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之后,我和敖雨泽一起进屋,给敖雨泽泡了一杯茶,然后直接说:“现场发现了抓痕,基本可以肯定那怪物出现在张阿姨的家中,不过它是如何掠走张阿姨的丈夫,却是个疑问。”
“其实最大的疑点,是那个疑似猿猴的生物,没有伤害张阿姨。”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怎么能说是疑点?”我笑道,没有人受伤,终归是好事。
“不,这是最坏的消息。你想想,不管是你还是隔壁的廖含沙,都被那怪物攻击过,这说明了那怪物攻击性很强,但它为什么只掠走了张阿姨的丈夫,却没有伤害她?而且那么大一个男人,就算是一只强壮到极点的怪物,又怎么说掠走就掠走不被人发现?要知道失踪的瘾君子可不止一个。”
“什么?难道你是想说,那怪物是保留了部分理智的,甚至,那怪物很可能……认识她?”我一下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问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个瘾君子……变成了那怪物!它在逃离的时候还保留了部分理智,所以没有伤害她。”敖雨泽叹息着说道。
我的脸色再度一变,事情越来越离奇了,人能够变成一个如同猿猴般的怪物?难道是返祖?可也不对啊,就算是返祖,可和变成能够让周围的灯光不断闪烁的怪物,也完全是两回事。
最关键的是,那些人,为什么会发生如此诡异的变化?
“毒品?”我想到失踪的人共同的特点只有一个,那就是都是资深的瘾君子,那么造成这种变化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最近吸食的毒品中可能含有某种可能引起这些变化的物质。
达成这个共识后,敖雨泽正要起身离开,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敖雨泽看了我一眼,我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耸耸肩,走到阳台上,关上阳台的玻璃门,点燃了一根烟,而敖雨泽则留在房间中接电话。
看她那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心中一动,调匀了呼吸,然后侧耳倾听敖雨泽在电话中到底说的什么。得益于我远超常人的敏锐六感,虽然这个距离又隔着阳台的玻璃门,我听不见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但敖雨泽的声音还是勉强能听见。
“嗯,这件事很重要……当前最急迫的,就是不能让谣言继续流传,壁障变弱的程度越来越快,扭曲度的增加,会加速这个趋势。”敖雨泽对电话另一头说道,不过这几句话我听得一头雾水,只能理解她似乎在吩咐电话另一头的人要注意控制谣言。
“不错,最近乱流的异动十分明显,我怀疑那个组织的人最近会有大的行动,这些无知无畏的狂热分子,必须尽早控制起来。好了,不多说了,我这里不是很方便。”敖雨泽小声对着电话说。
也不知电话另一头又提到什么,隔着玻璃,我看到敖雨泽的眉头深深皱起,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这样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在这个魔女脸上看到。看来强势惯了的她,也有自己的困扰,只是在我面前没有表现出来过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皱眉的样子,我竟然没来由地感觉到有些许的心痛,想要为她分担点什么。可惜,只要一想到这个魔女面对我时颐指气使的样子,这点心痛就飞快地消失不见,连敖雨泽都感觉不好搞定的事情,以我微弱的能力,怕是只会给她添乱吧?
而且这个魔女一遇到和她身份相关的问题就马上顾左右而言他,明显有许多事都瞒着我,接个电话都这样神神叨叨,估计就算我想帮忙,她也会装着若无其事。
等敖雨泽打完电话,她果然没有任何要和我分享这些让我一头雾水的对话信息,而是让我打开电脑,然后直接登录了那款测试状态的游戏,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敖雨泽看着我操作,躲避或者击杀游戏中的野人怪物。她初次看到这种野人怪物的时候,惊讶地长大了嘴,尤其是听到怪物“嘎叽嘎叽”的叫声,似乎受到了某种启发。
“你仔细看看,和昨天晚上我们遇到的怪物像吗?”我将游戏角色停留在一个野人怪物暂时找不到的角落中,回头问道。
“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敖雨泽肃容说道,“这游戏的开发商是谁?我想这不仅仅是巧合,说不定找到游戏的开发商,就能找到关于鬼影事件更多的线索。”
我敏锐地发现她的措辞中透露出的信息,于是先将我是怎么通过这游戏官方的考核,还有之前在游戏中经历的一切以及那些古怪的测试规则都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我们昨天晚上遇到的那黄褐色的怪物,不会就是游戏中的嘎叽人吧?”
