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陈冰顺顺利利的在市里面买了房。
学位房,八十几平米,三房一厅一卫,范晓娟又去看了一眼,惊讶说:“可真大!”
居然有两个阳台,朝阳的那个采光特别好。
陈冰有些得意:“那可不,八十几平米的房子可不多呢!”
现在买房,买的是实用面积,套内多大,产证面积就多大,定下来的那天叫上范晓娟一起看了一眼,屋内装修算还行,陈冰打算出租,就刷刷墙,把厨房跟洗手间翻新了一下,屋内的家具也都换了新。
这样能租起价来。
城里就不怕出不起租金的人,那些外派来京市公干的,还有外地来京市上班的,有些只是临时来,未必会买房,也挺舍得租房的。
陈冰跟她说:“一千三一个平方,八十一平米,差不多把我这钱花光了,你算算一个月租金三百,划不划算。”
她算了一笔账,租出去,要租到三十年才能回本。
这账就不能这样算。
范晓娟说:“你房子还得升值吧?”
陈冰坦言:“我也没想过房子增值,就是觉得钱不能拿在手上,只要我手里头一天有钱,有人就睡不着觉,不过我把钱花了,估计她能更睡不着。”
范晓娟说:“你不自己住,就租出去,这几年租金都看涨,回头再说吧,也不是谁都能租得起三百块钱的房子啊。”
差不多一个工人一月工资了。
陈冰喝了一口红茶,慢条斯理的说:“现在,也就老国企收入低了,我读博士的同学进了几个私企,待遇其实都不错,现在硕士应届生能到一千,博士能到一千二,你不知道吧。”
天啦,这么高吗?
范晓娟现在五百多,都觉得自己顶天了吼。
冯涛他们四百二,今年还得加工资,再不加就跟不上京市物价上涨的速度了。
租金也在涨,房租也在涨,房子其实一直都在涨。
撇开那些销售奖金,范晓娟的工资其实并不算太高,她有点失望的说:“倒是我没见识了,之前还觉得自己工资高呢。”
陈冰把瑞士卷切开,用勺子一点点的舀了放进嘴里:“那可不,每个单位行情不一样,涨工资的幅度也不一样。”
哎,算了。
跟她说这些干嘛。
陈冰是国内一线大学毕业的硕士,进的也是一流的设计单位,现在在项目组担任一个很重要的岗位,之前去西南做项目,给的又是高昂的补贴,她其实比冯琴想象中还有钱那么一点点。
她问了范晓军村里房子的情况,沉吟片刻说:“如果只是两万块钱的装修,我还是拿的出来的,这样吧,我先给你两万块,你先拿着去装修,后面如果有缺口,你自己再补,这钱你也记个账,我们多出点没什么的,这房子地基不都在你手上吗,咱们不用算那么清楚。”
花钱让人极度舒适。
钱花出去了,还能挣嘛,开心的源泉就是花钱挣钱。
陈冰摸摸肚皮:“宝宝啊,妈妈也有自己的房子咯。”
范晓军买的是他的,她自己也得有自己的,拎的门儿清。
范晓娟见她不戒糖,先问她有没有做产检,血糖测了没有:“孕妇糖尿病可是很危险的。”
陈冰摆摆手:“你放心吧,每个月都去,B超验血那些都去了,真没事,你看我都没长胖,医生还担心我营养不良呢,你说说我,怎么就长不胖呢。”
这该死的烦恼。
范晓娟提醒她一个月做一次产检。
以前是不规范,但是几个月以后都是这样的,要照一照B超,做做唐筛,血糖还有现在能做的遗传病检测都要做。
“咱们提倡优生优育嘛。”前世,范晓军结婚给耽误了,好容易有了嫂子,这肚子里面可是他们老范家的种,她可看重了:“不管是侄子侄女我都喜欢。”
陈冰笑了一声:“我才不管你喜不喜欢呢。”
范晓娟拍了她一巴掌。
从陈冰回来以后,就觉得她跟自己挺投缘,一般小姑子跟嫂子的关系都这么好吗?
陈冰又高高兴兴跟她说起家里头那点子事,她工作之余,还要跟冯琴斗智斗勇,也算是调剂了。
“你家里怎么了?”范晓娟也挺喜欢聊这些的。
她买房这事,瞒不了家里,陈冰就是那种我知道你对我不能怎样,我干嘛要偷偷干的那种人,咱干啥都是堂堂正正,气死你!
当初她考上清大,第一个就告诉陈媛,可把当时在客运段当乘务员的陈媛气得仰倒,听说陈媛知道这事以后回去跟冯琴闹别扭,非要她妈给她再换个房子,这事儿让陈猛知道了就不太舒服,你陈媛考不上好大学,难不成我冰冰也不能读好大学啦?
虽然说冯琴一直立的是慈爱后妈的人设,这些年跟陈冰也没什么交锋,可女儿越长大越不愿意回家,跟他这个父亲也不亲。
冯琴这么多年来照顾着家里,他心里也很清楚,尽量想一碗水端平,陈冰从小就没多让家里头操过心,读大学也都是拿了奖学金,小小年纪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像陈媛,找关系进去的系统内的中专,找工作他也出了力的,现在在京市铁路局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以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是他对冯琴的回报,但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一杆秤,不知道女儿失去了什么。
婚姻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场有所图。
有人是贪恋你的喜欢,有人是贪恋你的钱财,没人会找一个对自己一点益处都没有的婚姻,这种婚姻也有,大多半路夭折。
当年陈猛没办法照顾青春期的女儿,亲戚亲人又都在北方,才找了冯琴,而冯琴图他什么呢,如果不是他有这么一个工作,能够提供给她们母女稳定而又优渥的生活?
