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第 305 章 以毒攻毒

翌日, 叶谨就拎着行李去外地录节目。

早上他走的时候,江江还以为爸爸去上班,下午肯定会回来。

可是他等啊等, 一直等到晚上,爸爸都没回来。下午康姨带他去游乐场, 时间过得很快,他还察觉有什么不对。可到了晚上, 没有爸爸哄着睡觉, 就像天塌了似的, 嚎啕大哭。

这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康姨和方姨两个人都劝不住他,拿他没办法。

得亏他们住的是别墅,周围两栋业主都还在上班, 没回来, 不受影响。要是换成高层,肯定会把邻居吵醒。

康姨给江雨彤打电话。江雨彤做实验,手机都是静音的,根本没人接。

康姨急得满头大汗,“这孩子一直哭,嗓子眼该哭哑了。”

之前自己这个育婴师的活很轻松,她只需要带半天, 晚上照看他睡觉就行。现在她才发觉江江闹起来,能要了她的老命。

方姨也觉得这么哭不是事儿。她给这个家当保姆已经快有十年了, 江雨彤和叶谨从来没亏过她, 每年都会给她加工资。

而且文化人素质高,说话办事都让人舒服,她在这个家, 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她亲眼看着江江出生,拿江江当孙辈一样疼爱。现在看他哭,自然就心疼上了。

“我去找她妈妈。”

方姨说着,火急火燎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和生活区看似在一起,其实是两个区域。中间隔着一堵墙,墙上装了防盗网,根本过不去,只能从正门进去。

但是方姨不是这个实验室的人,所以她不能随便进入。

不仅是她,就连江雨彤的保镖,也不能随意出入这里,只能将她送到门口。

方姨进不去只好央求保安,“我不进去也行,你帮我通知一下江总。她儿子一直哭闹,你让她回家一趟吧。”

门口有两个保安轮守,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那你去通知一下老方,他应该在实验室楼前巡查。”

方姨这边等了半个小时,江雨彤才火急火燎赶回来,“江江一直在哭?”

方姨也是心急如焚,“是啊。往常都是他爸爸哄他睡觉的。雀鸟归巢,小孩子到晚上都会找亲人的。”

江雨彤和方姨赶到家的时候,离老远就能听到儿子的哭声,“这小子平时秀气得不得了,这怎么哭起来惊天动地的?”

江江不仅长的像叶谨,性格也有点像。文静秀气,说话轻声慢语。

好家伙,这一哭,几乎是使了洪荒之力。也难怪康姨和方姨两个人都拿他没办法。

进了家,康姨正抱着孩子哄,可惜不管用,这孩子一边挣扎一边嚎啕大哭,哭得都打嗝了,停旧没停止。

江雨彤接过江江。江江抹掉眼泪,看到来人是江雨彤。嗯,继续哭。

不好使!她来了也没用。

江雨彤劝了五分钟,见他依旧哭个不停,她心里涌起一团火,拍了下桌子,叱责一声,“你能不能别哭了?江江!你是男子汉啊,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都这么大了,还哭。多丢人啊。”

江江泪眼朦胧,被她吓住,抱住康姨的大腿,躲到她身后,又继续嚎啕大哭。

江雨彤都快崩溃了。讲道理不管用啊。这该咋整?

她看向方姨,“您养过两个孩子,这情况该咋弄啊?”

方姨讪讪道,“我家孩子皮糙肉厚,小时候没少挨我打。他们不敢哭。”

江雨彤头疼,打孩子不好吧?回头别打出阴影来。

方姨这种方式,她接受不了,那就去找别人。

她给依依打了个电话。都是同龄人,依依教育孩子的方式可能更温和一些。

嗯,依依想的方法确实挺靠谱,但是江雨彤有点尴尬。跟孩子比弱,没做过呀。当着方姨和康姨的面,就怪尴尬的。

她让两人先回避一下。

康姨纠结再三还是劝道,“打孩子不好。”

“放心,我不打孩子。”江雨彤示意她们进屋,“我夜里带他睡觉。”

等这两人一走,江江没了靠山,站在江雨彤好几步远,两只小手搅在一起,怯怯地看着她,还不等她反应,熟悉的哭声立刻冲入耳膜。

江雨彤揉了揉耳朵,咬咬牙,一闭眼,也跟着哭起来。

她哭得更大声,双手捂脸,肩膀一耸一耸的,还赖在地上,完全把江江的声音盖住。

江江一下子忘了哭,泪眼婆娑看着瘫在地上的妈妈。

江江呆呆看着妈妈,妈妈怎么也哭了?她为啥要哭?

