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今生067

霜月不明所以, 但她眼尖地注意到顾晚卿白玉似的美背上有些青紫。

本想追问,却见顾晚卿一副不想提及的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迷离月色坠落在幽静的庭院中。

霜月轻手轻脚带上房门, 退到了廊下, 恰好撞见从西厢房沐浴完过来的卫琛。

夜深了,他打算回屋歇息。

霜月见了礼,将顾晚卿还在沐浴的事如实禀报给卫琛。

随后又欲言又止了一阵,方才将顾晚卿背上青紫的痕迹一并吐露, 想着让卫琛问问顾晚卿, 那些痕迹可是白日里在金顶寺受了伤。

卫琛听完, 面色从容不变,却觉喉咙干涩, 遂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润嗓。

“你先退下, 夫人那边有我。”

“是。”霜月恭谨应声,等卫琛推门进屋去,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心下还很狐疑, 怎么卫小三爷听说小姐受了伤还能这般从容淡定?

随她一同离去的昭澜见她诸多不解,也跟着轻咳了一声,“你莫要多想,倘若夫人当真受了伤, 主子岂会坐视不理。”

“兴许……那不是受伤。”

昭澜懂得的也不比霜月多多少,但之前卫琛让他将马车停在寂静深巷许久,有些事昭澜就是再傻也懂得了。

“不是受伤?”

霜月不懂,还欲再问,却被昭澜拎住后领催促着送她回屋歇息去。

他个子高, 力气大, 拎她像拎小鸡仔似的。

-

卫琛进屋时, 顾晚卿还泡在浴桶中,为自己身上惹人联想的印子发愁。

听见响动,她还以为是霜月去而复返,颇有几分无奈:“不是说了,不用伺候,我自己可以。”

屋内静谧了片刻,响起低沉男音:“是我。”

顾晚卿倏地抬眸看去,正好瞧见烛火拉长了卫琛的身影,映在鸳鸯戏水的画屏上。

卫琛隔着透光的画屏同顾晚卿说话:“时辰不早了,我回屋来歇息。”

他这算是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顿了顿,又问顾晚卿道:“……可需要帮忙?”

顾晚卿没想到卫琛沐浴更衣这么快,她这边才刚下水不久,他竟已经洗完回来了。

诧异迟疑了片刻,顾晚卿方才低声拒绝道:“不必了,你先歇吧。”

她耳根微烫,想起了不久前在马车上的种种。

实在怕了卫琛靠近,他那双手,轻易就能让她燥起来。

卫琛难耐地滚了滚喉结,在画屏后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在外间坐着等顾晚卿。

虽然才将将成婚没两日,他却已经习惯了拥着她入眠,否则便难以合眼。

顾晚卿哪里知道卫琛的心思,只当他是食髓知味,上了瘾。

为了拖延时间,她愣是磨蹭到浴桶里的水温凉了方才出来。

到底还是让卫琛等到了她。

为此顾晚卿赤足踏入帐内时,两只柔荑还局促地揪着胸前的纱衣。

彼时卫琛已经在外侧躺下,修长峻拔的身躯横在那儿,像一座小山阻拦了顾晚卿到大床内侧去的路。

顾晚卿撩起纱帐钻入后,男人曲着的一条腿放平,似特意给她让道。

可即便如此,顾晚卿还是脸红了个透。

从卫琛身上跨过去时,生怕他突然伸手,将自己拉拽到他怀中。

因此心弦紧绷,十分忐忑。

但好在卫琛没有任何动作,让她去到里侧躺下。

就在顾晚卿拉过锦被盖好,心下暗暗松一口气时,与她隔了巴掌距离得男人突然翻身,如山雨倾盆,带着一身强压。

惊得顾晚卿心下突突狂跳,紧揪着被角软软娇呼:“我乏了!”