“确切地说,不是‘嘎叽人’,是‘戈基人’。”
“这个,有什么区别吗?”
“嘎叽人是游戏中的名字,而戈基人在现实中却存在过,属于至少四五千年前生活在岷江河谷的野生人种,在羌族从西北部迁徙到岷江流域时发生著名的羌戈大战,被击败后灭亡。在羌族的史诗中,戈基人被称为‘魔兵’,传说它们眼睛鼓出,身材矮小,长着黄褐色的稀疏毛发和短尾巴,经常偷食羌人的婴儿。用今天的眼光来看,我想应该就是进化不完全的野人……”
“戈基人在历史上曾经真的存在过?也就是说,游戏中出现的叫‘嘎叽人’的小怪,不过是参考了现实中已经有的物种,并非是游戏中的怪物跑到了现实中?”我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个解释更能让我接受,如果游戏中的怪物真的能在现实中出现,那么我真要怀疑现在到底是不是科技文明的社会了。
“说对了一半。当年的戈基人真的已经消失了,现在我们遇到的疑似戈基人的怪物,并非自然存在的。”
“你怀疑它们是人工培育出来的?可是谁会吃饱了没事干去利用生物技术培育出一个几千年前就已经灭绝的原始种族?”我有点明白敖雨泽的意思了,可是却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做。
“我只是这样猜测的,不过或许有其他的原因,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找到真正的原因。不过我想,其中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前几天曝光的在金沙遗址附近发现的鬼影事件,还有伤人的戈基人,我在想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而且,也不能说你在玩的这个游戏的制作者和那个组织就一定是有关系,或许这个游戏的最终目的,是通过测试寻找他们想要的人选。”
我感觉心中一寒,我当时获得游戏的测试资格,的确是做了许多测试题的,最终官方可能是在众多玩家中,选择出了几个人,但具体是几个、又分别是谁,我却一无所知。
“其实我有一个预感,那就是游戏的官方除了想要寻找符合他们需要的人选外,似乎在希望能找到一些游戏中隐藏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连游戏官方自己也不完全了解。”
敖雨泽想了想说:“你说得未尝没有道理,官方希望你们所有关卡都以最高难度的s级通关,还不惜耗费更多测试奖金。或许那个组织从来不在乎金钱,但是这样的做法,的确像是他们也在游戏中寻找什么……”
“只是有一点说不通,如果我们推断没错的话,游戏本身就是游戏官方制作的,那么游戏官方怎么会在游戏中寻找什么呢?”我有些不解地问。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只有一种可能能够解释这种现象,那就是游戏的制作者当中,有人在游戏内隐藏了某些信息,而游戏官方的人,也试图找到这些信息!”敖雨泽笃定地说。
我不得不佩服敖雨泽的推理,这是唯一能够解释官方的奇怪举动的推断了。
“那么,我们只要找出游戏中隐藏的信息,就能得知更多真相?”我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突然斗志满满,本来只是一份为了钱而做的兼职工作,只是恰好符合我对游戏的爱好,现在居然有可能从中找出身边不少离奇事件的真相,这怎么能让我不激动?
“当然,这只是推测,关键还是要看你能否在游戏中找到线索。不过我可以提醒你的一点是,在羌戈大战的史诗中,当年的羌族是向天神祷告,然后求来了三枚白色的神石化为三座大山,才将戈基魔兵的主力消灭,你的角色在游戏中遇到这么多戈基人,是不可能消灭掉的,你或许可以从这些民间传说入手选择破局的地方。”敖雨泽微笑着说。
我想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似乎具有神奇力量的石头,正好也是白色的,这是否冥冥之中也预示着什么?
