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甄臻拿着肉冲洗一下,切成肉丁,放入水中煮熟。

捞出来煸炒成金黄色后,倒入香菇,加入生抽和老抽,当然,这都是她空间里拿出来的,倒在酒瓶里焦蕙兰根本看不出来。

火候差不多后,就把煮肉水撇干净倒进去,再放个专门煮肉的大料包,煮好的鸡蛋也放进去,等那热火叫锅中的卤肉冒着泡泡,香味扑鼻,就把这一锅热腾腾的卤肉浇在饭上。

啧啧!那叫一个香!

等到甄臻端着卤肉饭进门时,三大一小嗷嗷待哺地端着碗等在桌子前,甄臻每人分了一碗,特地给大丫多了些肉,把大丫美的跟什么似的!觉得阿奶最疼自己。

孟二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娘,这是什么?”

“卤肉饭!你俩明天就要走了,别说娘不疼你们,一人一碗肉两个鸡蛋,吃的饱饱的好干活!”

甄臻抱着给生产队的驴喂草料的心情,给他们舀了满满一大碗卤汁。

这油花花的卤汁泡米饭蘸饼都是一绝,孟二勇惊得说不出话,顾不上盘问,埋头苦吃,又怕吃快了闻不到味就吃完了,又不舍地小口嚼着。

焦蕙兰也饿了,甄臻给她舀了一勺子肥肉,“多吃点补身体。”

焦蕙兰答应着,“娘,您也吃!您看您,肥肉都给我们,自己就吃那没油水的瘦肉。”

甄臻叹息道:“蕙兰啊,做娘的都是这样,好的留给孩子,坏的留给自己,只要你们吃饱喝足娘就满意了。”

这是把自己当成闺女疼了?焦蕙兰泪眼汪汪,觉得这卤肉饭里满满都是娘的爱。

大丫也吃得一嘴卤汁,“阿奶,你做的饭真是无敌美味!香的我都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出话来你还这么能说?小孩子套路真多!

甄臻没想到的是,孟二勇简直属猪的,比孟大国和焦蕙兰还能吃,很快就把一大锅米饭给干没了,把甄臻气得恨不得现在就把他赶去拉磨。

孟二勇舍不得碗底的汤汁,坐在那使唤:“大嫂,去给我拿块饼来!”

焦蕙兰答应一声,仆人似的站起来。

甄臻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冷声道:“蕙兰,你坐下,哪都不许去!”

焦蕙兰一愣,就见婆婆冷脸对着老二,老二在婆婆的注视下,渐渐心虚起来。

甄臻沉着脸,语气不好,“二勇,你就这么对你大嫂说话的?长嫂如母,你大嫂为了让你们能吃上饭,给你们蒸包子蒸馒头做咸菜,平日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更别提她还大着肚子了!你大嫂为这个家付出最多,你凭什么使唤她?”

孟二勇被训懵了,娘以前从没说过这么重的话,这是怎么了?娘不是最看不惯大嫂的吗?他才离家两个月,家庭地位连大嫂都都不如了?

孟二勇没觉得自己错。

气氛有些不对,焦蕙兰打圆场,“娘,就是顺手的事,您别说二勇了。”

“说他两句怎么了?去陶家干了几个月活,却不顾自家人死活!这桌饭米是我买的,肉是我买的,饭是我做的,他充哪门子大爷!”

孟二勇心里不痛快,但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便黑着脸往厨房去了。

孟大国瞥了眼娘的脸色,非常心机地把自己碗里仅剩的两块肉夹给焦蕙兰,焦蕙兰看看外头,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甄臻赞许地看他一眼,“大国不错,越来越会疼人了!这才是我甄桂芝的儿子!”

孟二勇端着饼走到门口,听到这话更气了。

次日一早,鸡叫第二声,天还黑着,孟大国和孟二勇就起来了,矸石山离这里十几里地,得早些赶路。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孟大国看去,就见他娘借着昏暗的天光出来,手里抱着什么东西。

孟大国迎上去,“娘,外头冷,您怎么起这么早?”

甄臻看看他那薄的不能再薄的棉袄,笑笑:“娘不是怕你们冷吗?这不,你爹留下两件军大衣,我原本一直锁在柜子里,怕睹物思人,会想起你爹。可娘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受冻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军大衣拿出来给你们穿!到外头别人问起,就说是你爹的遗物。”

孟大国做梦都想有一件军大衣,没想到爹竟然有这好东西留下。

孟大国穿上军大衣,“娘!这大衣外面有棉就算了,里面怎么还有一层皮毛?我手心都冒汗了!”

那当然暖和!她花了好几百买的,原打算羽绒服外套军大衣,来应对末世极寒天气的,做末世最暖和的崽,谁曾想竟然便宜了这俩人。

孟二勇也觉得自己神气,照着镜子左看右看,穿上军大衣的他可真是英俊啊!

惊喜之余又觉得奇怪,他翻过娘的衣柜,就没看到什么军大衣。

把便宜儿子送走,甄臻又坐在背风地方,晒太阳织毛线了。

她打算给二丫织一件开衫,来年秋天就能穿上,再给二丫织点小帽子,小鞋套,权当练手了。

焦蕙兰却躲在屋里犯愁了,二丫的尿布是备好了,可棉衣、包被、棉袜却一个没准备,虽然手头还有几毛钱,可她没票什么都买不了,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正犯愁时,婆婆抱着一摞东西进来了。

甄臻把包被、棉服、棉裤、棉鞋、棉袜、棉帽子整整齐齐放在床上。

“娘,你这是……”焦蕙兰不敢相信地拿起那粉色的包被,这颜色粉嫩,没在供销社看过,但这明显是女娃娃的东西。

“是我给二丫准备的。”

焦蕙兰爱惜地摸着簇新的衣裳,“娘,谁家女孩一出生就穿这么多新衣服?”

