃烧过去。

我避开火头,扭头朝电梯看过去,发现巴蛇神的头部已经伸出电梯门,眼看着就要出来了。可是那条蜿蜒而来的火蛇似乎让它想起了先前尾巴尖的细足被烧的情形,脑袋又朝电梯内缩了回去。

很快,火蛇烧进了电梯,接着炫目的火光从电梯内燃起,一道巨大的爆炸声随着气浪响起,爆炸造成的冲击波让敖雨泽身前的木箱瞬间坍塌,还好她十分机警地躲了过去,只有额头被掉落的木箱砸了一个小口子。而早就被敖雨泽拖到木箱后面的明智轩居然神奇地没有被一个木箱砸中,这个家伙的运气果然不是一般好。

而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仅被气浪掀得朝前扑倒,吃了一嘴的灰土,耳朵也被爆炸的声响震得嗡嗡作响,敖雨泽在一旁喊了我几声也没有听见,大概过了20多秒我才回过神来。

电梯内传来凄厉的嘶嚎,电梯门早已经四分五裂炸开十几米,一个半人半蛇的身影在火焰中不断扭动。

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背后先是一阵麻木,接着是剧烈的疼痛,似乎有一块弹片嵌入背心。

我反手在背心摸了一把,湿漉漉的全部是血。我脸色剧变,但这并非是疼痛和害怕,而是我在自己的血中,再度感受到了一丝在12岁那年差不多想要舔舐的渴望……接着又是一声爆炸声响起,响声有些沉闷,似乎隔了段距离,我们很快反应过来,一定是先前的爆炸引起的火势将电梯井最顶端流下来的汽油引信点燃,然后电梯井顶端的炸药罐被引爆,也不知道是否炸开了最上方变形的电梯门。

敖雨泽从先前藏着的一堆杂物的掩体中出来,快步来到我旁边,举着火把看着我背上的弹片,皱眉说道:“是一块铁皮,看来你真是不幸,不过幸运的是,伤口好像不深,应该不会伤到内脏。”

她的手在弹片上摇晃了一下,我的脸顿时疼得都变形了。

“虽然如此,还是必须马上处理,不然时间长了就麻烦了。”她很快掏出小刀,在火把上稍微烤了片刻,然后在伤口划开更大的口子,猛地一扯,将那块铁皮取了出来。

我“啊”的一声惨叫了出来,豆大的汗珠儿不停滚下,这样的疼痛还是第一次经历。敖雨泽熟练地从背包中找出云南白药敷在伤口上,然后用纱布包裹住伤口。等她做完这一切,我总算恢复了些元气,坐在地面上,看着电梯处渐渐熄灭的火光。

周围的一些可燃物被点燃,依稀有些光亮,这个时候我才看见那追杀我们的巴蛇神正趴在已经完全变形的电梯口,一只手臂已经炸飞,身上有不少焦黑的痕迹,身下流淌着红色和绿色相间的血液和不知什么器官分泌的黏液,十分恶心。

不时有黑烟从它的身上冒出,但不知是否是爆炸及火焰伤到了神经,它的蛇形部分还在微微抽搐。

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烤肉味道,它的伤势很重,应该挣扎不了多久。我和敖雨泽对望一眼,总算稍稍放心。这怪物一看就十分不好惹,好在面对现代技术提炼出的炸药,还是只有跪的命。

敖雨泽也坐在我身边,用湿纸巾擦拭着手上的血液,她的鼻子动了动,将依然残留了血迹的手靠近鼻子闻了闻,低声惊呼道:“你的血……”

她只说了这三个字就停下了,转过头来深深看了一眼旁边的我,我的目光正和她对上,她看了我片刻,然后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的血本来就异于常人。”我淡淡地说,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血除了能吸引虫子以及溶断鬼弦外,到底还有什么用处。或许对于这个问题旺达爷爷应该是清楚的,可是至今却没有机会再询问他。

“嗯,我是知道一点。不过,和我想像的还是有点不一样,至少我没有想到你的血会这么……香。”敖雨泽在一边说道,然后站起身来,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或许是和我一样在忍住想要舔舐我身上流出的血迹的冲动吧?

