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庭自然是时刻关注着这个女儿的,之前给白钰君换手机的时候就告诉过白钰君,他们的手机都是安装有实时定位的,因为身份问题,更加需要警惕安全,实时定位很重要,身边带着女仆和保镖也重要。
白钰君是个乖孩子,自然是会听爸爸的话,都带着。
今天在女儿去上课之后,白燕庭忽然想起自己在国内还有小飞机可以玩,便自己有些无聊,跟菲利克斯去了自己在上京市这边买小飞机的机场那边,打算开飞机玩会儿。
只是在飞机上,白燕庭忽然发现本应该在学校的白钰君竟然不在学校了,而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所以有些担心的白燕庭,直接就让菲利克斯开着飞机朝着这边的大桥飞了过来。
能够买得起私人飞机的,自然是空中航线也没问题,菲利克斯也有飞机驾驶证,白燕庭本人其实也有。
他在飞机上的时候,用望远镜就看到了站在大桥上的女儿,根本就来不及想,就让菲利克斯放了梯子,随后从飞机上顺着梯子下来。
当天空中盘旋的小飞机离得远了,周围开始安静下来,白燕庭取下了头上的头盔,任由那金发肆意挥洒,伸出手将额头前的刘海抚到脑后,看着眼前又是跟小兔子一样红着眼睛的女儿,伸出手搞乱小姑娘的头发。
“爸爸的小公主,你不能总是这样躲着爸爸掉眼泪哦~不然爸爸会心疼的。”
他温柔的说出这样宠爱的话,却是让白钰君再一次泪崩。
她的眼泪毫无知觉的从脸颊滑落,就这么看着她的太阳,她灰暗人生中,忽然出现的,刺目的想让她流泪的太阳,然后又像是之前那般,一下子扑到了白燕庭的怀中。
“爸爸……”
紧紧的抱着眼前的男人,将脸埋在了他的身上,白钰君心里又难过又开心。
好像只要她不开心的时候,她的太阳就会马上出现。
这样一个可以依赖,可以信任的存在,是白钰君从前完全不敢去想的存在,仿佛每一次她见到这个人,都开始变得软弱,抱着他哭泣的模样那么的狼狈。
安妮塔已经退到了后面,给与这对父女足够的空间。
巨大的吊桥上,两人的身影很小,阳光热烈的落在两人身上,让影子变得很小很小。
白燕庭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白钰君的后背,安抚着这个小姑娘的情绪,他知道,能够让白钰君重生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公主裙,不是什么公主的城堡,而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可以依赖的人。
而是一个,可以跟曾经完全割离,不再惧怕回忆的后盾。
她的心病了,生了疮,血流不止,短暂的服药会让她好转,却依旧是能让那个伤口腐烂发炎,真正能够治愈她的,就是要剜掉那疮,就算是疼痛难忍,最后却也能干干净净。
又一次在爸爸的怀中哭泣,白钰君却是终于在这样宽阔而又包容的怀抱中有了诉说一切的勇气。
她抬起头,看向这个如太阳一般出现在她世界中的父亲。
“爸爸,我跟你讲一下以前我的生活好不好?”
她这般说着,松开了抱着白燕庭的手,又一次扭头看向了远处的海岸,阳光洒下的海面上依旧是波光粼粼,照的人眼睛疼。
“恩。”
白燕庭也站在了白钰君的身边,开始认真的去聆听女儿的声音,去接受白钰君那敞开的内心。
“我其实记事的很早,我知道我不受外公外婆的喜欢,小时候总是饿得不行,还是邻居家的奶奶看我可怜,才给我买了不少零食让我偷偷吃,那是我五岁之前最美好的记忆,因为邻居奶奶给我的饼干真的很好吃。”
怀念的看向前方,眼前是一片虚无,可白钰君仿佛看到了曾经幼小的自己。
“后来我五岁了,被带到了甄媛家里生活,其实我那个时候就很讨厌甄媛,所有人都告诉我,她是我的妈妈,可是她讨厌让我叫她妈妈,而且每次弟弟妹妹哭了,她就要打我,用长长的指甲掐我,还不准我哭,不准我告诉其他人。”
这些都是不可能告诉其他人的秘密,白钰君真正对于甄媛这个母亲的想法。
“八岁之后我开始学会了做饭,就被邵家的人当成是佣人一样,整天忙着做饭,洗衣服,照顾弟弟妹妹,还要照顾甄媛,我在那个家里没有地位,就像是一个人人都欺负的可怜虫,不被大人们喜欢,还总是被邵明珊欺负,我小时候没留过长发,因为邵明珊老拽我头发……”
明明想要忘记的东西,可是当重新回想的时候,一切却又如此的清晰又真实,就连当时的疼痛,似乎都在隐隐作痛一般。
“我稍微大了一点之后,十五岁吧,就是去年,我以为在那个家里,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更加难以忍受了,只是我没想到,邵文渊就是个畜生,他会偷偷的摸我的腰,我的腿,刚开始我只是以为不小心,可是后来,我就发现他是故意的,我真的恶心极了,恨不得把他的手给砍了,我不敢告诉其他人,不知道该怎么跟别的人说这个事情……”
