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们一共在这个山包中挖出了二十多个陶罐,毫无例外的,每一个陶罐里面都装了一具老人的骸骨。
从骨龄判断,这些老人的寿命都超过百岁,甚至有可能更高,只是没有相应的仪器,没有办法准确地测验出来。
如果老姜头的说法是真实的,这些陶罐应该就是35年的时候烧制的,到现在已经有整整八十年,不过里面的骸骨应该不是一个年代的,而是分批次的埋入。
那么就有几个问题,这些骸骨是什么人埋下的?进入雷鸣谷的都是些百岁老人,应该没有多少力气持续不断地做这些事,而且,这样做又有什么道理?
我似乎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雷鸣谷之上,如果我们不将其中的秘密揭晓,那么此行绝对不会顺利。
犹豫了一下,我对旺达释比说道:“槐树在古代即是神树,也是鬼树,可是这个转变却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槐树本来就属阴,有吸引阴鬼的效果,在那株若隐若现的槐树出现的地方,反常地埋着混合槐树木灰烧成的陶罐,陶罐中还有人的骨骸,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利用这些陶罐和骨骸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诡秘事情。”
“这是当然,本来我已经想起了点什么,可惜关键时刻竟然被雷蝎莫名其妙地蛰了一下,失去了片刻的意识,要重新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旺达释比苦笑着道。
同时他的神情有些沮丧,要知道旺达释比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是一个十分骄傲的老人,他无法容忍会一身释比法术,掌握这羌族释比千年传承的自己,会这么轻易地被一只诡异的蝎子给蛰中,然后失去了最关键的一点记忆。
“本来这件事的确古怪得很,不过刚才老姜头提到村子里的人曾说过,在35年的时候曾看到过神秘的中年人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我想之前我们的经历已经可以让我们相信,这两个人有七八成的可能都是秦峰和JS组织的那个神秘首脑。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神秘中年人,竟然还能穿梭时间不成?不管是从各类灵异神秘事件来看,还是从现代科学的角度出发,我都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敖雨泽在一旁摇头说。
“也许只是巧合呢?那两个人并不是秦峰和JS组织的某个首脑?”明智轩反驳道。
“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当巧合的事情太多,就说明这根本就是必然的,甚至我怀疑,这是那个人故意给我们留下的线索。”
“不管怎么说,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JS组织有可能在雷鸣谷中存在一个小型的基地以便方便探索传说中的丛帝墓,那么将这些百岁老人骸骨埋在这个地方的,会不会就是JS组织的人?我想也只有他们有这个实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干出这些事。”我说道。
“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关键就是他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敖雨泽点头说。
“依我看,不如一把火将这些陶罐中的骸骨烧掉,这样一了百了,也好让里面的老人们安息。”明智轩狠声说道。
“不管是否烧掉这些骸骨,他们都安息不了。”旺达释比突然说。
“怎么?”
“我刚才仔细查看过这些陶罐的内侧,里面有镇魂用的符文,这些老人不仅骸骨被藏在陶罐之中,就连他们死后的灵魂,也被永远封在里面不得超生,就算你将陶罐砸碎,烧掉骸骨也是一样。”旺达释比叹了一口气说。
“不是说这世上不可能有鬼存在么,那么灵魂又是怎么回事?”明智轩挠了挠脑袋,十分不解的样子。
“鬼是鬼,灵魂是灵魂,两个看起来是一个东西,但并非完全一致。按照我们一般的理解,人死后就会变成鬼,如果是正常死亡,就直接进入地府轮回投胎,如果是冤屈死亡的才会徘徊在尸体附近形成我们常说的孤魂野鬼。而灵魂,活人身上也一样拥有,有的人受到巨大惊吓,有可能在一段时间内变得痴痴傻傻,也叫‘吓丢了魂’,这就是三魂中其中一魂被吓出躯壳,需要亲人不停地喊着对方名字招魂才有可能招回来。”旺达释比解释道。
“那人死之后,魂魄不就变成了鬼么?不然怎么叫鬼魂?”明智轩嘟哝着说。不过老实说,这说法也颇有道理,至少在大多数相信鬼魂存在的人看来,差不多鬼魂和魂魄的关系,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们说世间不太可能出现鬼魂,是因为这件事从来没有被直接证明过。应该说,不管是现代科学还是大多数身居特殊能力的奇人异事,其实都没有直接接触过真正意义上的鬼魂,这件事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就姑且当不存在好了。至于魂魄,我们更倾向于是一个人的意识、记忆和精神的综合体,古人认为三魂是天地人三魂,又被称为主魂、觉魂、生魂,但在我们看来,实际上应该就是对应一个人的意识、记忆和精神,只是所谓的三魂依附于物质的躯体,一般情况下,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三魂直接消散,因此会失去21克的重量。可在特殊的情况下,这三魂会被某些因素重新聚集起来,比如之前救你大伯用的噬魂灯,就具有这一类力量。”敖雨泽用尽量浅显的语气朝我们解释。
