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 跳级

方雯雯是踩着晚自习铃声进教室的, 她坐到位置上,江雨彤连头都没抬,脸上面无表情, 显见没有让步的意思,她也将头扭向一边。

江雨彤没有察觉到方雯雯的动作, 现在的她已经被愤怒和窘迫淹没。

虽然她没想在高中谈恋爱,但她喜欢叶谨这是毋庸置疑的。她也曾想过上了大学, 两人年纪到了, 又互相喜欢, 说不定他们能试着交往。

但是她没想到叶谨根本不喜欢她。

那他为什么在她紧张考试的时候, 弹钢琴给她解压?又为什么带她去吃各种美食?为什么答应和她一块去广州看全运会?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可是知道答案之后,她又能怎么办呢?

知道自己有某些地方不讨他喜欢,她就要改吗?

不!她才不改。她就是她, 爸妈说了她是最棒的, 也一再告诫她不要为任何人改变自己。更不要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作践自己。

叶谨不喜欢她,却和她暧昧,这种对待感情如此随意的男生,长得再好看,也不值得她喜欢。

难道她在人耍了之后,还要连自尊也一块丢掉吗?

江雨彤平复完愤怒,慢慢恢复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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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 方雯雯急急忙忙赶到教室,发现同桌换了人, “你怎么在这儿?”

在教室找了一圈, 才发现江雨彤居然坐到了第四排。

太过份了,不就是不想帮她忙吗?居然没经过她同意就跟人换了座位。

方雯雯气鼓鼓瞪了江雨彤一眼,泄愤似地坐下。

同桌是个很乖巧的女生, 她眼睛有点近视,当江雨彤提出要跟她换座位时,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此时见方雯雯生气,她立刻解释,“不是我要换的,是班长要换的。”

方雯雯一声不吭。

陆景恒和叶谨进了教室,发现前座换了人。

陆景恒惊讶一瞬,拽了下方雯雯的帽子,“我就说吧,没人能受得了你的坏脾气!你可真牛,连班长都被你气跑了。”

方雯雯横了他一眼,心里却有些发凉,难道江雨彤真被她气跑了?

叶谨在发现前桌换了人之后,就在教室搜罗,一眼便看到正在座位看书的人。

她和他成了一排,但他们之间隔了两个人。以后他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无法从她细微的动作分析她的心情。

期待她回头看他一眼时的渴望也成了齑粉,他再看也看不到,她跟同桌分享小秘密时的笑颜。

这些都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可是以后都没有了。

她为什么突然换座位?难道是跟这两天方雯雯冷战有关?

叶谨看着方雯雯的眼神像是含了碎冰,冻得她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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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方雯雯实在受不了,拽着江雨彤的袖子,不让她走,“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你不能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换座位?你太过分了。”

江雨彤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换座位跟你没关系。有什么过分的。”

方雯雯将信将疑,认真打量她的表情,“你真的没生我的气?”

江雨彤摇头,“真的没有。”

方雯雯就是个纸老虎,话撂得比谁都狠,可真正让她行动起来,她胆子又比谁都小。

方雯雯不相信,谁会无缘无故换座位呢,“那你为什么换座位?”

江雨彤不想说,“反正跟你没关系。”

“我不喜欢李真,那就是个书呆子,一整天也讲不了几句话。你还是跟她换过来吧。”方雯雯也是没脾气了。比起书呆子李真,还是江雨彤可爱,至少她们能说到一块去。

江雨彤摇头,“不换。如果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可以跟我现在的同桌换。”

方雯雯一愣,眼睛突然一亮,“那也行。到时候我和陆景恒就能成邻桌了。”

他们班级的座位每隔两周都要平移一次。等他们平移到中间的时候,她和陆景恒就有可能成为同桌。

江雨彤听她还在念念不忘陆景恒,有些佩服她的痴迷。

方雯雯撑着下巴,一脸苦恼,“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她想去警告情敌,江雨彤不陪她。她一个人去,气势又不够。

江雨彤想了想,“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会给自己三次机会。如果他都不接招,那我就放弃。”

方雯雯听到放弃二字,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我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放弃。”

“这世上有那么多好东西,并不都是属于你的。”江雨彤凉凉道,“就比如那橱窗里的宝石项链,如果它不属于我,我绝不会看它一眼。”

叶谨对她来说大概就是精雕细琢的宝石,如今他既不属于她,她就不会再关注他。他的一切也不会再吸引她的注意力。

方雯雯撅嘴,“可我会伤心的。”

江雨彤愣了下,幽幽道,“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我们有自制力。而且你一味作践自己,别人可能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无论多爱一个人都不能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方雯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江雨彤怔了怔,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抒发感慨罢了。选择权在你手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方雯雯泄了气,“那你说给自己三次机会是什么意思?”

