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兜售

到了县城, 江雨彤和江雨欣各自分开。香妃帽也由江雨彤带走。因为她姐的行李袋里装着被褥和衣服,没办法再拿香妃帽。

两人约定,十一放假, 江雨欣到一中找她。

将东西放回宿舍,江雨彤就去了王康的写字楼。

王康考上省城理工大学, 9月15号正式报道。

他要上学,服务器需要人照看, 所以王康新招了个人, 对方年纪不大, 二十出头的样子。

王康给江雨彤介绍, “这是我刚招的员工,叫陈启,以后我不在就由他负责管理网站。我在学校也会登录。你每周六过来检查网络, 直接找他就行。”

江雨彤点头, 问陈启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陈启不是学计算机的,只是上过电脑培训班,会些简单操作。他这半个月都在跟王康熟悉网站后台,简单的功能全摸会了。但后台有些功能,他还不怎么熟悉。

王康又解释不清,只好让他问江雨彤。

江雨彤耐心为他解答,又查了一下网站流量。

王康家底丰厚, 又舍得砸钱,只是十来天时间, 网站单日访问量已经有三千多。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1234带来的。

“就这几天, 我已经花了一万块了,你的网站流量可真大啊。现在单日访问量已经涨到五万多了。太让人羡慕了。”

随着盗版软件下载载来越多,江雨彤网站流量也与日俱增。她花的钱可比王康少多了。

王康一直以为她是在广告联盟打的广告, 并不知道捆绑安装的事。这是属于她的底牌,她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江雨彤看过他的网站,让他一两年内暂时别想着赚钱,先把流量做起来。

这话之前她就一直在说,王康记在心里,“我又问我家老头要了五十万。应该够撑一阵子的。你说我要不要去电视上打广告?”

江雨彤不赞同在线下发广告,现在电脑还没有普及,许多家庭买不起,电视上打网站广告,价格太贵,收益太低,根本就是血亏。

“我还是建议你在广告联盟投广告。如果不想花钱,就去论坛发帖子。”

王康到底还是采纳了她的建议。

**

进入初二,学校按上一年成绩开始分班,学校共有三个实验班,分别为:十、十一和十二。其他学生则随机打乱。

江雨彤和柳胜男成绩好,两人很幸运被分到同一个班,初二(十)班。吴月则被分到一班。

分完班,宿舍也要重新划分。

江雨彤和柳胜男依旧是一个宿舍,吴月与她们分开,走的时候,她抱着两人不撒手,“早知道我就应该好好学习。以后你们考上名牌大学,我只能上大专了。”

柳胜男哭笑不得,之前让她学习,她非说不急,再玩一会儿。现在后悔也晚了。

江雨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说以后她有不会的题目可以到十班找她。

吴月哭了一会儿,拎着行李走了。

到了新班,江雨彤依旧是班长,她的班主任依旧是许老师。

江雨彤很快发现十班学生不如之前那班好管。

照理说十班都是学霸,学习应该更认真才对。但事实上他们不配合江雨彤,总是故意拆她的台。

班长负责晚自习纪律,许老师走后,教室闹哄哄,跟菜市场似的。

江雨彤一连敲了好几遍桌子,同学们依旧议论纷纷,她也来了脾气,把声音最大的几个同学叫到后面罚站。

那几个同学却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依旧坐在位置上不动,甚至脸上还带着点不屑,“你凭什么管我们!你不配当我们班长。”

江雨彤走到他面前,“你凭什么说我不配?”

