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同族的兄弟,又是老家亲戚里面唯一一个在京市的,韩军过来找,韩江也就没怎么设防。
尽管范晓娟大惊小怪的,一直都跟他说韩军这人多鸡贼,但是对于男人来说,似乎没有那么提防韩军。
范晓娟不动声色,只是让他每次出去把韩军干了什么,跟他说了什么,一五一十跟她说。
今天也是韩军叫他出来,说是要找老钱谈点事,吃了点饭,喝了点酒,就上了韩军的车。
这车跑着跑着韩江就觉得不大对头,最后就在一个舞厅门口停下来了,韩军还笑嘻嘻的说没事,他保密工作做的好,弟妹绝对发现不了。
然后就硬拉着韩江进去。
老钱刚开始有些扭捏,看见韩江也进去了,才放心跟着进去玩。
韩江一下就明白起来,韩军想约老钱出来,又怕老钱放不开,于是拉着他一起出来。
男人的社交离不开女人。
后来来了几个舞小姐,娇滴滴的往三人旁边一坐,跟蛇一样的往男人身上靠。
舞厅小姐见多了韩军这样的阔大款,也见多了老钱这样半道出家老当益壮的中老年,但韩江这样帅气的,还真少见。
“我以为舞厅就只有跳舞呢,当时我还想着坐在旁边看一会儿就好,看见那些女人出来,我就找了个理由跑出来,从那边走回来二十几里地……”
范晓娟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你知道那是舞厅你还跟着他走进去?”
韩江偷偷看她脸色:“那我也没去过嘛,我以为舞厅就是跳舞呢。”
是个成年人都有好奇心吧,他这是第一次进舞厅,因为老钱也在,他觉得韩军应该不会带他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
结果进去了就跟进了盘丝洞的唐长老一样,吓得他落荒而逃。
范晓娟:“……”很好嘛,歌舞厅,她用小本本跟韩军记上一笔,要是能让张烨偷拍点照片,等打离婚官司的时候肯定有用。
韩江还在不停的解释:“其实我在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事儿到底要不要跟你说,后来想想还是跟你说一声吧,万一我没讲,以后通过别人的口讲到你耳朵里,传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话了。”
范晓娟:“……”
这叫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韩江还算老实,一五一十的说:“从我进去,到出来,真的没碰过那些女人一下,真的,我也犯不着去那种地方找女人,都是什么货色,我怀疑他眼睛是不是有问题,那种女人能碰吗,没准一身的脏病……狗日的韩军!”
难怪娟子要他别跟韩军走太近了……
当初他觉得没多大事,跟着韩军出去吃了几顿饭,加上这人对他也还算不错,有好几次都让人给家里送了点东西,韩江这人本来就是个抹不开面子的人,帮了就帮了也不是多大事。
结果,今天就掉进了狼窝。
范晓娟让他最后那句话给逗乐了,韩江还真的少有这样发脾气骂脏话的时候。
他以前在国家队打球,球队纪律性要求都很高。
思想觉悟这方面,他应该没啥问题吧。
不过作为家里的政治部主任,范晓娟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重申一下家庭纪律:“你给我老实交代我就信了你了,可是下次你还要跟韩军一起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没骂人,也没发脾气。
这就算过关啦?
韩江简直是感恩戴德,又把手里头那一袋子东西给到范晓娟:“这是韩军给我的,他跟老钱那边应该也谈的差不多了,这是给我的谢礼,我不知道该不该拿,反正先拿回来再说吧。”
不过韩军也是真大方,里面整整齐齐五十张大团结。
虽然韩军这人可恶的很,但是出手倒是蛮大方。
五百块啊,韩江快两月的工资!
这也就牵个线,拉个桥就能给这么多?