“喂,喂,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不要在那里打情骂俏了,这里还有个重伤员好不好……”不远处的明智轩推开周围的破损箱子,对着我们不满地号叫。

“叫得这么大声,看来精神很好嘛。”我忍住痛笑道。

敖雨泽面无表情地白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背包,说道:“走吧,按照这座地下建筑的地图,前面应该是某个研究室,里面或许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在敖雨泽的搀扶下站起来,正要朝前面走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密的咔嚓声,就像是鸡蛋壳破碎的声音,但远比蛋壳破碎的声音要清晰许多。

我们的动作一僵,回过头去,正好看见巴蛇神焦黑的躯壳不停裂开,从里面除了有水汽蒸腾外,还露出粉红色的筋肉来。

随着碳化的躯壳不停碎掉,它被断掉一半的双臂开始挥舞着扣在地上,不停朝前蠕动,一具失去皮肤的血色的躯体,从焦黑的外壳中缓慢地爬出来。

“跑啊!”我们几乎是同时大喊一声,然后左右搀扶着明智轩,快步朝前方跑去,我甚至忘记了脚踝的疼痛和背后的伤口,连背心的伤口挣裂了也顾不得了。

跑到电梯对着的走廊尽头,是一扇破了一个大口子的金属大门,我们从大门的口子钻进去,还不等看清楚到底身在何处,巴蛇神已经赶过来了,头部和半边肩膀伸入那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但胸口依然卡在外面。

我们转过身来,才发现全身上下都失去了皮肤,直接露出红色肌肉的巴蛇神比先前已经稍微小了一圈,但这副样子看上去更加可怕。而三罐炸药都没能将它炸死,它的生命力之强横也可见一斑。

敖雨泽再度朝巴蛇神开枪,虽然失去了可以鳞化的皮肤,巴蛇神的防御大减,可是敖雨泽射出的子弹却并没有给它造成太大的伤害。相反,只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小口径的子弹就被巴蛇神的肌肉蠕动着挤压出来,伤口也很快收缩不再流血。

似乎巨大的爆炸伤害后,脱去表层皮肤的巴蛇神恢复力反而增加了,这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心中暗骂一声,甚至不用和敖雨泽商量,就先带着明智轩一起继续向后方退去,按照这怪物伤势愈合的速度,最多一两分钟后它就恢复战斗力了。这怪物连五六公斤炸药都炸不死,我估计敖雨泽带的那把小手枪更是没有什么卵用。

见枪支效果不大,敖雨泽犹豫了一下,从包中飞快地翻出一个金属盒子来,用密码打开盒子后,取出一支鲜红的针剂,然后拿出注射器,将针剂吸入注射器,可是犹豫了好几秒,也似乎不忍心朝自己注射。

这药剂的样子我有一种异常的熟悉感,和当年余叔注射给我姐姐解毒的药剂有些类似,但效果应该完全不同。我估计这是能增幅自己力量的,类似兴奋剂或者肾上腺素之类的东西。

我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自卑,总不能老是看着一个女人拼命吧?一咬牙,我将明智轩放在地上,抢过注射器,装着平淡地问道:“这玩意儿注射后有什么用?”

“它会激发一个人血脉的潜力,虽然不至于变成超人,但是力量和速度都会激增好几倍。但副作用也很明显,事后脱力一段时间是肯定的,严重的话大概会导致部分肌肉和神经承受不了短时间内的过度消耗,引起永久性肌肉萎缩。”敖雨泽伸出手来,示意我将注射器还给她。

“听起来后果很严重,可总比马上挂掉要好。”我笑了笑,没有留意到敖雨泽说的是能够“激发血脉的潜力”这句话。

敖雨泽低声说:“再等一会儿使用它,不到万不得已,这东西最好别用。”

我点点头,对这鲜红如血的液体还是多少有些敬畏,真要注射过量导致事后肌肉萎缩,在床上躺一辈子当植物人的滋味可不好过受。

而这个时候,巴蛇神见不能强行挤进来,开始将脑袋和肩膀退了回去。接着紧闭的铁门开始受到巨大的撞击,短短半分钟过去,铁门上竟然出现了好几处凹陷,巴蛇神的力气简直大得可怕。