“向他表白心意,如果他也喜欢你,自然皆大欢喜,要是不喜欢,那就彻底一刀两断。”江雨彤想到她年龄还小,“你现在表白太早了,我觉得还是等高中毕业之后再谈。到时候你们一块出国留学。异国他乡,周围都是外国人,你们肯定能更亲近。说不定能发展一段浪漫情缘。”

方雯雯若有所思,“你让我再想想吧。”

江雨彤也没指望她这么快就能想通,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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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方雯雯特地起了个大早,和江雨彤的同桌商量跟她换座位,对方收了方雯雯送的礼物,爽快答应了。

换完座位,方雯雯神清气爽,抱着江雨彤的胳膊,脑袋靠在她肩膀,笑嘻嘻道,“咱俩又是同桌了,真好。”

江雨彤笑了笑,示意她赶快晨读吧。

方雯雯却不着急,小声跟她咬耳朵,“你昨天跟我说的,我想了一晚上。喜欢那么多年,突然放弃,你不觉得很可惜吗?”

江雨彤淡淡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或许新的会比旧的更好呢。”

方雯雯点着下巴,若有所思,站在走道边上的叶谨将这句话收入耳中。

他昨天还以为她和方雯雯闹了别扭,所以才换了位置。可今天早上她俩就和好了,说明她没有生方雯雯的气。

那她为什么要换位置?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样吗?

因为她不喜欢他了,所以她想换一个人,避开他?

叶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自打换了位置,她好像不曾看过他一眼。

之前上课时,不管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她总是会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她看他的眼神里有光,可是这份独属于他的关注突然之间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叶谨立时心慌起来。

他下意识望过去,却恰好看到坐在她后面的孙文杰点了点她的后背。

江雨彤转过头,“怎么了?”

孙文杰挠了挠头,羞涩夹杂着忐忑,最终化为小心翼翼的试探,“下周六我生日,想请你参加。不知道你……”

江雨彤微蹙眉头,请她?

方雯雯抱着胳膊转身,气鼓鼓瞪他,“孙文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俩也是同学,你只请雨彤,不请我?”

孙文杰打着哈哈,顺势邀请,“当然也请你,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嘛。两位美女,一块赏脸呗?”

方雯雯抬了抬下巴,一副“这才上道”的架势,随即又来了三连问,“在哪办呀?都有谁呀?不会是你家吧?”

孙文杰看了一眼江雨彤,见她始终没有表态,有些心慌,立刻解释,“不在我家。我在悦风楼定了个包间。请了十来个同学。”

方雯雯听到不是在家办,那就没那么多规矩,拽着江雨彤的胳膊,“要不然咱们一块去吧。”

江雨彤突然想到孙文杰和陆景恒说喜欢自己的事。

虽然她不喜欢孙文杰,但他能够欣赏自己,这多少慰藉了她有些破败的自尊。

就冲他的这份喜欢,江雨彤领了这份情。若是他真向她表白,她拒绝的时候也会尽量委婉一点,不会伤他颜面。曾几何时,她收到礼物,二话不说就交给老师。

可现在她学会了理解、宽容和感激。

“好。”

叶谨心里一阵发慌,她答应了?她居然答应了?万一孙文杰向她表白,她会不会答应?

孙文杰性格开朗,长得也帅,她是不是嫌他闷,不会说话,性格无趣,所以就想换个人喜欢?

那她会不会喜欢孙文杰?

晨读结束,全体学生要去操场做操。

江雨彤站起来,发现方雯雯没动,“你怎么了?”

方雯雯看了眼窗外,小声解释,“我上午请假。待会儿有人来接我。”

江雨彤有些好奇,想问她请假有什么事,但外面铃声响了,她赶着去操场,不好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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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江雨彤去找王老师,表示自己想跳级。

王老师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高中跳级?”

“对。”江雨彤想早点上大学,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提前参加高考。上辈子这法子她用过了。这辈子不打算再用。

二是跳级到高三,然后再参加奥赛。只要国赛拿金牌,她就能保送Q大。

王老师得知她想提前上大学,真诚建议,“要不然你明年直接参加高考?”

参加高考是最简单的办法。在高中申请跳级,再畚加奥赛,比直接高考难多了。

江雨彤已经打定主意,摇头拒绝了,“不用。我想跳级。”

王老师见自己提的意见对方不采纳,也没勉强,“行,我会跟上面申请。不过你暂时还得待在我们班。等期末考试,我让你一块考高二的卷子。明年再考高三的卷子。还有高三的三次模拟卷子也都要参加。成绩至少要考到全校前一百名。你确定你能行?”

又要准备奥赛,还要一年学完三年课程,成绩还要不低于一百名,这跟天才也差不多了吧?

江雨彤半点没有迟疑,爽快答应。

江雨彤说完这事,却没急着走,“还有一件事。”

王老师觉得任何事都不会比跳级参加奥赛更让他震惊,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江雨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我要复习功课,可能没办法辅导别人。那个互助小组能不能停了?”

