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巍， 你晚上能睡得着吗？”裴婷问。
“我……”萧巍听到裴婷的话，这让自己怎么回答。
“听说这加盖的钱是你出的。”裴婷道。
“我妈他们监工，我直接把钱打给我妈。”萧巍道， “我给的钱足够多了， 是……”
“是你妈想着省钱， 偷工减料，你当真不知道吗？”裴婷道， “你是当作自己不知道，假装的。反正你把钱给你妈了， 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就可以。”
裴婷点名萧巍的想法，她在职场那么多年，不至于连这一点事情都看不出来。钱多多能看出来的，裴婷也能看出来，萧巍的本质摆放在那边。
“我很忙。”萧巍道， “没有办法一直盯着这边。”
“呵。”裴婷冷笑一声。
裴婷没有跟萧巍继续说下去，她走到倒塌的房子那边。
相关部门的人已经把那些东西都清理掉了，那边变成了一块平地。很多人在那边摆放菊花、花圈，还有很多玩具，香、蜡烛都有。
还有老人专门在这边看着，防止那些蜡烛点燃别的地方。那个老人觉得自己活到这个岁数够本了，她那天去萧家餐馆吃饭。她吃得早点，又是拿着自家的饭盒去装的，她没有事情。
当老人得知萧家倒塌之后，她心里不是滋味。那么多年轻人在里面，那些人都很可怜。
因此， 老人特意过来看着，有人过来祭拜的时候， 老人还跟那些人说说话。老人的家里人见她质疑要过来，他们没有阻止，老太太提前过去反而捡回来一条命，老太太没有被埋在里头。
老太太的儿女还算孝顺，以前是老太太不愿意让保姆照顾，说她自己去买点吃的，这日子能过得下去。她还可以自己弄点吃的，不是非得要保姆照顾。
这一次，萧家倒塌，老太太的儿女不管老太太是不是愿意，他们直接给老太太找了一个保姆。他们这些儿女没有在老太太跟前的时候，保姆能照顾老太太。
老太太还准备了一些菊花等物，那些东西都是免费的。有人来了，那些人可以直接从老太太这边拿东西去祭祀，不用再另外买东西。
裴婷过去的时候还跟老太太聊了几句，老太太说着说着都红了眼睛。
“那些孩子，我还有认识的。”
“多听话懂事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他们家里人该有多伤心，他们都还小，都还没有长大。”
……
裴婷觉得老太太说的对，那些孩子确实还非常小，他们都还没有见过更广阔的天地。那些小孩子就此没了，当真是可怜。
当姜梦瑶准备要回去的时候，她跟郑长冬走在路上，他们见到了裴婷。
“过来祭拜的？”姜梦瑶问。
“是。”裴婷道。
“听说你妈住院了？”姜梦瑶又问。
“对，我妈住院了。我过来之前跟她说了，她还让我早点过来。”裴婷道，“之前在新闻上看到，太惨烈了。”
“是非常惨烈。”姜梦瑶道，“下雨的时候，都还在挖。”
“太惨了。”裴婷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我先回去照顾我妈，改天聊。”
“好。”姜梦瑶点点头。
主要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一带自带低气压气氛。别人一到这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们说的话也少了。
估计得过好一阵子，这些人才能慢慢缓和过来。死者跟大家都很熟悉，一死死了那么多个人，大家难免难过。
等到法院开庭的时候，很多受害者的家属都过去了。萧母一力承担过错，即便萧海夫妻也被起诉了，但最大的过错方是萧母。萧亚新辈分最小，大家都为他扛罪，他没有被起诉。
法院判决萧母有期徒刑七年，萧海夫妻有期徒刑三年。
而萧亚新的女朋友在得知萧家倒塌之后，她跟萧亚新分手了。她没有勇气继续跟萧亚新在一起，也怕需要跟萧亚新一起还债，倒不如早点撤退。
萧亚新本来以为他奶奶承担罪责，他父母就不会有事情。谁能想到他父母也被判了，这让他慌了神。
“小叔。”萧雅新不想自己的父母坐牢。
“就这样吧。”萧巍道。
死去了那么多个人，那些人的家属都在盯着。就算萧家积极赔偿了，也只能这样。若是萧家没有积极赔偿，怕是萧海夫妻得坐更多年牢。
萧海夫妻不是什么都不懂得，检察院的人不是都是傻子。那些人都会去调查，房子的户主是萧母不错，但是萧海夫妻之前住在那边，加盖的时候，萧海夫人还在那边，他们知道的也多。
餐馆的主人看似是萧母，实际上经营人是唐桂枝夫妻。萧亚新吊儿郎当，他偶尔过去看一下，他基本没有帮忙。萧亚新找萧家其他人要钱，这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这在国内很多家庭都有出现。
那些受害者的家属都想萧家人去死，可是萧家人主观意识上没有想着那些受害者死伤，萧家人是有重大过失，罪不至死。
多少人觉得不公平，却也没有办法。
相关部门的人被罢免的被罢免，被降职的被降职，被扣奖金的被扣奖金……
