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司临时有事加了会儿班,等我回家后已经快晚上8点了,快到小区的时候我在附近找了家宜宾燃面将晚饭解决了。回家的过程中我都小心翼翼,还好今天晚上没有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
这一天敖雨泽都没有联系过我,让我庆幸不已,不过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这漂亮的女人说什么需要我合作解决最近的鬼影事件到底是怎么个合作法。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不是被她迷晕了头,竟然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她。
回到家后,百无聊赖之下,我打开了电脑。既然敖雨泽没有新的指示,那么我还是先回归我正常的生活,先将这笔测试费挣到手再说。想到测试费,我不由暗骂自己真是太笨了,帮助敖雨泽解决鬼影事件?这么崇高的目标,怎么当时就没有问问报酬什么的?
进入游戏,被意外告知游戏正在升级检测。我暗骂了一声,才测试一天升个毛的级啊,然后不情不愿地打开了游戏的官方论坛。论坛里冷冷清清,毕竟还没有正式发售,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玩家。
不过在我浏览游戏资料的时候,却在游戏讨论区我发现了一个新的帖子,打开后是一张截图,里面是一个全身长满细密的黄褐色绒毛、上腭凸出类似猿人的男子。男子身材矮小但是极为壮硕,短短的尾巴,只以兽皮遮住下身,手持沾染暗红色血迹的标枪,指甲长达一寸,赤红的双眼朝外鼓出,看上去十分凶狠。
看到这张图的时候,我的心怦怦直跳,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昨天晚上从房间里扑出来的那个怪人的形象。他们的相似度,几乎有八成!
不会是游戏中的npc出现在了现实当中吧?我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子,一个是游戏中的npc,一个是刚刚袭击了邻居廖含沙和我的疑似鬼怪的神秘男人,两者之间就算有一点共同之处,那也应该是巧合了。
“大家千万要小心这个npc……”截图下面,只有一句话,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发帖子的id是“铁匠”,跟帖的人只有一个,id是“少女”。
“少女”跟帖只有三个字,然后是一长串感叹号,可能是为了凑满发帖必须的10个字——“你完了!!!!!!!!!!!!!!!!”
就在我想要跟帖问问这个怪物出现在哪里时,这个帖子突然被删了。
“妈蛋,都晚上9点了,不至于吧?”我骂了一句,官方也太谨慎了吧,发张截图也不让。
还好,这个时候游戏升级完成了,我进入游戏,角色依然在写着“禹穴”两个大字的洞口。
禹穴在现实中是存在的,相传是治水的大禹出生的地方,地点在北川县的石纽山,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景区。
游戏中的禹穴比现实更加深邃,我估计洞穴的深度要远远超过现实中的,也没有现实中的开凿的人工石梯。
从背包中拿出火把道具点上,周围的黑暗悄悄退却,耳边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几乎没有其他声响,静寂得可怕。
我几乎忘记了这是在玩游戏,完全被带入到场景中,似乎我的周围,也没有了任何声音,万籁俱寂。
“嘎叽……”极度的安静中,音箱突然传来刺耳的叫声,最后那个“叽”字拖了很长的尾音,听上去很是瘆人。
我吓了一跳,鼠标几乎脱手而出,然后将音箱的音量调低,然后接着前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前进了大概相当于游戏中100多米的距离,就觉得我控制的角色似乎进入到凝固的胶水里,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
“是这台老爷机吃不消了?”我有些疑惑地打开360助手查看cpu和内存功耗,发现都没有问题。那说明是游戏本身卡了?毕竟是内部测试版本的游戏,有这样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
果然,角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移动,似乎刚才发生的卡顿现象完全不存在,只是很突兀地,前进了一段距离后,前面出现了三条岔道,而这在现实中北川县的禹穴,是完全不存在的。
应该选哪一条?我有些犹豫,这个游戏大多数时候都比较正常,但偶尔会出现惊人的难度,完全没有任何提示。
我接近三个岔道口,这个时候右边和岔道传来“嘎叽嘎叽”的吼叫,而中间的岔道竟然隐隐有女人的冷冷的笑声出现,唯独左边的岔道没有任何声响。
就在我接近左边的岔道时,一股强烈的心悸传来,我那灵敏的六感似乎发挥作用了,这看似平静的岔道,或许隐藏着更多的危险?