王老师明白她的顾虑,她时间这么紧,哪能浪费在这种小事上,他能理解,也没有坚持,“行。你帮助对象是谁啊?我重新给他安排。”

江雨彤松了一口气,“叶谨。”

王老师点头,“行,我会找他谈话的。”

王老师说话算话,在江雨彤出去没多久,他叫了叶谨到办公室谈话。

他倒是没说江雨彤跳级的事,只说她要准备奥赛,没时间帮他复习功课,打算给他安排另一个同学帮助他。

叶谨愣了一下,心头涌起一股酸涩,原来她真的不喜欢他了,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找家教吧。”

王老师对他已经不报希望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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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上,江雨彤和方雯雯打羽毛球。从兴趣爱好来讲,两人确实很合拍,都喜欢打羽毛球,都喜欢吃甜食。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半个小时,叶谨站在边上看着江雨彤。他这样的动作并不突兀。

因为这两人打得相当精彩,许多不爱动的同学围在场外观看。

叶谨默默注视江雨彤半个小时,可她的目光一次也没落在他身上。以前的她根本不会这样。她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想知道答案。就算她真的玩够了,对他不再感兴趣,他也要知道原因。

他发呆的时候,丝毫没留意羽毛球飞过来,直冲他脑门,好在羽毛球没什么重量,打到也不疼,他下意识捡起来,想要递给江雨彤,她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反而将拍子交给旁边同学,“你来打会儿吧。我累了。”

那同学愣了一下,上前接过拍子。

叶谨下意识捏紧手中的球,所以她现在已经讨厌到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吗?

叶谨只觉得一颗心好像被人挖空了,一种钻心的疼瞬间袭来,像血液一般淌过四肢百骸,而后牢牢凝聚在心口处。他痛得差点无法拿稳手上的羽毛球,眼底只剩下一丝悲凉。

明明知道不该喜欢她,可他就是控制自己,他贪恋她看他时那眷恋的眼神,那是志在必得的光芒好像一团炽热的烈火,可以将他焚烧,就好像凤凰涅槃一般精彩。她对他的偏爱,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

可是为什么她态度突然就变了?

从小到大,他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为什么他爱的人要一个个离开他。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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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江雨彤一改之前慢吞吞的动作,早早就与方雯雯一起离开了学校。

方雯雯家里有人来接,每次江雨彤都拒绝她相送,今天却没有拒绝,让她感觉两人友情又进了一步。

“对了,你昨天上午为什么请假?”

方雯雯摇头,“过几天再告诉你。”

江雨彤无语,怎么神神秘秘的?

到了凤凰小区门口,江雨彤下了车与她挥手告别,回到家,江雨恒已经做好了饭菜。

江雨彤没顾得上吃,问他事情处理怎么样了。

“我把证据拿给老师,对方给我道了歉。赔了我三百块钱。”江雨恒心情好了许多。

江雨彤松了一口气,“你那些同学呢?还孤立你吗?”

江雨恒露出浅浅的笑容,“大多数同学接受不了,不过有几个同学愿意跟我说话了。我们约好了星期天一块去钓鱼。”

江雨彤摸摸他脑袋,“挺好的。”

看来还是要有朋友,他现在都比之前开朗了。她又问,“那个私生子呢?”

江雨恒脸上罕见露出刻薄之态,“他这个星期日子过得并不好。全校师生都知道他是私生子。他还来质问是不是我传的。我就说是。他气哭了。如果他不传我闲话,我也不会反击,他都是自找的。”

江雨彤摸摸他脑袋,“行,这事过去就罢了。你别想那么多。”

“放心吧,我不会多想的。我现在好得不得了。”江雨恒一身轻松。

江雨彤发现客厅摆了一张床,“这是谁的?”

江雨彤恒解释,“爸妈回来了。他们在小区附近租了个铺面,正带着工人装修。估计再过半个月就能开业了。”

江雨彤没想到父母动作这么快。一周时间就把铺面都谈好了。

“他们之前的场地呢?租出去了吗?”

江雨恒摇头,“没租。妈把大舅一家叫过来。把地方让给了他们。”

江雨彤已经好久没见过大舅了,“他们一家在B市打工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来省城?”

江雨恒叹了口气,“刚开始确实挺好。但是大舅好像被人勾着学坏了。班也不上,天天跑去打牌,把大舅妈和表姐挣的钱全赌输了。妈气得不成,就把他们叫来了省城,说要亲自管他。”

江雨彤无语,赌博怎么管啊?这事就像牛皮糖,沾上就甩不掉。妈怎么这么喜欢给自己揽事。

江雨恒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捂嘴偷笑,“爸不让她管。所以总给妈派事。反正他俩现在忙得走不开。”

这夫妻俩一个爱管事,一个不爱沾事,还真是绝配,江雨彤松了一口气,“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