旺达释比在一旁笑了笑,不置可否。大概是敖雨泽口中关于三魂就是意识、记忆和精神这样的说法,应该是出自铁幕中的研究人员之口。
“想来这些陶罐也是有同样的功效了?不过这些老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要将他们的灵魂禁锢在这附近是要干什么?”我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摆成一排的陶罐,要知道这里面不仅仅是看上去骇人的骸骨,更重要的是还被人以某种极为诡秘的方式,禁锢了人死后的灵魂在其中……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JS组织中应该是有一个高人,在这个地方设置了某个法阵。”旺达释比沉吟了片刻说。
“尸骸,法阵,灵魂……”我喃喃地念诵着这三个词,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看了旺达释比腰间挂着的鼓鼓的布包一眼,猛然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敖雨泽大概也猜出来了,与我对视了一眼,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尸鬼婆婆!”
是的,将这三个词汇连在一起,加上旺达释比腰间布包里的噬魂灯,这一切似乎都和尸鬼婆婆有着某种关系,而之前尸鬼婆婆的种种诡异莫名的举动,也似乎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解释。
“她到底要干什么?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难道说上次我们进入长寿村之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么?”我心中涌起一连串的疑问,却找不到答案,只是觉得尸鬼婆婆的举动,的确万分可疑。
“旺达释比,那你总还记得,先前你是打算用噬魂灯来做什么吧?”我想起秦峰离开之前,曾告诉我们旺达释比正打算用噬魂灯做点什么。
“说起来还是秦峰提醒我的,噬魂灯除了吞噬人的灵魂来壮大自己的力量外,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那就是根据一个人的灵魂气息来进行定位。”旺达释比说。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秦峰告诉我,小叶子是我外孙女,我可以利用某种血裔秘法,找出她的灵魂气息的频率,如果通过噬魂灯的这项功能,我就有可能确认她的大致位置。”旺达释比叹了一口气说。
“那你有没有这么做呢?”我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很明显秦峰此举也是故意在引导着旺达释比这样做,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好意还是受人指使,可结合目前挖出来的众多的百岁老人的骸骨看,这其中肯定有我们猜不透的地方,而这个关键的地方本来旺达释比已经看出端弥了,却又不幸被雷蝎蛰中,失去了那一瞬间的短暂记忆。
“当然,关系到小叶子的安危,你觉得我会考虑太多么?”旺达释比苦笑着说。
“最后证实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吧?”我问道。
旺达释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大概他现在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我觉得,噬魂灯应该是一把钥匙一类的东西,这是这把钥匙需要一个有法力的人,通过某种方式激活。而我们当中具有这样能力的人就只有旺达释比了,秦峰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利用了旺达释比对外孙女的关心,让他激活了噬魂灯这把钥匙,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我们将会遭遇真正的危机……”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似乎外面随时都会扑出数不清的妖魔鬼怪来。
“如果你们真的觉得危险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暂时避一避。”一旁的老姜头弱弱地说。
“什么地方?远不远?”明智轩听说有可以避难的地方,连忙问。
“如果现在出发的话,应该一个多小时就走到了,当然,前提是不再出现迷雾让我们兜圈子。”老姜头说。
我们几人对望一眼,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太过古怪,我们根本无法确认旺达释比启动噬魂灯之后,会造成什么影响,这影响又什么时候会降临,如果能有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避难,那么损失无疑会降到最低点。
“那就赶紧过去,我怕时间晚了,我们就走不了了。”敖雨泽当即拍板。
可惜还不等我们开始行动,地上摆放的十几个陶罐,却突兀地发生了变化。
这些陶罐开始轻微地摇晃起来,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夜风太大或者是罐子没有放稳,可是陶罐摇晃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出来一样,可里面明明都是已经腐烂干净,最多只剩下些风干的皮肤粘连在骨骼上的骸骨,那现在要跑出来的,会是他们么?
