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同堂的四合院,午饭饭餐桌上其乐融融,老太爷吃饭不多,但绝不算少,养生之道,归根结底还是吃饱穿暖多运动才能去谈养气养神,老人一样不差,难怪能够几近百岁高龄还一如既往地睿智健谈。下午王半斤拉着赵甲第出了四合院,去颐和园玩耍,湖面结冰,王半斤穿着高跟鞋就敢撒开脚丫子狂奔,赵甲第根本拦不住,结果这位高跟鞋女王一个前扑,在冰面上滑出去好几米远,惹来惊艳视线无数,赵甲第本来急着跑过去扶她,结果看到这位姐姐翻身后继续躺着,望向冬日的天空,伸出手遮住阳光,一副如痴如醉的俏皮模样。
赵甲第坐在王半斤身边,摸出一根烟,王半斤自言自语道:“八两,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带你来捞河蚌,带着铲子小榔头,敲啊敲的,可运气总不好,别人都满载而归,就我们手气差,肯定都是被你拖累的。”
赵甲第叼上烟,吐出个烟圈,郁闷道:“管我鸟事,点背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你丫才是东道主,在村里我带你做点啥,什么时候是空手过?”
王半斤哦了一声,唉声叹气道:“那的确应该就是姐的人品不够坚挺了,小时候那会儿看到书上说河蚌里有珍珠,就天天来颐和园挖,现在想一想真挺傻b的。”
赵甲第打趣道:“女人傻b就傻b吧,男人傻b才是真傻b。躺着不冷啊,再不起来,冻傻冻残了别指望我背你回去。起来,赶紧的。”
王半斤没有动弹,懒洋洋的,赵甲第只得硬生生把她拉起来,王半斤瞥了眼远方一座拱桥,娇笑道八两要不看谁先到那里?赵甲第没好气道你幼稚不幼稚,穿高跟鞋玩冲刺,活腻歪了啊,信不信一头砸开个冰窟窿,然后就出不来了。王半斤白了一眼,就疯疯癫癫跑过去,赵甲第慢悠悠跟在后头,无计可施,王半斤一溜烟跑得飞快,离拱桥大概有一里路的距离,她跑了一半就气喘吁吁,再度冲刺没几步,咔嚓一下,那双高跟鞋终于不堪重负来了个抗议,一只本就纤细的高跟遭殃阵亡,她整个人如愿以偿地优美滑翔出去,砰一下摔在冰面上,这一次更惨,看得四周被她身材曲线吸引的观众们一阵揪心疼,她坐起身,干脆脱掉鞋子拎在手里,只穿着袜子在冰面上奔跑,等赵甲第走到拱桥一端,她就坐在桥上,一脸大获全胜的得意满足,她笑道小八两,还记得这十七孔桥上有多少只狮子吗?
赵甲第大怒,:“544!狗日的,当年你骗我是545,害我多数了两遍!”
王半斤哈哈大笑,摇摇晃晃爬上桥栏,赵甲第胆战心惊,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就这么傻乎乎从桥头走到桥尾,所幸赵甲第跟王半斤在一起习惯了陪她一起我行我素。逛完了颐和园,王半斤还不肯罢休,貌似要去了圆明园还准备去香山,最好把清华大小旮旯都轧马路一下,听得赵甲第别说蛋疼,蛋都碎了,因为这些地方都是早就玩过的地方,颐和园外头停有一辆从梅姨那里借来的公务车,悬挂京A83段的牌子,年龄比赵甲第还要大的破烂桑塔纳,不过牌照显然比车值钱多了,而牌照又没有车窗右下角一个小东西来得值钱。梅姨心疼王半斤是出了名的,她结婚多年,生活还算幸福美满,不知为何一直不曾生育子女,所以一直将王家这枚虎妞视作亲生女儿,爱屋及乌的,梅姨对小八两也是喜爱有加,一听说要出门,二话不说就将车子贡献出来。
车上只有一张不起眼的小车证,赵甲第还拿过来琢磨了一会儿,没瞧出大名堂,悻悻然放回车窗下,王半斤对这个土包子的土老帽行径表示鄙夷,笑道:“咋的,觉得这玩意不够拉风,嘿,没文化了吧,现在也就那些个沾了报废车的光得以留牌挂新车的家伙会弄些京安警备牌之类的垃圾玩意,其实十有八九都假的,n年前警备就作废了,小打小闹,那是交警懒得管,真出事了,照样罚款扣分,挂出去都丢人现眼,也就李芝豹这种脑瘫份子喜欢吓唬外地人门外汉,梅姨这个证才是真的牛,要不我闯红灯走禁左给你看看?”
