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女皇的口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在这巨大的空间中来回爬动巡逻的数百只美女蜘蛛们突然骚动起来,然后开始朝我们所在的位置涌过来。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无数美女蜘蛛们像花花绿绿的潮水一样翻腾着,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如果说先前还能靠着紫虫藤粉末,暂时避开这些美女蜘蛛的感知,可现在有蜘蛛女皇的控制,这些没剩下多少智商的怪物,怕是比先前还要难对付十倍,更不要说和先前相比,数量也多了几十倍。
“我们跑不掉的,必须干掉蜘蛛女皇,否则就算我们马上逃也会被这么多美女蜘蛛追上。”敖雨泽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不过她依然保持着冷静,对我们说。
“可是它们已经冲过来了,这个时候除非有带着狙击步枪的神枪手,否则谁能杀死几百米外的蜘蛛女皇?”明智轩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不,不需要杀死她……”张德福在一旁喃喃地说。
“你有更好的办法?”我眼睛一亮,问道。
张德福犹豫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犹豫又被一抹狠决所取代,颤颤巍巍地撕开自己的上衣,干瘪的皮肤皱巴巴地贴在肋骨上,皮肤上还有清晰可见的老年斑,在右边肋骨的最下方位置,有一条十来厘米长的伤疤。
伤疤应该很有些年头了,但仍旧能依稀看到粗糙的缝合痕迹,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扭曲着趴在老人身上。很显然当初缝合伤口的人并不专业,也不知道张德福老人当年是受了什么伤。
“借给我一把刀,或者一把匕首。”张德福轻声说。
“什么?”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敖雨泽已经二话不说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递过去,眼睛盯着他的伤口。
顺着敖雨泽的目光,我心神微震,已经明白张德福借匕首的目的,他竟然是想要用匕首重新划开自己的伤口!
“你干什么?以你的年纪,这样做可能会死的。”我开口阻止道。对方毕竟是一个上百岁的老人了,就算是因为喝过所谓的坤水能够比一般人活得长,可我估计也最多将体能保持在七八十岁的样子。这个年纪的老人如果划开这么大一条伤口,又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光是流血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张德顺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喃喃地说:“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怕什么?再说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已经准备了十几年,必须要试一试……”
我能看出他语气中的坚决,想着他本来就是来这蜘蛛巢穴中送死的,而且之前明显是他父亲当年留下了什么线索才让他执意如此,难道说他竟然在二十年前就在自己的身体内埋下了什么东西?等的就是今天的情形?
我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要知道二十年的时间,就算当年他通过手术的手段在体内放置了什么,可这么长的时间也足以让自身的血肉和放入的异物完全长到一块,要重新取出来的话,可不仅仅是开一个伤口那么简单。
张德顺在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团布,估计是怕太疼了咬破舌头。我看着他微微发抖的手,有些不忍,可真要让我代替他,没有经验的我又觉得不忍心。
敖雨泽一把夺过张德顺的匕首,然后闷不做声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针管,在一只试剂瓶里吸满透明的药液,然后注射在张德福伤口周围。