我们一群人有些毛骨悚然地盯着晃动的陶罐,几个佣兵更是第一时间抛下自己手中的挖掘工具,然后换成了枪支。
陶罐依次碎裂的声音传来,接着十几具骸骨,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尤为骇人。
佣兵们几乎是本能地扣动扳机,在寂静的夜晚,枪声显得尤为刺耳,趁着佣兵们射击的功夫,其余人连滚带爬地离开山包,然后闯入下方不远处的临时营地,将必备的物质背上,然后拿着武器准备接应以乌蒙为首的几个佣兵。
接下来我看到了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景象,随着佣兵们手中的枪支不停喷吐子弹,将十几具骸骨很快打得支离破碎。本以为这场灾难会轻松地化解掉,却不料这些骸骨碎裂在地后,更进一步化为一堆堆细小的骨渣,随后升腾起黑色的烟雾。
十几堆骸骨中升起的黑色烟雾最后汇聚成一股,又伸出无数的枝桠,隐隐约约有了一棵黑色的大树一般的样子。
虽然这棵大树是黑色的烟气组成的,但我还是可以隐约看到一点熟悉的影子,它的大小和几个主要的分枝,乃至这些分枝弯曲的形状,赫然就是先前秦峰带我到这附近看到过的槐树的样子。
我不知道当时秦峰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带我来此,又刻意让我看到这株槐树,如果他要对我不利的话,当时在我也被雷蝎蛰中倒下的时候有的是机会,根本就不需要如此费力。
就在我有些茫然的时候,旺达释比已经大吼一声,将一件东西朝那黑烟组成的槐树抛了过去。
那是一枚只有拇指大小的白色石头,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那种上面刻有符文的神奇符石,这种符石曾经在我手上毁掉一枚,后来旺达释比又赠送了一颗,至今依然被我带在身上以防不测。而根据他的说法,他一共也就只有三五枚,这种符石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可现在,他居然直接扔了一枚过去,事情的紧迫程度甚至超乎我的想象。
随着白色的符石扔到黑烟组成的槐树上,一团火光闪耀开来,将四周照亮了一瞬,可就是这么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黑烟组成的槐树中间位置被炸开一个巨大的孔洞。黑烟不停地翻腾蠕动,想要修复这个炸开的孔洞,可悬浮在孔洞中心位置的白色符石却总是发出柔和的光芒,阻止着黑烟的修复。
槐树的主干上出现了十余张面孔,同样都是黑烟组成的,但是眼耳口鼻却栩栩如生,并且明显看得出这些面孔十分苍老。
无声的嚎叫充斥着人的耳膜,那是十余个老人在不停地叫喊,口音含混不清,但我还是依稀听到了两个不停重复的字节:长生,长生……
接着这些面孔挣扎着从槐树的主干中脱离出来,带起一大蓬的黑烟,然后化为双翅。面孔开始变得年轻起来,而且渐渐实体化,甚至在面孔下方,还有肥嘟嘟的身子长出来,加上那张开的双翼,活脱脱就是一只只人面巨蛾的形象!
只是和我们先前遇到的人面巨蛾不同的是,这些人面巨蛾处于半虚半实的状态,有一半的身躯,都是黑烟组成。
这些陶罐以及里面封印的老人骸骨和魂魄的存在,竟然是为了制造人面巨蛾的材料。或许其中还有我们不明白的地方,但眼前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十几只人面巨蛾被这槐树孵化出来!