那同学哼了哼,“你自己知道。”

江雨彤一头雾水。

晚自习结束后,柳胜男去别的宿舍打听,回来后,大惊失色,“是沈泽宇搞的鬼。他举报你,有钱买电脑,不该有贫困补助。”

江雨彤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其他同学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她之前还以为是自己年级第一的名声太响。那些人嫉妒她,原来根源在这儿。

自打上回在校长办公室与沈泽宇对峙,江雨彤就再也没见过他。

她觉得耳根清静了,沈泽宇却恰恰相反。

一个月五百块生活费,换成其他同学绝对够了,但对沈泽宇这种大手大脚花钱的人来说,完全不够。

他的那些朋友和同学之所以听他的话,多半是钱的功劳。

没有了钱,就等于断了他一条胳膊。这让享受别人吹捧的沈泽宇哪里受得住。

他不敢怪罪他父亲,于是就将怒火全部转到江雨彤身上。

之前他对江雨彤产生好奇心,但也只是逗小猫小狗的心态。没想到这只猫不仅不温顺,还会咬人。他那点好奇立刻转为憎恶。

他想找人教训江雨彤,奈何他没有钱。于是只能用文雅的办法。

他从蒋成浩口中得知江雨彤有两台电脑,却又占着贫困生的名额,觉得这是打击她的好机会。

江雨彤明明有钱买电脑,却还占着贫困补助,她这是贪心,她人品有瑕疵。

在学生眼里,人品不好才是最让他们诟病的。

沈泽宇在告诉老师之前,已经在学校散播谣言,等江雨彤知道时,已经闹得全校皆知。甚至有学生质疑许老师的操守,认为许老师是因为江雨彤成绩好,所以才故意把贫困补助给了她。

老师都会犯这种错误,没被许老师教过的学生又不清楚许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大多数学生都信了。

柳胜男担心江雨彤受不住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安慰她,“这些学生又不知道你家的情况。他们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江雨彤哪里会放在心上,“没事,等老师通知吧。我的资料都是如实填写的。学校也是经过层层审核才批下来的。我问心无愧。”

柳胜男有些气愤,“这种人真是坏透了。”

柳胜男尚且不知情滋味,就被沈泽宇恶心得够呛。之前花心滥情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散播谣言诋毁江雨彤和老师,真是太坏了。

**

学校那边还没有答复,S市的报社记者先一步闻风而至。

周五下课,江雨彤打算去写字楼,还没走出教室,有几个记者堵住她的去路,问她是不是买了两台电脑,还拿了贫困生的名额。

江雨彤可是见识过后世记者断章取义的手段,她并不回答,直接往老师办公室跑。

办公室还有几个老师没离开,看到有记者拿着话筒涌进来,立刻将人拦住。

有个老师去通知教导主任和校长。校方担心媒体乱写,只得接受采访。

校长这边将调查结果呈给记者看,江雨彤的家乡,父母从事的职业以及江雨彤在校时的成绩,这些都是事实,许老师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并没有违规。

至于江雨彤买电脑的钱全是她自己挣来的,并不是依靠父母,有人可以证明。

这些记者是沈泽宇叫过来的,什么时候都不缺暗箱操作的龌龊事。

这些记者从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觉得有必要曝光此事,还人民群众一个真相。

S市报社不是三流小报,报导的内容一向都是真实可靠。

现在校长拿出来的证据和沈泽宇说的不一样,他们并没有停止报道,因为一个天才儿童的报道价值远比一中老师违规操作更加吸引人。

江雨彤的事迹很快登报,包括她之所以要买两台电脑是为了建网站一事也登了。

江雨彤也接受访问,为了蹭一波热度,她还将网站名字告诉媒体,让他们拍了照片。

一中的学生平时很少看报,但这事就发生在大家身边,得知一中有人上报,许多学生和他们的家长都买了报纸。

江雨彤一夜之间红了,大家议论纷纷。

江雨彤身上的看点很多。

一是她家真的很穷,都1999年了,她家还盖着土坯房。她衣服都很朴素,而且洗到发白那种。她每天伙食控制在五毛钱以内。

二是她成绩真的很好,自打上了一中,无论大试小试,她都得第一,稳如泰山。

三是她真的有才,她那么小的年纪就自己接单赚钱买电脑。靠自学电脑,画图和写程序,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名站长。她建的网站很实用。

江雨彤在林庄村是别人家的孩子,现在一登报,直接成全市学生膜拜对象。

当然有些学生对她恨得咬牙,因为他们的父母总是会指着江雨彤的照片,训诫自己的孩子,“你看看人家,这么小的年纪就自己会赚钱买电脑。而且人家还能拿第一。你呢?只会吃老子的,花老子的,就这你还拿回鸭蛋。你对得起我吗?”