很快,随着几下连续的巨大撞击,锁紧大门的铁链锁开始绷断,其中一扇大门甚至已经从门框上脱落下来。

我和敖雨泽带着明智轩一起,举着仅剩下的一个火把几乎慌不择路地朝前逃,却差点儿被脚下什么东西绊倒,将火把稍微向下移动了些,才发现脚下竟然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不少的尸骨。

这些尸骨身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肉,身上穿着的,应该是医护人员的衣服,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了,这些衣服都已经朽坏。还不等我们查验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后面已经亮起两个红点,那是巴蛇神的赤红的双眼。

我和敖雨泽苦笑一声,知道这次逃不过去了,敖雨泽收起没有什么用的手枪,然后拔下原本是用来砍树枝开路的开山刀,竟然毫不畏惧地冲了上去。

她的动作矫健有力,速度也非常快,巴蛇神似乎也没有料到敖雨泽居然有胆子主动攻击,一时不慎竟被敖雨泽斩下了两只失去皮肤保护的反关节手掌似的细足,伤口的部位虽然很快收缩,可还是喷溅出不少混合着绿色的血液来。

但这巴蛇神毕竟是非人的生命体,光是躯体就比最强壮的人类还要大几号,又带着如同长着无数手掌细足的巨蟒般的身子,连尾巴一起身长超过6米,体重至少在300公斤以上,先不说那变态的恢复能力,光是肉体的力量也超越了任何一个健壮的人类。

因此尽管敖雨泽的身手已经能够在人类中傲视大部分职业格斗家,可是对上这靠本能战斗的巴蛇神还是逐渐落入下风。见到敖雨泽有几次都差点儿被怪物巨大的尾巴扫中,我脑子一热,将注射器暂时放入口袋,也挥舞着消防斧冲了上去。

不料眼前黑影一闪,巴蛇神避开敖雨泽的袭击,朝前游走了两米多,接着一条巨大的尾巴已经扫在我胸前。我将明智轩及时推了出去,不过这次尾巴扫过来的力量并不大,但是那条尾巴一卷,正好将我的胸口缠绕了一圈,而尾巴上无数双反关节手臂,却牢牢地抓紧了我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手中的消防斧也掉落在地。

那些手臂抓得比在电梯中的时候还紧,似乎要从我身上活生生扣下一块块肉来。敖雨泽大惊之下想要救我,打乱了她原本的攻击节奏,顿时被巴蛇神抓住机会,那只完好的手臂砸中她胸口,敖雨泽顿时被巨大的力道砸得朝后面飞出了五六米远才跌倒在地,我甚至能看到一口鲜血自她的口中喷出,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巴蛇神的尾巴有着惊人的力量,我感觉胸口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似乎连肋骨都要被勒断,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巴蛇神渐渐将我举起来,举到它的面前,我的双脚离地,挣扎的力度更加小了,它带着血色的双眼紧紧盯着我,我几乎能看出它眼中带着的暴虐和不屑来。

我被这种目光激怒了,妈的,不就是个怪物吗?拼了!我艰难地移动着没有被尾巴卷住的左手臂,将注射器从上衣口袋掏出来,毫不犹豫地将注射器扎入自己颈部的血管,十几年前余叔为我姐姐治疗毒伤时就是注射的这个部位,想来比注射手臂要见效快得多吧?在躺在地上的敖雨泽略带惊讶的目光下,我将药剂全部注入颈部的血管内。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我就感觉到一股热流从针头的地方涌起,接着这股热流随着自己的血液散布到身体各处,身体中突然多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针头和注射器竟然被突兀涌起的压力直接弹了出去。而背后和脚踝的伤口也不再疼痛,似乎全身的生命潜能都被激发出来,连伤口也快速地在愈合着。

我估计这种药剂是在透支一个人的生命力,远非是事后肌肉纤维受损那么简单,怪不得敖雨泽拿出这药剂后一直十分犹豫。不过现在也算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敏锐的五感让我能够大体估算出我的力量最多提升了五六倍的样子。但这也十分可怕的,这样的药剂幸好是出现在现代,如果是用在古代冷兵器战斗中,几乎可以瞬间制造出一员无敌猛将来。

我猛然一吸气,胸口的扩张让本来死死缠绕我的尾巴稍微松开了一丝,接着我用手掰住巴蛇神尾巴上的两只细小的手臂,用尽全力朝反方向扭转,连续的咔嚓声响起,最小的两只手臂被我生生掰断了。

