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今生036

顾晚卿心下些微忐忑, 膝盖似软在垫子上,迟迟不起身。

大管事见她不动,微微躬了身子, 低声慈蔼地笑:“二小姐莫怕, 您开小灶的事,老爷没打算追究。”

“……那他老人家无缘无故传我去书房作甚?”顾晚卿咕哝了一句,两只白嫩的手撑着软垫慢慢站起身。

她低头,理了理跪乱的裙摆, 方才抬起一双盈盈美目, 看向年近半百的大管事:“可是罚我跪祠堂还不够, 还想罚些别的?”

大管事见她瘪了下嘴角,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不由笑了笑:“是卫家三公子来了。”

“想来, 是特意来府上替二小姐您求情的。”

顾晚卿:“阿锦来了!”

不是不让他来么!

她没来得及多想, 拎着裙摆便一瘸一拐地往祠堂外走。

虽然膝盖没跪疼,但跪坐得久了,她两条腿木木的麻, 短时间内实在不能正常行走。

但即便如此,顾晚卿的动作也飞快,大管事疾步方能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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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卿赶到父亲顾准书房所在的院子时,只一眼就看见了书房门口的廊上, 跪作一排的几人。

她这一路过来,腿脚已经灵便如常,步子越发轻盈些。

远远便扯着莺歌婉转的妙嗓甜甜唤着卫琛,“阿锦!”

旁边同卫琛跪在一起的顾晚相嘴角微微抽搐,对一旁的顾晚依和顾晚白、顾晚尘啧啧道:“看吧, 咱这小妹眼里, 压根儿就没有我们几个哥姐。”

“今儿咱算是白跪了。”

这些话, 卫琛也听在耳朵里。

他跪姿笔挺,背脊绷直,十分诚恳。

只是听见顾晚卿的声音时,还是没忍住回眸朝她看了一眼。

这一眼回望过去,他恰好看见那衣裙上绣彩蝶的少女,提着裙摆一路飞扑过来。

姿态翩跹,风动裙衫,环佩叮当……委实令人移不开眼去。

哪怕夜色深沉,她在他眼中,依然熠熠生辉,眉眼精细如画,十分清晰。

顾晚卿跑进的那一刻,卫琛暗暗回过神来。

他欲起身去迎她,却又考虑到自己正在求情,便跪在那儿没动。

顾晚卿拎着裙摆上了台阶,直奔他,神情些微担忧:“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让你别来么。”

还以为老头子不会当真将罪责怪在卫琛身上。

没想到他老人家是真舍得让卫琛跪啊!

没等卫琛回答,旁边的顾晚相长长叹了口气:“小妹啊,哥哥姐姐们为了你都还跪着呢,怎的你这眼里,就只看见了阿锦一人呢?”

“如此这般,委实令我这个做二哥的寒心啊。”

顾晚卿看他一眼,随后又看向顾晚白三人。

想了想,还是软声谢过他们。

唯独顾晚相,她没给他眼色。

大管事适时赶了上来,前去推开书房的门,回身冲顾晚卿道:“二小姐,老爷还等着见您呢,快进去吧。”

顾晚卿望着卫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拎着裙摆先进了书房去。

她一看见顾准,便撩起裙摆往地上扑通一跪。

知错能改的说辞简直信手拈来。

顾准昵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毫素,沉声徐缓:“你这丫头,离家出走三个月,嘴上功夫倒是厉害了不少。”

他绕过书案,随手将收起的书册一卷,往不远处的书架去。

途径跪在地上的顾晚卿,年过而立不足半百的男人,将手中书册一卷,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少女头顶。

“起来吧,膝盖若是跪破了,你娘亲又该替你担心了。”顾准说完,未做停留。

径直将书册放回了书架上。

随后他回身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顾晚卿,下巴往门外头递了递,意有所指道:“你可知,卫家三郎跑来为你求情?”

顾晚卿点头。

卫琛就跪在外头长廊上,是她来书房的必经之路,怎能不知。

“婠婠啊,虽然此去临州,卫琛坚持声称是他倾力邀请,你是迫于无奈才陪他跑这一趟。”

“但为父和你娘亲却是知道,你这一趟实乃自愿。”

“父亲英明。”既然如此,顾晚卿想,父亲应当不会怪罪于卫琛才是。

哪知他老人家却是话音一转:“不过你不懂事,这卫家老三也不懂事?”