“你们先走,我拖住它,随后就来。”旺达释比脸色凝重,看了一眼腰间的装着噬魂灯的布包,最终却并没有将它抛下。
我和敖雨泽对视一眼,也不敢犹豫,要不然天知道这颗黑烟组成的槐树还会形成什么鬼东西,光是十几只人面巨蛾,就足以让我们中的大多数人留在这里。
“老姜头,还不带路!”我大叫一声,推了在一旁有些看傻了的老姜头一眼。
老姜头连跑带爬地走在最前面,其余的人都紧紧跟随其后,只有旺达释比一个人在阻止黑烟组成的槐树以及人面巨蛾的生成。
一路上我不禁暗暗后悔,如果我们不将这些装着骸骨的陶罐挖出来,就不会有这一出了,也不知道旺达释比是否能顺利逃出来并跟上我们。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我们都感觉脚都有些软,身上也不知被夜色中的植物枝条割出来多少细小的血口子,老姜头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么?”明智轩在两个保镖搀扶下,气喘吁吁地说,这家伙虽然经常出入健身房,比一般人要强,但是真要抡起体质来,却连我都不如,算是我们这帮人中累得最够呛的。
“旺达释比一个人不会又事吧?”我有些担心地看着我们跑来的方向,还好这一路算是比较顺利,也没有人面巨蛾追过来。
“应该不会,他既然敢一个人留下,就算没有可能消灭掉那株古怪的黑烟组成的大树,但应该有把握逃生才对。”敖雨泽也微微喘息着说。
“妈的,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那该死的巨蛾,竟然是陶罐中的骸骨变的?”乌蒙脸色阴晴不定,他的体质估计只比敖雨泽略差一点,这个把小时的奔跑,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那应该是我们挖出了某个法阵的阵基,我觉得这样的法阵在雷鸣谷中不止一处,老姜头不也说过么,当初可是有好几百个这样的陶罐。”敖雨泽毕竟见多识广,稍微解释道。
可惜这完全是对牛弹琴了,像乌蒙这样的国际佣兵,可能什么枪林弹雨的大场面都见过了,但这种神神鬼鬼的古怪事件,还是第一次遇见。
“是啊,老村长曾经说过,当时村里的槐树烧成灰后,合着陶土一共做了三百多个陶罐呢。”老姜头喘息着说,像是死猪一样瘫软在地,毕竟年纪大了,又不如旺达释比这样异于常人。
“尸鬼婆婆是什么时候到村子里的?”敖雨泽突然问。
“来了好几十年了吧。应该是80年代中期的样子,快三十年了。”老姜头打了个寒战,似乎提起尸鬼婆婆,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里就是你说的安全之地?怎么感觉就是一片山崖而已?”明智轩终于喘过气来,看了看四周,插嘴说。
“再往前走走一百来米,有一片山崖上生了许多蔓藤的地方,扯开蔓藤后,有一个石洞,那里是入口。”老姜头从地上爬起来,指了指不远处。
几个佣兵中当即分出两个,是铜墙和猴子,两人带着武器和开山刀过去,想来是要提前探探路,看老姜头是否在胡说八道。
“你觉得这里的法阵,有可能是尸鬼婆婆布置的?”我问道,毕竟按照先前的分析,这里的一切似乎不仅仅是和JS组织有关,和神秘的尸鬼婆婆,也有着某种联系。
而且听旺达释比说,尸鬼婆婆之前甚至有可能是JS的前身,即回归派的成员,只是因为和JS的理念不合,才退出JS组织的。那么是否存在一种可能,就是尸鬼婆婆的退出,只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她依然是JS中的高层人物,是为了替JS组织看住雷鸣谷的入口,才故意隐居在这附近的长寿村的?
