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马小翠有些不好意思,“蒋同志,我来给你们送点东西。”马小翠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所以才想搭上被下放的蒋家。

因为她知道,蒋家几年之后就被会平反,被上头的人直接专车接回去。

如果她现在趁着蒋家落魄的时候,跟蒋家结个善缘,那么以后但凡是蒋家搭一把手,她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甚至……

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同志,马小翠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想法。

不过,在她心里,白月光还是沈忠明,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下定决心。

直到今天看到程知青,她才最后决定先甭管以后如何,先跟下放的知识分子这边搞好关系再图其他。

于是她把家里摸出来的一些吃食,弄了过来。六个鸡蛋,两个大馒头,还有一小碗野猪肉。

这些东西,在这个时候,已经是非常好的礼物,马小翠一点都没有觉得寒酸,反而觉得自己下了血本。

“蒋同志,我看你爷爷的身子不太好,这些东西你就收下让你爷爷好好补补身子。”马小翠也不是傻的,当然找了个正当的理由。

但蒋云泽却并不领情。

先不说他跟马小翠一点都不熟,说都没说上两句话。

甚至,以前这马小翠看见他们这些下放的人,一脸鄙视,深怕沾染上他们的样子,蒋云泽可记忆犹新着。

“马同志说笑了,我爷爷身体好着呢,用不着补身子。”就是要补,他也不会拿这个马小翠的东西。

“哎呀,你就拿着吧,你爷爷的身子要紧。”马小翠万没想到,蒋云泽竟然不收她东西。

这些人住在牛棚日子过得有多苦,她又不是不知道,居然还看不上这点东西?

蒋云泽听到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自己爷爷,面色立马冷了下来。

“马同志,我还没问你从哪儿听的我爷爷身子不好?我不是跟你说了,我爷爷身子好的很,你怎么就……”后面的话,蒋云泽怕女同志脸皮薄没说,他想说的是,你怎么就跟听不见似的。

“算了,马同志,这天都快黑透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万一家里人着急,出来找你可就不好了。”要是人大队里的人知道马小翠跟他们扯上关系,还不知道要怎么说话呢。

她马小翠不怕坏了名声,他还怕呢。

也不知道这个马同志怎么想的,在所有人都对他们牛棚的人避之不及的时候,竟然还凑上来。

又是送着送那的,难不成是脑子有坑?

怎么一点都不为家里人着想。

不怕连累家里人?

当然,程知青是不一样的,程知青可完全是好心好意。

这马同志就不一定了,前两天对方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和能不舒服。

总觉得对方的眼睛了闪烁着算计,所以蒋云泽一点都不想跟这个马同志接触。

“云泽,云泽?”正巧这个时候,牛棚里传来了蒋爷爷的声音。

蒋云泽“哎”了一声,“马同志,我晚饭还没吃呢,先走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对了,以后也别送东西过来,我是不会收的。”

说完这句,蒋云泽转身离开。

马小翠气得脸都红了,这个蒋云泽怎么这么难讨好。本来马小翠想着他们日子过得苦,饥一顿饱一顿的,送点吃食正好。

可是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让马小翠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人家压根就不收她的东西,哪怕是他们十分需要。

难道说,是她操之过急了?

马小翠暗自反思,她承认她确实是有些心急了。没见过几面就送这么好的东西,就是明眼人也知道其中有问题。

都怪自己重生回来觉得时间紧迫,想要为自己找一条光明大道,这才慌了手脚。

其实也不怪她慌,实在是她已经十八岁了,十八岁就是嫁人的年纪。

她以前要不是为了嫁给沈家聪,早就给说亲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要知道他们家可是经常有媒人上门的,结果就为了等沈家聪那边,拒了一个又一个。

慢慢的十里八乡的媒婆都说她心太高,根本看不上这些种地的。

于是她的名声渐渐就坏了起来,现在来上门提亲的,都是些歪瓜裂枣。

上辈子马小翠过得太惨,实在不愿意将就。所以只能自己努力寻出路。

她低头左右一寻思,反正离这些人离开这里也还有好几年的光景,既然他们不接招,那就等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再来。