然后她将匕首递给我,淡淡地说:“强效麻药,大概三分钟后生效,你帮他取出来,我先去挡住这些怪物。”
说完从背后取过枪支,却退出弹夹,取下几颗子弹后,然后郑重的往里面装入了三颗不同颜色的子弹。
我依稀地看到,这三颗子弹的弹体上面,似乎都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敖雨泽走到石台的边缘,挡在了我们前面,平端着突击步枪,瞄准了远处的蜘蛛女皇。
我抬起头,尽管没有用望远镜,也能看到蜘蛛女皇的神情突然变得郑重起来,接着无数的美女蜘蛛开始掉头,纷纷围绕在她四周,在她的身前更是有十多个美女蜘蛛层层叠叠地遮挡着我们这个方向,形成一个就算是反器材狙击步枪都打不穿的厚实肉盾。
一声沉闷地枪响过后,我明显地看到敖雨泽的身子微微后仰,以她的远超常人的力量,居然也被看似普通的突击步枪的后坐力带得后仰,显然这不是步枪的原因,而是那枚特殊的符文子弹。
枪响过后,几乎是在瞬间,蜘蛛女皇身前的十余只美女蜘蛛,像是被穿甲弹轰中了一样,突然就四分五裂地炸开,红绿的黏液内脏撒了一地,看上去恶心而震撼。
但这还没完,这些血肉盾牌被一枪轰开之后,蜘蛛女皇的身子也诡异地扭曲了一下,然后匍匐在地上。而她身后的土堆,像是受到炮击一样,突然炸开一个直径一米多,深度未知的大坑。大坑的边缘位置有四五十厘米厚的土层,而土层下面,则是还在蠕动并流淌绿色黏液的血肉。
我拿起望远镜,看到镜头中的蜘蛛女皇似乎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现在也证明了土堆的下面,果然是蜘蛛女皇的庞大到惊人的腹部身躯,而且这身躯的皮质极厚,虽然这伤口看着极大,可是蜘蛛女皇除了痛得不停抽搐外,相对整间房子大小的巨大身躯来说也并不致命。
“靠,这什么子弹?”明智轩目瞪口呆地爆了粗口。
敖雨泽没有理会他,然后瞄准了蜘蛛女皇,就要扣下第二枪。
“等等,先不要杀死她。”张德顺突然说道。
“她不死,就该轮到我们死了。”我看着几近抓狂的美女蜘蛛群,冲在最前面的甚至已经到了我们所在石台的下方,已经相互重叠着在朝上爬,连周旭东和铜墙、乌蒙,都拿着枪在朝下方疯狂的扫射,否则这些怪物早已经爬了上来。
“再坚持几分钟,取出我体内的那件东西,快,它能阻止她们!”张德福喘息着说。
“可是,麻药还要一分多钟才生效……”
“来不及了,赶紧……”
我一咬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本来微微颤抖的手也似乎随着吸气的动作安定下来。匕首在火把照耀下,闪动着冰冷的光芒,我将匕首的尖端贴近了张德福的右肋下方的伤口,然后一狠心开始用力。
匕首非常锋利,血顿时从张德福身上流出来,我强忍着不适的感觉,继续拉动匕首,将整个旧伤疤全部划开,随着匕首的移动,我能感觉到尖端似乎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张德福的脸色变得无比惨白,因为麻药还没有完全生效,这种痛苦就需要他完全承受,他声音颤抖地说:“拔开伤口,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我微微点头,也顾不得自己的手是否干净,一只手拔开划开的伤口,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却从他伤口位置探了进去,果然摸到一截约有食指长,拇指粗细的东西,从手感上看应该是木质或者骨质的。
我将这东西取出来,张德福已经痛得快要昏过去,好在这个时候麻药似乎渐渐生效了,他除了脸色吓人外,反而没有那种因为痛苦而全身肌肉颤动了。
一旁的谢欣蓉飞快地将一团纱布递过来,然后熟练地擦拭着血迹,缝合伤口……我这才想起,谢欣蓉就是佣兵小队的后勤和医护人员,要说开刀这件事,她比我要合适得多。
我瞪了她一眼,意思是怪她先前怎么不早点站出来,但谢欣蓉没有理会我,我只好将注意力转向手上的物体。
将这东西上的血迹擦干,我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只骨哨。从骨哨的形状看,制作它的材料,应该是一节掏空了的指骨。
可问题是,骨哨的长度已经和人的手指差不多了,而人的手指分成三节,就算取用最长的一节指骨来制作,也不可能有这个长度。
难道不是人类的手指?我暗暗想着,然后看向了伤口处理得七七八八,已经恢复了少许元气的张德福。