并且在游戏中的羌寨广场上,也供奉有三块白色的石头。也就是说,如果我带着这三块石头一起,就有可能克制这些戈基人。
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暗中感叹,谁说女人就都是胸大无脑的?敖雨泽已经拥有堪比魔鬼的身材,这脑子还这么好使。我估计她的智商和知识面要超出普通人一大截,只是看了几眼屏幕,就找到了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
我从小生活在附近有羌族同胞居住的山村里,都没有听说过什么羌戈大战和戈基人的来历,她却能一口说出,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按照敖雨泽的指点,我从禹穴中返回所在的羌寨,因为之前选择了7个孩子作为祭品,所以我一出现在羌寨中,立刻就吸引了所有npc的仇恨,被无数人追杀。还好我的操控比起普通的玩家来要强上不少,只是躲避而不需要击杀这些npc还是能勉强做到的。
到了羌寨前方的广场,这里本来是寨子中的居民举行重大活动的地方,中间有一座二十几米高的独立碉楼,碉楼的四面墙是梯形,上窄下宽,四条红色的绸布从碉楼顶端的四个角落牵出来,在广场的四角被木桩固定起来。碉楼每一面墙上方都挂着一个巨大的羊头骷髅,顶端供奉着三块拳头大小的白色石头,这就是羌族传说中能够驱邪祈福的神石了。
我控制这角色攀爬上碉楼的顶端,然后取下三块白色的神石,可这个时候下方已经围满了寨子中的居民,我不管从任何一个方向下去,都会立刻受到攻击。这些npc单个的攻击力都不强,可是这么多人一起的话,我估计我撑不过10秒钟就会挂掉。
“怎么办?”我回过头去看着敖雨泽,敖雨泽鄙夷地盯了我一眼,白皙如玉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红色的绸带,我立刻醒悟过来,控制着角色从绸带上滑下来,正好在人群外围,也顾不得其他的,拔腿就跑。
跑回祭坛所在的传送点,传送回禹穴后,我不由庆幸,这幸好只是个游戏而已,里面不管怪物也好,npc也好,都只会生活在自己所属的地图区域,不会跨地图追踪。
拿着三块作为道具的神石,在进入禹穴后,再遇到戈基人时,这些游戏中的怪物却只敢远远地咆哮,却不会上前攻击。我对旁边的敖雨泽跷起了拇指表示赞赏,然后开始再度探索靠右边的岔道,毕竟这条岔道是我靠着第一时间的直觉选择了,应该没有错。
没有了戈基人沿途的骚扰,我一路向前,最后来到一个地下湖泊边。
看到这个湖泊,以及湖泊中间位置若隐若现的湖心小岛,我感觉到了一丝诡异——这里的地形,总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那场诡异的梦境中曾走过这样的一段路一般!
乘着湖边的小船前往湖心岛,这是一个由玉石堆砌成的人工岛,岛的中央位置是圆形的祭坛、三个正在装满黑色油脂的金属火盆,以及正中间铜绿斑驳的青铜王座。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脸色有些发白,仿佛看到12岁时的自己就斜躺在这青铜王座之上,双手鲜血长流,一旁一个熟悉而诡异的身影,正如同嗜血的野兽一样享受着这场血祭带来的好处……“这个地方,我似乎来过!”我深吸一口气,脸色稍稍恢复了正常。
敖雨泽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不过还是没有明白过来我的意思。我也不打算继续解释,毕竟12岁时的诡异经历,还有那古怪而恐怖的梦境,这都是我心中最深处的隐私,就连我女友崔凌我都完全没有提及过。
我带着一丝熟悉点燃三个火盆,整个场景发生隆隆的响动,小岛开始上升,上升了约有十几米后停止了。而这个高度,离溶洞的顶端,也就两米多的距离。
我看着那在梦境中让我无比恐惧的青铜王座,控制着角色一步步上前。
“踩上去。”敖雨泽在一旁提醒我。我点点头,让角色登上青铜王座,将王座当成踏脚的石头,这样我的双手就能触摸到溶洞的顶端,然后触动了一个石头机关。正对着青铜王座的溶洞顶端出现三个凹槽,几乎不用多想,我将三块白色的神石依次放在三个凹槽中。
旁边的石块表层开始剥落,然后露出两行字来:“神说,当你即将获得之时,需要先学会舍弃。”
这什么意思?我挠了挠头皮。这两句话完全莫名其妙,找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进度条,十几秒的进度读满后,又弹出一个对话框,上面只有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你是谁?”下面是确定和取消两个按钮。旁边是文字说明:只有一次输入正确答案确定的机会,点击取消放弃该隐藏副本奖励。
问题的下方有一个输入框,可以输入答案,对话框的最下方是倒计时,离倒计时结束,只有30秒钟。
我是谁?我额头开始冒出汗水了,将自己的名字输入后,却久久不敢点击确认按钮。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回答错误后,这个很可能是隐藏的关键信息会不会就此消失,而这样的隐藏关卡,肯定不可能和普通的游戏进度一样可以保存或重来的。
我想起自己在游戏中的代号“陌客”,消除掉自己的名字后,重新输入“陌客”这两个字。就在我要点击确认的时候,敖雨泽却阻止了我。
“等等,先前你说过,‘陌客’这个代号,是官方赋予你的?”
