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一直懵懂跟在顾倾城身后的春晓,此刻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

眼见事情不可扭转,连忙将顾倾城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小姐,那可是皇上御赐之物,若是被王爷发现……”

顾倾城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句,“那你有想过我们在王府怎么活下去吗?”

……一句话扎进春晓心坎里。

原本坚定的信念瞬间崩塌。

自从顾家被抄家以后,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们。

别说吃饱饭,能有口汤喝也是不错了。

尤其是王府的人,向来眼高于顶,看人从来都是用下巴看。

别说给她们吃饭,恐怕连口水也不肯施舍给她们喝。

想到每天饿肚子不说,还要被她们欺负和刁难,春晓没有立场的松开顾倾城。

顾倾城一副果不然的表情。

原文中说,自从春晓为救顾倾城而死之后,顾倾城在王府的日子过来生不如死,每天饥不果腹,喝水度日。

有次她饿急了就趁着夜深人静钻进厨房偷食,谁知被人抓过正着,不但被当众羞辱,还闹得满城皆知。

饶是顾倾城心智再坚强也险些被活活逼死,好在曹旭及时出现救了她,以因此她才会如此信任曹旭。

顾倾城趁着春晓走神之际,折身从掌柜手里接过银子,拉着春晓走出当铺。

而春晓也从先前的走神中缓过神,反手拉着顾倾城,满脸负疚的说道,“小姐,对不起。”

“这事怪不得你,你无需自责,”顾倾城说着,率先朝着当铺前面的巷子走去。

她之所以来这里,除了这里典当的价格最高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有钱赚。

顾倾城带着春晓绕过长长的巷子,来到一处杂乱无章的集市,看到集市全貌的瞬间,她不淡定了。

集市乱她不奇怪,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在卖……石头。

望着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大小不同的石头,顾倾城嘴角微微抽搐,“这是……”

春晓看出她的疑惑,连忙解释道,“小姐,自从姚老板发现翡翠一夜暴富之后,皇城里的大部分人都跑去找石头来卖了。”

翡翠?

这个世界竟然有翡翠。

突然间,顾倾城有种被天上掉馅饼砸中的感觉。

清丽绝伦的脸上难掩兴奋的绽放开来,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就连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也跟着染上了笑意。

总算有件不那么糟糕的事情了。

难怪她第六感一直告诉她这里有钱赚。

她吐了口胸中的浊气,气沉丹田,脚步轻快的跟着自己第六感走去,“春晓跟上。”

“哦,”不明所以的春晓逐步亦步的跟着她身后。

顾倾城绕过层层人群,最终脚步停在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前。

男人皮肤黝黑,个大,体壮,外表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却长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

所有人面前都堆满大堆小堆的石头,唯有他面前就摆着一个外表黝黑,形状普通,毫无特色的石头。

她看了一眼石头,开口问道,“这石头怎么卖?”

曹猛正百无聊赖的走神,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盈似水,悦耳动听的声音。

听见声音,他下意识的朝前望去,见他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双泛白的绣花鞋。

带着疑惑扬起头,看到一个清丽绝伦的女子站在他面前,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一般灵动明亮。

看到顾倾城,曹猛愣了愣。

顾倾城见大块头不说话,眉头蹙了蹙,“不卖吗?”

曹猛猛然回头,连忙说道,“卖,十两银子。”

十两?

这人是看着她荷包叫的吗?

顾倾城装模作样的蹲下身着,伸手翻了翻石头,讨价还价的说道,“五两,卖吗?”

曹猛心猛的一动,他在这里守了很久,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么高的价。

在听见顾倾城还价的瞬间,他有些不真实。

曹猛旁边的人见曹猛不作声,误以为他不想卖。

连忙毛推自荐的拉过顾倾城,“小姐,要不你看看我的,别说五两一个,我三两全部都卖给你。”

面对旁人的热情,顾倾城客气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跟他开了价,就算是先来后到,那也得先跟他谈完不是。”

“好的,好的,那我等你,”那人听了顾倾城的话,将眼神转向曹猛。

此刻的曹猛也从错愕中缓过神,听见顾倾城的话,紧张的心顿时松了松,“这块石头是我千辛万苦找来的,我……”

顾倾城看出了他的犹豫,再次开口说道,“要不这样,你帮我将石头搬到姚老板哪里,我再加一两,六两。”

“六两?”

见他还在犹豫,顾倾城直白的说道,“若是再高我便加不了价,要知道,我给你六两你至少有银子赚,可若这块石头我开不出翡翠,那我便是血本无归。”

“这笔账该怎么算相信你很清楚,否则你也不会守在这里卖,不是吗?”

顾倾城的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确实在这里守了好几天,那些人给的价皆是一二两,算起来顾倾城给的已经算是最高了。

再者说,他这个也不一定是。

狠了狠心,他点头应道,“好,我卖。”

站在顾倾城身后的春晓是知道顾倾城有多少家当的,见她转眼间就将家当花了一半,尤其还是为了这么块石头。

心里有些着急,她轻轻拽了拽顾倾城的袖子,小声的提醒道,“小姐。”

顾倾城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无碍,”若不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块能开出翡翠,她才不舍得将大半的银子花在这里。

曹猛见春晓略显不安的神情,担忧的看向顾倾城,深怕顾倾城反悔。

看出了他眼中的急切,顾倾城直接开口说道,“走吧。”

见顾倾城要走,一旁守着人顿时急了,“小姐,还有我的石头,你要买吗?”