白钰君说着这样难过的话,却是转过头来看向白燕庭,长期直视太阳让她的眼前一片花白,几乎是看不清爸爸的表情,随后笑起来。
“今天邵明斐告诉我,邵文渊被辞退了,还有邵家人和甄家人都被辞退了,爸爸,我真的很开心,我故意告诉邵明斐邵文渊欺负我的事情,让他恶心,让他跟我一样难受。”
没有人能够接受一个对未成年下手的变态,就算是这个人是他的父亲,邵明斐也绝对是接受不了的,这一点,白钰君看得清楚。
“爸爸,你看,我有时候也很坏的,我不是一个乖巧善良的女孩儿,我也会阴暗的想要让所有人体会我的痛苦,不愿意原谅别人,甚至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让邵文渊身败名裂!让甄媛也被所有人咒骂,我不会原谅他们的,绝对不会的……”
她借着日光的侵蚀,看着爸爸说出这些内心最直白的,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却又生怕在白燕庭的脸上看到失望和讨厌。
眼前的白晕逐渐的开始散开,白钰君眨眨眼,让自己酸涩的眼睛终于能看清眼前人的神色。
白燕庭满眼心疼,伸出手轻轻擦拭眼前女儿又是不知道何时落下的眼泪,没有失望和厌烦,只有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心疼和愧疚。
“你当然可以不原谅,你想做的事情,爸爸也会帮你做,无论是让邵文渊身败名裂也好,还是让甄媛被人咒骂也好,只要是你想做的,爸爸都会替你做的。”
这一刻,白燕庭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他就这么看着眼前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狼狈的白钰君,觉得之前对于邵文渊和甄媛做的那些也都太便宜了他们了。
说完这话,白燕庭忽然伸出手,拉住了白钰君的手。
“可是爸爸不想等了,爸爸现在就想给你报仇,特里托革莱娅,我现在带你去见那个男人,你害怕么?”
他忽然的问题,让白钰君一愣,特别是,眼前的爸爸忽然说出了她另外一个名字。
特里托革莱娅,那个属于智慧女神之名。
“现在?”
她看着眼前忽然变得无比愤怒的父亲,有些懵。
“对,就现在,立刻,马上!”
白燕庭十分的确定,点点头,眼里已经带了几分势在必行,他以为自己可以不插手这件事情,让邵文渊自己最终受到报复,可是当听到了女儿亲口诉说这些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情绪。
愤怒在心头旋转,他现在就要见到邵文渊,让邵文渊知道,一个父亲的愤怒,是有多么的恐怖。
“……”白钰君还是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呢。
接下来,她就被白燕庭拉着朝着大桥的尽头走去,那里已经是有一辆车在等着了。
安妮塔和菲利克斯站在那里,永远守护着他们的主人。
“菲利克斯,安排一些人手,要能打的。”
白燕庭一声令下,菲利克斯立刻安排起来,随后坐在车上,白钰君看着身旁冷着脸带着生人勿进气场的爸爸,忽然明白了他要去做什么。
一瞬间,白钰君只觉得心情复杂万分。
车辆朝着邵家飞驰而去,邵文渊这两天一直呆在家里,所以倒是很好找,而与此同时,在另外的一个保镖公司,一群黑西装的壮汉快速整齐的上了几辆商务车,随后那商务车也融入了车流之中。
在来的路上,菲利克斯确定了邵文渊刚好就在家里,甄媛也在,这倒是刚好了。
半个小时之后,就在邵文渊家小区外面,金发的男人带着身旁穿着校服的女孩儿,身后是乌压压一片的黑西装保镖,一个个带着墨镜看起来就像是黑帮电影的镜头一样,端的是来者不善的名头。
这个小区是老小区了,防护自然时不会那么严密,只是门卫看到了这么乌压压一片,也是吓了一跳。
白钰君认识这门卫老爷爷,而且关系不错,朝着老爷爷笑。
“王爷爷,这是我爸爸,我们想回家看看,可以么?”
当然是……可以的。
门卫王爷爷认出了白钰君,知道这是个可怜孩子,再看看一旁金色头发的男人,虽然觉得对方来者不善,可既然是甄余的爸爸,应该……
应该没事吧?
他这么想着,便放了人进去,主要是这些人的目光看着也忒吓人了,不开门的话,万一这些人冲进来怎么办?
众人乌压压一片上了楼,在电梯那边遇到人还把对方吓了一跳,白钰君却是十分的兴奋,猜到了爸爸要做什么,也猜到了结果。
可是那又怎么样?
邵文渊仗着是大人就欺负她不敢言语,那她现在也要仗势欺人。
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邵文渊见到她的爸爸,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