不管怎么说,尸鬼婆婆似乎都不是我们先前所以为的那么简单,而且村民对她的惧怕,是刻在骨子里的,想来这些年来也见识过她的手段,绝对不是上次和尸鬼婆婆见面的时候,她所说的只是用某种幻术吓唬一下村民那么简单。
随即我又想起那具尸傀张铁柱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我们当初在金沙遗址下方的祭祀坑中遇到的倒霉工人,身上或许还藏着我们不曾知晓的秘密,如果揭开这个秘密,或许对我们了解尸鬼婆婆的真实目的有着帮助。
“真的有一个洞口,你们过来看看。”远处传来猴子的叫声,其余人闻言,都是大喜过望。
明智轩对老姜头由衷地赞叹说:“你老人家的记性还真好,十几年前来过一次,居然在大晚上还能找到这里来。对了,先前扎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有这样一个地方,要不然我们就直接过来了啊?”
老姜头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先前也有些慌了,能一次跑过来多少有些运气。我先前不提这个地方,是没想到你们会去动那个山包中的骸骨啊,这条路和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没事的话我带你们来干嘛?”
明智轩“哦”了一声,不再追问,跟着大部队一起,朝猴子他们过去的方向走去。
果然,只走了一百多米,就看见这里的山崖上长满了蔓藤,这些蔓藤都是从山崖的石缝中生长出来,然后又因为长得太长了才垂下来,一共有百来个平方大小一片。
好在这片蔓藤占据的山崖并不算宽,大概就十来米的样子,所以猴子和铜墙很快就找到了洞口。
“你确定这个洞里很安全?不会有什么野兽吧?老实说有野兽也不怕,我现在就怕这些诡异的怪物……”明智轩心有余悸地说。
“放心,这个只是入口,实际上里面别有洞天。”老姜头大手一挥,点燃一个火把,当先走了进去。
我们见此也松了一口气,跟着走了进去。敖雨泽进去之前细心地在洞口做了个标记,我知道这是留给旺达释比的。
这一路上她留下了好几个同样的标记,虽然耽搁了点时间,可谁也不会觉得她这样做不对,毕竟我们能安然逃离,几乎全靠旺达释比一个人挡住即将化虚为实的诡异槐树和人面巨蛾。
进入山洞后不久,耳朵里突然传来翅膀振动空气的声音,所有人都脸色大变,以为是人面巨蛾追上来了,不料前方传来老姜头一声趴下,大家都依言俯下了身子,接着无数的巴掌大的黑影聚集在一起扑闪着翅膀从我们头顶飞过,我这才反应过来根本不是什么人面巨蛾,而是普通的蝙蝠。
两三分钟后,庞大的蝙蝠群才呼啸着全部飞了过去,大家这才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有几个倒霉鬼头发上甚至被飞过的蝙蝠乘机拉下些粪便,也只好胡乱擦一下,自认倒霉了。
在山洞中走了有二十来分钟,就在我们有些耐烦的时候,却发现前方出现了好三条岔道,看着这三条岔道,我突然之间有一种极为眼熟的感觉。
眼看着老姜头就要带着我们进入最中间的岔道,我才猛然间想起了,当初在玩那个诡异的游戏的时候,我在游戏中似乎也经历过这一幕,在三条岔道之中,我最终凭借自己的直觉选择了最右边的岔道,结果果然在不久后有惊无险地顺利通关。
“为什么要走中间?”我开口问。
老姜头微微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说:“我来过这里,只走过中间的道,这条道是最安全的……”
老姜头的话音还没落,突然从中间的岔道深处,隐隐出来几声女人的冷笑。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这样的环境,刚才又经历了死人的骸骨化为浓烟,然后凝结出十几个人面巨蛾的诡异情景,本来心神就绷紧了,这几声冷笑几乎是将大家心中绷紧的弦又狠狠扰动了一下。
“我觉得,我们还是选择两边走吧?”明智轩脸色明显变得古怪起来,这家伙不怕什么怪兽,却有些怕鬼。