巨大的疼痛让巴蛇神的尾巴稍稍松开,它目光中原本的不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愤怒,长着褪开面皮的血色大嘴朝我咬过来,同时肩膀上两条最粗壮的手臂也朝我环抱过来,其中一条手臂完好无损,另外一条手臂先前被炸伤,这个时候只生长了大半出来,可对我来说依然足以造成伤害。

我的两只手及时迎上,死死地抓住它的手腕,我能感觉到它的力气丝毫不比注射了药剂的我逊色,甚至略有过之。也就是说,巴蛇神几乎天生就拥有常人六倍左右的力量,如果是出现在城市中,造成的破坏怕是要引起大面积的恐慌。

胸口传来持续的热量,是那枚白色的符石,似乎它正在和我血液中奔腾的某种力量共鸣,压制住那股力量不至于彻底爆发出来让我失去理智。

这个时候巴蛇神的脸和我已经近在咫尺了,我几乎能清楚地看见它身上交叉纵横的疤痕和张大嘴后露出红色肌肉的腮帮和牙床,以及能闻到它口中喷出的腥臭味,那是比先前浸泡无数尸体的池子还要难闻十倍的味道,在我强大的五感下更是感觉比什么酷刑都要来得强烈。

不过,我也发现在它的脖子下方几厘米正中的位置,还有一圈和周围失去皮肤的红色肌肉颜色不一样的黑色,约有茶杯口大小,像是一块逆着生长的鳞片。

我心中一动,这样的怪物,不可能没有任何弱点的,连蛇都有七寸之说,这怪物身上明显是有蛇类的某些特征,而蛇类进化后传说就是蛟龙,而蛟龙也有逆鳞之说。这一块逆着生长的鳞片,莫非是它的弱点所在?

可是,尽管找到它的弱点,这个时候我手上却没有足够致命的武器。对付巴蛇神这样的怪物,如果不能一击致命,以它的恢复力怕是很快就会复原,而下一次它有了警觉,再要想这么攻击这个弱点就不那么容易了。

或许是天助我也,巴蛇神缠绕过来的尾部,其中一条肆意挥舞的细足上的四根指头,正好抓在了我的胸口,竟然无巧不巧地抓住了胸口的白色符石。

一股刺鼻的恶臭传来,那几根指头很快地从血色变成灰黑,接着像是遇热的蜡烛一样融化。而巴蛇神的脸上,更是罕有地出现了一丝惊慌的神色。

它和祭祀坑中的神像虚影一样,害怕我胸口挂着的白色符石!

我一下反应过来,决定冒险一试,如果不成功的话,就真的成仁了。

我猛地松开了巴蛇神的双臂,然后撞入它怀中,同时飞速地掏出胸口那枚持续发热的符石,扯断了符石的绳索,用尽全力朝它脖子下方的逆鳞部位按去。

符石上的符文线条似乎闪烁了一下,接着像是一块高温的石头融入到蜡中一样,竟然轻而易举地镶嵌在了这怪物的脖子下方,接着无穷的光热散发出来,让巴蛇神开始不停地挣扎。而我则趁着它挣扎的同时脱离了它的怀抱,极为狼狈地在地上打了滚,然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开山刀和它对峙。

巴蛇神粗壮的尾巴四处横扫,周围的地面和墙壁如同遭了炮击一样纷纷破损,掉下细小的混凝土块。它毕竟是血肉之躯,尾巴很快就在无意识的到处横扫下和坚硬的岩石碰撞变得更加血肉模糊起来,喉咙里发出沙哑至极的惨叫,声音不大,听上去却十分瘆人。

在它的拼死挣扎下,符石啪的一下落在了地面,我心中一紧,那怪物却充满怨毒地盯了我一眼,然后突然朝地上的敖雨泽游过去。

巴蛇神居然还懂得围魏救赵?我来不及惊叹,连忙捡起地上掉落的消防斧猛地扔过去,却被它尾巴一甩不知抽飞到什么地方去。再度失去了武器,还好药剂的带来的力量还没有消退,为了不让它靠近敖雨泽,我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死死抱住它的尾巴。

