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仙尊075%

“……”

曲瑶瑶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 谢青洵对裴紫逸出手了。

他拿出了裴紫逸和曲迎丝勾结的证据,不只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两人从多年前就暗通款曲, 私下幽会行苟且之事, 这些事被谢青洵一件件摆在总宗众人面前, 引起轩然大波。

一个是年长的丧夫宗主,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年轻仙尊, 两人一主一仆,年岁相差极大,这样的两人就算光明正大在一起,都会成为一桩丑闻, 更何况还是暗地里秘密联络。

如此一来, 曲迎丝勾结妖魔界的理由就有了, 那便是她受了紫苍仙尊的指使,受他之名铲除不利于自己的门派,顺便在嫁祸到上古凤族头上。

“高兴吗?”

黑暗的空间里,谢青洵将外面的事一一说给曲瑶瑶听, 他将人抱在怀中,泡在冰凉的池水中道:“裴紫逸已经被关入渡恶院了,今晨我去审他, 用十八节勾骨鞭抽了他好久, 这算不算为你报仇了?”

谢青洵是在意曲瑶瑶的。

当他得知曲瑶瑶被裴紫逸故意重罚后, 虽然面上只气她不听自己的话, 其实他最气的是自己。气自己站的不够高, 气自己拿裴紫逸没办法,无法为曲瑶瑶打回来。

他是个很记仇的人,以前只记自己的仇人, 如今连伤害他心爱姑娘的仇人也一起记住。他等啊等,等着计划收网,等到了为曲瑶瑶打回那十五鞭的重罚。

“你看我多疼你。”谢青洵嘲讽道,他低眸看着靠在他怀中的姑娘,摸了摸她的脸颊道:“可你看看你为我做了什么?”

骗他,伤他,宁可把昆仑石给莫玄霄,也不肯给他。

“瑶瑶,你真的太让我伤心了。”

曲瑶瑶闭了闭眼睛。

多日的囚禁生活,她正如枯花逐渐流失养分,任由谢青洵摆布。她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沉默听谢青洵说话,对于他对昆仑石的折磨依旧不理不睬。

这次等谢青洵走后,她想,自己做错了吗?

崇安说昆仑石事关她的性命,所以她藏起了昆仑石不肯给谢青洵,谢青洵又说昆仑石比他的命重要,恨她骗他不肯把昆仑石给他。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没有自己的思考与判断。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一步错步步错,任由人牵着劝着按着别人的意愿行事,到头来两头辜负,落了个被囚被恨的下场。

如今她弄丢了崇安,就连谢青洵也恨上了她,最可笑的是,她还妄图从谢青洵这里验证她与昆仑石谁重要。

“今天是第十日。”谢青洵又来了。

曲瑶瑶从昏沉中醒来,无论怎样睁大眼睛都看不清眼前的人,她在心里默默的想,原来才第十日啊。她以为,她已经在黑暗中待了几个月,久到快要忘记谢青洵的面容。

“你就这么想要昆仑石吗?”曲瑶瑶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太久不出声,声音喑哑不复以往的软甜。望着面前那团模糊的黑影,她开口解释:“我不肯给你昆仑石,是因为有个人告诉我,昆仑石关系到我的性命,给了你我就会死。”

一句话出来,后面的话就都容易出口了。

“我没想骗你,也不知你在荒海中发生了什么,过后我也在后悔,可我没办法和你说实话,因为我还想活着,想留在你身边,想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我以为,就算没有昆仑石,你也能活下去。”他没有昆仑石还活着,但曲瑶瑶没了昆仑石就会死。

所以,“就算你知道了这些,也执意要我手中的昆仑石吗?”

谢青洵在黑暗中凝视着她。

曲瑶瑶看不清他,但他成长在黑暗下,虽惧怕黑暗,但在黑暗中也看的最为清楚。对于曲瑶瑶这番说辞,他听后只想发笑,便屈膝蹲在她面前问:“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谢青洵道:“那我现在说不给我昆仑石,你便会死,你给不给我?”

他已经不信任她了。

曲瑶瑶摇了摇头,“他不会骗我,我相信他。”

“那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谢青洵眯了眯眼睛,用力抬起曲瑶瑶的下巴,“是谁和你说的这些话?重南?”