我本来是要坚持像游戏中的选择一样,让大家走右边的岔道的,可是在我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却又觉得,万一现实和游戏中不一样怎么办?而且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寻找小叶子,那么发出冷笑的,会不会是和小叶子有关?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中升起,就怎么也挥之不去,最后鬼使神差地,我也附和着说:“还是听老姜头的,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说不定另外两条完全没有动静的路更危险。”
敖雨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更是戴上了那副大边框的墨镜,往中间的岔道看了半天,悄悄对我说道:“似乎没有神力因子的存在,应该是安全的。”
我点了点头,然后跟在老姜头的后面,其余人也不置可否地跟上,只是几个佣兵已经将武器拿在手里,连子弹都上了膛。
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女人的冷笑依然若隐若现,却完全没有看到人影或者鬼影出现。
就在我们提心吊胆的时候,前方的老姜头突然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都没了踪影,连火把都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有枪的人更是将枪指向了老姜头消失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些佣兵个个都身经百战,差点就忍不住朝那个地方射击,那么离老姜头最近的我就倒了大霉了。
我及时停下了脚步,这才发现就在我前方半步远的地面,竟然有一个四五十公分直径的洞,洞口摸上去十分光滑,老姜头就是从这个洞掉下去的。
我趴在洞口喊了好几声,但却没有人应答,拿火把过来,却只能照射到洞口这一片,几米远后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回事?”后面的人挤了过来,当看到前方的洞口后都有些吃惊,如果是其他人失踪了还好,偏偏是最重要的向导。
“该死的,这就是他说的安全的地方?怎么他自己第一个就倒霉了?”谢欣蓉小声地抱怨着。
“我们怎么办?是继续朝前走,还是下去看看?抑或是退回去?”明智轩问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要不然前面还有什么危险我们根本不知道,不过退回去就不要想了,我考虑过了,先前我们在外面开枪,就算能够平安逃过人面巨蛾的追捕,可也会引来后面的追兵。这鬼地方虽然看上去诡异,不过却是最好摆脱追兵的场所。”敖雨泽说道。
“那总得有人下去看看吧,没有人应答,还不知道老姜头死了没有。”明智轩叹了口气说。
“我个子小,先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猴子犹豫了一下,朝乌蒙说。
乌蒙点点头,然后拿出背包中的绳子,一头系在猴子身上,另外一头固定在周围的石壁上,然后和铜墙一起,缓缓将猴子放下与地面垂直的山洞。
猴子下去的时候只带着手枪和匕首,毕竟洞口太小,其他武器都不合适,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火把,毕竟这鬼地方没有办法用电筒。
绳子一点点放下,很快就放下了三分之一,绳子的长度是一百米,也就是说这个洞穴的深度竟然超过了三十米,这让我们心中一沉。别说是三十米,就算是十来米,掉下去也几乎没命了,对老姜头是否还活着,每一个人人感觉乐观。
绳子在四十米左右的时候停下了,大概猴子到了洞底,但绳子只停下了半分钟的样子,就使劲晃动了一下,然后疯了一样快速地被扯下去,差点将铜墙和乌蒙也带如洞口中。
也幸好铜墙的身子太过壮硕,这洞口太小,根本容不下他,他也见机得快,马上松开了手中的绳子,可双手还是被快速下滑的绳子勒出了两道血口。
围在洞口的人都有些骇然,铜墙的力量大家都见识过,是所有人中最强的,就连敖雨泽这个怪力女也无法在绝对力量上与之相比。可就是这样一个堪比举重冠军的强壮佣兵,竟然被拉得差点躺倒在地,双手还勒出血口来,下面的猴子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力气?