巴蛇神回过头来,眼中闪烁着阴谋得逞的光芒,我的心猛地一紧,感觉到不妙,果然,下一刻巴蛇神的整条脊椎骨似乎猛地抖动了一下,数十根骨刺从脊椎骨上冒出,而正抱着它尾巴的我立马被两根骨刺分别刺入小腹和胸口,如果不是我发现不对劲紧急偏了下脑袋,恐怕第三根骨刺就要刺入我的脖子。

小腹和胸口受伤带来的痛楚被注射的药物暂时压下去,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力量在慢慢变小,而那怪物却趁机卷住尾巴再度将我提到它的正前方,张开大口朝我脖子咬过来。

我能够闻到它口中喷出的腥气,一股带着绝望的恐惧弥漫开来,我要就这么死了吗?

“不!”我发自心底地怒吼着,小腹和胸口流出的血液已经沾满了怪物的尾部,那怪物使劲嗅了嗅鼻子,眼中罕见地闪过一抹恐惧,竟然停下了噬咬的动作。

而我却感觉一股几乎让血液沸腾的灼热瞬间沿着血管流遍全身,因为符石已经离开我的胸口掉落在地,无法再压抑住血脉中被药剂引发的力量,这股热流似乎让血液变得浓稠起来,就像是滚烫的沙粒在血管中流动,甚至让我的大脑也变得昏沉起来,意识渐渐模糊。

接着,我似乎能感觉到血液中似乎有无数看不见的力量解开了枷锁,被彻底释放出来。而突入起来的力量感还没享受多久,我就已经受不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而晕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我似乎听到敖雨泽轻轻地发出“咦”的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过来时,发现眼前是还在一个劲摇晃我、喊我名字的敖雨泽。敖雨泽先前说得不错,那药剂的副作用果然很可怕。我艰难地转过头,正好看见巴蛇神血肉模糊的尸体,这次它是真的死透了,伤口没有任何要继续愈合的迹象。

等等,不对,我刚才不是快要死了吗?怎么我和敖雨泽都没事?

我挪动了一下身子,这才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似乎大部分肌肉都已经断裂了,连移动一下手指都会带来钻心的疼痛。

“怎么回事?”我皱着眉问。

敖雨泽玩味地看着我,最后幽幽地问:“你不知道?”

“你看我这鬼样子,知道个屁!”我没好气地回答。

“如果我说是你刚才晕过去后反而大爆发,将巴蛇神徒手撕裂了,你信吗?”敖雨泽笑着回答,看她这样子,先前被巴蛇神击中的伤势,竟然早已经好了大半。

明智轩的脑袋也凑了过来,一脸古怪地点了点头。同样,他的伤势也恢复了不少,虽然还不时咳嗽一声,至少不用人搀扶就能移动了。

敖雨泽说的是真的吗?我有些将信将疑,这个女人太会骗人了,说不定是我昏过去后她用其他的药剂增幅自己的力量呢。或者说她自己有其他的底牌不想让我知道,然后趁我晕过去才使用……不过我也算了解了敖雨泽的性格,如果她不愿意说,就算我再怎么追问都没有用,只会被她顾左右而言他,甚至被她趁机调戏一番。而明智轩对敖雨泽几乎是骨子里的因爱生怕,如果敖雨泽不愿意说,他肯定也不敢轻易透露什么。

我决定识趣地不再追问巴蛇神是怎么死的问题,问道:“你们的伤……”

敖雨泽没有回答,而是将白色的符石递过来,是先前我用来对付巴蛇神时掉落在地的,估计是我昏迷的时候她帮我重新捡了回来。

我接过符石,将扯断的绳子重新打了个结接上,对它更加珍惜,这次如果不是它嵌入巴蛇神的逆鳞,大幅削弱了巴蛇神的力量,估计后面无论是我自己真的血脉爆发力量大增还是敖雨泽又使用了什么底牌,都不一定能将巴蛇神给干掉。

敖雨泽则从先前拿出药剂的金属盒子里,再次拿出一支金黄色的药剂,用注射器吸入后,扎入我的手臂静脉,缓缓推动注射器的尾部将药剂注入,然后淡淡地说:“正好我身上还有两支特效的药剂,我和明智轩各用了半支,你的伤比我们还重,剩下这支便宜你了,它能够缓解先前红色药剂的部分副作用。”

