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午时分,童蕾的情绪越来越焦躁,几次冲动地要跳进巨流河里游泳渡河,都被几个人拦回来。
童蕾在他们的拉扯下挣扎着,又踢又打,嘶叫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苏采萱说:“童蕾,你相信我,再给我—个小时,我一定能找出凶手。”
童蕾叫着:“我不信,你就是凶手,不要骗我,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凶手,你们要害死我,让我回家!”
钱尤佳也无计可施,在一边默默垂泪。
忽然,透过窗户,苏采萱恍惚见到门前的巨流河对面有两个人影在晃动,不禁大喜过望,仔细看去,虽然距离很远,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但是可以确定是两个人影,正从一辆大车上向下搬东西。
苏采萱脱口而出:“救援的人来了!”
大家顺着苏采萱的目光看过去,都情绪激动,奔跑着冲向室外。
他们大呼小叫地向着对岸挥舞手臂,那两个人也向他们挥手呼应。苏采萱隐约辨认出来,是她的同事,曲州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李观澜和刑警冯欣然。是的,就是他们两个,正从一辆货车上搬下一条木船,放在巨流河水面上。
苏采萱感觉脸上痒痒的,似乎有虫子在爬,伸手去拂,湿湿的,原来是两行泪水。
其他人也都泪流满面。
李观澜和冯欣然在船上奋力划桨,仅用了十几分钟,就来到他们面前。童蕾大呼小叫着跑到木船上,坐在上面就不肯下来。
苏采萱说:“你们怎么会来的?”
李观澜说:“你早晨没来上班,我们就到处找你,苍莽山这片的一个片警看到了莽园墙上的求救信息,报到了刑警队,我记起你前几天提过一句,说是周末要到莽园来玩,就猜想你一定是在这里,被暴风雨困住了。”
苏采萱说:“谢天谢地,亏得你细心又记性好。”
钱尤佳像见到亲人一样,看着李观澜和冯欣然热泪盈眶。
李观澜察觉到气氛不对,“这两天发生什么大事了?”
苏采萱把经过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李观澜的眉头皱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一眼,说:“我的手机也没有信号。你们的运气不太好,这里地处偏远,手机信号原本就很弱,又赶上阴雨天气,天上云层很厚,手机网络卫星的接收器也被屏蔽,否则你们早些报警,也就不会发生这系列命案了。现在你带我们去看看现场。”
马泉的尸体没被挪动过,已经出现尸僵和尸斑,除伤口外,眼耳口鼻也流出大量鲜血,暗红的血迹凝结在床单、地板上,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腐臭味道。
李观澜问:“还有两具尸体不见了?”
苏采萱说:“是的,不过我想我已经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还差最后的关键一步。”
李观澜说:“是藏匿丢失的两具尸体的地点?”
苏采萱不无敬佩地揶揄他:“你不用这样聪明吧?显得我们这些人很笨的样子。”
李观澜笑笑说:“你向我描述事情经过时带有许多分析和暗示,我再不明白,那不是蠢牛木马了吗?”
冯欣然插嘴:“你们两个别打哑谜了,采萱姐一定已经有了主意,快带我们去揭开谜底吧。”
路海涛将信将疑地看着苏采萱:“你真的知道了事情真相?怎么不早对我们说?”
苏采萱说:“我是在他们两个到来之前才梳理清楚,对最后一步还没有把握。”
她把一行人带到户外,在莽园的西侧山墙旁,她用步伐测量墙壁的长度,从南端走到北端,一共走了六十五步。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
苏采萱解释说:“此前我做过几次测量,结果都没有太大误差。我的每一步之间的距离是七十厘米,六十五步是四十五米半。而莽园的厕所建在北墙的后面,不在这个距离之内。厕所前面共有三个房间和一道走廊,一个大厅的长度是二十五步,另外两间卧室的长度分别是十三步,走廊的宽度是四步,加在一起是五十五步。”
冯欣然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恍然大悟,“室内的长度比外侧少了十步,也就是约七米的距离。中间有五堵墙,这种老式房子的墙壁都比较厚,两个外墙的厚度有一米,里墙的厚度约八十厘米,那还有两到三米的长度不见了。”
钱尤佳还恍恍惚惚地没反应过来:“这么长的墙,你们会不会算错了?怎么会凭空少了两三米呢?”