那些人也都恨死萧家人，即便他们自己有没有做好的地方，他们更多的是怪罪萧家人。要是萧家的房子没有倒塌，他们不可能落到这个田地。
萧家人都不敢去说拆迁款的事情，他们只能缩着头。
萧红叶在外面说一些不中听的话，让别人觉得她跟萧家其他人不对付。
“当初，我都跟他们闹起来了。”
“要是他们早早拆迁，没有这些事情。”
“你们又不是没有看到我跟他们吵起来，我真不知道那些事情。”
……
萧红叶担心萧家的事情影响到她店铺的生意，她在那边跟萧家撇清关系，这一层关系不是她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这些年来，萧家人做的那些事情都十分糟糕，他们家的人是祸害。
街坊邻居都不敢去萧红叶那边买东西，生怕以后出问题。萧红叶的生意一落千丈，别人都去其他店铺买东西。萧红叶怎么说都没有用，别人可以选择不去她那边。
店铺开不下去，总是亏本，萧红叶干脆把铺子出租出去。
在萧海夫妻坐牢之后，萧亚新没有开杂货铺，他拿着钱离开了首都，去别的城市。萧亚新不能忍受那些人总跑过来吓唬他，也怕走在路上被人套麻烦。
萧巍支持萧亚新去别的城市，他给了萧亚新一些钱。
“就这些钱了，以后得靠你自己。”萧巍道，“我不可能多给你钱，我赔偿那些人钱，都赔偿了很多了。”
萧亚新明白萧巍的意思，萧巍不想管他了呗。他倒是想把房子和铺子都卖掉，可惜那些东西不在他的名下，他爸妈和奶奶都没有把东西过户到他的名下。
父母和奶奶都在坐牢，其他亲戚见着他萧亚新就躲。萧亚新心想这些亲戚真是冷情，等他以后混出头了，他必定不可能让这些人好看。
就这样，萧亚新出了首都。
萧巍继续待在首都，但是他的公司受到更加严厉的监控。萧红叶开饺子馆加罂粟壳，萧家人违规加盖，谁都不能确定萧巍的公司会不会有问题。
在时代的浪尖上，这些生意人，难免有不合规的地方。萧巍的公司也有不合规的，他们公司被罚了几乎顶级规格的款。
萧巍不能说那些人有错，被查出来，那是自己倒霉。好在只是罚款，不是让他去坐牢。要是他去坐牢的话，公司才要彻底完蛋。
活该，真真是活该！
姜梦瑶得知后，她不同情萧巍。萧巍的公司要是没有犯错，别人查不到。
压根不需要郑家人去为难萧巍，萧家人这一次连带坑了很多人，别人都盯着萧家。
孩子都上了初中，姜梦瑶和郑长冬准备送郑彦明去国外，让郑彦明在国外学习先进的技术，再让郑彦明回来。
这个年代，很多人出国留学，郑彦明不例外。
姜梦瑶前世读大学的时候，她还在读本科的时候，指导她写本科论文的老师让她一定要出国瞧一瞧，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那个时候，姜梦瑶没有那么多钱，本科毕业直接工作。
如今，姜梦瑶的儿子有机会出国留学，她不阻止儿子。
跟儿子一起读书的很多人都打算出国留学，他们家里早已经为孩子做好准备。
“出国之后，一定得多注意。”姜梦瑶提醒郑彦明，“别在外面乱来。”
“保持身心干净。”郑长冬道。
“……”姜梦瑶看向郑长冬。
“我就是这样的啊。”郑长冬道，“跟你在一起之前，我都没有跟别的女人乱来。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对你负责，对我们的未来负责。”
“在外面乱来容易沾上脏病。”姜梦瑶道，“有的病一辈子治不好，还会传染。年纪大一点，好好交女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姜梦瑶不阻止儿子到时候交女朋友，就是儿子不能随便乱来。外面的事情很精彩，很复杂，也有危险。
“妈，你们放心，我知道。”郑彦明道，“都还没有出去，还有大半年呢。”
郑彦明掏掏耳朵，妈妈这么快开始讲这些。
“一点点地跟你说啊，省得以后忘记。”姜梦瑶道，“加深你的印象。”
姜梦瑶以前总觉得姜母碎碎念，轮到自己，自己也开始碎碎念。他们当长辈的认为孩子懂得不多，生怕孩子出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姜梦瑶听到外面有响动，她还没有出去，有佣人来说隔壁的老太太没了。
乔母中风瘫痪好几年了，都是护工在照顾她。
护工算是把乔母照顾得不错的了，但中风瘫痪的人确实不容易活很长时间。
乔母这个时候没了，这在乔宇齐夫妻的预料之中。
“人没了啊。”姜梦瑶道，“得准备红包了。”
当乔丽娜得知乔母去世的时候，她正跟她的妯娌吵架。她男人的侄子去相亲，人家说要房子，而这边的房子是乔丽娜的，不是叶贵的。
就算是叶贵的，叶贵也不坑把房子给他侄子。
于是叶母想让乔丽娜夫妻出钱买房子，乔丽娜夫妻没有钱，这不就闹起来了么。
乔丽娜接到电话的时候，开口没有好气道，“谁啊，有事吗？”
“你妈死了。”季姗姗道。
“你妈才死了。”乔丽娜挂断电话。
季姗姗只好又打电话过去，没等乔丽娜说话，季姗姗道，“你妈妈，我婆婆，她没了，去世了！”
