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长福口中自然是没有问出什么，只是警察局这边接到了来自于褚彤彤的电话。
原来是褚彤彤他们去了第一实验初中，在去了医务室之后，终于等到了康烈的醒来，只是情况很不好，康烈一醒来就叫妈妈，似乎遭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叫他他也不理会那种。
“你是说，康烈疯了？”
白燕庭听着电话那头的话，眉头紧皱，本以为自己已经阻止了康烈去看到这一切，却没想到康烈还是看到了。
“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们正在送康烈去大医院看看，他整个人状态非常不好，我也是到了学校问了他朋友才知道，当时他们一起打篮球，出事情之后我们去进行调查，在调查的时候有学生偷偷拿了手机，就拍了照片，结果那同学的照片像素六千万的，直接放大之后，就看到了死者的脸，康烈直接就晕倒了，再醒过来，就是现在这样，谁也不理会了。”
少年人容易被刺激到，像是这种见到亲人死亡的画面，特别是杨琴死不瞑目的情况，直接把康烈刺激的话都不会说了，周围人问什么他都只喊妈妈，情况十分的不乐观。
“行，那你先把人送到医院吧，我这边会让人通知他父亲过去。”
伸出手揉揉太阳穴，白燕庭挂掉了手机，之前就猜到凶手针对的并不一定是死者，说不定是死者的孩子，可现在他本以为康烈不会看到那一幕，却没想到最后还是阴差阳错。
现在很多孩子心理更加的脆弱，遇到这种事情，一时之间被刺激到也是正常。
想到如此，白燕庭还是去通知了康长福，告诉了康长福康烈被送到了医院的事情，然后让警局的穆冰洋送康长福过去，毕竟康烈可能只是一时受了刺激，说不定治疗之后就痊愈了。
等安排完这些，白燕庭开了警局这边不太惹眼的车子，直接去了康长福的家。
康长福家跟他的铺子距离不是很远，也就不到一千米的距离，是老城区的老房子了。
白燕庭过去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五点半，不少工作党都逐渐的下班，一些老人都出来买菜给家里做饭，这会儿正聚在一起聊八卦。
白燕庭没穿警服，身上是简单的天蓝色衬衫，走过去就立刻被搭讪了。
“小伙子，有女朋友么？怎么没见过你啊？你哪里人啊？在哪里工作啊？”
永远不要小瞧大妈说媒的心，看到一个优秀的男孩子都是不想放过的。
“阿姨们好，我是警察，在调查一个案子，能问阿姨们一些问题么？”
白燕庭笑着开口，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时候如果遇到了什么案件，大家都是遮遮掩掩的调查，普通人也不敢多说两句话，可现在社会情况好了，大家一个个都是拥有一颗做贡献的心，君不见那朝阳区群众有多么的厉害！
果然，白燕庭一说是警察，大家不但没紧张，反倒是认真的凑了过来，小声道。
“警察同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们知道都告诉你！”
其他几个老太太和老头也是点点头，对于能够帮助警察做事情，最高兴了。
“是这样的，阿姨们，我想问一下住在这一楼307室的那对夫妻的情况，他们人怎么样？亲朋好友关系如何？最近有没有得罪人啊？”
现代人之间其实关系没有那么紧密了，不过你要是问什么八卦，每个小区的老太太老爷子还是知道一些的。
众人一听是307的，其中一个老太太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康家那两口子啊？那两口子人都不错嘞，他家那婆娘人温温柔柔的，说话三分笑，从来不得罪人的，还有她家男人也是一样，是开小卖铺的，平时迎来送往的，怎么会有仇人？至于亲朋好友，也没见他们逢年走亲戚，就是两个人年龄好大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对那儿子宠得很，他儿子也争气，学习好着呢！”
这老太太似乎对康家有些了解的，说的都是自己看到的。
“啧啧！王姐，你这知道的就少了，那两口子是温温柔柔的，可都是心肠狠的，警察同志，我跟你说，康家没儿子之前，他媳妇怀了好几次呢，都是到了月份生了，结果后来孩子也没了，当时我们还问过几次呢，说是孩子出生之后生病了，就死了，当时我们都同情这对夫妻呢，只是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们那孩子根本就没死，听说是因为生下来是个女娃子，就不想要，给卖了！现在买个姑娘都要五六万嘞~”
