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红星生产大队,把住在最近的一家给吓得够呛。
刚好这最近的一家就是沈河家。
“儿子,这啥声音啊,这么吓人?”凄厉的惨叫声,把沈三娘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沈河皱着眉头,“好像是有人在惨叫,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妈,您在家里收拾着,我出去看看。”
都是乡里乡亲的,该搭把手还是得搭把手,而且听那声音的距离,似乎就在他家附近。
这不过去看看,就更说不过去了。
沈三娘倒是没有反对,只是担心儿子一个出门有个万一,“家里这些东西不着急,我跟你一起出去外面看看,听那声音,似乎是个女人,你去或许不方便。”
沈三娘有自己的考量,是个女人没什么问题,万一要是个年轻的女人,搞不得就得出问题。
所以她打算自己跟儿子一起去。
至于家里的猎物,等会儿回来再收拾也是一样的,不差这点儿时间。
“妈,您就别凑热闹了。”沈河不想他妈去。万一有啥坏人,他还得分心照顾他妈。
“不行,我得去,万一是个女的,你不方便。”沈三娘把自己的理由一说,沈河这才闭嘴。
“那妈,您等会就在我后头。”沈河一想,他妈说得也有道理。
意见一统一,沈河跟他妈很快就出了门。
“啊啊啊啊!”前面的尖叫声还未停止。
沈河发现邻居家的门也开了,几人便结伴过去。
然后在路边发现了昏迷不醒,浑身都是泥巴的媒婆。
几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
最后还是沈三娘狠狠掐了一把媒婆的人中,媒婆这才悠悠转醒。
“鬼……鬼……好多鬼……”
媒婆躺在地上,抬头看见这么多面孔狰狞的鬼,瑟瑟发抖。
众人:“……”
“梅婶,我是沈河。”
“我是三娘……”
媒婆听到是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才发现都是认识的鬼,不,是认识的人。
“原来是你们呐,走,赶紧走,我要回家。”媒婆挣扎着起身想走。
结果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摇摇晃晃,压根就站不稳。
见状,沈河就上前背起了媒婆。
“梅子,你这是咋滴啦?怎么会倒在路边,而且还一身泥。摔进田里去了?”人是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沈三娘倒是不在乎让不让儿子背不背的。
虽然见到了活人,而且趴在了沈河的背上,可是媒婆这会儿都没缓过劲儿来。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后怕地说道,“鬼宅那边,是真的有鬼!我方才就看见了,吓得我连滚带爬,掉进了田里。”
虽说实话会显得自己很弱,但沈三娘也不是什么外人。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把自己遇见鬼的经历分享给别人,为自己消除一些恐惧。
因此,她前前后后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几人说了一遍,包括起因是上门给程知青说媒的事情。
沈河打从梅婶一提到程知青,他的心下意识紧了紧。
上回表白被拒,沈河说不丧气,那是不可能的。
就因为丧的厉害,把所有的体力都发泄到了打猎上,这阵子也没怎么关注程瑶。
沈河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大丈夫,大丈夫何患无妻。
再者,人程知青都已经有了未婚夫了。
他沈河虽然是个混子,但是个有格调的混子,干不出来这种横刀夺爱的事情来。
因此,沈河把自己的第一次心动,压在了心底。
好在程知青很少在大队里出没,平时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是眼不见为净。
此时听见梅婶说起鬼宅,沈河眉头皱得死紧。只因梅婶口中说的鬼宅,就是程瑶程知青的住所。
“梅婶,您没看错吧,我看程知青住了这么几个月,完全没有问题呀?也没听她跟大队里的人说起宅子里闹鬼的事情。”
沈河表示不相信,他从小在大队里长大,也没有看见那宅子有鬼影飘荡。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是以沈河并不是很相信村里的留言,不然当初早就避着在鬼宅里住着的程知青了。
“嗨,这我哪儿知道,说不定鬼喜欢她,不想害她呢。”梅婶胡乱回答。
“谁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儿,反正我这辈子是再也不会去那边了。”今天的见鬼经历,已经让媒婆吓破了胆。
即便是有人以后出再多的钱让她去说媒,她也不去,打死也不去。
这回她能在鬼手底下活下来,谁知道下回有没有这运气。
万一嗝屁了,她上哪儿哭去。
无论如何,命最重要。
“梅婶,你说你是去说媒的,你给谁家说媒?”虽说沈河已经“放下”了程知青,但是听见梅婶说有人相中了程知青。
沈河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酸酸涨涨的难受。
提起始作俑者,梅婶心里就来气。
“还能是谁,朱老太家的小儿子沈旦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沈旦贵都二十出头了还游手好闲的,要不是我看在他家给的谢媒礼丰厚的份上,我才不走这一趟。”
“果然,这事儿我就不应该接下的,现在可算是倒了霉。”媒婆咬牙切齿,要不是朱老太起这个幺蛾子,她能有这一劫?