我犹豫了,可只要一想到这反正是游戏而已,再危险又能怎么样呢?可是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既然直觉在这样提示……最终,我一咬牙选择了相信直觉,然后迈步朝发出“嘎叽”声响的右边岔道走去。
发出这样声响的,应该是某种怪兽,比起面对那冷漠到极点的女人笑声要有胆气一些。这样若隐若现的女人的笑声让我联想到高中时代在寝室走廊遇到的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鬼,本能地就排除了中间的道路。
朝着右边的岔道一路向前,不知什么时候,屏幕里的镜头切换成了第一人称的镜头,就像是玩cs时一样,前进的时候,只能偶尔看见自己的双手和脚尖。
这样的镜头让我觉得自己就如同是真的在山洞行走,周围像是受到这样的气氛感染,我身后的火把闪烁了几下,随后熄灭了。我沉浸在某种古怪的气氛当中,竟然没有感觉到奇怪。
接着音箱里再度隐隐传来“嘎叽嘎叽”的叫声,我加快了脚步,很快在一个转角,看到两点红色的鬼火。
鬼火离地有一米三四上下,移动的速度非常快,直到接近我七八米时,我才依稀看清,所谓的鬼火,竟然是某种奇异生物的眼睛。
这是一个如同类人猿般的生物,站起来的高度只有1.6米左右,但是极为强壮。
它赤红的双眼朝外鼓出,面目似乎介于猿猴和人类之间,四颗犬牙突出嘴外,显得极为狰狞。它的身后有一尺多长的尾巴,爪子比人手还要灵活,更是长着长长的锋利指甲,手中拿着锋利的标枪,全身都被浅浅的黄褐色毛发所覆盖,活脱脱一副野人的架势。
这完全就是“铁匠”发在游戏论坛讨论区的截图中的形象,要我们千万小心的npc——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和我昨天晚上在现实中遇到的鬼影,也极度相似!
“嘎叽,嘎叽嘎叽……”不等我仔细去想游戏和现实中出现类似的怪物到底意味着什么,又或者是在暗示什么,那野人的嘴里已经不停发出重复的音节,这两个音节我有些耳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我看了看野人的头顶,飘浮着“嘎叽人”三个字,这应该是野人在游戏内的名字,和它们的叫声倒是一致。
我先是用弩箭朝这个嘎叽人射击,但是被灵巧地躲开,最后不得不抛开弩弓拔出作为近战武器的狗腿刀,冲上去和这个嘎叽人搏斗。
在我想来,这个嘎叽人应该只是游戏中的小怪,应该不算太强,但事实证明我的失误,干掉这个嘎叽人后,我居然损血将近一半,身上多处受伤,连移动速度都降低了30%。
远处赤红的光点越来越多,我一下意识到怕是洞穴中的嘎叽人怪物都被召唤来了,一个都这么难对付,何况一群?
我控制着角色调转视角和方向,然后朝来路跑回去,周围不停有更多的嘎叽人追过来,屏幕上不时闪一下血光,左上方属于角色的血条已经只剩下1/3,我甚至能听到音箱里发出剧烈的喘气声和鼓点般快速的心跳。
胸口突然传来阵阵热度,我原本以为是胸口被嘎叽人抓伤,却突然间意识到,这毕竟是一个游戏,我能够看见和听见游戏内的一切,甚至能感受里面要表达的气氛,可是绝对不可能让我的身体出现真实的触觉和痛觉吧?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依然挂着白色的符石,或许是在胸口挂得太久,符石微微发热。
屏幕上出现使用上次过关后奖励的道具金色沙粒的提示,我下意识地操控鼠标点了一下,代表生命值的血条终于没有继续下滑,而且还隐隐上升,同时我跑动的速度也快了起来,竟然不知不觉将隐藏在黑暗中的嘎叽人群甩开。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在山洞中迷路了,逃跑的过程中不知道经历过几条的岔道,而慌张之中,忘记了到底走的哪条道。
更严重的是,这游戏根本没有什么小地图,就算想照着地图寻路也是不可能的。心烦意乱之下,我存档后退出了游戏,然后将发热的白色的石头拿在手心,仔细查看。
符石拿到手上,我顿时感觉到符石发出的热量,绝对不正常,人的手对温度的耐受度本来就比胸膛这些部位更强,现在居然连我的手心也感觉到符石的热量,那已经和50度左右的热水差不多了。
十几年了,这是符石第二次出现这样的状况,上一次也就是昨天晚上我为了过关杀死无辜的npc进行血祭的时候,符石的表现顿时让我警觉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块符石当年是旺达爷爷对我施展的某个类似封印的仪式的必要道具,事后更是将它珍而重之地送给我,中间也肯定有着深意。当年他说这块符石有可能帮助我度过下一次大劫,现在符石的表现,难道说是提醒我真的会遇到什么劫难?