“你骗我的吧？”乔丽娜不愿意相信。
虽然乔母中风不能动弹，但是她活着，这给乔丽娜的感觉不一样，仿佛她还有避难的港湾。她妈没了，那乔宇齐他们以后是真的不搭理她。
乔丽娜赶紧过去乔宇齐家里，她得看一看，自己的亲妈是不是真的没了。
隔壁办丧事，姜梦瑶没有过去，她还让郑彦明待在家里，郑长冬过去就行了。乔母一向瞧不起姜梦瑶，姜梦瑶不过去受罪。
这个表面功夫不用做，谁爱做谁去做。
季姗姗他们自然没有想着姜梦瑶过来，乔母得罪人了，别人这个时候过来，是要说人死为大吗？让别人都看到姜梦瑶不计较那些事情？
不，其他活着的人只会认为姜梦瑶好欺负。
乔丽娜夫妻带着孩子过来，乔丽娜想说住在这边，季姗姗不允许。
“爸。”乔丽娜看向乔父。
“你要把房子给叶家人吗？”乔父问。
“……”乔丽娜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的房子给他们，她还是回去住吧。不过在此之前，乔丽娜要问，“妈留下来的东西呢？”
“妈住在我们这边不要花销吗？”季姗姗道，“要不要仔细算一算，算算妈的退休金能留下多少。妈的退休金不够，你跟你哥一人分摊一半，你说的，男女平等。继承财产得这样，继承债务更得这样，不然，不就是我们瞧不起吗？”
“你……过分了啊。”乔丽娜道。
在乔母的丧礼上，乔丽娜跟季姗姗他们大吵起来，乔丽娜只想着要好处，根本没有想过乔宇齐夫妻为了让乔母好过花了多少钱。
自打萧家的房子倒塌之后，萧巍的公司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别人有心打压他，他去走动关系，别人都怕跟他沾染上。
别说其他人，萧巍的合伙人都有撤资的想法。他们想要远离萧巍，怕公司亏本，趁着公司财务状况还可以的时候撤资，至少不用亏本。
“你们真要撤资吗？”萧巍语气冰冷。
萧巍想以前是这些人求着自己，让自己带他们赚钱。现在呢，公司遇见问题，他们早早撤退，都没有想着跟他萧巍跟公司风雨同舟。
“是要撤资。”有人道，“这也没有办法，这生意做不下去，继续做下去，那不是要亏本吗？萧巍，你也是，做不下去就别做了，别的行当也一样。”
“做别的行当，别人也是要盯着他的。”另外一个人道，“萧巍，你们萧家人做了那些丧良心的事情，牵累了多少人。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天天盯着我们公司，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被放大，一次又一次被罚款。”
“这都是小问题，别的公司也有被罚款。”萧巍道。
“你总说是小问题，一次次罚款，加起来就多了。”那个人继续道，“你有钱，你不在乎，我们没有你这么多钱！”
公司这样下去，迟早要倒闭的，每次都是整改，谁知道要整改到什么时候去。
以前，公司不是没有被人为难过，但人家稍微为难一下他们，没有下死手。现在是等他们被很多蚂蚁盯上，那些蚂蚁一下子咬一口，一下子咬一口，一口一口地把他们公司咬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些蚂蚁还要继续咬下去，不肯松嘴。
不管萧巍是不是有赔偿那些人，那些人都不放过萧家人。
“行，你们撤资。”萧巍道，“以后，你们想要再回来，我不欢迎。”
“我们不回来！”只要能顺利撤资，谁还来啊。
那些人逼着萧巍尽快结算资金，把属于他们的那一部分资金给他们。萧巍头疼，公司现金流紧张，那些人还要这般逼迫他。
萧巍去找人投资，别人知道萧家的那些事情，他们都不肯投资。萧巍在小区里招投资的，说是大家街坊邻居都可以投资，等到后面，萧巍会给大家分红，这算是他给大家的福利。
这边有不少人很有钱，他们拿了拆迁款，买房买车，有的人把钱花光了，有的人还留有钱。
萧巍实在是没有办法办法，才出此下策。他认为这些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要是自己能拉这些人入伙，那些人就不能一直盯着自己，也会有人去劝说他们。
“大家都看看，我们这样是为了回报大家。”萧巍道，“就我们这边有，我们不去别的社区。”
萧巍拿着话筒在那边说，搞得像是他自己吃亏，他让大家赚钱。
然而，没有人去投资，有人反手报警。住在这边的人基本都是萧家人是什么德行，没有几个人相信萧家人，他们也不相信萧巍。
萧巍去了派出所，别人都在说他骗钱。
等萧巍从警察局出来，彭勇忍不住道，“要不，我们……我们还是散伙吧？”
“你说什么？”萧巍没有想到彭勇会这么说，彭勇一路跟着他创业到现在。两个人的关系非常铁，别人撤资，萧巍能理解，可彭勇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散伙？“你这是落井下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