“是啊,怎么了?”
“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绝对不可能是‘陌客’,因为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设计这款游戏隐藏关卡的人,和这游戏的官方人员应该不在同一阵线。他可能是游戏公司的员工,但是绝对不会将他想要透露的信息,用一个官方赋予的代号作为答案。”
我看看倒计时,只有七八秒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突然想起前些天受到袭击至今未醒的邻居廖含沙。既然这游戏的设计,很多和现实有关,邻居受袭,会不会也是那个组织想要封住她的口?
那么廖含沙和这游戏隐藏关卡的设计者,会不会有某种联系?我和敖雨泽对视一眼,都想到这个可能,于是我飞速地在输入框中输入“廖含沙”三个字,然后在倒计时3秒的时候,刚要按下确定按钮,却又被敖雨泽阻止了。
“点‘取消’,快!”敖雨泽突然大喊。
我几乎是本能地依照敖雨泽的命令,点击了“取消”按钮,这个时候倒计时刚刚全部结束。
对话框被关闭,接着又弹出一个新的输入框,这次敖雨泽让我填上了廖含沙三个字,再点击确定。
我和敖雨泽都屏住了呼吸,或许几秒钟之后,我们就能得知部分真相,也可能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一条线索。
“为什么要点取消?”等待的时候,我额头已经紧张得冒汗。
“你忘记先前洞顶的提示了?”
“当你即将获得之时,需要先学会舍弃?先学会舍弃,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原来那句本来莫名其妙的话,是让我们在弹出第一个问题对话框的时候,只能选择“取消”按钮,否则就算输入正确的答案,那么还是得不到任何线索。这个关卡的设计,除了考验玩家的观察力外,还额外考验一个人的思维方式,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几秒钟后,屏幕一黑,然后切换到一个界面十分粗糙的对话框,里面用纯粹的文字写了一封信:你如果能将这款游戏进行到当前的隐藏关卡,那说明我已经不在人世或者被囚禁起来。我侵入那个组织的超级电脑收集来的部分资料,已经放入一个隐秘的网址,你如果能继续打开下一个隐藏的关卡,那么恭喜你,你就能获得这个隐秘的网址以及进入的密码。作为这次解谜成功的奖励,我可以提供一个信息,如果这座城市已经经常性地有人看见会突兀消失的鬼影,那么我建议你们到金沙遗址附近正在施工的楼盘或者地铁建筑工地去看看。不过同时我要提醒你,你准备好了面对更加残酷的真相了吗?
看到这封信件上最后一句话的“真相”两个字,我突然感觉到事情似乎没有我们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不管是当时的神像引发的鬼影事件,还是我正在测试的游戏中出现过的戈基人等怪物,都似在预示着我身边正被迷雾所笼罩,而我要想摆脱这些迷雾以及可能带来的未知危险,就必须揭开真相,哪怕真相真的如这段话中说得这么残酷。
还不等我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对话框中的信息自动消失了,我控制的角色被传送到禹穴门口,我再进入禹穴时,只是需要完成一些很简单的打怪任务而已。
关掉游戏,我和敖雨泽面面相觑。现在我们已经能够肯定设计这个隐藏关卡的是游戏公司的开发人员,而且很可能是其中的核心程序员。能够侵入幕后操控这一切的某个神秘组织的超级电脑,绝对不是一般的程序员那么简单,很可能是顶级的黑客。可惜游戏的官方人员从来没有公布过游戏的研发公司名字,我们也无从查起。
唯一的欣慰是,我们得到了几个重要的线索:一、目前出现的鬼影事件,竟然和我正在测试的游戏隐藏关卡有关,我想这并非完全是巧合;二、鬼影事件的引发,很可能是金沙遗址附近的地铁或者楼盘施工引起的,那么要解决它,是否也需要从这里入手?