“吹响它,就能暂时控制美女蛇。但哨音一停,它们就会重新恢复行动。”张德福有气无力地说。
“就这么点功能的破玩意儿,你在身上藏了十几年?”我有些不解地问。
“当然不止,传说,它能开启通往圣泉的大门……只要浸泡在圣泉中,就能真正长生,不仅仅是延长几十年寿命。”张德福眼中似乎有精光冒出。
“这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秘密?”我突然想起张德福好几次都提起他的父亲,那个活到如今至少一百三十来岁的老寿星。
“是啊,只要进入圣泉,我就能真正长生,说不定还能变回年轻的样子……这个秘密,我守了十几年,生怕被村长和族老会知道。不过现在好了,你们可以和我一样,得到长生……”张德福十分兴奋地说。可能因为太激动了,他刚缝合好的伤口,又有血珠渗出。
“你不是不怕死么?原来对长生比其他人还要痴迷……”我有些感慨地说。
“只有年轻人才不会怕死,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怕。可老人,尤其是活的年头够久的老年人,怎么会不怕死?死了死了,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就算葬礼再风光,来世投胎再好,已经感受不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们还继续废话,我怕我们顶不住了。”敖雨泽一边掏出手枪配合着铜墙他们三个不停射杀越来越多的美女蜘蛛,冷冷地说道。
铜墙扔下一枚手雷,炸死了好几只美女蜘蛛,终于让这群怪物的攻势缓了一下。我看着下方无数的美女蜘蛛尸体,只怕在这短短的两三分钟里,已经有三四十只美女蜘蛛毙命,可相对整个族群来说,依然不到十分之一。
我强忍着恶心,将匕首放在一边,把手中还依稀带着血迹的骨哨凑近了嘴巴,但不管我怎么用力,骨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喂,老头,你是忽悠我的吧?”我拿出骨哨,心中有些烦闷,气急败坏地说。
“当然不是,你再仔细看看。”
我看向下方,所有美女蜘蛛的动作,都变得异常缓慢起来,而且她们眼中的凶光和怒意似乎也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刚睡醒似的迷茫。
我连忙又吹响骨哨,依然没有任何声音,我估计这是因为骨哨发出的频率人听不见,但美女蜘蛛能够听见。
离我们越近的美女蜘蛛,动作越发迟缓,眼中的迷茫更深,有的甚至连瞳孔的焦距都似乎消失了。只有远处还来不及爬过来的一两百只美女蜘蛛,还依稀能够动弹。
真的有用?我大喜,如果没有这些美女蜘蛛的阻拦,那蜘蛛女王虽然看上去十分诡异,但是不能移动,完全就是个活靶子,没有我之前想象中那么可怕。
可惜我很快发现,我高兴得太早了,或许是在我们听来没有声音的骨哨对美女蜘蛛真的太有用了,本来趴在地上躲避敖雨泽发出的那种威力异常恐怖的子弹的蜘蛛女皇,这个时候已经愤怒地支起了了上半截身子,而它背腹部被炸开的巨大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
就这短短的时间内,那个伤口已经愈合了一半左右,已经不再有绿色的黏液流出,看样子只需要再过两三分钟,就能够全部愈合。这样恐怖的愈合力,简直比我们当初在五神地宫表层遇到的假巴蛇神还要恐怖。
“她的生命力太强大了,如果不能一击致命,恐怕很快就能恢复过来。”敖雨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第二枪迟迟没有发动,大概是没有把握击中对方后直接秒杀掉蜘蛛女皇。
“打她的腰部,那里最纤细,折断后失去了庞大的腹部,我估计生命力也就至少去掉了大半。”明智轩在一旁提议。
“如果她的弱点这么明显,你觉得会成为各个国家神话传说中非常致命的怪物?”敖雨泽冷冷地说。
“这……”
“蜘蛛女皇最结实的部位不是庞大的用来孕育美女蜘蛛的腹部,而是她的人形部位。那只是看上去像人而已,但是身上覆盖着厚厚的角质层,细胞间的分子排列也极为紧密,就算是碳基生物的躯体,但是硬度堪比金属,韧性比一般的金属还强。”敖雨泽叹了口气说。
明智轩哦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对着张德福说:“你老好像对她也了解不少,刚才还不许我们马上杀死她,虽然现在看来就算我们想杀也不一定马上能杀掉,可你这样做,肯定是有更好的办法吧?”