曲瑶瑶沉默,她答应过崇安,不能说出他的名字,而谢青洵却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朦胧的黑暗被些微驱散,眼前有红光掠过,曲瑶瑶看到了自己的那条血滴吊坠。

“给我……”曲瑶瑶想要伸手去拿,谢青洵用手臂隔开。

他紧紧攥着这条吊坠,指骨用力青白,一字一句问道:“你口中的重南,是不是它?”

“是不是它用传送术带你一次次逃离我的身边,是不是它把你带去筑珍楼亲眼看到我杀人,是不是它蛊惑你毁了昆仑石骗我欺我,还是不是它,故意要你和莫玄霄亲密,要你们背叛我逃去下界?”

曲瑶瑶震惊的摇了摇头,只能苍白无力说一句:“不是的……”

她还想去拿谢青洵抓着的吊坠,如同离了水的鱼儿拼命的想要逃回水中。她被关在这里这么久,还从未开口求个谢青洵什么,如今为了这条吊坠,她却抓着他的衣袖哀求,“求你,把它还给我,它对我真的很重要。”

曲瑶瑶此刻怕极了,强烈的预感告诉她,若她再不将吊坠拿回来,崇安就会有危险。

她太过急切,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这番模样落入谢青洵眼中,只会让他更加暴戾阴沉。

一次次隔开曲瑶瑶的手,谢青洵缓慢攥紧吊坠,“你为了它屡次骗我从我身边逃离,它说什么你都肯听,那它要是让你杀了我,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拿起敛朝?”

注意到曲瑶瑶的表情变化,他忍不住笑,阴森森道:“看来,这话它也说过了。”

“既然你拿昆仑石在我心中较分量,那我也想问问你,这条吊坠和我……你选谁?”

曲瑶瑶听出了谢青洵话中的暗示,她没想到事情会失控到这个地步,急忙道:“只要你将吊坠给我,我可以告诉你昆仑石的下落!”

她已经想好了。

在谢青洵没来之前,她就已经准备说出昆仑石的下落。可惜谢青洵没再给她机会,在听后她的回答后,他很平静道:“所以,你选的是它?”

啪——

红色的微光破碎成星星点点,谢青洵在曲瑶瑶面前生生捏碎了吊坠。

细细的光粉从他指缝流淌,他无情的全部洒在地面,连渣都不肯给曲瑶瑶留下。

“我是很想知道昆仑石的下落。”

看着曲瑶瑶怔愣的样子,谢青洵并没觉得畅快多少,他不由倾身靠近了一些,贴着曲瑶瑶耳边吐息,“但我,容不得你拿它来做筹码。”

“……”

谢青洵毁了吊坠。

谢青洵毁了崇安。

直到亲眼看着吊坠在自己面前消散,曲瑶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从未问过崇安一句:“没有了吊坠,你还在不在。”

“崇安。”

“崇安……”在谢青洵走后,曲瑶瑶一声声唤着这个名字,她颤着手去摸自己身前的地面,却什么也摸不到。

吊坠毁了,好似就连崇安也跟着消散。

无论曲瑶瑶怎样唤他,都得不到他的回应,眼眶酸涩发疼,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到地面,曲瑶瑶不由想起她在被谢青洵带回来时,崇安独自站在雪中望着她。

他说:“你会后悔的。”

曲瑶瑶已经后悔了。

所以当谢青洵再一次过来时,她寻着他的方位主动扑过去抱他。谢青洵的身形僵住,他没有回抱,也没有推开,只是嘲讽,“现在才学会投怀送抱,不觉得晚吗?”

曲瑶瑶紧紧抱住他。

她呼吸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闭上眼睛道:“昆仑石就藏在万门仙宗,你想知道它在哪里吗?”

谢青洵没有说话,于是曲瑶瑶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子,“告诉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两个要求。”

“第一件事,再温柔待我一次。”说着,她踮脚去亲谢青洵的唇角,被毫无意外的躲开。

谢青洵于黑暗中开口:“第二件事呢?”

曲瑶瑶垂下睫毛,“等你完成第一件事,我便告诉你。”

谢青洵嗤笑,他并不相信曲瑶瑶会忽然想通,尤其是在他刚刚碾碎了她的吊坠后。终于抬手搂住曲瑶瑶的腰身,他低下面容幽幽看着她,“第二件事,是想借机杀了我为你的吊坠报仇吗?”

曲瑶瑶愣了下,“我从未这样想过。”

“当真?”