赵甲第白眼道:“王半斤,作为优秀党员,有点思想高度行不行,都吃皇粮了,拿出点公德心。”
王半斤当然没无聊到去闯单行走禁左,慢腾腾龟速驾驶到香山公园,找了个地方停下,拉着兴致不高的赵甲第爬香山,王半斤不喜欢秋季也是常人眼中最漂亮的香山,她寥寥数次来玩,不管是单独还是拉人,都挑冬天,尤其是有大雪磅礴的日子里,当然那时候她还不至于没心没肺没脑子地穿高跟鞋去挑战极限,只不过今天有壮丁小八两,加上天气不错,这才挑了双高跟鞋,结果爬了一半,她就说累,可以回了,赵甲第一怒之下就不乐意继续去圆明园或者清华大学,换他开车准备回四合院,王半斤说她都跟梅姨说晚上不回家吃晚饭了,咱们去东直门簋街吃烤鱼去。赵甲第懒得理睬,王半斤故作幽怨,被冷血无视,诉诸武力抗争,被赵甲第无情地按住脑袋动弹不得,两人在斗争途中,赵甲第接到一个电话,一看是手眼通天的东莞妹李枝锦,示意王半斤停战几分钟,放慢车速,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东莞妹熟悉的嗓音,说了句喜气洋洋的“新年快乐。”赵甲第礼节性回报了一句。王半斤依偎过去,竖起耳朵,被赵甲第伸手推开。李枝锦违反常理地沉默酝酿了半分钟,赵甲第何等智商,笑道:“知道了,那个变额年金产品没通过,抱歉,没能给你赚到外快。”
李枝锦重重叹气一声:“那个朋友的朋友有眼无珠,拿你的东西去给某个专家组评估了一下,貌似淘金前景不甚理想,就被无限期搁置下来,对不起啊。”
赵甲第释然道:“没事,就当练手,以后你再帮我介绍工作,再加上一条规矩,被采纳了我们五五分账,被枪毙了你也不用付钱给我。”
李枝锦嘿嘿道:“虽然项目被搁置,但我还是捞了两百多万,我特意让他们在昨天给我打到账户上,就当新年红包了,好欢乐啊好欢乐。”
赵甲第笑道:“恭喜。”
李枝锦良心大大的好,轻轻道:“要不分你一半?上次工行的事情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赵甲第拒绝道:“不用,重复交易博弈最需要信用基础,细水长流就很好,不过提个意见,你如果有一千万以下的闲钱,我可以帮你炒短线,事先说明,虽然是短线,但交割单得一年后才能交给你,你就当存了一年的死期,如何?”
李枝锦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公是公私是私,这个我还是希望能够面谈,就算不需要签协议合同,我也想知道一个大致规划,说实话我只是个小掮客,一千万对我来说不算少,大概就是我个人目前的全部家底了。”
赵甲第倒是不奇怪神通广大的李枝锦才千万上下的存款储蓄,当金融掮客,自身身家不是关键,不耽误空手套白狼,那位颠沛男透露了天大的秘密,说是在给她打工,但公私分明,这点符合李枝锦的行事风格。于是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李枝锦笑道:“北京啊,离你们ts不算远。”
赵甲第轻轻道:“我就在北京。”
王半斤伸手拧住赵甲第的耳朵,下手狠辣。
李枝锦语气惊喜带点忐忑道:“晚上一起吃个饭,谈一谈?”
赵甲第没敢一口答应,望向王半斤,毕竟这趟北京之行,不是吃喝玩乐谈朋友来的,王半斤一反常态豪气道:“去,姐帮你鉴定一下这个北京妞,如果比洪绿苔还要靠谱,就直接带回四合院,速战速决。”
赵甲第本来还在考虑,听到王半斤的话后立即回复说:“不好意思,再等两天,今天没时间。”
王半斤一把夺过手机,娇滴滴道:“喂,我是赵甲第他姐。”
赵甲第想抢回来,被王半斤瞪了一眼,理直气壮训斥道小心开车。很快王半斤就跟李枝锦打成一片,约好了时间地点,就在簋街,不见不散。大局已定,赵甲第无可奈何,问道那接下来去哪里?王半斤看了下时间,想了想,大手一挥说去广化寺烧香。广化寺位于后海鸦儿胡同,不算远,桑塔纳上没有gps这么先进的东西,只能依靠路痴王半斤指路,好在赵甲第早就有心理准备,加上红灯时候停车的路口问路,这才安全到达广化寺,两个人进了广化寺,这里是北京市佛教协会所在地,严格说起来,比起中国佛教所在地的西市口广济寺要在声望上有所逊色,但王家成员烧香拜佛都来广化寺,其中还有一段不为外人道的渊源,花钱买了两捧香,恭恭敬敬烧香,进了大雄宝殿,王半斤轻轻道这尊毗卢遮大铜佛像是从市文物部门请来的,是老太爷前些年发的话。
赵甲第没有说话,抬头望着那尊佛像,他知道王半斤拍摄了很多作品,其中有一张是南京行在一座大寺庙偷偷抓拍了一张和尚从功德箱倒出无数硬币的照片,照片上,两位年轻和尚笑颜逐开,其中一个穿着皮鞋。赵甲第谈不上读万卷书,但王半斤却已经是早已行万里路,转头看着她虔诚跪在佛像下,念念有词,赵甲第心中一软,等她起身,拉着她走出大雄宝殿,轻轻道:“姐,别出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