回想起昨天晚上受伤的邻居、闪烁的灯光,还有那一闪即逝的黄褐色怪物身影,以及突兀出现的声称认识旺达爷爷的红衣美女敖雨泽,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
这是我的宿命吗?是命中注定肯定会有的劫难?我开始感觉到自己被深沉的绝望所笼罩。只要一闭上眼,苏醒的记忆碎片似乎就能让我看到自己斜躺在青铜王座上,双手的动脉都被划开,血顺着王座流淌,却始终不会落地,只是被王座无声地吸收,然后被诡异的力量提炼出金色的光点……12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对我的影响很大,加上偶尔会看见疑似鬼怪等不干净的东西,我变得有些谨小慎微起来,学习成绩不说一落千丈,也从之前班上前十名掉到了中下水平,而能保持这个水平,还大半是靠我的直觉太高能猜对大多数选择题的缘故。
现在,或许我的身边再度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要怎么去应对,而是逃避,只要不再让我卷进即将发生的诡异事件中去,哪怕是重回到生我养我的小山村也好。
我有些颓然地退出游戏,点着烟发了好一阵呆,才最终下定了决心。就算我要退出,也至少是要等这件事解决好之后。不管怎么说,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哪怕不是为了承诺,光是十几年前旺达爷爷救了我一命,他老人家推荐我帮助敖雨泽,我也必须要把这件事做好来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
或许我是一个一事无成的草根,或许我自身也没有什么能力,但是哪怕我能够帮上一点忙,也不能就这样逃避吧?
既然想通了这个道理,我连忙打了敖雨泽的电话想要将游戏中的怪物和昨晚出现的鬼影高度相似告诉她,却不料电话一直是忙音。
我有些烦躁地将电话扔在一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卑微和无力,在这座城市,我熟稔的人,都是和我身份地位差不多的,我甚至没有一个在公安系统的朋友能够帮忙查一下最近的闹鬼传闻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要说结识什么达官显贵来帮忙了。
因为心情突然陷入这种莫名的烦躁当中,我决定下楼去透透气。现在是晚上10点的样子,附近的街上应该比较清静。
小区的不远处,有一条步行街,街上大多是卖美食的,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是最热闹的,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比较清净。
下楼后不久,我来到这条步行街上,街道上果然没多少人,只有几家夜宵店里生意还算不错,其他的店子似乎都准备打烊了。
晚上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自然显得更加孤独,而我的思绪还沉浸在昨天晚上那诡异的鬼影之中,和那个神秘的游戏又到底代表了什么这两件事上,因此没有怎么看路。当我身前不远处突然响起急促的喇叭声的时候,差点儿吓了我一跳。
那是一辆公共汽车,我在路口的时候因为想事情入了神,没看见红灯,差点儿让公共汽车撞上,怪不得人家要在晚上按喇叭。我正要说声对不起,却发现这辆公交车有些古怪。
省城的公交车一般来说只有三种,空调车、非空调车和外壳是木质的部分区间车,但动力方式无非就是烧油或者烧气,也有混合动力的。但不管是哪种公交车,都百分百地配备有司机,可是这辆车的司机位置,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心中顿时打了个突,我不过是出来走走而已,不会就那么巧又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站在路边,再次朝还在等红灯没有启动的公交车望去。是的,司机的位置没有任何人,这……是一辆鬼车!
心跳逐渐变快,我连忙转过头去,不再朝车上看,却正好看到一家火锅店的广告牌。一般说来,广告牌上的店名不管用的什么字体,哪怕是用的草书,只要仔细一看还是多少能认出是什么字,不然也就起不到广告的效果了。
可是这家火锅店的店名,我横看竖看了半天,愣是没有认出一个字来。确切地说,上面的字虽然是和汉字这样的象形文字是一个类型的,但却绝对不是汉字!
我再去看即将启动的公交车,车身上印刷的广告语以及车头上方正在显示的下一站的站牌名,都和火锅店广告牌的字体差不多,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我的脸顿时变得苍白起来,我不会是已经死了到了阴间了吧?这些字是阴间使用的文字,所以公交车才没有司机,所以我才一个字也不认识?