我心想最多就是缓解肌肉的伤痛吧,透支的生命力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看着药剂注入自己的手臂,想起当年的余叔所携带的金属盒子中,有三种类似的药剂,红色、绿色和蓝色,而现在敖雨泽手中的金黄色药剂,似乎是第四种。

几乎不用过多考虑,我已经能够确定敖雨泽和余叔,或者说和余叔背后的组织有一定的关系了,时隔十几年的事情,不可能那么巧合。并且我也依稀能够猜到不同颜色药剂的不同用途:绿色的药剂解毒,红色的能够让人获得狂暴的力量,金色的可以治疗伤势,而蓝色的药剂……我的心中突然闪过一片阴霾,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当年余叔手中的蓝色药剂,似乎对我使用过。至于它的效果到底是什么,我却至今都不得而知。

药剂的治愈力量超乎想象地强大,只不过几分钟后,我就感觉到全身上下受伤的部位一阵麻痒,似乎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我知道这是伤口快速愈合的迹象,强行忍住了要去抓挠的冲动,又在地上躺了几分钟,这种麻痒的感觉才渐渐变淡,而我也终于能够稍微移动了下身体,在敖雨泽和明智轩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见我没什么事了,敖雨泽开始取出背包中的小刀,在巴蛇神身上割取了一些血肉组织,然后又用注射器抽取了它的血液和部分绿色的体液,最后犹豫了一下,然后残忍地用开山刀劈开巴蛇神的头颅,伸手在里面摸索。

虽然巴蛇神看上去是一个非人的怪物,但是上半身却依然和人相似,甚至面容还算得上是比较英俊的男子,而敖雨泽做这一切的时候,似乎没有丝毫的不忍和不适,仿佛她手中开山刀在劈砍的,不过是一个猪羊等动物的头颅而已。

现在她竟然面不改色地在这明显是人类的头颅中用手搅动,这心理素质简直刁炸天了。我可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先前她取一些血肉和内脏的组织时还能勉强忍住,当她毫无顾忌地做出这个举动时,那恶心又血腥的场景,终于让我忍不住在一边干呕起来。

敖雨泽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轻声说:“小菜鸟,这就受不了了?”

“我的姑奶奶,我承认我是菜鸟,可我毕竟是个普通人,这画面太美,我实在不敢看。”我擦了下嘴,苦笑着说,明智轩也脸色苍白地在一边点头不已。他对敖雨泽虽然比我熟悉得多,知道这魔女的风格,可是眼睁睁看着她在肢解一个怪物,还是有些受不了。

我不太敢继续看敖雨泽的动作,感觉地面上那些几十年前的枯骨,都要比敖雨泽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要温和可爱得多。

想了想,我强忍着不适,打开电筒,和明智轩一起搜寻地上的枯骨身边是否有有用的信息。但找了一圈后,除了几个已经烂了大半字迹模糊的身份铭牌,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能够大致猜出这个地方到底是干吗的了,周围虽然大部分都被搬空了,但是还是留下了不少痕迹——部分破损的巨大玻璃罐子和一些畸形的半人半蛇或是人头蛇身的怪物干尸。

在几个还完好的玻璃罐子中,我甚至发现了浸泡在福尔马林中如同缩小了几十倍的巴蛇神的胚胎标本!

这里果然是制造巴蛇神这样的怪物的地方,只不过制造的方法,很可能是某种生物技术,并且还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进行的。只不过,这些死去的研究人员连尸体都没有搬走,当年废弃这个隐藏于精神病院地下的基地的原因,或许更加无法追究了。

而且地上的尸骨应该是同一时间死亡的,不管是被关在里面缺乏食物饿死还是被人直接杀死的,都说明了当年有人想要将这里的秘密彻底隐藏起来。

并且当年废除这个项目时,竟然为了封锁消息不惜将研究人员都留在此处,也可以想象这个基地除了制造巴蛇神这样的怪物外,或许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依然有个疑团无法解释,就是那个驼背的老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能够指挥巴蛇神袭击我和敖雨泽,是否和当年的研究有关?当年的研究,是否就是“神创计划”的一部分?并且在这庞大的地下基地,除了他还是否有其他人?他们又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还有就是在地面救我们的神秘女人,为什么要指引我们来到这地下基地?她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抱着满肚子的疑问,我放弃了无谓的搜寻,朝敖雨泽走过去。她的“工作”总算是大体差不多了,此时正拿着一个比乒乓球小了一圈、肉乎乎略透明的鸡蛋形状的褐色物体在照着电筒仔细观看。