日子还长着呢,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婚事问题。

回到牛棚,蒋元山便问起怎么耽搁这么久。

“爷爷,方才我刚要回来的时候,遇到村里的马小翠了。您说咱们跟马小翠几乎都没说过什么话,她怎么就给咱们送东西。我余光瞥了一眼,马小翠的篮子里沉沉的,好像装不少东西。”

蒋云泽才不会隐瞒,正好让爷爷帮忙分析分析。

果然,蒋爷爷听了之后眉头一沉,“云泽,你以后离这个女同志远点。这几日我也听说了村子里的事情,这个女同志不简单着呢,咱们别扯上关系。”

“好的,爷爷,都听您的。”蒋云泽本来就觉得马小翠心思不存,听爷爷这么说,立马答应了下来。

这边马小翠天色越发黑暗,便提好篮子,小心翼翼往家走。

程瑶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过来了,所以才会让蒋云泽停下自己先走。

完后自己找了个地方暗中观察。

没想到马小翠是个蒋云泽他们送东西的,难道说马小翠看上了蒋云泽?

程瑶回忆了一下,蒋云泽正值少年,年纪虽然比马小翠小了一点,但以后人家平反了之后,就会平步青云。

可现在才七零年,离那时候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呢。

不对不对,马小翠应该不是打的这个主意,估摸着就是为了交好对方,为自己铺路。

思考着马小翠的事儿,程瑶自然就想起了自己那宝物。

看来,今天还是得去一趟。

马小翠趁着夜色回家,一回家,迎接她的就是她妈的鞋子。

“你个死孩子,大晚上的你上哪儿去?”老大的姑娘了,晚上还不着家,马小翠她妈只觉得愁的慌。

结果转头一看,发现女儿的胳膊上还挎着个篮子。

“我看看,你这篮子里都有什么东西。”

马妈的速度很快,马小翠先前被打懵了,这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想要去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可就要了马小翠她妈的命。

“哎哟!我的老天爷呐!我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家里的东西都有数,毫不夸张地说,她家的鸡蛋长什么样子,她一眼都能看出来。

更别说这篮子里还有其他家里的东西。

马妈捂着心口,只觉得心口疼。

女儿拎着篮子的模样,显然是想要送给别人,只是不知道为何东西并没有送出去。

甭管如何,马妈都庆幸不已。

幸好对方没收,否则她这些好东西,可都喂了外人。

“妈,你小声点儿,可别让人听见了。”马小翠见她妈已经发现,便也不在遮掩。

马妈见女儿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中的怒火越发高涨。

“你给我说清楚,掏家里的东西,到底送给谁的!要是不给我说清楚,呵呵。”马妈冷笑。果然是闺女大了,留来留去留成仇。

这不,恨嫁了!

“妈,我都说了别激动,你怎么还这么大的声音。是怕我名声不够坏吗?”马小翠心里积了很多不满,下意识嘴上就说了出来。

若是十八岁的自己,还会紧张伤心她妈说的这些话,但是现在?

难听十倍的话,她都没少听。这些话对于她来说,颇有些不疼不痒的感觉。

“你还敢跟老娘使脸色,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结果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做错事情,我说你两句怎么了?我就是打你你也给我受着!真是反了天了!”

马妈气得要死,立马拿着鞋子抽起了女儿。

至于篮子?

篮子早已已经被她抢了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我真是作孽哟!女儿养大这么大,不说孝顺,还净惹我生气,赶明儿我就把你嫁出去,省得看见就心烦!”

马妈一边打,一边骂,声音渐大,把屋子里本已经睡着的马爸给吵醒了。

“都胡咧咧什么呢?我睡得好好的都让你们给吵醒了!”被吵醒的马爸很生气。

“你也管管你女儿!”说起来马妈就觉得生气,以前每回马小翠犯了错,她想要教训的时候,疼爱女儿的马爸,总是拦着不让教训,说是怕打坏了女儿。

结果现在呢?

孩子性子都养左了!

“咱闺女不是好好的吗?又怎么惹你生气了?”自家媳妇儿性子急躁,马爸心说肯定又是女儿惹她生气了。

“咱闺女前阵子落水身子刚好呢,你怎么又给气上了?”