“大家小心,猴子可能有威胁,绝对不是猴子,他没这么大的力气!”乌蒙也早已经放开了绳子,对大家说道。
铜墙飞快地爬了起来,然后端起枪,朝后退了几步,枪口对准了洞口。
其余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退开。
绳子很快就拉到了头,原本固定在石壁上的铁螺栓,也不停晃动,然后啪地一声被拔起,整条绳子都被扯进了洞中。
很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这阵声音的,还有隐隐约约的冷笑,和我们先前听到的女人冷笑极为类似,只是声音更加沉闷,大概是因为声音从洞中发出来的缘故。
一条毛茸茸分为好几节的腿从洞口伸了出来,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当第四条腿也出了洞口的时候,这些腿勾住洞口,然后微微用力,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脑袋冒了出来。
这个女人脸上的眼睛是朝外鼓出的,绿色的眼珠子看着极为瘆人,一张嘴更是裂开了大半直到耳根,露出一口黄色的尖利牙齿,口中还不停滴着黏液。一口利齿上下交错,似乎在咀嚼着什么,仔细看去,那赫然是一只人手。
而她的颈部以下,赫然是一只光是身躯就比脸盆还大上一圈的蜘蛛的模样,加上八条长着绒毛的长腿现在完全露出洞穴,张开来所占的面积起码有一张圆桌大小。
我之前只听说过人面蜘蛛,可所谓的人面蜘蛛,那也是背上的花纹长得像人脸。就连不久前遇上的人面巨蛾,也是后脑勺的位置看上去像一张人脸而已,可眼前的诡异人面蜘蛛,却真的长着一个女人的脑袋,嘴里还不失发出一两声冷笑。
这已经不是人面蜘蛛了,而是传说中的美女蜘蛛,在无数网络游戏中都曾出现过的诡异怪物。
“这他妈就是老姜头说的安全所在?那只手……那只手是猴子的!”看着美女蜘蛛口中咀嚼着的人类手掌,乌蒙的眼睛顿时红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枪。
就在他以及其余两个佣兵扣动扳机的瞬间,美女蜘蛛灵巧地朝后跳跃,然后腹部微微蠕动,一团白色的丝絮朝乌蒙飞射过去。
乌蒙连忙在地下一滚躲开,那团丝絮沾在墙壁上,赫然是一张蛛网。
枪声大概激怒了这只美女蜘蛛,口中发出低沉的嗬嗬叫声,还不时伴随着一两声冷笑,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度响起,从洞口中连续爬出来好几只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的美女蜘蛛来。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这些美女蜘蛛看上去就极不好惹,而且动作敏捷得能躲开子弹,加上能喷吐蛛网,如果一旦落入它们包围就完蛋了。
几乎不用任何人提醒,后面的人就当先转过身去朝来路跑,乌蒙和铜墙等几个佣兵,怒吼着用手中的枪支招呼这些美女蜘蛛。
现代枪械的威力,在火力集中之后终于体现出来,很快就有两头美女蜘蛛被打成了蚂蜂窝。其余三只也开始畏缩不前,只是利用地形闪避着密集的子弹。
擅长爆破的霹雳更是狞笑着将三个手雷捆在一起,拔掉保险,拉掉拉环扔进垂直地面的洞中。
几秒钟后,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地面都微微晃动,也不知三枚手雷仍入洞中是不是炸掉了这些美女蜘蛛的老巢,几只美女蜘蛛都愤怒地朝我们追来,而在它们的身后,越来越多的美女蜘蛛已经通过洞穴爬了出来,只是其中好几只都缺胳膊少腿,有的更是小半边身子都被炸烂了,一路上爬过来,还有花花绿绿的内脏不停掉落,只是生命力太过强大才一时间没有死去。
我们在山洞中快速地奔逃,因为被追赶得急,最后许多人都走散了,只有我和敖雨泽以及明智轩,几乎是本能地聚集在一起,和我们一起的还有负责保护明智轩的一个保镖。
后面渐渐地没有了其他声响,但我们很快发现一个问题,我们竟然在山腹里面迷路了,我们跑的方向,根本不是当初进来的路,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又拐入了其他的岔道。
“我们被骗了,老姜头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这是一个死地!”敖雨泽在重新戴上那副大边框的墨镜后,突然恨恨地说。
“死地?”我重复了一遍。
“是的,这个地方虽然没有神力因子,但是存在许多‘死气’,只是先前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死气没有显现出来,不然我根本不会同意大家进来。”
“什么是死气和死地?”明智轩好奇地问。
“死地,这还用解释吗?就是没有生路的地方,绝境。至于死气,这是相对‘生气’的一种说法,大致可以理解为一种笼罩着死亡阴影的气息。比如说过去农村中谁快死了,乌鸦就能闻到这个人身上的死气,从而提前在这家人外等着看有没有机会吃尸体,所以才有乌鸦不祥的说法。”
“既然是死地,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出不去了?”明智轩郁闷地说。
“这个,就要看运气了。不过别担心,我觉得我们几个人的运气不会太差。”敖雨泽扭过头,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