报纸这边登出没多久,电视台这边也来采访。这事是要上S市新闻的。而且还是作为正面报导。

江雨彤、许老师以及校长都接受采访。

江雨彤除了说自己的学习情况,重点推荐自己的网站。

许老师和校长主要夸她懂事,刻苦努力等等。

报纸的影响力远不如电视台。

上完报纸,1234只上涨了一小波。但上完电视之后,网站迎来一波小高峰。

如果花钱在报纸和电视上打广告确实不怎么划算,但她这是免费的,一分钱没花,涨一个流量都是赚。

这个月广告联盟收入首次突破四千大关。

江雨彤由衷感谢幕后策划人沈泽宇,要不是他搞破坏,她还上不了电视呢。

她却不知道沈泽宇看到报纸之后,将报纸揉个稀巴烂,恨得咬牙切齿,“我辛苦一场,又是散播谣言,又是找人拉关系将记者吸引过来,到最后居然给她做了宣传。气死老子了。”

沈父那边得知这事之后,将儿子臭骂一顿,“说你蠢,你还真演上了。连报复人都不会。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沈泽宇心里堵了一口气,想反驳又怕他爸把剩下五百块也停了,只能乖乖听着。

沈父骂完之后,让儿子收收心,别再跟个女孩过不去,“人家那么点孩子都知道自己挣钱买电脑。你什么时候能像她一样懂事?”

好家伙!他爸这就是在他伤口上撒盐。沈泽宇气急败坏,冲电话里吼,“你觉得她好,那你认她当女儿吧。别认我了。”

沈父气得将电话挂断了。这儿子算是养废了,也不知道再生一个,还来不来得及?

**

转眼到了国庆,全校放假。

江雨欣来找妹妹,刚见面,她就拿出一张报纸问妹妹,“这上面怎么回事?你买了两台电脑?”

江雨彤之前上报时,就有心理准备,她早就想好了对策,“上面写得没错。我和同学一块建了个网站。”

江雨欣以前觉得妹妹就是小打小闹,割药草挣钱、打知了猴挣钱,但她是真没想到妹妹居然这么厉害,连电脑都会。她妹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她有些好奇,“你那网站干什么的?”

江雨彤解释了一遍,江雨欣似懂非懂,她连电脑都没摸过,让她明白什么是网址大全,着实难为她了。

江雨彤挥了挥手,“等你以后学会电话,你就明白了。我的网站现在需要宣传。所以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江雨欣听妹妹说缺钱,“那我帮你卖香妃帽,挣的钱就先给你用。我不要了。”

江雨彤还不至于贪姐姐这点钱,当然不肯要。

江雨欣不懂网站宣传,但是她知道打广告很花钱,也相信妹妹很缺钱。要不然她妹也不至于周末都不回家,去接单子赚钱了。

她握住妹妹的手,不容拒绝道,“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以后网站赚钱了,再还我也成。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

江雨彤没法拒绝这份好意,在心里默默记下姐姐这份情谊。

江雨欣和妹妹一块去了宿舍,问接下来上哪卖香妃帽。

江雨彤之前跟柳胜男和吴月打听了,“晚上市中心有个夜市,应该有不少人,咱们去那边试试。”

两人商定价格,每个帽子材料和人工费加起来是十元,他们要卖三十元。如果买两顶,可以便宜五块钱。

为了吸引别人,姐妹俩特地换了身白色连衣裙。

十月秋老虎,大白天穿短袖短裤还会流汗,到了夜晚,温度骤降,穿连衣裙有点冷。两人又在裙子下面加了连裤袜。

这裙子还是她妈上回从省城带回来。衣服是房东老太太送的,有八1九成新。款式看起来很耐看。

穿上之后,再配上香妃帽,跟电视里的香妃打扮有八成似。

两人拎着袋子坐公交车的时候,不少人冲她们指指点点。

“哎,这打扮真好看。真的很像香妃呀。”