这个时候有一对情侣从对面的路口走过来,我注意看了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称得上独特的地方,就是衣服上印有金沙遗址中出土的青铜立人像的图案。
如果光是如此我或许可以松一口气,但是当他们走近的时候,他们口中说的话却让我完全呆滞住了:我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但是他们的语言虽然感觉和汉语有一些接近,却像是那种非常偏远地方的方言一样,偶尔能听懂两三个似是而非的词汇,但大多数发音却闻所未闻,如同在听一种完全不懂的外语。
或许我呆滞的目光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站住了,那个男的似乎关心地问了我几句什么,可我一点也听不懂,只能恐慌地摇摇头快步离开。
走在灯光昏暗的步行街上,我这才发现这条街道和我记忆中的街道有些不一样,除了所有的广告牌以及一切和文字有关的东西都是些奇怪而简陋的图案组成的一样外,部分建筑的装饰细节充满了一种异域色彩,就像是天府广场中那种带着三星堆和金沙风格的灯柱、花纹布满了整条街道,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古朴的民族特色。
我敢打赌自己住的地方绝对没有这样一条民俗街道,并且我在附近一个垃圾箱中散落在地的废旧报纸上,更是看到了大量的类似甲骨文的象形文字。很明显,这种文字完全是自成体系,能够表达一切现代社会所需要的信息。这些图形文字我看上去有几分熟悉,只是完全看不懂而已。
这时前方走过来两个巡逻的警察,虽然他们穿着的警察制服和我记忆中的也有所区别,可也比较接近。或许是我躲闪的眼神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两个巡逻的警察朝我走了过来。
我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妙,如果这里真的是地府的话,那么地府的警察那就是阴差吧?被阴差抓住了那还得了?我二话不说转过身就跑,两个警察似乎也发现了不对,马上追了过来。
也不知跑了多久,知道心脏都似乎要跳了出来,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撞上了一个从转角骑着自行车的人,顿时跌坐在地上。
“你个瓜娃子没有长眼睛嗦?”骑自行车的是个中年大婶,从地上爬起后立刻破口大骂,但我听到这亲切的骂声却喜不自禁,这是我能听懂的四川方言,我似乎已经从那诡异的疑似地府的地方逃出来了?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两个警察的身影渐渐地变淡,然后消失。而身旁正喋喋不休骂人的大婶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
再也不敢四处闲逛,我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敖雨泽打电话准备告知她刚才遇到的诡异一幕。
电话接通后,还不等我开口,敖雨泽已经急匆匆地说:“我正要找你,你现在马上打开电视,看下cdtv5台的晚间新闻,这个台正在播放一则关于人口失踪的新闻,里面可能有很重要的线索。稍等一下我打过来,先挂了……”
我气得差点儿将手机摔掉,我靠,这女人昨天说有事就马上通知她,没想到第一次打电话过去,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还给我布置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任务。
不过最终我还是按照敖雨泽的吩咐打开电视,将频道定格在省城本地的cdtv5台,里面正在重播今天的本地新闻。但播放的并非是敖雨泽所说的人口失踪事件,而是一起车祸和曝光某火锅店用地沟油。
我想了想,从敖雨泽给我打电话到现在毕竟过去了一两分钟,一般这个时间点播放的新闻都比较短,或许她要我看的新闻已经播放完毕了。
而且敖雨泽提到人口失踪,先前的新闻又在说有人发现鬼影,难道说这期间有什么联系?这让我开始重视敖雨泽刚才的话,于是打开电脑的搜索引擎,找到cdtv5台的网站,然后选择了刚才的新闻在网络上进行回放。
几次快进后,我找到了人口失踪的新闻报道,很认真地看起来。报道里说的是好几起类似的失踪案件,失踪的人员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或者曾经是吸毒的瘾君子。
有被采访的民众说肯定是被其他犯罪组织控制了,也可能是去筹备毒资,总之对于这样一个边缘群体,大家的态度都比较冷漠。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其中一个受采访的失踪人员家属说,她的丈夫失踪当天,她曾依稀看到一个疑似猿猴的动物从她家阳台跳下去。
这样的说法让记者都不太相信,解释说可能是这个家属看花眼了,甚至旁边有群众说是不是她也跟着吸毒才出现这样的幻觉。
镜头很快切换到下一条新闻,但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疑似猿猴的生物,从阳台跳下去很快消失,这怎么看都和昨天晚上我遇到的鬼影神似。要知道就算是真正的猿猴,也是不敢就那样从几层甚至十几层高的阳台跳下去的。
我再度重放了这一段报道,更加确信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新闻中那个受采访的女人,可能真的看到了昨晚袭击我的怪物。只是奇怪的是,那怪物为什么不袭击她?而且伴随着的瘾君子的失踪,也是这些怪物造成的吗?