“怎能带着你一黄花大闺女胡乱在外头跑。”

“爹,女儿此番去临州城,收获颇多。”

“多亏了阿锦带我出去走走看看,可比呆在府中的益处大多了。”

“女儿涨了不少见识呢,还结识了苏庆山苏大人家的一双儿女。”

顾晚卿极力表示自己这一遭去临州去得值。

还将临州百姓的苦难说于顾准听。

倒还真让他老人家注意力转移了一些。

话到最后,顾准叹起了临州知府苏庆山。

又顺带夸了卫琛几句,说他办案有功,此番陛下定有重赏。

还说他年少有为,前程不可限量。

顾晚卿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他老人家夸奖卫琛时,她唇角的笑意更是止也止不住。

后来被顾准瞧见了,他这才收声,故作严厉地清了清嗓:“婠婠。”

“女儿在呢。”顾晚卿应声,唇角的弧度悄然抿去。

她一双杏眸巴巴看向顾准,“爹爹今次传我过来,不单是与我说这些那么简单吧?”

“你心里倒是有数。”

“我让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与那卫家三郎,如今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顾准说到这里,似是又怕顾晚卿听不明白似的,多言了两句:“你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卫家也算知根知底。”

“我与你娘亲都知道你们关系好,从小到大便亲切。”

“但是婠婠,你与卫琛年纪都不小了。”

“按理说,卫琛这个年纪,家里早该为他说亲了才是,也不知……”

顾准有意停顿,去打量顾晚卿的神色。

却见顾晚卿在出神。

她在想,原来卫琛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

可他一直未曾说亲……

之前她倒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来,他竟是一直在等她及笄。

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生出的心意。

隐忍至今,倒是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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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顾准沉了声音。

顾晚卿总算被他唤回了思绪,神情懵懂片刻,连忙正色应声。

顾准:“……”

“你这丫头,怎的一与你说点正事,便装傻充愣?”

“你与那卫家小子究竟如何,若是有什么心思,定要第一时间告知爹爹。”

顾晚卿点头,明白了他老人家的意思。

踌躇片刻,她上前一步,挽住了顾准的胳膊:“爹啊,女儿虽不才,但志向也算高远。”

“眼下还不想考虑终身大事。”

“我与阿锦……”话音至此,顾晚卿滞了片刻。

大抵还是不擅长撒谎,语气听着颇有几分不自然:“我们一如既往,仍是最要好的朋友。”

是的,没错,是最要好的。

毕竟她与卫琛虽然已有定情信物,但他二人之间相处,其实与以前并无太大差别。

顶多关系更亲密了些,偷摸亲了小嘴,而已。

而且他俩偷亲小嘴已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

这些时日来,卫琛再未对她有过任何出格之举。

以至于顾晚卿有时候都忍不住恍惚,她与卫琛之间是否真的定情。

每每如此,她总要翻出定情的玉佩出来瞧上一瞧才能心安。

顾准自然不知顾晚卿心里那些小九九。

听她这么说,即便觉得小丫头很可能是在嘴硬,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行,你已经不小了,许多事想必也不用为父多言。”

“此番逃府,不孝爹娘,还气病了兵部尚书的二公子……”

“你到底是有些过错在身的,爹爹不可不罚你。”

顾准说到这里,声音慈祥软和了许多,还摸了摸顾晚卿的脑袋:“罚你跪祠堂确实是爹爹罚得重了。”

“如今你兄长们还有你大姐,都在外头替你求情。”

“卫琛也……”顾准顿了顿,随后正色道:“既是如此,那罚跪便免了。”

“改罚你抄写十遍《女戒》,禁足一月。”顾准话落。

方才还偷着乐,以为自己逃过此劫的顾晚卿:“……”

让她抄书!还要禁足!

这不比跪半个月祠堂更让她难受么!

就在顾晚卿小脸一苦,想要央求顾准将罚令改回去时。

顾准却是抽身朝门外去,似是终于想起来见卫琛了。

顺便出去,将门外顾晚白兄妹几个训一顿,说他们平日里都纵着顾晚卿,这才将她养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顽劣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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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让卫琛入书房一叙。

应是想详细了解临州的事。

明日早朝,卫琛便要向陛下递上折子。

今晚他正好在太傅府多逗留些时辰,一来是安抚顾准,在寻机替顾晚卿求求情。

二来也是想向他老人家请教如何写这述职的折子。

顾晚卿出了书房后,与卫琛照了面,神色恹恹,欲言又止。

随后她便被大管事送回寒香苑,正式开始禁足。

一个月内,抄写十遍《女戒》,不得离开院子半步。

后来过了一日,袁氏来探望顾晚卿,顺便给她带来好消息。

说是顾准减了她半个月的禁足,也就是说半个月后她便能恢复自由,随意出门了。

但饶是如此,顾晚卿还是高兴不起来。

只因再过几日便是七夕佳节。

这是她与卫琛情定以来,共度的第一个七夕。原本回京途中,顾晚卿还盘算着,七夕夜与卫琛上街逛逛灯会。

他们本来已经约好了,要游湖、猜灯谜,还要看那些江湖艺人杂技表演。

最重要的是,要一起放孔明灯,许下此情不渝地誓言。

顾晚卿将一切都设想好了,她还要带着卫琛吃遍长街上所有美食。

可现在……

夏风燥热,蝉鸣聒噪。

檐角的惊鸟铃叮铃哐啷,声音清脆悦耳。

这大好的天气,顾晚卿却只能在房内抄书。

隔着窗户看向外头蓝天白云,草木油绿,她心里便没来由地憋屈烦闷。

抄书也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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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琛倒是每日都与她写信,让昭澜送来。