在他们几人说话间,铜墙等三人再度消灭了三十来只美女蜘蛛,毕竟现在这些美女蜘蛛在骨哨声中几乎和靶子没有什么区别,消灭起来容易得多。
可问题是,伴随着巨大的战绩是子弹的飞速消耗,几人手中的枪支携带的子弹,甚至包括身上备用的子弹都差不多打光了,看铜墙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如果他先前不受伤的话只怕这个时候已经跳下去直接用刀砍杀了。
原本我们进入雷鸣谷的时候,是携带了大量的备用弹药,甚至有不少高爆炸弹甚至火箭弹,可惜弹药箱在初次遇到美女蜘蛛的时候,由于当时地势的狭窄,大家施展不开只能暂时逃离,已经不知道被丢弃在什么地方了。
现在,我们借着地势和骨哨的威力,能够消灭掉七八十只美女蜘蛛,对先前的我们来说,已经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在谢欣蓉搀扶下,张德福颤抖着站了起来,从我这里要过了骨哨,然后开始吹着。和我只能一直保持着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用一种单调的频率吹奏不同,张德顺老人使用骨哨的时候,保持着一种特有的频率,这种频率甚至让下方的美女蜘蛛从迷茫变得烦躁不安起来,最后竟然纷纷后退,为我们留出了一条直接通往这空间中央土堆蜘蛛女皇所在位置的通道来。
我诧异地盯了张德福老人一眼,这才感觉到老人的确远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甚至从一开始的时候他晕倒在通道中,被我们偶然发现,这之间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点?
我暗暗警惕,对明智轩使了个颜色,这个家伙眨巴了下眼睛,顿时明白过来,不动声色地掏出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然后藏在衣袋中,随时准备对付这个百岁老人。毕竟如果张德福真有什么阴谋在算计我们,这也不是尊老敬贤的时候。
敖雨泽等人飞快地拿出背包中早就藏好的飞爪,将金属的爪头固定在岩石上,然后戴上手套顺着绳子溜了下去,我们几人连忙跟上。
只有张德福一直在以某种规律吹奏着无声的骨哨,好在他比较轻,只有七八十斤,被铜墙一只手抱着很快也滑了下来。
敖雨泽收起飞爪,然后我们径直朝蜘蛛女皇的位置缓慢走过去。在这个过程中,敖雨泽手中的步枪,一直瞄准蜘蛛女皇的头部,就算她也没有把握一击杀死蜘蛛女皇,可里面还剩下的两发威力惊人的符文子弹,还是让我们多了一些底气,也让蜘蛛女皇多了几分忌惮。
不过就一两百米的距离,就算我们再谨慎,也有走完的时候。很快,我们就来到离蜘蛛女皇十来米的地方。
这个时候我们才能更加直观地感受到蜘蛛女皇的身躯到底有多么庞大,虽然她的人类躯壳和亚洲女性差不多大,但是那巨大的腹部所占据的空间,还要在我们先前预估之上。她身下掩埋着臃肿腹部的土堆只有走近了才发现远不止一间房子那么大,而完全就像是小山包了。
而在土堆的周围,有不少人和动物的骸骨,这些骸骨和外面包裹着恶臭黏液的骸骨不同的是,每一具都十分整洁光滑,尤其是几十具人类的骸骨,还依稀能看到他们生前在恐惧挣扎的情况。
看着这些洁白的骸骨,我心中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妙,可又说不上可能到来的危险到底会来自何方。
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如果不是我五感远超常人,几乎完全感觉不到。当我下意识地朝脚面看的时候,才发现脚下已经不知不觉多了不少细细的蛛丝。
和美女蜘蛛喷出的白色蛛丝不同的是,这些蛛丝是半透明的,又事先藏在地面,数量也不多,所以我们先前才都没有发现。我转过头四下望了望,这才发现蛛丝是以土堆为中心,朝外辐射了至少二十米的半径,形成了一张直径四十多米的大网。
我看着这张大网,心中一寒,只来得及提醒一声“小心脚下”,整张网就开始收紧起来。
手中拿着火把的铜墙和明智轩,拼命用火把去烧地上正不停收拢的蛛丝,可这些蛛丝和美女蜘蛛吐出的白色蛛网似乎有些不同,火把竟然完全少不断看似更娇柔弱的半透明蛛丝。
而且,这些半透明的蛛丝黏性也极强,随着蛛网的收紧,我们被沾在蛛丝上,巨大的力道顿时让我们无法继续站稳,纷纷摔倒在地,接着被更多的蛛丝黏住,越是挣扎,身上沾染蛛丝的地方就越多。
铜墙搀扶着的张德福也摔倒了,可让我们惊奇的是,张德顺竟然很快就睁开了身上的蛛丝,然后连滚带爬地到了蜘蛛女皇的跟前,被岁月堆积了无数条皱纹的脸上,竟然罕见地露出一丝谄媚和恐惧,恭恭敬敬地说:“女皇,我为你带来了身负神血的点心,请睿智的你,按照家父与你的交易,让我进入圣泉……”
看着突然变脸的张德福,我们都呆住了,连挣扎的幅度都小了不少,看这架势,我们竟然是被他给卖了?刚才他不让敖雨泽继续用特殊的符文子弹伤害蜘蛛女皇,根本就不是他有更好的办法,而是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和我们一起杀死蜘蛛女皇,只是想着要靠她来打开进入圣泉的门?