“确实很像。要是梳电视里的发型,再配上同款项链就更像了。”

……

《还珠格格》火遍大江南北,它的受众不局限于年轻人,中老年人也很喜欢,看到姐妹俩的香妃打扮,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

江雨彤和江雨欣趁机兜售帽子。两人之前一块合作卖粽子和咸鸭蛋,对做生意也有点心得,配合亲密无间。

爱美的小姑娘喜欢这帽子,当场掏钱买了。

这帽子后面有松紧带,除了特别小的孩子不能戴,大部分人都能戴。

到市中心有十站路,这段时间两人总共卖出了四顶帽子。

小姑娘不会讲价,都是按三十块钱买的。

下了公交车,江雨欣和江雨彤相视一笑,对接下来的生意多了几分信心。

S市是十八线小城市,但它曾经是某个皇帝的故乡,所以S市中心的夜市以这个皇帝为主题,夜市街头屹立着皇帝的铜塑,就连店面都是古色古香设计。

夜市是S市最热闹的场所,整条街有五百多米长,门头挂满霓虹灯,在不停闪烁,许多小摊摆在街市中间,让本就不怎么宽阔的街市更加拥挤,再加上人潮涌动,游客几乎挪动往前走。

服装店还在循环播放《还珠格格》的主题曲和插曲,剧中人就出现在街道,瞬间吸引游客们的注意力。

江雨彤拿出帽子,高声呼喊,不少游客过来问价格。

三十块钱一个,对于许多人来说确实有点贵了。但是许多姑娘想买帽子拍照片作纪念,于是就和好姐妹商量合买一顶帽子。每当这个时候,江雨彤就会趁机说,买两顶可以便宜五块钱。

国人有贪便宜的小毛病,听到买两顶能便宜五块钱,这下也不用合买了。大多数都会选择一人买一顶。

半个小时工夫,两人就卖出十几顶,顾客的年龄集中在15至35之间,绝大多数都是女孩。

偶尔有男孩过来,也都是受女朋友指示来买的。

江雨彤让姐姐在街头继续卖,她去街尾,这样不会错失客人。

她顺着人潮往街尾走,边走边喊,有不少游客围过来询问价格。

客人一波波地来,又一波波地走,等江雨彤走到街尾,已经卖出十几顶了。

街尾客人太少,江雨彤思忖再三,又折回街道中央,边喊边卖。

等到了夜市结束,姐妹俩在街头汇合,两人对数目。

因为是独家生意,没有人竞争,能接受这个价格的客人就直接买了。

江雨彤卖了五十三顶,江雨欣卖了四十六顶。再加公交车上卖出的四顶。两人总共卖了一百零三顶。

她们来的时间有点晚,许多游客都已经来了。所以江雨彤遇到的客人比姐姐多。

“明晚咱们早点来。国庆一共七天呢,肯定能将帽子全部卖完的。”

江雨彤也有信心。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半,公交车还有最后一班,姐妹俩回了宿舍。

江雨彤明天白天要去机房更新网站,还要去写字楼帮王康的网站做维护,问姐姐有何打算。

江雨欣不想闲着,就说明天拿帽子去市中心试试,“早点卖完,咱们也能回家看看。”

江雨彤有些不放心,“你年纪太小,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江雨欣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妹妹的眼里,她这个姐姐好像才是需要照顾的那个,总是各种不放心。

她没那么蠢吧?遇到坏人,难道不会喊人吗?更何况她去的是闹市,到处都是人,坏人再蠢也得看看周围环境吧?

江雨欣还没张嘴,江雨彤已经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塑料瓶,里面是她自制的辣椒水,“这个拿着。万一遇到坏人,你也能脱身。”

江雨欣见妹妹说得这么邪乎,不拿好像不好,只能将水放进书包里。

晚上,江雨欣睡在柳胜男床上,江雨彤之前已经跟柳胜男说过了,床单和被子用的全是江雨彤的。

姐妹俩累了一晚上,很快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