我赶紧打开百度,开始查询金沙遗址附近是否有在建的楼盘,却发现最近在进行地下施工的楼盘根本没有,反倒是地铁7号线不仅正处于施工状态,其中一个站点就在金沙遗址旁边。
我和敖雨泽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几乎不用过多考虑了,游戏中提示的线索有九成的可能都在地铁7号线的金沙遗址站,很可能是地铁施工的时候,碰触到了什么埋藏在地下的东西,这件未知的东西导致了最近鬼影事件越来越频繁地发生,甚至从最开始只被人目睹,到前两天有人受伤的地步。
“我去搞定地铁7号线的规划图和施工进度,明天随时等我电话,有消息了我们晚上一起下去看看。”敖雨泽不容我反对,当即拍板道。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挂着的白色符石,如果明天晚上要去正在修建的地铁站,真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枚符石能否保佑我平安。
“对了,这些药,每天睡前一粒,你一定要记住吃。”似乎看出了我的犹疑,敖雨泽从包里拿出一个烟盒大小的精致金属盒子,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12粒殷红的胶囊药剂。
我好奇地接过盒子,问:“这是什么药?没有任何标识,吃了真的没事吗?”
“怎么,你还害怕老娘害你啊?说是毒药吧,老娘一只手就能打趴下你,还用得着下毒?说是迷药吧,你是有色还是有财值得老娘给你下迷药?”
我见敖雨泽似乎越说越起劲,我只能举手投降,当着她的面取出一粒胶囊吞服下去。
“你如果想再次遇到那些东西时依然束手无策,就别吃!”敖雨泽恶狠狠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吃了这种药物,我就有对付那些东西的力量?这些药能够开发一个人的潜力?”我眼睛一亮,问道。
敖雨泽点点头,欲言又止。
我也没有多问,既然她不肯说,以敖雨泽的强势,我再怎么问也是白搭。再说这种能够开发人体潜力的药物不用想也一定十分珍贵,她能拿给我也可见很有诚意,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送敖雨泽离开后,我又玩了会儿游戏,感觉进度不大就放弃了。但不知道是那粒药起作用还是心理原因,这天晚上我睡得特别香,既没有看见任何鬼影,也没有做噩梦。不过第二天起床后除了精神好点,也没有感觉自己力量有什么增加。
第二天照常上班,不过手机随时都保持开机状态等待敖雨泽的电话,下午上班的时候,老板一脸兴奋地宣布说等会儿有个投资商要来,让我们收拾下桌面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心中暗骂不已,如果敖雨泽打电话让我马上赶过去的话,还不知怎么向老板请假,这什么破投资商会选择这个时候来访?
大概半个小时后,两个男人来到我们公司,我对面的女原画师还一脸花痴地夸张说了声:“哇,高富帅耶!”
听到这几个字,我心中一动,脑子中闪过昨天晚上开宝马追敖雨泽的那个富二代明智轩的样子,不会这么巧吧?
我转过头去,刚好看见公司门口站着一脸笑容出来迎接的老板以及一男一女,女的明显是助理之类的,而那带着一丝高傲笑容的男子,不是明智轩还能是谁?
我捂着脸转过头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果被他发现我在这里,那么我的工作怕是完了……谁想明智轩似乎对老板说了什么,老板顿时开口喊道:“杜小康,你倒几杯水到我办公室。”
我的脸一黑,明智轩这小子一定已经看见我了,公司明明有前台,这是告诉老板后故意整我吧?不过暂时没有撕破脸,我只能灰溜溜地起身,倒了两杯水端到老板办公室给明智轩和他的女助理。
明智轩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放下水杯,突然开口说:“你一定以为,这是巧合吧?”
我心中打了个突,他这么说,难道是故意找上门来的?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信息和工作单位的?