曲瑶瑶道:“你若不信,那便永远将我关在这里吧。”

谢青洵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曲瑶瑶以为他不会答应。这里很黑,黑到曲瑶瑶看不到谢青洵的眉眼,想象不出他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在看她,一直在看着她。

“你……”曲瑶瑶正要再说些什么,有什么冰凉软软的东西堵在了她的唇上。

呼吸交缠在一起,曲瑶瑶感觉谢青洵扣着她的力道极重,但动作放得很温柔。他如约完成了她的要求,在对待她时如同在对待珍宝,从唇角的亲吻蔓延到脖肩,两人的呼吸声掩盖在锁链的碰撞之下,满室叮当作响。

“你,还喜欢我吗?”情到深处,曲瑶瑶搂住谢青洵的脖子轻轻问。

谢青洵动作一停,扣着她后颈的手用了些力道,他哑声反问:“你还有资格要本座喜欢吗?”

他还要喜欢她什么呢?

喜欢她的欺骗?喜欢她对他的伤害?还是喜欢她信一条破吊坠比信他多?

曲瑶瑶轻轻‘嗯’了声,她没再多问,但很快,谢青洵便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到他的肩膀上,耳边传来细细小小的道歉:“对不起。”

她太笨了学不会做人,懵懵懂懂间伤人无形,祸害了她一直以来执着的仙尊。

“我不需要道歉。”谢青洵莫名有些烦躁,“你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曲瑶瑶把脸埋在了他的身上,最后一次用力抱了抱他,她道:“既然我伤害了你,你也不喜欢我了,那我告诉你昆仑石的下落后,你放我走吧。”

“你说什么?”谢青洵声线瞬间提高。

曲瑶瑶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我不配被你喜欢,也不配做人,与其这样,那不如就让曲瑶瑶这个名字从此消失。”

或许,只有做回自己,她才不会再伤害被人、被人伤害。

谢青洵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在曲瑶瑶推开他的瞬间,他便起身想要抓回她,然而不等把手抬起,他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僵麻袭来,不由控制又坐回了池水中。

“你做了什么?”谢青洵语调阴冷。

曲瑶瑶摸索着从池水中爬出,“放心吧,是龙泉。”

在龙雲塔的时候,她对谢青洵太防备,所以便偷偷取了龙泉放在身上,没想到真有一日能派上用场。她没想杀谢青洵,这次也没有骗他,从他指腹取了滴血,她点在了自己眉心。

“昆仑石就藏在万门仙宗,藏在仙墟里。”

“我不想再骗你,但也不能再辜负他了,所以我把昆仑石藏在了一个我觉得你可以找到的地方,但你若是找不到……”

曲瑶瑶摇了摇头,低喃道:“荒海你都去了,小小的万门仙宗,你大概不会放在眼里。”

谢青洵闭了闭眼睛。

他现在动不了,心中一团乱麻,根本就听不进曲瑶瑶都说了什么。他只知道曲瑶瑶又一次戏耍了她,什么叫温柔再待她一次,目的根本就是让他误食龙泉。

“曲瑶瑶,你好大的胆子。”

曲瑶瑶没有说话,不小心被地上的锁链绊倒,摸索起来继续往前走。等走到谢青洵的视线之外,她感觉他的声音有些慌了。

他冷森森威胁她:“只要你敢踏出这里,再见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你应该见不到我了。”

曲瑶瑶最后回了他一句,借着谢青洵的一滴血破了这片黑暗空间,等出了结界,她才发现结界外是一间屋子,屋内黑漆漆的未燃烛火,借着窗外昏暗的月光,她看清屋内的摆设。

原来,她还在谢青洵的寝宫中。

原来,在她身处黑暗之时,谢青洵与她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结界。

外面正是黑夜,万籁无声。

曲瑶瑶的修为是谢青洵亲自封的,她能凭他的血出结界,却无法为自己解开修为。因龙泉不能维持太久,所以她必须尽快离开。

刚刚推开房门,眼前一道黑影飘飘落下,曲瑶瑶警惕停在原地问:“谁?”

“是我。”曲玉书摘下脸上的面罩。见到曲瑶瑶平安无事,他松了口气道:“总算等到你了。”

“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曲玉书怪异看她一眼,“不是你让我来妄墟等你的吗?”

她一直被谢青洵困着,何时说过这种话?

只是不等多问,曲玉书一把抓住她的手,环视着四周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他口中安全的地方,是已经无主的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