蜘蛛女皇的脸色,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向我们的眼神,也如同是看待带宰的猎物。很快,收拢的蛛丝将我们裹成一团,几个人挤在一起,敖雨泽刚好在我旁边。
感受着敖雨泽身上传来的温软和阵阵体香,尽管是如此危急的时刻,我也禁不住脸红了一下。
耳朵微微发痒,却是敖雨泽将脑袋偷偷凑近了过来,只听她轻声说:“等会就靠你了,出发前我给你的那只针剂,应该还在吧?”
我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毕竟蜘蛛女皇现在离我们就四五米远了,一群人已经被收拢的蛛网吊了起来。除了张德福外,我们一行人一共是六个人,铜墙的体型又差不多要当两个人算,所有人的体重加起来差不多接近五百公斤,居然轻而易举第被蛛网吊了起来,缓缓朝土堆上方移动,由此也可见蜘蛛女皇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了。
还好那支针剂我一直贴身收藏在裤袋里,尽管我们都被蛛网给裹住,可是双手进行轻微的动作还是能做到的。我避开蜘蛛女皇和张德福的目光,从裤袋里艰难地取出装有红色药剂的针剂,这个过程中敖雨泽也尽量侧着身子为我遮挡。
这只针剂和之前在五神地宫时遭遇巴蛇神时的药剂相比,除了都是浓郁的红色外,其实也有些不同,当时的药剂是需要吸入注射器然后注射动脉。可现在的这支却提前就封装进入一次性的小型注射器,只需要使用前将注射器前端针头位置的密封套去掉,比之前要方便许多。
而且药剂的分量,也只有先前的三分之一,我估计是经过浓缩了的,携带起来也非常方便。
将针剂取出来,偷偷去掉密封套,然后狠狠地扎入大腿位置的动脉血管。本来针剂扎入颈部的血管能够在最短的时间生效,可惜现在我的手臂被蛛网粘住,只能进行很小幅度的动作,根本就无法完全抬起。何况这样大的动作也容易引起蜘蛛女皇的注意,还不如注入大腿的血管,尽管药效的发挥要慢一些,却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身负金沙血脉的人,终于等到你了。自从八十年前那个人做出预言之后,我就一直等待你的到来……”蜘蛛女皇突然开口说话,尽管声音有些干涩,但并不算难听,而且还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这让我大吃一惊。
这个地方无比封闭,又是地处西南地区最偏僻的山村之中,这山里的人说的四川方言和成都平原一带都有不小的区别,需要费力才能勉强听明白意思,可眼前这非人类的蜘蛛女皇,又是从哪里学来这么正宗的普通话?
而且,听她的口气,她至少在这个地方呆了八十年,从时间上算,八十年前也就是1935年,英国传教士董笃宜和那个在不同的时间点都诡异出现的神秘男人相续来到长寿村的年代!