不过很快,明智轩就帮我做了解答,这浑蛋一脸得意地说:“昨天我偷偷拍了你的照片,然后跟着你们回到你住的小区,要从物管那里得到你的身份信息、电话号码才花了200块而已,有了这些信息要查你的工作单位,不过轻而易举。很巧的是,黄总的公司目前正在融资,所以我就过来了。”
黄总就是我们公司的老板黄思聪,和国民老公不过是一字之差,拥有的财富却是相差数千倍,目前公司正在开发的项目资金差不多快要告罄,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新的投资人。
我看了黄总一眼,见微胖的黄总也正诧异地盯着我,不由得苦笑着对明智轩说:“那么你想要怎么样,让我滚蛋?”
“no no no,怎么可能!我真要这么做的话,你在雨泽那里告上一状,不是显得我小家子气吗?这样的傻事我可不干。黄总需要的投资不过区区几百万而已,这点钱我还不放在眼里,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不仅会投资黄总的公司,还会让你成为我在这家公司的代理人进入管理层。”明智轩一脸笃定地说,似乎已经掌握了一切。
老板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似乎没有想到在他眼里一直没什么真本事的屌丝,怎么会受到明智轩这样的富二代的青睐,要用几百万的投资将我砸进管理层。
老实说,这个条件还真有些让我心动,进入公司管理层,不仅有少量干股,工资至少也会多上两倍还多,而且说出去也从底层小职员变成了白领甚至金领,也算是一件既有面子也实惠的事。
不过很明显,明智轩的这个条件,并不好达成,而且八成都和敖雨泽有关。
“什么条件?离开敖雨泽?”我淡淡地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其实你自己也清楚,敖雨泽和你根本不可能,我也丝毫不担心你会抢走她。我只是看不惯有其他男人能在她身边说说笑笑而已,所以今后你们不要再有任何联络了。”明智轩脸色阴沉地说。一旁的黄总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暗暗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赶紧答应下来。毕竟这笔投资对他和公司来说都算比较重要。
如果明智轩好好和我说,说不定我还真有可能答应下来,可是这样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要我不再和敖雨泽联络,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这却反而让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甘和怒气。妈的,不就是个钱多得没处花的富二代吗?虽然我和他相比不管外貌还是家世都天差地远,难道就可以连唯一的尊严也要被他用钱活生生砸下去不成?
嗯,其实说心里话,如果他直接拿几百万给我而不是用来投入老板黄扒皮的公司,说不定我就含泪卖了自己的尊严和敖雨泽说声永不再见,可惜这话却不好意思开口……就在我要义正词严地拒绝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我从兜里掏出来一看,是敖雨泽打过来的。
“今天晚上9点,到地铁7号线金沙遗址站附近等我……对了,明智轩有没有找你麻烦?”电话里传来敖雨泽好听而霸气的声音。
“他就在我旁边。”我叹了口气,说道。
“这浑蛋……电话拿给他吧。”敖雨泽顿了顿,说道。
我将电话递过去,明智轩本来阴沉的脸色,在瞬间就笑出一朵花来,腻声说:“雨泽啊,你自己打我电话就好了,干吗打给那个穷小子……”
我竖起耳朵,很快听清楚了电话另一端的咆哮:“明智轩你给老娘听清楚,今天晚上有次行动要杜小康帮忙,如果出了问题,我会亲手将你骨头一根一根捏断,老娘不是开玩笑!”