我感觉到事情似乎越来越诡异了,心中隐隐有一个想法,但这想法却太过匪夷所思,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
过了几分钟,敖雨泽的电话打过来了,依然是那副盛气凌人的语气:“明天上午10点,到xx路436号来。”
“明天?我还要上班,要不改个时间吧?”我小心翼翼地搪塞道,这件事太诡异了,我怕和敖雨泽一起行动,会被她玩死。
“有进步了嘛,居然敢和老娘顶嘴?少废话!等老娘杀上门来,你一定会后悔的!”敖雨泽凶巴巴地说。
我打了个寒战,想象着这魔女真的杀上门来,以她能够逼走那身穿兽皮的诡异怪人以及一脚踹飞防盗门的惊人实力,我这小身板恐怕还真不够折腾的。
“这个……其实我还有件事要对你说,很重要。”我心底哀叹一声,看来在解决这件事之前,注定要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我发誓,这件事之后,今后面对敖雨泽这女人一定要能跑多远跑多远。
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我高中、实习时遇到的鬼影都一股脑儿地简单说了一遍后,我忐忑不安地等待敖雨泽的答复。这是我第一次向其他人吐露我能看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我不知道敖雨泽到底会怎么看,是相信我说的话还是将我当成神经病。
“就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第六类接触吗?我知道了,明天见面后我会带给一些药物,能够帮你摆脱它们的困扰。”敖雨泽一如既往地霸气说道。
不过我注意到她的话中提到一个特殊的词——第六类接触!
其实很多人对第几类接触这种词语一点都不陌生,一般情况下,这是用于人类接触不明飞行物,也就是常说的ufo用的,通常分为五类:第一类接触:指目击者看到ufo在附近,但未发生更进一步的接触。
第二类接触:指ufo对环境产生影响,如使汽车无法发动、在地上留下烧痕或印痕、对植物和人体产生物理生理效应。
第三类接触:指ufo附近出现的人形生物,与我们人类面对面地接触,包括握手、交谈、性接触及人类被绑架。
第四类接触:非正式分类,指心灵接触。人类并没有直接看到ufo或人形生物,但是,它们透过人类的灵媒,传下一些特殊的信息。指目击者看到ufo附近出现类似人样的生物,但他们未与目击者发生更进一步的接触。
第五类接触:人类用友好信息与外星文明联系。
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学术界、科技界甚至是ufo爱好者团体,对于和其他文明的接触,都只局限于这五类当中,从来没有“第六类接触”之类的说法,难道说,这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第六类接触就是指能接触到鬼魂一类的灵异接触?并且敖雨泽为何会表现得这么淡定,她又到底有着什么身份?