卫琛微愣,本心无杂念,只想在临睡前亲一亲她的额头。

此刻却被顾晚卿娇娇软软的一声激起了几分兴致。

他有力的臂膀撑着身子,近距离垂望着女子精致姣好的容颜。

见她脸上一片绯色,没忍住勾了勾薄唇:“若是我不肯放你休息,你当如何?”

顾晚卿圆睁着杏眸与他视线相对,因他的话,脸色涨得更红,语塞了半晌。

后来总算想到了什么,揪着柳眉愠怒又似赌气般回男人:“你倒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我身子弱,怎么受得住?”

“若是再折腾我,改日我便去应了你母亲要为你纳妾的提议。”

“你且尽管折腾别人去。”

说这番话时,顾晚卿浓密如鸦羽的长睫低掩着,叫人看不见她眼底的光。

卫琛自然也就不知道她提纳妾时,心里也在隐隐作痛。

他觉得纳妾听着刺耳,何况顾晚卿还是木着小脸不咸不淡提的这件事。

不过卫琛倒是弄清楚了一点。

便是纳妾这件事,本不是顾晚卿的意思,而是周氏的提议。

顾晚卿没注意到卫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划过一抹冷意。

她始终没看他,嫣红的小嘴还缓缓动着:“你那周家表妹我瞧过了,模样长得可人,你母亲很是中意她。”

“若非我横插一脚,怕是准备要你明媒正……唔!”

娓娓动人的软语蓦地被卫琛吞下。

他的吻如疾风扫秋叶,带着十足惩罚的意味。

强势霸道,不容推拒,更逃不了。

顾晚卿只得受着。

从一开始的诧异、抵抗,到后来绵软无力情不自禁地迎合。

她最后甚至连一双娇嫩白皙的手都不听使唤,攀上了男人脖颈,不松不紧地固着他。

呼吸错乱之际,卫琛伏在她耳畔,哑声低语,一字一句:“我只要你。”

“……旁的谁也不要。”

“所以卿卿,别再提纳妾之事……”

“阿锦只愿做你一人的夫君。”

“……永不纳妾。”

他难得多言了几句,都是些令顾晚卿宽心的誓言。

因其言辞恳切,顾晚卿听得耳根发烫发软,竟也顾不得身子疲累,悄无声息抬了抬精致漂亮的下颌,主动迎上去亲卫琛的喉结。

犹记得在马车上时,便是因为她亲了他这里,才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亦是。

卫琛只身形一顿,落在她腰上的手便立刻收紧,力气大得似野兽一般要将她揉碎,拆骨入腹。

万幸明日,顾晚卿不用早起。

这偌大丞相府,她是唯一的女主人,没人敢打扰她酣眠。

不过卫琛便没这么好命了,陛下念他新婚,准他休沐三日。

如今三日之期已到,明日起,卫琛便要早起上朝。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折腾到很晚。

顾晚卿困极了睡过去,还被他弄醒了两回。

仿佛在这种事情上,卫琛永远不知疲倦。

-

翌日,顾晚卿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是自己醒的,窗外日头甚好,阳光穿过窗户纸参差不齐落了一地碎光。

顾晚卿在帐内闭目养神了半盏茶的功夫,方才支起身子,唤了霜月进屋服侍。

昨夜出了一身汗,虽然卫琛最后替她擦拭过,但顾晚卿还是想泡在热水里,缓解下劳累过度导致的酸软感。

这次她没避着霜月。

总归以后她身上的痕迹不会少,不可能每次沐浴都让霜月出去。

霜月为她宽衣时,自然看见了那雪色肌肤上的印子。

薄背、锁骨……斑斑点点如寒冬腊雪天的落梅。

其中要数顾晚卿胸口最为密集,霜月愣是看直了眼,一脸惊色。

“小姐……”霜月欲言又止。

若是昨夜为止,她还不懂那些痕迹是什么。

那过了一夜,印子又多了许多。霜月便是再后知后觉也明白过来了。

想到什么,她面红耳赤了片刻,方才垂下眼默不作声地服侍顾晚卿沐浴。

后来霜月还是没憋住,在顾晚卿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姑爷就不能轻一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您了呢。”