而能做出这个所谓预言的,我相信不会是董笃宜,肯定就是那个神神秘秘的中年人,JS组织的创立者之一。
可是,他又是如何预言到我们会来这里的?就算他能猜到我们会进入雷鸣谷,可目前这蜘蛛巢穴,我们完全是机缘巧合下才决定进来的,中间只要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到此。
我想,就算那中年人也像尸鬼婆婆一样,是所谓能够看透命运线的奇人,但这种看透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或某种可能的命运走向,绝不会具体到某一天的某一件事。
而且这神秘的中年人既然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天,可我们进入雷鸣谷已经好几天了,他为什么不来阻止?上一次我们来到长寿村的时候,他还曾诱导秦峰放出了老宅柴房中的蛊虫,也不知是在布局什么,可这次,此人却显得太过低调了,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只是先前我们一直自认为是我们一路上十分小心,此地又不存在隐蔽摄像头监控之类的,我们可能没有被JS组织的人发现。可从这段时间了解到的情报看,在这个神秘中年人的牵线下,长寿村似乎本来就和JS组织有着某种关联,从我们进入村子那一天开始,我们的行踪怕是早就被JS组织完全掌握了。
他们既然不阻止我们的行动,就算我们受到的几次不同怪物的袭击,被杀死的也大多是佣兵队的人,对我们几个主力冒险者来说却没什么损失。这一切都似乎说明了JS组织此时并不想要真正杀死我们,而是一再地引导我们进入此地,甚至连老姜头之所以还将我们带过来,都有可能是受到某方面的指使。
除非是神秘中年人一开始就这样布局,我们根本就是被故意引过来的,不然我决不相信他的预言能力能达到如此逆天的程度。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了,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就连小叶子的行踪的消息也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可即便如此,我们却不得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哪怕明知道是陷阱,也只能一脚踩进去。
“就算有人预见到我们的到来,或许他还有预见到的事情没有告诉你,那就是,我们真的会这么轻易被你抓住?或者说既然这个人能知晓我身负金沙血脉,那么他肯定也知道金沙血脉的可贵,你觉得他会将如此宝贵的血脉留给你?一个不人不兽的怪物?”我大声反驳着。
感受着药剂通过奔涌的血管在身体内部流淌,药剂所到之处,似乎整个血脉都燃烧起来,让我分外难受。等药剂的力量到达脑部,那个时候我很可能就会像上次一样,完全失去意识,变得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强大。
只可惜这种强大不受我控制,必须借用药物的力量激发自身的生命潜能,而且后患严重。可如果不使用它,那么我们这群人很可能真的成为蜘蛛女皇的食物,光是看看土堆四周白骨森森的几十具尸骸,也可以想象蜘蛛女皇绝对不会是吃素的。面对送上门来的的食物,相必她半点都不会客气。
至于我可能就更惨了,被吸光全身的血液几乎是必定的,就是不知道身上的金沙血脉能否就这么轻易地被吸光转移走。
不过我想应该没那么简单。当年的余叔曾经做过类似的事,都必须要在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然后开启某种祭祀才有可能剥夺我的血脉力量。没有这些准备,直接放血的话,也不过是得到几千毫升味道稍微可口一点的血液而已。
“我当然不会完全相信他,不过他预言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八十年的时间,足够让我想清楚其中可能存在的陷阱,只要献祭你的身上的血脉,我就可以从那一半丑陋的躯壳中脱身出来,成为五神之外的第六个神祗……”蜘蛛女皇尽量平淡地说,却掩饰不住她语气中的激动。
“我想,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感受着药物的力量已经快要全部激发出来,身上血管里奔涌的血液估计已经泛起金色的光芒,这让我的部分大动脉经过的皮肤,浮现出一片淡淡的金色。
我感觉到大脑也像是血液一样越来越热,继而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但和上次使用这种药剂不同的是,我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而是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开始不停嘶吼着撕开身上裹着的蛛网。