带着种种疑问,我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被闹钟吵醒后,我给主管打了个电话请假,要不然就没法去赴敖雨泽昨天晚上的约了。
起床洗漱后,我想了一下,再度打开电脑重看了一遍新闻,然后注意到新闻中采访那个家属时,镜头的背景出现了家乐福羊西店的标志。也就是说,那个看见疑似猿猴的女人,是住在家乐福羊西店对面。我曾经去过那里,离我现在住的地方也就半小时的路程。
虽然卷入这件事可能会带给我危险,可一想到曾救了我一次的敖雨泽,最终还是心一横,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去调查清楚的话,怕是我永不会安宁。
何况我回想起前天晚上扑过来的影子,还有被那东西像毒蛇一样紧紧盯着的感觉,都让我一阵阵心悸。如果不除掉这头怪物,谁知道哪天不会被它袭击?说不定搬家都躲不过去。
收拾了下东西,我带上前段日子买的二手单反相机,可以用它装一下记者。想了想,我又从床下找出一把藏刀作为武器,这还是我读大学前一起长大的发小山柱送我的。我们村子隔壁就是个藏羌杂居的村子,这玩意儿不算稀罕,但毕竟是我小时候的伙伴的一番心意。
这是一把用藏族传统工艺打造的藏刀,刀把是牛角做的,上面缠着铜丝防滑。刀长20多厘米,十分锋利。严格来说这属于管制道具,藏族同胞自己带着溜达只要不上地铁飞机就没事,我却只能将之藏在怀中,免得出去时万一撞上警察就麻烦了。
骑着电瓶车到了家乐福附近敖雨泽说的地方,远远地我就看到敖雨泽站在路边。
今天她戴着淡蓝色的鸭舌帽,把她的长发和小半张脸都给遮住了,即便这样,光是从她嘴角勾起的那丝完美弧度的笑容,就能一眼看出这是一个倾国倾城且透着自信的美女。
几乎和我想的一样的是,她居然也带着一个单反相机,只是看起来比我脖子上挂着的二手相机要高档不少。不过她的身前还站着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身高1.75米左右的年轻男子,男子一脸阳光的笑容,身上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典型的高富帅。
仇富是所有单身狗的通病,这让我心中微微不爽。
他的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看那样子至少有99朵,每一朵都用镀金的锡纸包裹,光是这束花的价钱估计就够我花销一个月的。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以敖雨泽的美貌程度,要是没有男人追,那才真正不正常。
见我骑着电瓶车过来,敖雨泽会意地一笑,然后对我招了招手。我将电瓶车靠过去,敖雨泽突然对着那富二代男子甜甜一笑,说:“明智轩,我男朋友来了。虽然你的宝马还不错,但我还是喜欢坐在男朋友的电瓶车上笑……”
“就他?你男友?”那年轻男子一脸不屑地指着我,笑着说:“雨泽,就算你暂时不接受我,也不用找这么矬一个男的来扮演你男友吧?你认为会有人信吗?”
我的火顿时就上来了,什么叫这么矬一男的?哥们儿虽然身无余财,可也是有尊严的,虽然现在这世道尊严也不值多少钱一斤……“哟,小样儿,居然这样盯着我,要不要过来练练?我可是跆拳道黑带高手……”年轻男子一脸的倨傲。这让我想起之前在某某中文网中看到的富二代装逼情节,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主角应该出来打脸了,可惜我到目前为止唯一打开的金手指就是六感比常人敏锐,如果真要凑上去那是被人打脸的结果。
“明智轩,你很嘚瑟嘛,要不要我和你练练?”敖雨泽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那叫明智轩的富二代打了个哆嗦,想来是在敖雨泽手下吃够了苦头的,拼命地摇头。
“既然不敢就不要打扰我们干正事,我警告你,再跟着我,小心老娘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敖雨泽一脸淡然地威胁,看明智轩突然噤若寒蝉的样子,我估计敖雨泽怕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
在明智轩不甘的目光中,敖雨泽坐上了电瓶车后座,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中明显带着敌意,更用右手横在自己脖子上微微滑动,做了个割喉的威胁动作。我苦笑着转过头,在敖雨泽指挥下朝家乐福旁边的一个电瓶车停放点而去。
停好车后,我问道:“你是要去找新闻中说的看到猿猴的那个女人吗?”
敖雨泽点点头说:“还不赖嘛,居然抓住了重点。”
“你知道她在哪里?”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新闻中曾经闪过这家家乐福的画面,应该就在附近……我让你来,不就是希望你和我一起分头找吗?”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我仔细回忆新闻中采访那瘾君子家属的视频,然后将目标锁定在了家乐福对面锦绣苑小区的二号楼。这栋6层小楼的一面正对着家乐福的招牌,从当时镜头的高度看,应该是在2单元三楼或者四楼拍摄的。
这样我就将目标锁定在了2单元三、四楼靠街这一侧的两户人家。听我这样一分析,敖雨泽禁不住“咦”了一声,然后嘀咕了一句什么,那声音太轻了,饶是我六感通透也没有听清楚。
敲开三楼的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老大爷,我们谎称是记者,却被老大爷赶了出来,还好他赶我们走的时候说了你要找的人在楼上。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谁也不希望是自己家人失踪,我们这个时候贸然找上门去,被赶出来还算是正常,换个脾气不好的,挨上一两下都有可能。
到了四楼,门是虚掩着的,我正要敲门,不料门开了,一个大概40岁上下的女人走出来,正是我在新闻中看到的那个女人。
“张阿姨你好,我是省城《民生报》的记者,我们来这里是来采访一下失踪事件的当事人。”敖雨泽马上递上自己的记者证,天晓得她这证是怎么来的,不过上面有她的照片和报社的钢印,看上去倒像那么一回事。
听说是报社记者,张阿姨的神色稍稍缓和,不过还是有些不耐烦地说:“电视台不是已经来采访过了吗?怎么报社还来?”