顾倾城给了他一记抱歉的眼神,“不好意思,我的银子只够买他这块石头了,”说完,带着曹猛二人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姚老板,本名姚中元,原本是一座山头的包工头,在一次无意中发现了翡翠,从此一飞冲天,变成了皇城里的有钱人,同时也成了老百姓们争相模仿的对象。

有曹猛的带领,两人很快便来到姚庄。

姚庄装潢奢华,在铺子的正前面摆放着一块七尺高的石头,石头上雕刻着‘姚氏翡翠’四个字,可所谓是骚包至极。

三人走进姚庄,就看到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身材矮小,驼背,手里拿着个水壶的中年男子,他微眯着眼睛,神情蔑视的瞄了三人一眼,趾高气昂的问道,“卖石头?”

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鄙视,这群人无非是见他富裕了所有做起了白日梦,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看着他一副暴发富的姿态,顾倾城由衷的不舒服。

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便刻意放低姿态说道,“想借姚老板的贵宝地开一块石头,质量不好自是不敢卖给姚老板。”

听完顾倾城好听的话,姚中元蹙紧的眉头稍稍松开,托着水壶迈着步子来到三人面前,扫了一眼石头,开口说道,“开石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收费,像你这么大块石头,少了五两银子是开不出来的。”

又来一个计算着她荷包的人,顾倾城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就连一旁的春晓听了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她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向顾倾城。

要知道她家小姐现在就只剩下五两银子了。

姚中元见顾倾城眉头微微蹙紧 ,不在意的笑了起来,“要不这样吧,我看你这块石头的成色也还不错,三两银子卖给我。”

“谢谢姚老板好意,我既是买了这块石头就应该对它负责,是好是坏我也想知道个结果,所以就不劳烦姚老板,还是麻烦姚老板帮我开了它吧。”

笑话,她六两银子买来,三两银子卖给他。

除非是头被门夹了,否则绝不可能。

再者说,翡翠这一行注定是一场豪赌,一刀穷一刀富,倾家荡产的人大有人在。

不过是十两银子,她还不信她赚不回来。

春晓再一次傻了。

她是知道自家小姐身上有多少银子的,买石头花了六两,在花五两开石头,那她们就真的身无分文了。

但这次她并没有在劝顾倾城,经过之前顾倾城的提醒,她知道自家小姐有数。

她只是紧张的将目光转向曹猛怀中的石头上,暗自祈祷这块石头能开出那虚无缥缈的翡翠来。

曹猛在听见姚中元狮子大开口后,瞳孔猛然的一缩。

他们找来的石头之所以不直接拿来卖给姚中元,就是因为姚中元心肠坏。

他除了低价收购石头之外,还要求当场验石,若石头里没有翡翠,不但不给收购石头的银子,就连开石头的银子都得一并算到卖石头的人身上。

试问有几个人能够找到真正的翡翠,所以大家都将石头摆在集市寻找冤大头,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那块石头里有翡翠。

见顾倾城宁愿出五两银子开石头也不愿卖给他,姚中元心里极不舒服。

他倒要看看,顾倾城能不能开出翡翠,反正他是有银子赚,“来人,开石头。”

说完,带着三人率先朝着姚庄后院走去。

姚庄的后院摆放着一个极大的机械,与现代的切割机有所不同,现代是用电而他们这用人工。

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智慧。

姚老板的人从曹猛手中接过石头,准备将石头放进机械里对半切时,被顾倾城开口叫住。

“等一下,”顾倾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根据自己的第六感在石头上画了个痕迹,“麻烦你从线上切。”

那人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古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姚中元见她如此多此一举,暗自鄙视她装模作样。

他怎么也算得上是翡翠界的行家了,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画过石头,终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能有什么见识。

他姿态高昂,态度随意的朝身后的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喝着茶,等着看顾倾城的笑话。

关于顾倾城,他是知道的。

虽说嫁给了当今权倾朝野的战神王爷,但人家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里,不过是皇上赏给王爷的摆设——毫无半点用处。

顾倾城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就算是知道她也没时间去理会。

她双手横胸,抱着手臂,目不转睛的看向箱子里切割的石头。

即便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是块难得一见的翡翠,但她依旧着急,毕竟已经赔了她的全部身家。

经过漫长的等待,石头在几人的期盼中被切开来。

当几人在看到堆满灰尘,看不出任何颜色的切面时,所有人眼中纷纷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姚中元更是过分,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幸灾乐祸的来到顾倾城身旁,“顾小姐你可算是白忙活一场,若是你将这石头卖给我,你至少还能赚三两银子,如今血本无归了。”

一旁的春晓在听完姚老板的话,瞬间面如死灰。

不是吗?

就连曹猛也倍感失望,他脸色复杂的转向顾倾城。

顾倾城则不信邪。

她如未听见姚中元的嘲讽一般,转手借走姚老板手中的茶壶,“姚老板借你茶壶一用,”说完,拿着茶壶里剩余的水全部朝石头切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