另外一个短发老太太则是对康家是好人的事情嗤之以鼻，说出来了一件秘事，让大家都纷纷震惊。
“啥时候的事情啊？”
“我咋不知道呢？”
大家都好奇死了，毕竟人都是八卦的，听着这话，白燕庭也看向眼前的老太太，似乎也想知道答案。
“哎，这我本来也不知道，关键是我老家那边不是村里的么？过年回去的时候，跟村里人闲聊，就知道村里一家不会生孩子的夫抱了个女儿，我当时也没多想啊，后来过了几年人家走亲戚呢，我看到那孩子，几乎是长的跟康家那媳妇一模一样，就偷偷问了，这才知道，这孩子就是康家夫妻卖出去的，说是想生儿子，不想要女儿，就把女儿卖了，据说那不会生孩子的夫妻出了八万块，现在对的跟亲闺女一样，都上大学了呢！”
短发老人说着，对于这件事情似乎是挺有发言权的。
白燕庭没想到康家夫妻竟然还卖过亲生孩子，这倒是让白燕庭明白为什么康长福那么害怕警察局了，还有他见到康烈的时候，康烈脚上的一双运动鞋都要五六千块，康家那么一个小卖铺，一个月的盈利也不可能超过两万，怎么能买得起那么贵的鞋子？
“贩卖人口是犯法的，您知道这件事情，怎么不报警啊？”
到了如今的时代，重男轻女似乎还有，白燕庭明白这孩子留在康家肯定过不上好日子，但是还是要提醒这些老人，贩卖人口犯法。
“警察同志，我们知道嘞，买孩子卖孩子都犯法，这谁家里丢了孩子不心疼啊？可是这情况不是不一样么？康家那对夫妻看着像个人，实际上重男轻女的厉害，就康家那媳妇在生男孩儿之前生了四胎，都说生病了死了，可实际上都是给卖出去了，你想想啊，他们不喜欢女娃子，要是这些女娃子都留在家里，那也过不上好日子啊，现在她们跟着外人，好歹是父母疼爱着，能有个好日子。”
短发老人赶忙赞同白燕庭的意思，她当年也考虑过要不要报警，可是后来呢？后来一打听，知道康家人根本就不想要女娃子，这女娃子要是真的回到了康家，估计是真的命都没了……
“他们卖孩子是怎么着买家的？”
白燕庭想起自己之前办下的拐卖案件，拐卖成年女性跟拐卖孩子不一样，成年女性大部分都是长相固定了，之后想找回来也是有机会，可是这孩子要是丢了，一岁不到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子，想找回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老家那边村里也是打听出来的，哪里跟人贩子接触过？”
老人们都纷纷摇头，对于这种事情也不太清楚，不过其中一个老头子则是说道。
“警察同志啊，像是康家这样卖自己孩子的，根本就用不着人贩子，他们只要随便跟周围打听一下谁家这么多年了没孩子，问问人家要不要孩子，事儿就成了，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虽然知道犯法，可是这有些孩子啊，跟亲生父母没亲缘啊，留在家里还不如养在别人家里呢……”
白燕庭听到这话，就明白了这老人的意思，就是不能再说的意思。
随后他转移了话题，询问康家是否有仇人，发现康家除了把之前生的女儿卖掉了之外，似乎也没有招惹什么仇人，至少表面上，大家都是和和乐乐的。
而在白燕庭调查的时候，康长福已经来到了医院，他在警察的带领下来到了病房，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儿子。
“妈、妈妈、妈妈……”
康烈不断呢喃着妈妈两个字，整个人神色呆滞，看起来好像是傻了一般。
康长辉凑过去，看到儿子这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烈，阿烈……”
他喊着，双手摇着康烈的胳膊，也是吓得不行了。
随着他剧烈的摇晃，本来神色呆滞的康烈竟然是逐渐恢复了过来，他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父亲，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张开嘴，呜呜呜的就哭了出来。
“妈妈……妈妈……”
从学校到现在一直没动弹的康烈，终于伸出手拽住了父亲的胳膊，嚎啕大哭，然后说出的话令人心碎。
“爸……我看到了……妈、妈死了……妈死了……”
他哭得鼻涕横流，被康长福抱在了怀里，却是让这个中年男人也忍不住红着眼睛哭了出来。
这就是报应么……老天爷的报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