江江从小被爸爸教育他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他上前拉住妈妈的手,“妈妈?你别哭了!”

江雨彤继续撒娇耍赖,“我不!我就要哭!我肚子好饿,没人给我做饭。”

江江恍然,原来是饿了?那好办。他左看右看,迈着小短腿蹬蹬跑到茶几那边,从上面拿了米饼,又颠颠跑回来塞到妈妈手里,“妈妈,你吃!肚子吃饱,你就不想哭了。”

江雨彤撕开包装袋,自己吃了一个,又往他面前递了递,“你吃吗?”

江江摸摸肚子,好像有点饿,那吃点吧。接过来,小米牙咬啊咬。

江雨彤小时候哪里吃过这东西,没想到这米饼吃的时候脆脆的,入口即化,带着大米的清香,让人口齿生津,“好吃!太好吃了。”

江江见妈妈很快吃完了,怕她没吃饱,又爬起来,跑回屋找到自己的零食盒,将盒子抱在怀里,蹬蹬蹬跑回来,“妈妈,这些都是你买的小饼干。这是个草莓味的,这个是橙子味的,我最喜欢吃这两款了。你吃。”

江雨彤接过来,她哪里知道儿童吃什么,一看就是叶谨买的。

她每样都尝了几个,直到把他肚子喂饱了,才牵着他的手,“那咱们去睡觉吧。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江江这才想起来,每天都是爸爸哄他睡觉的。今天怎么换成妈妈了?

他停下脚步,不肯走。

江雨彤低头一瞅,小家伙眼泪又快掉下来了,她叹了口气,蹲下来,与他平视,“你要是哭,妈妈也想哭了。”

江江默默将眼泪擦掉,牵起妈妈的手,“那我不哭了,妈妈别哭。”

妈妈好难哄啊。他好不容易才哄好,还是别让她哭了。

江雨彤搓了搓胳膊,“屋里好黑,我害怕怎么办?江江。”

江江拍着胸脯,奶声奶气道,“没事,我保护你。”

虽然如此,但是他双眼警惕,动作跟做贼似的,小短腿还隐隐发抖,明明很害怕,却非要走在前头,让江雨彤感动不已。

进了房间,打开灯,康姨已经将江江的洗漱用品拿到主卧来了。

江江松了一口气,小大人似地冲妈妈道,“妈妈,你看!屋里没有怪物。很安全的。”

江雨彤笑道,“江江真勇敢。”

江江羞涩地笑了。

母子俩到卫生间洗漱。

江江似模似样洗漱,江雨彤洗漱完毕,抹好护肤品。

江江躺到床上,还有些新奇,“妈妈,我今天真的要跟你睡吗?”

江雨彤侧头看着他,“对啊。喜欢吗?”

江江有些羞涩地抿嘴笑了,将被子盖住自己的咧开的嘴角,小小声说,“我都是大人了。”

江雨彤被他逗笑了,又不好笑出声,“只睡一天,明天你再去你自己房间,好不好?”

江江点头,“好。”

看到两人中间有空隙,他悄悄挪过来,头枕在她胳膊上,小手搂着她的腰,吸吸鼻子,奶声奶气道,“妈妈真香!怪不得爸爸喜欢跟妈妈睡。”

江雨彤:“……”

江江突然抬起来头来,睁着那双对人世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天真眼眸,困惑地问,“妈妈,爸爸也是大人,他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睡?”

江雨彤:“……”

好问题!江雨彤想了好半天,没办法跟他讲夫妻都要睡在一起,只好道,“因为妈妈怕黑,爸爸要保护妈妈。”

“我要保护妈妈。我也要跟妈妈睡。”江江抱紧她的腰,脑袋还在她怀里蹭了蹭。

江雨彤比划了一下被子的宽度,“可一床被子盖不了三个人,所以妈妈只能跟爸爸睡。好不好?”

江江认真想了想,勉为其难接受这个解释,“那好吧。”

江雨彤关上灯,打了个哈欠,正当她快要睡着时,突然听江江小声道,“妈妈,可以让爸爸一个人睡,我来保护你。”

江雨彤哭笑不得,“但是江江没有爸爸高。等江江长高了,你再来保护妈妈,好不好?”