程瑶看着那边沈河几人带着媒婆走了,方才从黑暗中离开。
她并不后悔戏弄媒婆这么一番,最近敢上她家门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些。
这让特意买鬼宅,想要清清静静的她情何以堪。
今儿个媒婆也算是正好撞在枪口上,活该有这一劫。
想来今天过后,她这边会清静不少。
程瑶料想的果然没错,媒婆回去之后大肆宣扬了遇到鬼的事情,以至于后来压根就没有什么人敢过去找程瑶。
只除了几个胆子大的不怕鬼的。
其中一个,当然有沈河。
还有一个,就是贼心不死的沈旦贵。
其他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靠近程瑶家,包括隔壁知青点的人。
能搬出去的都搬出去,搬不了的,无论出门还是回家,都成群结队,以确保安全。
话说回来,第二天朱老太就得到了消息,媒婆无功而返不说,还在程知青那边见了鬼,吓得够呛。
如此也就罢了,还贪心的想要向她要赔偿。
朱老太呸的一声,拿着大扫把把媒婆赶出了家门。
媒婆都快气死了,后来回家一寻思,把沈旦贵本来就不好的名声,好好败坏了一番。
也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至于朱老太这边,在上午时分,迎接了孙女婿。
过程倒是不用说,还挺顺利。
至少当时没有出岔子。
“大丫啊,不是奶不疼你,说实在的,这是奶能给你找到的最好的人家。”
“人家长得挺不错的,要不是脚跛了,未婚妻还没过门人就没了,也轮不到你。你瞧人家穿的崭新中山装,多精神,多气派。”
“你要是嫁过去,以后可享不尽的福。”
朱老太生怕大丫不同意,一直给男方说好话。
“这男人嘛,年纪大点不要紧,大点知道疼人。而且人那边只有一位老人,又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你到时候嫁过去,负担也轻。直接就能当家做主……”
朱老太见大丫已经有些意动,说得更加卖力。
“放心吧,人家许的彩礼丰厚,到时候奶还会给你陪嫁,不会让你光着身子出门。不过大头我肯定是要留下来的,你小叔还没娶媳妇儿呢。”
朱老太倒是把话摆在了明面上。
大丫见奶还许了陪嫁,心中已经意动不已。
说实在的,她还以为以她奶的脾气秉性,会让她光泽身子出门。
她也知道,她奶现在好声好气跟她说话,已经是极为难得。
男方虽然跛了脚,但走慢点压根就看不出来,年纪也就比她大个八九岁的样子,也没有特别大,家里条件又实在不错。
最后,大丫再三思量,咬着唇应下。
坐在上首的朱老太,总算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行吧,看在这个大孙女儿这么听话的份上,到时候给她多点陪嫁。
以免得以后人嫁过去了就不想着娘家,跟娘家离了心。
虽然大丫的婚事是完美解决了,可她小儿的婚事还没解决呢。
那程知青显然是没看上她小儿,这让朱老太心里很是窝火。
既然敬酒不吃,想要吃罚酒。
可就怪不得我了。
“儿子,后天就是大队长发放知青们粮食的日子,你过去帮忙。到时候……”朱老太掩着嘴,凑近沈旦贵的耳朵,如此这么般,这么般如此,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沈旦贵迟疑,“妈,这能行吗?梅婶不是说了那边闹鬼?”沈旦贵又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相反,他的胆子还挺小。
梅婶都在那边遇到鬼了,他哪里乐意去!
“妈,要不,这件事情就算了吧。”妞再美,也得有命去享用才行。
不得不说,沈旦贵退缩了。
“哎呀!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朱老太恨铁不成钢。就儿子这个怂样儿,她要是不给儿子找个厉害点儿的儿媳妇,等她百年,以后儿子的日子可得咋过。
程知青多有能耐,本事大不说,人也长得漂亮,只要娶进来,以后就能把自家小儿拴住,好好过日子。
朱老太是真的觉得程知青不错,因而才想方设法也要把程知青弄过来做儿媳妇。
只可惜临到头,沈旦贵拆了台。
朱老太气得要死,“这样吧,你要是害怕,那天妈个你一起去。这世上才没有鬼,你怕是屁!”