接着电筒光,我发现这个球形的东西就像是一个只有褐色眼白的眼球,并且能看到这褐色的东西上面还粘连着白乎乎的脑浆没有清理干净,顿时我的胸口又是一阵烦闷。

“这是什么?”强忍着恶心,我问道。

“用迷信的说法,这叫‘天眼’。如果是科学一点的话,这就是医学上所谓的松果体了。”

“松果体没这么大吧?”

“当然,人的松果体一般才5~8毫米直径,不过巴蛇神毕竟不算是人嘛。”敖雨泽万分小心地将巴蛇神脑中取出来的巨型松果体放入一个金属盒子,似乎那是了不起的宝物。

“这东西有什么用?”我好奇地问。

敖雨泽沉吟了一下,最终似乎觉得欠我太多答案,竟然罕见地朝我解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东西是制造一种特殊的药物所必须的成分。”

“什么药物?不会是你刚才给我的那种药剂的吧?”我开玩笑地说。

“应该说,差不多吧,我给你的药剂,其实是为了制造那种传说中的药物过程中取得的副产品而已。甚至连那个组织正在研究的长生药,比起这种药物来都不算什么。”

我一惊,连副产品都有这么强的效果,那敖雨泽口中的那种药物,到底有多么逆天?我突然想起敖雨泽先前说是有人创造了巴蛇神这样的怪物,而目的就是创造出神来,那么这种药物,该不会是真的能制造出“神”吧?

随即我又马上将这个念头掐灭,怎么可能?巴蛇神这样的怪物虽然古怪了点,可还是脱不了生物的范畴,也能被杀死,怎么可能用它的松果体作为原料之一,就能制造出神来?

我摇摇头,正要起身,却发现那怪物的肚子高高鼓起,就像是怀了三四个月的孩子。要知道这怪物的面相,的的确确是个还算英俊的男子,总不会这家伙还是雌雄同体的吧?

我捂着鼻子靠近了它的尸体,电筒在它的腹部照了一圈,随后发现这凸起竟然依稀带着方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竟然想到的是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从白猿腹中取出九阳真经的情节,莫非这怪物的腹中也藏着东西。

“你划开它肚子看看,我怀疑它肚子里面有东西。”我对敖雨泽说道。

敖雨泽微微皱眉,眼珠子一转,将那锋利的小刀递过来,笑道:“你自己来。”

“小康,你胆子看来也不怎么大嘛,不如让我来。”明智轩看着我犹豫的样子,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我的手僵硬了下,不过心中那股好奇还是压下了恶心和不适,想到敖雨泽一个女人都能毫无顾忌地解剖这怪物取走部分组织样本,我就算比不上她,也不能比明智轩还差吧?

瞪了明智轩一眼,我大着胆子用微微发抖地手摸了摸怪物的腹部,稍稍用力按压,果然感觉到下方有一个盒子状的硬物件,用小刀沿着这盒子的边缘切进去,强忍着刺鼻的血腥味揭开腹部的皮和薄薄的腹肌层,果然发现了一个似乎带是骨头材质的盒子来。

明智轩在一旁惊呼一声:“果然有东西啊?”

我没有理他,将盒子取出来,用附近地上的枯骨破旧的衣服擦干净盒子,仔细观察下,发现这是个宽和高都有五六厘米、长十来厘米的盒子,盒子的材质像是骨头但又远比一般的骨质坚硬和细腻,我一时间居然没有看出来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恭喜你啊,这下发财了。”明智轩只看了盒子一眼,就肯定地说道。

“怎么?”我有些不解,难道这盒子很值钱?

“这是象牙雕刻的盒子,而且看这盒子应该有不少年头儿了,我想,三四千年应该是有的,你说它值钱不?”明智轩不愧是家里比较有底蕴的富二代,这方面的见识不是我可以比拟的。

我一呆,三四千年前的象牙盒子,先不少象牙本身的价格,光是这历史底蕴,那活脱脱就是一件珍贵的文物啊。居然用这样的盒子来装东西,那么里面的物品又该如何宝贵?