尽管这些蛛网的黏性极强,可是在注射了药剂彻底激发了金沙血脉后,手上泛起的些许金光,似乎让我可以无视蛛网的黏性,很快,我就从蛛网中跳了出来,然后直接朝蜘蛛女皇扑了过去。
“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要知道当年的身负金沙血脉的古蜀国王,可是能够和五神之一对抗的存在。”蜘蛛女皇冷冷地说,接着地下的土石有两个地方猛然间爆开,八条粗如脑袋带着黑色角质层,但尖端又十分锋利的蜘蛛长腿从地面拱起,很快就离开地面,尤其是最前方格外粗壮的两条长腿,在伸展到半空中后,又狠狠地朝我扎过来。
此时的我已经说不出任何言语,可是心中却同样没有恐惧或者愤怒,只是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灵巧无比的避开,甚至还抱着其中一条差不多有一个人腰部粗细的蜘蛛长腿,然后另外一只手捏成拳头,狠命地在向这条巨大的长腿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只不过短短的五六秒,我的拳头已经轰出了十几拳,原本比钢铁还要坚固的角质层,终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在我嘴里发出狼一样的啸声后,双手紧紧抱住这条巨大的蜘蛛长腿,然后猛地用力。
巨大的“咔嚓”声响起,这条蜘蛛女皇的左前腿,从打出裂纹的位置被完全掰断了,花花绿绿的黏液顺着断裂的伤口流了出来,之间还纠缠着无数筋络一样的东西。此外还有大块灰白色的肌肉,像是一只剥开了壳的龙虾,虾肉放了一整天微微变质后的色泽。
蜘蛛女皇发出愤怒的尖叫,大概她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够徒手掰断她一条长腿。尽管她的自愈能力竟然无比,可断掉一条腿的伤势,估计还是要好几天才能完全长出新的。如果是平时当然无所谓,以她活过的年月,几天的时间怕是相对人类来说也不过几个小时,可现在正值我用药物激发了金沙血脉的时刻,这样的伤势,让本来就行动不便的她就更加尴尬了。
我这样疯狂的举动,不仅是蜘蛛女皇,就连和我一起的同伴们也数看呆了。当然,敖雨泽除外,毕竟先前他是见识过我激发血脉后发狂的情形。
而曾和我们一起进来,却最终背叛了我们的张德福老人,眼中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眼毛精光地盯着我,那眼神似乎是在看待某种极为可口的美食。
好在我现在尽管能观察周围的一切,但却像是灵魂出窍一样保持着某种程度上的客观性,似乎控制着我身体的是另外一个人。但我自己又能保持着一定清醒观察这种控制,因此并没有因为张德福的古怪目光而感觉不适,只是觉得被一只小虫子似的东西这样盯着,如果有空的时候不妨一脚踩死……
事后当我回想起当时的感觉,还是有些毛骨悚然,一向都是和平人士的我,虽然不说是连蚂蚁都不敢踩,但也不至于将一条人命看得如此轻贱,这只能说明我被药物激发了金沙血脉后,改变的不止是自己的力量和体质,还有自己的意识似乎都要受到血脉的影响,变得将一切生命都视为蝼蚁般的高高在上。
或许,这就是神祗看待凡人的情绪?这我不得而知,可能性却极大,毕竟金沙血脉也一直被认为是神血后裔。
蜘蛛女皇其他还完好的七条腿,开始不停地在地面上拍打,无数的石块和泥土开始掉落下去,接着一个有六七米长,四五米宽和高的庞大蜘蛛腹部开始出现在我们面前。
犹豫蜘蛛女皇的巨大动作,本来被蛛网裹住,但因为我破开蛛网时留下一个大洞,正在挣扎着朝外爬的众人却倒了大霉,纷纷再度跌落在地,而且这还是从四五米高的高度跌下去,顿时滚做一团。
好在敖雨泽的双手都可以活动了,她咬着牙重新将突击步枪瞄准了发怒的蜘蛛女皇,准星应该对准了她的脑袋,只需轻轻扣下扳机,就算杀不死她,也能给她某种程度的重创。
就在她即将扣下扳机的时候,蜘蛛女皇臃肿的身躯微微挪开了一些,虽然只是不大的幅度,可对我们而言却至少有两三米的距离。
在她原本腹部贴近地面的地方,顿时露出了一个深邃的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口,洞口的边缘不是石头的,而是青铜,一看就是人为的。井口上压着一块玉质的石头,造型有点像玉琮,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小孔。玉石上面还刻满了古朴的符文,虽然不认识,我也能猜到这些符文八成是古蜀时期使用的巴蜀图语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