顾晚卿被逗笑,也有些无奈。

默了一会儿,她还是替卫琛辩解道:“不怪他,是我身子骨不行,皮嫩,一碰就起印子。”

这本就是事实。

卫琛亲她时,其实已经算很克制了。

哪怕他频频失控,也只是攻得深些,在里头肆无忌惮,像头蛮牛。

奈何顾晚卿皮薄,不经碰,所以才会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受尽了欺负的样子。

羸弱可怜,像是不自愿似的。

“倒也是,小姐打小就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姑爷爱不释手也是理所当然的。”霜月话音一转,又羞又开心。

替顾晚卿和卫琛开心,有情人终于修成正果,他们夫妻和睦,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顾晚卿被她的话逗得满脸羞赧之色,下意识便想起了昨夜卫琛承诺说永不纳妾的事。

心下雀跃难掩,自然流露到脸上来。

霜月见了,越发的开心。

-

接下来的日子,丞相府内始终都是平淡温馨的和睦氛围。

卫琛每日早起上朝,下朝后若无公务缠身,便第一时间赶回府中,陪着顾晚卿。

连苏照几次三番邀他喝酒都拒了。

苏照为此调侃过卫琛一回,说他□□熏心,迟早溺死在温柔乡里。

本就是不中听的话,到了卫琛耳朵里却像是夸奖一般,他十分受用。

还心情颇好地回了苏照一句:“苏兄慧眼,内子确实绝色无双。”

苏照:“……”

这人莫不是成个亲,脑子都坏掉了,听不懂好赖话不是?

得,他还是不跟他说这些琐事了。

“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也是陛下寿辰。”

“我听闻,安王费了些手段为陛下寻来了益寿丹作为贺礼。”

“他这般大手笔,怕是连太子殿下都要被他比下去。”

苏照如今也入朝为官,下了早朝,跟着卫琛上了马车,美其名曰顺道,蹭个车。

卫琛也赶不走他,两人便在回府途中闲谈几句。

从家常聊到了陛下寿辰的贺礼,免不了要提一嘴与太子争辉的安王赵渊。

“听闻,为安王寻来这益寿丹的人是沈复生。”苏照提及此人时,格外留意卫琛的脸色。

果然见他长眉蹙了蹙,眸色都暗沉了些。

马车内的气温骤降,卫琛身上透着冷冽。

苏照却还是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你说这沈复生到底什么来头,哪里来的门路寻得这益寿丹?”

“他与顾晚……与你夫人,又有何渊源?”

“我可是听说了,当初顾太傅不同意他与你家夫人的婚事,你家夫人还与他一起冒雨跪在太傅府门前。”

“铁了心要下嫁于他。”

“跟着了魔似的……”

苏照无端又将话引回了顾晚卿身上。

没察觉到卫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直到啪嚓一声碎响,马车内矮案上的茶杯被捏碎在了卫琛指间。

苏照终于觉得不妙,禁了声。

随后头皮发麻地受住了卫琛幽冷的一记凝视。

连话音都是刺骨的,“卿卿只是病了。”

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才会被荀岸处心积虑的接近,欺骗。

“是是是,顾晚卿她是病了。”

“但……病了失忆了,就会令人在短短数日里对另一个陌生男子死心塌地吗?”

“顾晚卿她……不像是这么草率的人吧。”

苏照越说越小声,生怕卫琛觉得他是在故意找茬。

这个问题苏照百思不得其解。

但卫琛心里却清楚。

他知道顾晚卿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

事已至此,他私以为维持现状就很好。

那些惨痛的过去,她最好永远不要记起。

至于他们今生美好的回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重温、填补。

总归顾晚卿如今对他又有了好感,情爱的种子只要逢春,总能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