马小翠又不傻,一直躲着她妈,这会儿落到身上的也没几下。冬日里穿得厚,倒是也不疼。

可当她听到她爸这话的时候,险些落泪。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这次落水,伤了身子,可是这辈子回来她猛灌了好些姜汤,当时是压住了。

可是后来上了县城找公安,夜里却发起高热来。

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才回家来。

她生怕自己跟上辈子一样的命运,是以在好了之后偷摸地找上辈子那个老中医看过。

结果!

她的身子还是伤了!

“你去瞧瞧桌上篮子里的东西,都是她拿出去喂别人的,我问她是给谁的,她也不说,你说我生气不生气。咱家是有钱的人吗?咱家自己都不够吃呢,她就搬出去给别的男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听此,马爸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闺女,你说到底是咋回事儿?你总不可能是拿给沈家聪的吧?可这也不能呀,队长家里好东西有的是,哪里看得上你这点东西。”

马爸下意识觉得自家女儿这是送东西给的沈家聪,可又觉得不对劲。

“爸,你别猜了。”马小翠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那你倒是说说给的谁?”马爸也生气,篮子里那些东西,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女儿却想着拿给别人。

而且还有极大的可能是别的男人,让他如何不生气。

马小翠扯了扯嘴角,“我是个牛棚那边送的,可惜他们不要。”

“牛棚那边!”马妈瞬间提高了声音,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又压低。

“你疯了,你敢跟牛棚里的那些人扯上关系!那些人都是什么人,你竟然还敢沾上去,嫌咱们家日子过得太好了是吗?”

“老马,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了,你可得跟我站一边。”马妈生怕男人拆自己的台,赶紧把男人拉到自己这边。

马爸沉着脸,“小翠,你妈说得对,你确实不应该跟牛棚那些下放的人搞在一起。”

“爸,什么叫搞在一起,我又没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怎么就不能跟他们说话了。他们可都是大城市来的,以前可都是知识分子,要是咱们跟他们交好,以后他们平反了,随便拉扯咱们一下,咱们就能从农村搬到城市,成为城里人。”

上辈子,牛棚里这些人,可都是平反了。回去要么就是官复原职,要么就是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蒋云泽的爷爷蒋元山,可是个将军,位高权重的,平日里他们这些乡下的泥腿子,上哪儿看见人去。

当时军队里的人来接他们爷孙的时候,不知道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大队里那时候哪个人没有在后悔,后悔以前在他们落难的时候没有帮人一把。

结果人家平凡拍拍屁股就走了,啥都没留下。

经过今天的事儿,马小翠觉得光靠自己去接触牛棚那边的人,怕是不行。

所以她想说服自家爸妈,让他们也一起行动。

马小翠上辈子死之前,都已经过了好些年的太平日子,自然想得很好,但她显然忘记了这年代的特殊性。

现在可才是那场运动刚开始没两年,势头可正劲着呢。

她想要跟下放的人接触,她家人可不敢。

“我看你是那天掉水里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一天天的竟瞎说!牛棚的那些人,你以后见到就绕到走,不然家里的饭,你就别吃了!”

“闺女,这事儿你妈说得对。你还是把心思收回来放在沈家聪的身上。现在白青青那个不要脸的,还没从公安局出来,你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使劲儿才是。”

“不过你也得有个心里准备,你都十八了,要是沈家聪那边不行,咱们就换一个。”这些年,来提亲的那么多,马爸心里还是有几个女婿人选的。

只是一直舍得不得跟大队长做亲家,所以没应承别人罢了。

马小翠见爸妈“目光短浅”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心想说,爸妈果然是靠不住的,原本她还想着带着家人一起过好日子。

就现在这情况,可拉到吧。

她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就成,管家里干什么。

不过她爸说的,确实是个事儿。

“爸,沈家聪那边……”说起这个,马小翠心寒的厉害。

她不是没有找沈家聪聊天,可是沈家聪却说他们俩不合适。

“沈家聪怎么说?什么时候找没人上门提亲?哎呀,我马上就要跟大队长做亲家了,哈哈哈。”