真要有鬼,她哪能活到现在,她妈也不可能寿终正寝。
是以,朱老太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那些说着有鬼的,怕也是心里有鬼罢了。
沈旦贵见不是自己一个人操作,当时就应了。
“妈,那成吧。”
想想程知青长得那么水灵,沈旦贵如何不意动。这几天他梦里出现的都是程知青好不。
沈旦贵搓了搓手,原本来凉凉的心变得重新火热。
见状,朱老太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事儿吧,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儿子缩了,她还真没办法。好在,儿子还是有想法的,不然她可算是白忙活了一场。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是大队长给知青们发口粮的日子。
住在知青点的人,都是统一领的。
住在队员家里的,则是由自己去领。
自从沈家聪这边蔫了之后,都是由程瑶自己领。
“大队长,你看这每个月领一次怪麻烦的,能给我发半年的吗?”一个月领一次粮食,也就是说她每个月都得回大队一趟。
可她却不能保证,一直能保持这个规律。
毕竟有时候突破起来,她自己也不能控制时间。
尤其是下个月,眼瞅着下个月就能突破了,所以程瑶想多腾点时间。
目前突破的感觉还未有,倒是可以在大队里修炼一阵子。
不过等到有了突破的契机,她是肯定要去山上洞府中闭关的。
甚至她打断在闭关之前,再去山上弄一头野猪来交差。
如此她就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用来突破。
当然,耽搁了也不要紧,到时候出关的时候打两头野猪呗。
保准大队里的人不会多说些什么,反而会跟高兴。
闻言,大队长抬头看了程瑶一眼,“这不行。知青点所有的知青都是一个月一领。我也不是想扣着你们的粮食不发。我要是都给你们发下去了,你们敞开读肚子吃,一个月能吃两个月的粮食,到时候没粮食吃了咋办……还不得闹到我这儿来……”
大队长倒是有理有据。
不过程瑶还是想争取一下。
“大队长,我挣满公分呢,不怕没粮食吃。”这是程瑶的底气。
“实在不行,先给两个月的也成。”两个月,足够她突破了。
大队长想了想,算是勉强同意。
“行叭,看在你每个月都能打到野猪的份上,我就先预支给你。不过你要是粮食吃完了,可不能到我这儿来闹,也不能告诉其他知青。”
丑话,还是得说前头的。
“放心吧,大队长,我晓得的。”
沈忠明摆摆手,吩咐程瑶跟着记分员去仓库那边领粮食。
让程瑶跟记分员没想到的是,他们到了仓库,并没有看到记分员。
而是看到了沈旦贵。
“贵子,怎么是你在这儿,孝叔呢?”孝叔是专门保管仓库的,平时要从仓库里拿点什么东西,都得拿着条子让保管员开门。
“哦,孝叔肚子不舒服,上茅房去了。”为了让事情顺利,沈旦贵方才特意拿了吃食孝敬孝叔。
孝叔吃了没多会儿,就开始闹肚子疼。
这不,就让沈旦贵帮忙看一会儿,他等会儿就回来。
“这样啊。”记分员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孝书仗着自己当年打过鬼子,在村里几乎是横着走,这仓库保管员的工作,其实做得一般般。
但是碍于资历老,这工作还是公社提的,因此没法撸,只能忍着。
“记三哥带着程知青来领粮食的么?”沈旦贵明知故问。
“是的,给程知青提两个月的粮食出来。”顿了顿,记分员又说道,“这是大队长允的,不用给别人说。”
沈旦贵心中诧异,其他知青们可都是一个月一领。没想到程瑶确实能领两个月。
这样一来,他准备的粮食,可就不够了。
不过沈旦贵这时候脑子转得特别快,当下找了一个大点的麻袋给先给称了一个月的量,然后把先前准备好的那一份倒了进去。
当程瑶接过麻袋的时候,有些兴味地挑了挑眉。
“这些都是给我的?”