霜月从后门那边悄悄取了回来,再递到顾晚卿手里。

顾晚卿还是通过卫琛的信,才知道陛下定了临州通判李安正的罪。

贪污案还涉及到了户部尚书王永全。

兹事体大,主审人员由六皇子赵宣担任。

如今尚未结案,但除了王永全以及其他几位官阶低下的官员。

赵宣与卫琛再难往下深挖。

正如卫琛前世所经历的那般,贪污案,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四皇子赵渊牵涉其中。

所以拖延了几日,到皇帝下的限期前一日。

卫琛劝说六皇子赵宣结案。

王永全被定为主谋,择日问斩。

贪污一案,就此尘埃落定。卫琛忙碌的日子也告一段落,时间恰好卡在七夕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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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七夕,帝京的夜晚总是灯火通明。

外地入京的商贩会在夜市上贩卖各种各样的零嘴、小玩意儿。

但最令人瞩目的还是一年一度的猜灯谜。

猜灯谜是帝京第一酒楼摘星楼以一己之力举办的。

猜对灯谜会有各式各样的花灯作为奖励。

但最百姓们感兴趣的是猜灯谜的头筹奖品,向来价值千金,或是名贵药材,或是美石宝玉。

定然都是摘星楼重金买来作为彩头的好东西。

听闻今年摘星楼猜灯谜的彩头是一柄绝世宝剑。

顾晚卿本想一展风采,拔得头筹,将那宝剑赠予卫琛作为七夕节的礼物。

可惜,她如今被关禁闭,连院子都出不去。

只能想法子另外准备一份礼物,还得让霜月转交给昭澜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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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弥漫整个帝京时,顾晚卿在自己院子里用过了晚膳。

那《女戒》她已经超了五遍了,禁足的时日还长,她倒也不急。

难得的七夕夜,顾晚卿在院子里荡着秋千,望着天际的弯月心事重重。

也不知卫琛此时在做什么,可有上街去逛灯会,可有与他人去游湖?

顾晚卿越想越杂乱,心虚不得安宁。

霜月见她心情不佳,便早早为她备水沐浴更衣。

想让她早些歇下。

怎知顾晚卿刚沐浴完,她房间紧闭的窗户便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不紧不慢的敲击声,令她顷刻便想到了卫琛。

随后顾晚卿撑开了窗户,满心欢喜地朝外头望去。

那句“阿锦”蓦地卡在嗓子眼,她望着屋外空荡荡的走廊僵住了笑容。

随后狐疑又失落,揪着眉,怀疑自己方才是幻听了。

她白日里才跟卫琛写了信,说今晚不能陪他共度七夕。

相约明年来着。

卫琛虽未回信,但他一向听她安排。

所以顾晚卿想,他应是默认了她的建议。

就在顾晚卿失落之际,将身影隐匿于转角暗处的卫琛蓦然走了出来。

他一袭湖蓝锦衣,成熟稳重,温润如玉。

廊上的灯笼泛着橘色暖光,将男人面色衬得温柔宠溺,连声音都磁性柔和:“卿卿可是在寻我?”

顾晚卿的目光自然第一时间落到了从暗处走出来的男人身上。

灰沉沉的眸子蓦地升起光亮,她喜不自胜,一时间难以言语。

只一双水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卫琛,丹唇微张。

见她一副几欲喜极而泣的模样,卫琛抬手,隔窗将屋内的少女揽入怀。

让她脑袋靠在他胸膛,大手轻轻抚顺她如墨如瀑的发。

音色磁柔又动情:“小别几日,卿卿可想阿锦了?”

话落,他也不等顾晚卿应答,便又自顾自地沉沉低喃:“阿锦很想卿卿。”

“想与卿卿一起过节,一起赏月游湖,猜灯谜,逛灯会。”

“还要一起放孔明灯,许愿。”

这些都是回京途中,顾晚卿为乞巧节做的安排。

她当时扳着手指头念叨,卫琛在旁侧看书,一副没在听她讲的样子。

后来顾晚卿与他理论,男人愣是将她说的每一个字复述了一遍。

一字不差。

时隔多日,顾晚卿没想到,卫琛竟还记得清楚。

他的怀抱温热有力,胸腔内似困了一只兽。

拼命冲撞,声音明晰响亮。

顾晚卿听得十分清楚。

她闭了闭眼,耳根因为男人方才低磁含欲的情话悄悄红透。

半晌,顾晚卿才从他怀中扬起小脸,闷闷道:“可是爹爹说了,禁足半月。”

“……还有好几日呢。”

“那我在这儿陪你。”

卫琛沉声。

反正对他而言,灯会也好,孔明灯也罢,都是其次。

重要的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今年又是他与顾晚卿定情的第一年,自然是想陪她一起度过今晚的。

顾晚卿心下微动,忽而拉了拉男人的衣服:“要不……你带我偷偷溜出去吧?”