甄臻瞥她一眼,看来洗脑之路任重道远啊!

“当然是我们老孟家的,我们孟家女孩就要娇养着,谁说都没用!多穿点新衣服算什么?以后我还要送她们去大城市上学,去国外见世面,让她们各个出类拔萃!”

焦蕙兰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学校停办了,去哪上学?出国更是想都不敢想,国外都是龙潭虎穴,还是咱们自己的地方安全。

“你看看还缺什么,月子里想吃什么,都一并告诉我。”甄臻道。

婆婆买了这么多衣物,焦蕙兰哪里还会缺东西?

月子里那更没什么可求的,农村人没那么娇气,什么都能吃。

当然,娘要是不反对,她想拿家里的面饼泡点糖水喝,要是嫌她生了丫头片子浪费,只吃面饼不泡糖水也行,再退一步,粗粮也行啊!

她月子里没别的就是胃口大,娘不嫌弃她浪费东西就行。

次日一早,甄臻又了一趟县城,这次坐板车有经验了,特地带了个围巾把头包起来,说洋气点叫巴拉克拉法帽,说通俗点就是老奶奶围法。

车子摇摇晃晃到了县城,甄臻去上次跟大叔约好的地方等他,原以为要等很久,谁知到那时大叔已经在等着了。

俩人来到僻静的巷子里,大叔低声道:“大妹子,你终于来了!东西带了吗?”

“带了!红糖和老母鸡!您看看行不行。”

红糖是最普通的老红糖包装,老母鸡杀好了,看鸡腿肉很多,大叔很满意。

“妹子,你这老母鸡要多少钱?”

甄臻打听过价格,母鸡1块3一斤还得要票,市面上很难买到,黑市价格至少要翻倍吧?甄臻这只老母鸡四斤多重,就算她有意便宜,收个八九块钱还是要的。

大叔听到报价沉默了片刻,“妹子,红糖呢?”

红糖在如今就更稀罕了,8毛一斤,凭票供应,很多人家只有过年、坐月子会买半斤红糖。

“一斤一包,一块五一包。”

大叔倒没觉得贵,只是他身上只有十块钱,他还想再找甄臻买两包挂面,这一算就不够了。

“大妹子,我钱不够,我能不能拿东西跟你抵?”大叔有些局促,显然这辈子没遇到这种窘迫的事。

甄臻倒不在乎这几块钱,原想说算了,可以大叔的性子恐怕不会接受。

“您想拿什么来抵?”

“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我东西放在家里。”

要是前世甄臻肯定不能跟他走,可这年代人人都是透明的,他大概率不敢做坏事,甄臻思忖片刻跟他去了,大叔家在一条很干净的巷子里,家中摆设讲究,朝北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墙上还有一些宣传画。

大叔给她倒了杯水,“大妹子,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

虽然知道这年头没有迷药,可甄臻还是没喝,她不习惯跟人共用杯子。

大叔从地窖里抱出一个盒子,打开竟然是一个很素的釉面瓷碗。

大叔拿着碗爱不释手,却还是狠心递给甄臻。

“妹子,这是宋朝的瓷碗,上等好货,我这辈子就遇到过这么一只。我想拿这只碗来抵挂面钱。”

甄臻看不懂古董,这瓷碗在她看来跟博物馆里的那些没什么区别,美则美矣,却不如炸鸡诱惑力大。

大叔以为她不信,连忙说:

“妹子,这真是好东西,等世道好了你拿出来,要买多少红糖就能买多少红糖,我原本是舍不得的,可过不了几天我家只怕会被人打砸干净,与其被他们砸碎,倒不如把这东西送走,至少给后人留个念想。”

“你就这么放心我?”甄臻不解。

大叔苦笑,“我哪是放心?我是没办法!你是村里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埋掉就行,不像我……”

他拎个包,拿本书,拎个菜篮子都有人盯着举报。

这碗是拿不出去的,就算能拿出去,也容易磕着碰着,那就不值钱了。

这种东西像烫手山芋,这年头敢要的都是打家劫舍的那帮人,寻常百姓哪敢沾一点?他是瞧着甄臻胆子大,敢出来卖东西,不是一般人,才决定把这个碗送给她。

甄臻可看不出这东西值几个钱,好在她也不在乎那些,大叔是个文化人,她不忍心看到文化人落魄,就算不给她碗,她也会帮一把的。

甄臻想想,从麻袋里掏出五包挂面,一网兜鸡蛋。

“大哥,我看出来你过得不容易,你家爱人住院肯定要好好吃饭的,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你都收下吧!就当是买这个碗了!”

大叔笑得有些感慨,谁能想最有良心的竟然是这个乡下妇人?

虽然骨气让他不能接受别人的帮助,可现状又让他无法拒绝,他最终是拿下了,只是请甄臻把东西直接送去医院,省得在家里不安全。

甄臻赚了些钱,去供销社走了一圈,她想买个铁锅。这年头铁锅是稀罕物,卖的挺贵的,还好她空间里有几个,虽然不是名牌,却比这时候的锅好用多了,借着这个由头拿出来就行。

她拎着一个麻袋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