想明白这事儿,又觉得没什么了。
家庭关系中,也会有谋算,有技巧,不是什么事张口就能用离婚解决。
陈猛不生气,陈冰也高高兴兴的把房子给买了,那么最难受的居然是冯琴。
对着陈猛她又不能发火,只能对自己女儿吐槽。
憋久了还真憋出病来。
陈冰看着真在认认真真吃甜品的韩星辰小朋友:“你家这个好啊,这么安静,乒乓球比赛得了奖了嘛。”
韩星辰哭丧着一张脸:“舅妈,可别说了,我只拿了第三名好吗?”
陈冰:“只……拿了第三名啊。”有点舅妈当年好学上进的劲头。
一年级的小朋友,已经开始这么卷了吗?
放别的小孩估计得乐死了。
可韩星辰是谁,不拿第一不罢休的性子。
如果说认识周辉以前,训练只是拿出60分的努力的话,现在都拿出80分了。
从那次比赛过后,她更是拿出90分的努力。
小胳膊都比以前要结实要壮了。
陈冰笑着说:“季军还不好呐?”
“我以后可是要拿奥运冠军的人。”
打完这次比赛,韩星辰靠着颜值出圈。
还有几个食品类的广告也找韩星辰拍。
广告一个都没接,拍摄运动服装广告的那次是为了给韩星辰尝尝鲜,现在如果接太多品牌广告,对孩子的成长也没太多帮助。
可韩星辰的小金库里面也存了不少钱了,现在已经是个小万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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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五月份,韩老头的判决结果出来了,二审结果还是二十年。
情节恶劣,而且被抓以后认错态度也不积极,是导致韩老头被宣判的主要原因。
公检法系统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当做模板案例在办理。
从侦破,到审理,到公检法系统向法院提供刑事诉讼申请,一系列的流程走得都很快。
法庭上韩老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二审韩老太太没来,韩海代表亲属出庭。
审讯过程两个小时,韩老头都是在哭诉自己养大韩江的不易。
没有人同情他。
即便是这样,作为重点案例,这个案子虽然没有金钱交易,但是韩老头亲自偷孩子,亲自带回去抚养,又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一味的索取,造成的社会影响恶劣,被定性为拐卖。
主流媒体在批判性文章中,提到了父母对孩子的一味索取,以及要求晚辈一味顺从,得到了社会上的广泛关注。
时代限制,八九十年代也是贩卖人口最厉害的时候,国家的打击力度很大,但是这会儿没有监控,没有普及基因检测技术,孩子丢了重新找回来的机会特别少。
另外,拐卖妇女的也不鲜见。
韩江的这个案子先是被纸媒报道,后来引起了社会的极大关注,二审得到了电视媒体的报道。
“您好,我是央视的新闻记者徐滔,请问能够空出来一点时间,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刚走出法庭,一家人就被社会媒体围在中间。
“您好,我是新江媒体的刘璐。”
“韩江您好,请问您怎么看待儿童拐卖案件?”
突如其来的涌上来一堆人,把韩星辰给吓到了,又被闪光灯晃到了眼,她吓得一跳。
迅速被父亲护住在怀抱里。
范晓娟面色极冷:“请先不要拍,孩子还在这里。”
纵使韩星辰是见过世面的,也觉得不适。
记者们还是一窝蜂的往这一家三口面前扑。
媒体可不管那么多,这可是十足十的爆款新闻,从爆出来以后到现在为止,各方面都在报道这个案例,最开始是纸媒,后来电视媒体也在报道。
年轻的女记者干劲十足,语气犀利:“听说这个案子是三十几年前发生的,也就是说韩大有其实也是你的养父,你是怎么狠下心来,把自己的养父告上法庭的,你自己也是个孩子的爸爸,我看你对自己的孩子倒是很维护嘛。”
这个案子一审结束以后有各种新闻媒体报道,主流媒体一直是以批判的角度,但是也不缺一些媒体人用“养子状告养父”这样的话题博得眼球。
尽管如此,还没有人敢直接冲到韩江面前,这样去质问他。
范晓娟一把就打开了女记者的录音机。
“这位记者,你有没有基本的职业素养?在我国,刑事案件是公检法提起诉讼,也就是说,不管韩江计较与否,这事儿都不可能就此翻篇揭过,起诉韩大有的,是检查部门。”
“但是我听说,你们家运用了自己家的背景,对韩大有的案子施加了压力,才会让这个案子重判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位六十岁的老人,二十年的刑期,有可能让他老死狱中。”女记者的言辞依然犀利。
范晓娟依旧死死盯着她看。
“在我国曾经一度有人发声,拐卖儿童,应该按照死刑判处。如果你对我国的量刑标准有任何意见,可请多听听受害人的声音,这种人伦惨剧,不应该成为你们海外媒体带节奏的利用工具,我爱人被人抱走的时候,尚在襁褓之中,我婆婆为了找他弄坏了身体,一个家庭因为他的行为,支离破碎,如果这样的人都得不到惩罚,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公平性可言,我尊重法律的公正,也请不要用犯罪人的年龄、性别来判断他是否应该得到得到宽恕。”
她顿了顿,周围的声音在这一刻静止:“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带着黑框眼镜的记者赞许的看着范晓娟,显得格外兴奋:“请问,请问你们家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韩江:“该怎么过怎么过,不过我现在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