冯欣然说:“你不了解采萱姐,几十米的距离,她反复测量过,绝不会有太大的误差,否则她也就不是市局的头牌法医了。这少了的两三米长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厕所前面的这些房间里,还有一个小房间没有被发现,也就是说,莽园里有一间隐藏的暗室!”
苏采萱说:“你的分析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间暗室和厕所相邻,一墙之隔。”
李观澜说:“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间暗室的入口。”
他们重回到莽园的厕所,试图寻找出暗门,但不管怎样敲、打、推、撞,那一堵山墙都纹丝不动,而且没有一处有空洞的回声,似乎里面并没有机关。
李观澜见大家都累得满头大汗,墙壁仍没有一丝动静,略加思索后,似乎悟到了什么:“也许暗门不在山墙上,这是两间男女分厕的厕所,按照采萱刚才测试暗室的方法,两间厕所的长度加在一起,比在外面看要略短一些,厕所的间壁墙显然没有必要建得这么厚。”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厕所的间壁墙是全砖结构,看上去结结实实。冯欣然拿起从外面拾来的一块砖,在墙壁上用力敲击,里面传来沉闷的回声。冯欣然兴奋地叫一声:“在这里了!”
苏采萱说:“这个暗门一定不需要很大力气才能开启,控制机关也不会在很难够到的地方,四壁空无一物,机关一定在地面上。”
李观澜对冯欣然说:“我记得你们派出所有一次破获一个卖淫团伙,就是藏在一间暗室里,控制那个暗室的机关是一尊雕像,只要转动雕像,墙上的暗门就会开启。”
冯欣然说:“不错,那是我们查获的第—起暗室卖淫案,印象很深刻。”
他在厕所内环视一圈,走到搁置洗手盆的架子前,用手一试,是固定在地面上的。试着转转,也纹丝不动。
冯欣然把洗手盆挪到地面上,见支撑洗手盆的底座塑成先天八卦图的形状。他求助似地看着李观澜。
李观澜摇摇头,问苏采萱:“你还记得先天八卦图的次序吗?”
苏采萱点点头,对冯欣然说:“逆时针方向,乾一、兑二、离三、震四;然后顺时针方向,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分别按下去。”
冯欣然依言按动一圈,厕所的间壁墙发出极低沉的吱吱扭扭声,在众人的讶异目光注视下,看上去不见一丝缝隙的间壁墙上出现了一扇门,而门内则是一条黑漆漆的甬道。
随着门的开启,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鼻而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李观澜点亮了手电筒,一手取出手枪,拉开枪栓,对冯欣然说:“咱们进去看看。”
苏采萱说:“我和你们一起进去吧,也许有帮助。”
李观澜想了想说:“也好,你跟在后面。”
甬道很窄,容不下两个人并排行走,三人排成一列,李观澜走在最前面。好在甬道不长,只走了几步眼前就开阔起来,出现昏黄的灯光。
甬道尽头就是他们寻找的暗室。里面很局促,堆着许多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杂物。地上横亘着一具尸体,已略有肿胀,面部五官扭曲,但根据体型和服饰,仍可辨认出是阮芳的尸体。
暗室里的腐败酸臭的味道极其浓烈,中人欲呕。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倚坐在房间的一角,借着昏暗的光线在一个小本子上写着什么,听见有人走进来,抬起头来看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声“来啦?”就又低下头继续写字,不再理睬他们。
这个女人就是已经“死去”的于小红!第五节真相
杀害阮芳和马泉的凶手正是于小红。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恐怖的莽园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于小红又怎么会死而复活?她为什么要杀死与她素日里关系很好的同学?
在惊魂已定后,劫后余生的童蕾、钱尤佳和路海涛一起向苏采萱追问事情的真相。在一间小酒馆里,苏采萱向他们诉说了侦破案件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