马小翠看着马爸笑哈哈的模样,心里越发寒冷。

“爸,你别想了,沈家聪看不上我,他不想娶我。”马小翠直接给她爸致命一击。

果然,她爸听了这个噩耗,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你可真没用!”最后马爸骂了这么一句。

哪知马小翠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确实没用,我要是真有用,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马小翠嘲讽道。

她是想恨爸妈的,可是见到他们,还是忍不住要去爱他们。

又爱又恨,爱恨交织,马小翠只觉得自己快要疯掉。

上辈子若不是他们为了高额的彩礼钱,把她嫁给了那么一个男人,她又岂会过得那般哭,最后年纪轻轻杀人后自杀而亡。

白青青是算计她,坏了她的名声。可是给她致命一击的,却是自己的家人。

到后来她求助爸妈的时候,连家门都进不得,直接被赶出门。

马小翠是真的恨!

不行,她不能再这么继续在家里耗下去。

他们说得没错,她都是十八了,确实不能再耗下去。

既然沈家聪那边不行,那她就得赶紧换个人。

不然等到她爸妈又起了那种心思,要拿她换高价的彩礼钱,她后半辈可就又毁了!说什么她都不能在同一件事情上栽两个跟头。

“你那什么眼神!我们是生你养你的爸妈,让你找个好男人嫁了,还有错了?”马妈看见女儿的那怨毒的眼神,只觉得瘆得慌。

马爸从要成为大队长亲家的美梦中惊醒,意兴阑珊。

“行了行了,别闹了,点着煤油灯不要钱呐,都回屋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夜里,马妈忍不住跟男人抱怨。

“都怪你把女儿宠坏了,现在干啥啥不成,搬家第一名。这以后可咋办。”马妈愁的慌。

“这个你放心,咱们女儿长得漂亮,喜欢她的人多得是。咱们最近好好挑挑,把她嫁出去就是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谁,以后自有别人家烦去。”自从得知跟大队长做不成亲家了,马爸这个爱女之心减了大半。

“那到时候可得挑个彩礼厚的人家,不然我可不答应。”自家女儿长得这般漂亮,要是彩礼给得少了,可不就吃亏了。

“放心吧,依你就是。”

如此,两口子这才睡下。

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程瑶隐匿了身形出门去了马家。

马家地方不大,马小翠是马家唯一的女儿,是以马小翠自己单独有一间小屋子,倒是方便了她操作。

因着程瑶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尽管马小翠今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可都这个点儿了,马小翠当然睡得正酣。

于是程瑶便故技重施,使了幻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收了阵法的程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马小翠确实是重生的。

上辈子被那白青青坑得够惨,所以这辈子才会咬着白青青不放。

至于她那宝物,却是让马小翠无意之中给认主了!

难怪她后来都寻不到,认主了之后,实力低微的她可不就寻不到么?

也就是马小翠重生的时候,泄露那法宝的一丝契机而已。

程瑶看着床上沉睡的马小翠,只觉得头大。

她虽然有手段可以强行剥离,可一来她才练气一层,即便是心中有法术,却也使不出来。

借助外力强行剥离的话,代价又实在太大。

若是要剥离,也得在对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才能够把损伤降低到最小。

强行剥离,当然也成。

只是那样会伤了马小翠的神识,直接让马小翠成为一个傻子。

虽说马小翠之前惹过自己,但仅仅是女孩子之间的小口角而已。

为了宝物,直接把人弄成傻子,毁人一辈子,这种事程瑶做不出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发现马小翠的认主,只是最简单的认主,而且马小翠或许根本没有发现宝物的真正用处。

那么自己或许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把自己的宝物重新弄回来。

目前为止,她手上已经有三件。

加上马小翠手里的,就是四件。也就是说,还有五件流落在外。

对此,她隐隐有种预感,等到九件集齐,或许会有很大的惊喜。

因此,这些原本就属于她的宝物,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而事情也正如程瑶所料的那般,马小翠确实没有发现自己的身怀重宝。

只是无意中才发现,上辈子从婆家得到的木头镯子竟然这辈子也跟着她过来的。

她心里不是没有猜测,但还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再者,她研究了好几日,也没研究出啥,便把这木头镯子的事儿,扔到了一边。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程瑶就找到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