随即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如果说这盒子都是三四千年前的,那么这怪物呢?总不能它也活了三四千年吧?那就不是怪物了,而是修成精的千年老妖怪了,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被我们杀死?

说出我的疑问后,一旁的敖雨泽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管他那么多,先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我点点头,试图开启盒子,但找了半天,居然都没有找到开启的地方。盒子浑然一体,密封得相当好,只有最中间的部位有一条浅浅的线,可我用尽了力气,还是无法将盒子打开,甚至敖雨泽也试着将小刀探入盒子中间的如同一条线般的微小缝隙中,却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要不砸了它?”敖雨泽似乎生气了,作势要把盒子往地上扔去。

我连忙抢过盒子,开什么玩笑,或许敖雨泽这身份神秘并且一看就财务自由的女神不在乎一个象牙盒子,可对我来说,如果它真的是有几千年历史的象牙盒子,如果卖出去,不仅姐姐的嫁妆有着落了,说不定剩下的钱已经够我买套小户型房子了。

我们拿着盒子上下翻看了几遍,还是敖雨泽眼尖,居然在盒子底部发现了几个浅浅的刻痕,似乎是什么符号。

“果然,又是巴蜀图语。”敖雨泽看着这些符号,突然说道。

“巴蜀图语?”我一呆,这个词语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而且每次见到它都似乎和某些神秘事件有关。

“到底什么是巴蜀图语?上次在祭祀坑的时候,就听你们提起过,这种古代的偏门语言很重要吗?”明智轩似乎伤势好了大半,又恢复了好奇宝宝的模样。

“巴蜀图语是古蜀时期四川地区使用的文字,最晚在战国时期还有使用,秦灭蜀后才渐渐消失。有学者通过研究发现,这种文字虽然和甲骨文等象形文字类似,但包含的信息要远多过甲骨文甚至是现代汉字,在几千年前,那是属于巫祝和祭司才能使用的神之文字,传说它是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常常被刻在祭器和兵器上……”我想起我前两天查阅的巴蜀图语的资料,于是将其中一段描述背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先不说这些了,你既然认出来是什么巴蜀图语,那这几个字符是什么意思?”明智轩嚷道。

“这几个字符我只认识其中一个,大概是指血或者血脉的意思。”敖雨泽盯着那几个浅浅的刻痕看了半天,没有理会我们两个的讨论,自顾自说道。

“血或者血脉……”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我似乎正斜坐在一把青铜椅子上,双手的手腕都被割开,血顺着手掌流向青铜椅子,竟然被椅子诡异地吸收,然后无数的金色沙粒在我面前复现出来,而耳边却不停地响起一个重复的声音:“血脉,血脉……”

诡异的是,那声音竟然有八九分像当年的余叔的!

我摇摇头,从愣神中清醒过来,鬼使神差地夺过敖雨泽手中的小刀,划开自己的食指,然后将流出的血液沿着象牙盒子中间的那条线抹了一圈。

“你疯了!”明智轩瞪大了眼睛,正要斥责我的突如其来的举动,却惊异地发现我做完这一切后,双手只扣住盒子上下两端微微用力,就将密封的象牙盒子打开了。

“你的血……果然不出所料,怪不得旺达释比非说让找你帮忙,也怪不得那个组织非要得到你的血不可,原来你是……”敖雨泽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说到最关键的信息时,却又含糊了过去。

我没有追问敖雨泽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更没有去细想我的血为什么能够打开三四千年前的盒子,而是急不可待地去看打开的盒子中到底藏着什么。这一看疑惑更深了,里面藏着的东西似乎并不如何珍贵,不是想象中的宝物,而是几张看上去十分古老的羊皮纸,写满了和盒子底的字符类似的奇怪文字,敖雨泽口中的“巴蜀图语”!

胸口的符石微微发热,我心中一惊,这才猛然间发现,就连我戴了十几年的符石上的符文,竟然也和这巴蜀图语极为相似……我的脸色越发地苍白,总感觉这些看似诡异的事情之前,似乎都被这些文字串联起来,而我却始终抓不住其中的关键。敖雨泽应该知道些什么,可这可恶的女人却什么都不肯透露。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