“单位不一样嘛。”敖雨泽甜笑着说,这魔女变脸真是太厉害了,在我面前就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女王相,可是在其他人面前却是卖萌装乖,迷惑性极强。
进去后,敖雨泽公式化地问了些问题,而我负责装模作样地拍照,到了最后,我们还去她口中说的看到“猿猴”消失的阳台看了看,我将整个身子都探出去大半个,敏锐地在阳台下方的瓷砖上看到两道不起眼儿的抓痕。
至少在已知的猿类生物中,我还没听说有能在瓷砖上留下半厘米深的抓痕的。敖雨泽装着不经意地说:“张阿姨,你看见大猿猴的事,我们其实是相信的,只是这件事不太好报道,不然会引起社会恐慌,你懂的。”
张阿姨一听这话眼泪顿时就出来了,呜咽着说:“我都给他们说过了,我真的看到了,可是没人信我,还说我也吸毒才出现幻觉。那天杀的,自己吸毒差点儿败了这个家就算了,要死也不死远点,闹出这么多麻烦……”
“当时它没有伤害你吧?”敖雨泽突然问。
“没有,那只猿猴从阳台跳下去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神情虽然可怖,但是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张阿姨,在闹市区看到大猿猴这种事确实太匪夷所思,我个人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再对人说起这件事为好,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被人传来传去对你也不好。”
“你的意思是,以后对其他人都不提这件事?”张阿姨抬起头说道。
“最好就是承认自己眼花吧,这件事就烂在心里就是了。”我插嘴说道,然后对敖雨泽点点头,示意差不多了,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从停车棚推出电瓶车来,我歪着头问道:“你是自己离开还是怎么样?”
敖雨泽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跳上车来坐好,见我还愣着没有上车,她推了我一把,嗔道:“还不快走?”
我慌忙坐上车,电瓶车歪歪扭扭地前进了十几米才恢复正常,大概是有这样的大美女主动坐在后座上,有些紧张。
一路上这样的组合还是引来不少惊奇的目光,毕竟在现在的人看来,像敖雨泽这样的漂亮女人,按理说是不可能跟着一个普通屌丝的。
这大大满足了一下我的虚荣心,20分钟的路程似乎也变得有些短了。快到家时,我将心中莫名升起的一丝涟漪深深压下,这样的女子,不是我这样的底层草根能够去觊觎的,能成为并肩战斗的伙伴,可能已经是最大的奢望。
或许这就是十几年前那件事对我的影响,我渴望着冒险和刺激,对于美好的事物也心生向往,却因为自身的平凡而自卑,不敢去大胆追寻真正想要的东西,将心中对更加美好的世界的向往深深压制着,表现得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两样。
工作、攒钱、买房、结婚生子,然后熬到退休,领一份微薄到只能勉强生存的养老金,这是大多数普通人几乎被注定的路,我也正沿着这条路走着。不出意外的话,十年后的生活和现在相比,除了背上房贷结婚生子外,几乎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可是我知道我其实内心深处是不甘这样的生活的,和同事一起骂富人们为富不仁的时候,其实真正恨的是为什么自己不是富人。我依然想要去冒险,去拼搏一番,那或许是铭刻在我血液中的冒险基因,总是想要疯狂一把,开拓属于自己的未来,这样才不会被一年前就已经分手的前女友母亲瞧不起,忍受她的白眼。
“怎么突然沉默了?你这咬牙切齿的样子,该不是还在诅咒我吧?”敖雨泽突然打趣道。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眼前就是个机会。当然,我所指的机会不是说追求眼前的美女的机会,而是这件诡异的事件,我除了那笔不菲的测试金外,到底还能得到什么。
比如说,如果能得到那种怪物的部分组织,发现一个新物种然后卖给其他研究机构,或者说揭破某个神秘组织的阴谋,然后受到政府奖赏?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我们上去吧,老实说,我对你的真实身份十分好奇。”我笑着说道,心中放下了包袱,在应对敖雨泽的时候就多了几分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