沈旦贵有些紧张,“是,是都是程知青的。”
闻言,程瑶笑了。“那可真是谢谢沈同志了。”
沈旦贵被程瑶这一笑,笑得心神荡漾,同时又有些害怕。
程瑶盯着他的眼神,让他不敢看。
不过沈旦贵的色心占了上风,便把这点不自在抛到了脑后。
记分员在一边没瞧出什么不对劲,催促,“领完了就走吧,我还有其他的事儿。”
程瑶笑着跟记分员道谢,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旦贵一眼,离开了仓库。
回到家中,程瑶把一麻袋的口粮粗鲁地倒在了院子中。
然后开始一个一个扒拉。
嗯,这个有问题,放一边。
这个没问题,放另外一边。
不过两分钟的功夫,就把红薯全都给分了两堆。
“这些人可真够看得起我的呀。”程瑶一边冷笑,一边拿着有问题的红薯细细一闻。
“烈性的蒙汗药,在这穷乡僻壤倒是难得。”看来,这沈旦贵家并不是“普通”的人家。
不然如何会藏有这种烈性的蒙汗药。
就这味道剂量,直接可以药倒一头野猪了好么。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她招谁惹谁了,这沈旦贵她根本不熟好么,唯一的接触,就是对方前几天想请她看电影。
那时候她也没答应,甚至被对方恶心坏了,直接把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想来,是哪天下手太轻了,不然如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作死呢。
上次程瑶还能轻拿轻放,但这次,程瑶心说怕是不能善了了。
她前两天查了,那被她吓跑的媒婆上门就是为了给沈旦贵说媒的。
现在沈旦贵会来这一招,显然是因为亲事没说成。
明的没成功,就来暗的。
想下药药倒她,闯进屋子里来,生米煮成熟饭。
简直是做梦!
俗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沈旦贵既然送上门来被虐,她也不会拒绝就是,正好让沈旦贵瞧瞧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如此,程瑶在屋子里做了好一番布置,等待着夜晚悄悄降临。
晚饭,程瑶给自己做得十分丰盛,虽说为了整治坏人,但也不好太过苦了自己不是。
因此,除了好饭好菜之外,她特意蒸了几个红薯。
嗯,还吃了两个。
然后趴在桌子上,等着沈旦贵的到来。
从天刚一擦黑,沈旦贵跟朱老太就悄摸来到了程瑶家的墙角处。
因着程瑶这边闹鬼,所以十分清静,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两人鬼鬼祟祟的身影。
“儿子,时间差不多了,那炊烟断了好一会儿,那程知青肯定已经吃了饭。”朱老太对自己的药很有信心,这信心来自于她从来没有失手过。
想当初,就是靠着手上的东西,她才能嫁给孩子她爸。
“妈,院子里头应该没有鬼吧?”说实在的,沈旦贵是真的怕。
毕竟前两天就闹过鬼,沈旦贵怕鬼还没走。
“你个不中用的。”朱老太压低声音,往儿子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都到这个时候了,可不许退缩。你不想以后天天吃肉,你不想有个长得漂亮跟天仙似的婆娘?你不想以后成为大家羡慕的城里人?”
“这些知青们都是念过好多书的,以后肯定得回城里。就是时间早晚而已,这程知青家里很宠,但凡有机会是一定会回城里。到时候你们结婚了,就赶紧要孩子,有了孩子就是拴住了……”朱老太跟儿子细细分析。
一直用神识观察两人的程瑶:“……”
这朱老太倒是挺有见识,但恶心却也是真的恶心。
本来人就够丑的,现在这算计人的嘴脸,越发丑陋不堪。
俗话说得好,色字头上一把刀。
沈旦贵终究还是被他妈给说得找不着北,他妈说得太对了,只要娶一个好媳妇儿,以后可就能过上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拼了。
沈旦贵把心一横,偷摸爬上了程瑶家的墙头,然后顺着墙根下去。
接着赶紧去打开了院门,放了他妈进来。
朱老太:“……”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办法,朱老太只好跟儿子一起进来。
虽然天已经有些黑了,但还是能看得出院子被主人打扫得很齐整。
朱老太下意识低点头,是个手脚勤快干活麻利的儿媳妇,如此一来家里也能多添一个人手干活,不错,真不错。
程瑶可不知道朱老太心中所想,她见这二人终于进来了,嘴角勾出一个邪魅的微笑。
终于来了。可是让我好等。
沈旦贵直奔有光亮的厨房,一进去,就发现美人儿趴桌子上,毫无知觉。
沈旦贵搓了搓自己的粗糙大手,忍不住发出猥琐的笑声。
“嘿嘿嘿,美人儿,我来了。”
跟着进来的朱老太看见儿子这急不可耐的样子,脸上满意的笑容,可这笑容在下一秒忽然变得诡异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