这个家里,以前一直都是韩江在赚钱,她只拿基本工资的时候,她闹着要买房的时候,甚至她在外人眼里像个傻子一样装修重盖的时候,韩江也没说过抱怨的话,只是默默在赚钱。
“这样吧,这钱你给他拿回去,以前他也送了不少东西,东西咱们就收下来了至于钱咱们不能拿,老钱那边你也少联系吧,我总觉得韩军做事太激进了,也不给自己留下后路,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的对,这事儿就不该这么办,我不应该拿他的钱。”
“而且张烨在跟韩军办离婚,可能会查到他公司的账,这事儿我提前跟你说一声,所以钱不能拿,要是哪天上了法院,这钱的事情捅出来,他倒是皮不疼肉不痒的,你是个事业编,还是要爱惜羽毛,该咱们挣得钱咱们一分不少挣,可不该咱们挣得钱就别拿。”
“对对对,这钱我明天就给他还回去。”
他八成是没听到范晓娟说张烨要离婚的事,没有多问。
范晓娟给他泡了一杯绿茶,又怕茶太烫了烫嘴,就放在边上,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韩江就着醉意咕咚咚的往肚里灌,一杯水喝得个底朝天,喝完还问:“有吃的吗,我还饿着呢。”
“空着肚子喝酒?”范晓娟脑子扫过一遍:“这么晚,家里只有挂面,鸡蛋。”
“煮碗面,煎个鸡蛋。”韩江瘫倒在沙发上:“这些个城里人,吃饭就吃饭,也不点饭,就点了一桌子菜,我都没吃饱。”
范晓娟听他絮絮叨叨的讲,看他也不是真的那么饿。
只是这人一直都有这臭脾气,不管在多高档的酒店吃饭,不吃几口主食这顿饭就算没吃饱。
煮了一把挂面,想了想又在家门口摘了一把小白菜,另外煎了个鸡蛋放在上头,另外夹了一块腌萝卜放碗里,就这样一碗花花绿绿的给他端了过去。
这个时候也没得挑剔什么了,韩江埋头就吃了起来:“韩军做生意可真有几下子,很快就跟老钱聊得火热。”
“搞定了吗?”
“我看七七八八都搞定了,还有下半场呢。”
“以后少来往,不过我觉得他要是能顺利搭上老钱这条线,以后也不会来找你了。”韩军这个人现实得很。
很好,范晓娟把那个舞厅的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是周末。
范晓娟起来了个大早,就想到今天不用那么早去店里。
她把跟张烨合作的事情跟韩江讲了,人家拿她当合伙人,韩军却只拿韩江当垫背的,人品一对比就能见到高下。
“真给你按股份算你就拿着,张烨这人我清楚,一是一二是二,做事比韩军还清楚。”韩江喝了点酒,难得睡到比范晓娟还晚起床:“就是如果太辛苦的话就别做了。”
“我想过了,咱们这几年是要花钱的时候,再说我单位那里,也不可能让我发多大的财,我还是想把张烨这边的事儿给担起来,反正也不耽误我工作,就是你跟韩星辰早上要出去吃早餐了,以后上小学还得你接送。”
估计韩星辰巴不得。
妈妈做的早餐虽然也很好吃,但是外面有五花八门的啊。
这几年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人一辈子总是要吃那么多苦,年轻时候怕吃苦,一辈子估计都吃不完的苦,趁着身体还行,忙一点也不算啥。
跟996比起来差远了。
“这些都不是事儿。”
“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以前你跑出去教人打球难道不辛苦,我自己要赚钱,也不管你什么事,你不是还想单位集资建房,咱们再买一套么?”
“还买?”在韩江的意识里,房子一套就够了,买了一套还买一套,又不是钱多。
想想几十年以后的房价,现在把钱存着一点意义都没有,反而遭人惦记,家里头存点应急的就好,多的也不需要。
“不买房,你说钱存着干嘛,是等谁过来借钱吗?”范晓娟快人快语,“钱又不保值,就是要花出去,你看看七几年几百块钱多金贵,放在现在还值钱吗?”
韩江也不说话了,觉得妻子讲的有道理。
单位同事就跟他抱怨,自己一直省吃俭用的,怎么感觉还是买不起房子,本来想着等再攒两年就能买得起房子了,结果再等两年,还是要再存两年的钱。
这个时候就有人羡慕他了:“还不如像咱们小韩,早买早享受。”范晓娟能赚钱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很厉害的老婆。
出门又瞧了一眼小青菜,一茬茬郁郁葱葱,现在京市菜市场也能买到大棚蔬菜了,不过不便宜,果然还是早买早享受呢!