江江用小脚丫蹭了蹭妈妈的腿,他还没妈妈高,好像确实不能保护她,怏怏地应了声,“那好吧。”

**

叶谨录了三个月节目。前一个月,江江还闹着要找爸爸,等他上了学,认识小朋友和老师,就好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每天都很快活,也就不再闹着要爸爸。

这天,叶谨拎着行李风尘仆仆回到家中。

今天是周六,江雨彤照常需要上班,康姨牵着江江正打算去游乐场找小朋友玩,没想到刚走到院子,与推门而入的叶谨撞了个正着。

叶谨这三个月录节目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节目组抠得史无前例。只给了他一部手机和一百块钱,就让他到北边一个陌生城市打拼。在一百天内挣到一百万。

他不能跟家人联系,所以这么多天他都没能跟妻子和儿子打个电话。

江江站在院子里歪头打量来人,就在叶谨以为孩子可能忘性大,已经不记得他时,江江突然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小声喊了一声,“爸爸?”

这声音带着不确定地犹疑?主要叶谨从前很爱收拾自己,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永远都很精致。可现在呢?也不是说邋遢,而是粗糙许多。

胡子明明也刮了,可能长期没有用护肤品,再加上这一百天遭了从未有过的大罪,他晒黑了。

也难怪江江没有认出来。

叶谨一把将行李扔下,将儿子举起来,“哎哟,乖儿子。还认得爸爸呀?”

这声音就是爸爸,江江抱着爸爸的脑袋,啪嗒就是一口,然后又密密麻麻盖章,亲得叶谨满脸都是口水。

江江乐得咯咯笑,“爸爸?露露呢?你不是说要带露露回来吗?”

叶谨扛着儿子进屋,“马上就给你。”

江江乐得咯咯笑。

康姨提着行李进来,叶谨打开行李,找出给儿子买的礼物,“怎么样?好看吗?”

他买的是个乐高模型,是个机器人,江江一看就很喜欢,但他还是惦记自己的礼物,“露露呢?”

他以为爸爸把露露藏在了行李袋里,就要去扒拉。

叶谨哭笑不得,“那里面是衣服。”他指着包装盒上的机器人,“这个机器人就叫露露啊?”

江江看着包装盒,再看看爸爸,确定爸爸不是在跟他玩玩笑,他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爸爸骗人。爸爸骗人。”

眼睛瞬间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就好像控诉自己受到不公平待遇。

叶谨将包装盒放到一边,抱起儿子,坚决不承认自己是骗子,还好声好气问,“爸爸哪里骗人了?”

江江推开包装盒,斩钉截铁道,“这个不是露露。”

叶谨明知故问,“谁说不是露露的?他就是露露。”

“我要的露露是女孩,是小姐姐。”江江急得额头冒汗,以为爸爸真不知道露露是谁,语无伦次解释,“就是上次录节目,她跟我一块玩,那个小姐姐。”

“那个也叫露露,但是你没跟我说你要的是那个露露,如果你说,我肯定不能答应你。”叶谨表情严肃,“这样是犯法的。”

江江哪懂什么是法,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你骗我!爸爸是坏人。”

他等了一百天,爸爸居然骗他。

“因为你说的露露是人。我要是把她带回家,那我就是人1贩1子。爸爸要被抓去坐牢的。”叶谨握住江江的手,“你希望爸爸去坐牢吗?”

江江倒是知道什么是坐牢,因为他以前经常跟王育才玩警匪游戏,警察杀坏人。坏人要坐牢。

江江是好孩子,瞬间忘了哭,扑到爸爸怀里,“不抓!不抓爸爸坐牢。”

叶谨抱住他,摸摸他的小脑袋,压低声音问他,“那你还要不要爸爸把女孩露露带回家?”

“不要了。”江江心里委屈,面上还得装着不在意,他滑下爸爸的膝盖,抱起被他推到地上的包装盒,“我喜欢这个露露。”

“真的喜欢?”叶谨逗他。

江江露出跟叶父一样的虚假笑脸,重重点了下头,“真的喜欢。”

叶谨也不拆穿他的言不由衷,拆开包装盒,跟他一起拼模型。

事实证明江江更喜欢拼模型。

叶谨在边上指点,让儿子自己拼。

才这么点居然就能拼得似模似样,叶谨不得不感慨基因真的强大,他儿子真的遗传到雨彤的天份,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天才。

叶谨见儿子高兴,又笑着补充,“虽然爸爸不能把女孩露露带回家,但是咱们可以邀请她来咱们家坐客。”

江江眼睛亮了,“什么时候?”

叶谨掏出手机,找出露露爸爸的号码,“周末,怎么样?”

江江超大声应了,“好!”

叶谨拨通号码,“那我们邀请他们来咱们家坐客。”

叶谨给露露爸爸打电话,对方一口答应。

可惜露露爸爸在外面,江江没能跟露露聊天,不过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本人,他又立刻高兴起来。

挂上电话,叶谨笑道,“快把这个露露拼完,到时候你跟女孩一起玩,好不好?”

“好啊。”

江江继续拼机器人,父子俩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