“反正这个时辰,也不会有人来我的寒香苑。”

“只要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府,不让爹爹知道便是。”

卫琛被她鬼机灵的想法逗笑,片刻后他松开了她,垂眸认真凝着顾晚卿一阵:“当真要溜出去?”

少女点头,丝毫没有犹豫:“反正你轻功那么好,来无影去无踪的。”

“带我出去,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男人沉吟片刻,薄唇浅勾,淡淡扫过她身上薄薄寝衣。

喉结暗滚,嗓音哑欲许多,低低道:“那你先穿衣服,我去去就来。”

顾晚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了素白的寝衣。

寝衣单薄,她里头浅粉绣海棠的肚兜都若隐若现……

卫琛方才虽然只瞟了一眼,便飞快移开了目光,但他肯定什么都看到了!

思及此,顾晚卿涨红脸,忙不迭转身往屏风后跑。

也没问卫琛去哪儿,要做什么,又要几时才回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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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琛去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

待他回到顾晚卿的院子时,少女已经穿好了衣服。

是一身水蓝色的薄纱衣裙,乍一看,倒是与卫琛今日锦衣华服,很是相配。

这个念头闪过卫琛脑海时,他有一瞬愣神,便盯着顾晚卿多看了一阵。

在他打量的目光下,少女脸色通红,浑身不自在。

生怕被男人看穿自己的小心思。

她就是故意挑了一身水蓝色的裙衫,好与他今日的衣服颜色相配。

而且发髻也让霜月挽得温婉毓秀些,愣是将顾晚卿打扮成了一文静水灵,蕙质兰心的娇娇美人。

为了转移卫琛的视线,顾晚卿捏着垂在肩头的一撮发丝,拘束紧张地看他一眼。

压了嗓音温温柔柔地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果然,她这般问,卫琛的目光便从她身上暂时移开了。

他从后腰取了两张狐狸面具,一黑一白,是为一对。

卫琛将其中那张白色的狐狸面具为顾晚卿戴上,“这样,哪怕是在街头闲逛,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顾晚卿乖乖站着,让他戴面具。

狐狸面具只能遮住她半张脸,眉眼和俏鼻都被很好的掩藏起来。

唯独鼻下那嫣红水润的点绛唇,坦然露在外头。

十分惹眼。

替顾晚卿戴好面具后,卫琛退开一些,习惯性地打量她。

只是这一眼垂落在少女娇艳欲滴的红唇上,他有些愣神。

心下被这夏夜的风吹得发燥,没来由的口干,艰难滚了滚喉。

顾晚卿毫无所觉,措不及防地抬眸望进男人的深眸。

笑意凝了一下,她心脏突突狂跳,不知怎么紧张起来,“你……你怎么不戴?”

本来顾晚卿是想问卫琛,她戴上这狐狸面具可还好看?

但抬眼瞧见男人欲色丛生的眼眸,她一时问不出口了。

话到嘴边,生生咽回,重新换了一句。

卫琛不应声,只眸色沉沉,复杂地瞧着她。

视线分寸不移。

顾晚卿被看得心跳越来越快,扇睫扑闪着,目光无处躲藏。

满眼尽显慌乱,连声音都显出紧张来:“要、要我帮你戴吗?”

少女的局促羞赧,悉数落在卫琛眼底。

他心下思绪幻变,一念间,已然在心中纵容自己化身禽兽,朝顾晚卿扑了过去。

戴上面具后的她,双眸澄澈干净,引人犯错。

唇色潋滟,饱满娇柔,实在令人发疯。

恨不得一口咬上去,剥夺她的呼吸,将她摁在床榻之上好生欺负。

不过须臾功夫,卫琛便在心中做了千万般的设想。

他甚至想到他咬破顾晚卿唇瓣后,伏在她薄背,一边欺负一边安抚低低啜泣的她的画面。

何等活色生香,引人沉沦。

但这一切,都在顾晚卿羞怯朝他看来,试探似地开口,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时,戛然而止。

-

卫琛回归了现实。

目光触及少女绯红的脸颊,悄然舔了下薄唇。

声音哑得,顾晚卿几欲听不清楚。

“若我将你欺负了……”

“你可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