明智轩额头的汗水一下就下来了,委屈地说:“怎么会呢?我是来和杜先生交个朋友的,我还准备投资他们公司,然后让杜先生作为我的代理人进入管理层呢,哈哈哈……”
“这样最好,如果我发现你言行不一,别怪我不客气。先这样,挂了。”
明智轩将电话还给我,我心中暗爽,表面却只是冷冷地说:“我可没有同意要当你的什么代理人。”
黄总在一旁大急,连忙拉了我一把,对明智轩笑着说:“我一直就觉得小康其实很有能力,本来就打算栽培他,明少只要决定投资我们公司,这个条件根本不成问题嘛……”
“但是明先生对我提出的条件,我觉得很成问题。”我的心怦怦直跳,但表面上故作镇定。
“没问题,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哈哈,不过,今天晚上你去见雨泽的时候,带上我一起怎么样?”明智轩的眼神中,竟然带着几分乞求。我微微吃惊,我本来以为,明智轩这样的富二代,追女人也不过是玩玩而已,但现在看来他是很认真的,虽然对敖雨泽怕得要死,可还是不惜拉上我也要见她一面。
我微微点头,明智轩大喜,最终和黄总敲定了对我们公司的投资,用他不经意间嘟哝的话说,两个月零花钱又没了。
我外表继续维持着高冷的表情,心中却早已内牛满面,你们富二代可真会玩……不过最后我还是拒绝了成为明智轩代理人进入公司管理层的提议,只要了个测试组的组长当当,只算是基层主管,我自己也知道有几斤几两,这几乎是我现在能力的极限了。
晚饭是黄总请的,庆祝投资意向初步达成,我也趁机大鱼大肉了一番。晚饭后坐明智轩的车到了金沙遗址附近,一路上和明智轩都没有什么话说,他明显对我依然有所敌意,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用热脸贴冷屁股。
金沙遗址正门口的中环路正在施工,大半个路面都用蓝色的金属板隔离墙阻断,上面写着中铁二局地铁施工的字样。明智轩将车停到附近一家酒楼的停车场,然后我们步行到正在施工中的地铁站附近。
这个时候才晚上8点半,离敖雨泽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两个大男人在蓝色隔离墙旁大眼瞪小眼待了几分钟,终于感觉有些无聊,明智轩首先忍不住问道:“喂,你和雨泽是怎么认识的?看上去她好像很重视你的样子。”
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看见鬼影时被敖雨泽给救了吧?美女救屌丝这样的戏码听起来很有看点,可是关于鬼影事件,我还是本能地感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怎么不说话,看不起我吗?”明智轩有些恼怒。
“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你?”我苦笑着说:“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几天前我还完全不认识她,她莫名其妙地出现,说是受我一个故人所托,我那个故人认为我能对她的工作提供帮助。但我到底能帮什么忙,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
明智轩微微愣了下,从衣袋里拿出精致的烟盒,然后递过来一支棕色的烟,借着路灯,我发现这竟然是一支雪茄。
“正宗的古巴cohiba雪茄,烟叶经过三次发酵和醇化工艺,味道纯净,呼出的烟雾有层次感,是世界上最具贵族气质的雪茄。”明智轩一脸嘚瑟地介绍。
“嗯,用来装逼的确不错,很贵吧?”我接过雪茄,闻了闻,的确有一股醇厚的烟草香气。
“估计这一支要当你半个月工资吧?不过话说回来,能帮上敖雨泽忙的人,怎么会屈身那样一个小公司做普通职员?”明智轩明显有些疑惑。
“你很了解敖雨泽?”
“应该……算是吧。不过我也不敢说完全了解,她现在和我小时候见过的她相比变化太大了。”
“小时候?看不出还是青梅竹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心中微微有些酸。大概这是所有男人的通病,如果一个女神级别的美女所有人都注定得不到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有人有希望得到,那么就算自己没资格,心中都多少有些泛酸的。
“也不是。敖雨泽是孤儿,16年前,本来我父母在一家孤儿院想要收养她,谁知道在办收养手续那几天,她突然失踪了,谁也找不到线索。那个时候,她才10岁。当时我不过和她说了几句话,她当时还十分孤僻,我万万没想到当我再度见到她说,已经变成了一个美丽的魔女。”明智轩一脸回味地说。
我打了个寒战:“16年前,估计你也和她差不多大吧?真是禽兽,那么小的小女孩儿你居然就有想法了……”
“滚,老子比她还小几个月,不过是两年前又偶然遇到她,无意中知道她是当年我父母要收养的小女孩儿,两年前才开始喜欢她的好不好?”明智轩似乎被我说中了痛脚,竟然爆了粗口。
不过我也从侧面了解到敖雨泽竟然是孤儿,不由得对那个美丽的女人多了一份怜惜。我虽然家境不富裕,可是有关爱我的父母还有姐姐,说起来比起敖雨泽幸福多了。
而且想到眼前的明智轩追敖雨泽居然追了两年,这在普通人眼中通常以滥情形象出现的富二代里算是极为罕见了,对他的恶感不由得也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