自己种的吃起来放心,她可没有放化肥。
“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这回韩江没有反驳,确实很多人都喜欢借钱,买了房子要装修成了他拒绝人借钱的一个很好的理由,老头老太太那边盯他盯得死的很呢,恨不得把他家墙皮都扒拉下来给韩海送过去。
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不过抱怨的话只在心里说说,韩江自己都要开始抱怨起爹娘,范晓娟肯定会更大的怨念。
过了一会儿韩星辰也起来了。
“今天是周日!”睡了一觉,韩星辰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现在还是幼儿园,还能争分夺秒的玩,等到上了一年级就没这么轻松了。
大班就开始教拼音,也开始教加减法。
“韩星辰,不是我说你,韵母跟声母今天给我默写一遍,还有加减法,也给我算完一面,不写好作业不能出门。”
本来昨天晚上就要她做作业的。
但是为了培养孩子九点前一定要上床睡觉的好习惯,作业本子放在书桌上都没动笔。
范晓娟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两个本子:“听清楚没有,还有s和t,不要写反,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两个今天要是还写反,留给我抄一面。”
韩星辰觉得很委屈,尤其当着爸爸的面,娇滴滴的跑到韩江面前抱住他的腰,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的:“爸爸!”
韩江表示管不了。
这事儿他管不了,有时候对孩子也要适当严厉一些。
范晓娟说:“小学也快要报名了,好一点的学校除了要户口,还要面试,咱们争取能进十一小,离咱们家又近,我听说十一小的教学质量比雍和宫小学更好一点。”
韩江:“各有所长,看你侧重什么,就距离来说十一小更好。”就在他上下班的路上。
“那人家要面试,还要考试,我打听了一下这个月就开始报名了,报名表我也递上去了,那边基本上就考考数学跟语文,无非就是写名字,拼音这些,你女儿这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头,有事没事你得督促她一下啊韩老师。”
这么郑重其事的叫韩老师!
韩江挠头,无奈的看向女儿。
见爸爸不搭理,韩星辰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小小声音抱怨:“香香跟玲玲都不用写作业,也不用做题。”
范晓娟气急:“你跟香香玲玲比?”
倒不是她看不起那两个孩子。
那能一样吗?
那是后妈带娃,对人家的未来是一点都不负责任,就薛碧那样,恨不得养两个小丫头在家伺候她就好。
要不是有九年义务教育给拴着,她恨不得让两孩子连一年级都不上呢。
都是天下父母心,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两个孩子。
“那香香玲玲有没有跟你说,她们还要做饭做家务,还要给小弟弟洗尿片,都多久没来看找你玩了?”
韩星辰很认真的想了想:“那好吧,我做就是了。”
香香跟她说,她还要洗那个女人的脏裤子,上面还有血,看着就恶心死了,还有那个挂名外婆一天到晚就骂她跟玲玲,都不当着爸爸的面骂。
大人总以为这么大的孩子不懂事,没记性,其实她们都懂。
胡同里很多人都知道这家人的事儿。
范晓娟觉得她不管,看薛碧能作成什么样,做得越过份越好,人在做天在看,不到一定的份上,还真不好叫人收拾了她。
上辈子出了国,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后头的结局怎样,不过既然是跟韩星辰一起玩的,一个不好能够影响到一窝,范晓娟很认真的跟她讲:“回头你问问香香和玲玲,她们在家要干什么,真的什么都不用学吗?”
就是洗尿布做饭洗碗洗衣服,家里一切的活都要干。
昨天去他家玩,香香还给她看了手,小小的手上都起了冻疮。
衣服就不用说了,破破旧旧的,去年买的,今年还没换新的。
以前胡子华还管管两孩子,自从薛碧生了个儿子,现在是趾高气昂的当起了主人,一个不顺心就要带着儿子回家,现在更是没人管着两个孩子了,看着就可怜。
这事儿别人也没法管,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要么就出息,自己越发好强一些,要么就被养废了,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看个人造化吧,孩子爹妈都不管确实也挺可怜见的。
这回韩星辰很认真的把加减法跟拼音都写好了。
拿给范晓娟检查,拼音没有问题,就是字迹大小控制的不好,这么大的孩子控笔能力有限,倒是数学,有一个加法看成了减法。
都是粗心造成的毛病。
她就跟抗洪抢险补堤坝一样,总是这里补好了,那里又有个缺,范晓娟有些头疼,自己就像是个补堤的战士。
对,她是战士!
范晓娟给她批改完,耐心的要她做题的时候注意细节。
韩星辰心不在焉的哼哼唧唧,心早就飞出去了:“好啦,妈妈我记得了,下回我会认真看题的。”
心累……讲都是这样讲啦。
能不能好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