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池池看得脸都红透了。
她背靠在沙发上, 偷偷瞄着岁芒的动作。
岁芒敲完了左越的小肚子,又摆好姿势,开始教导防狼术的最后一步。
桑池池眼睁睁看着她抬起膝盖, 对着左越的双腿之间——
左越:?
他反应很快, 在岁芒膝盖靠过来之前迅速后退。
岁芒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你就知道,前面两步有多关键了。”岁芒抬着膝盖,转头对桑池池道, “第一步戳眼睛一定要迅速果断,让他反应不及。第二步捶肚子要全力下手, 让他因为疼痛而失去抵抗能力。”
她又瞄准那个地方, 抬了抬膝盖:“这样才能保证最关键的一步成功。”
左越:“……………………”
他要是没躲开,她想怎么样?
还跟刚刚用小拳头捶他肚子一样,用膝盖来……?
左越黑眸沉沉地望着岁芒。
桑池池捏紧了怀里抱着的抱枕:“最、最关键的一步?是什么?”
左越:“?”你在明知故问些什么。
岁芒不疑有他, 动作非常自然地看向某处:“当然是攻击男性人类这个最脆弱的部位——”
左越单手按住岁芒的膝盖往下压。
岁芒还在看着桑池池跟她讲解动作,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按了下膝盖, 抬起的腿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连带着整个人都后退了两步。
左越顺势逼近,另一只手蒙住了岁芒的眼睛。
岁芒被他这一套动作弄得吃了一惊, 差点儿原地把胳膊变回原形给他一刀——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左越挡住她的眼睛,整个人都考的很近,脸几乎贴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她:“你刚刚往哪儿看?”
岁芒:“啊……”
往你的弱点、可以轻松就一击毙命让你断子绝孙的地方看?
“嗯?”左越压得更近,“可以随便往男生的那个地方看吗?”
岁芒觉得他靠的好近,她的耳朵周围也被弄得痒痒的, 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可以……”吗?
左越:“知道就好。”
岁芒:“……?”
她说的明明是个疑问句, 却被左越给打断, 变成了一个肯定句。
“我不跟你计较, 岁芒……”左越放下捂住她眼睛的手,慢吞吞地在她耳边说,“但是不可以这样看别人,听见了么?”
岁芒:“听是听见了……”
“听见就行。”左越直起身子,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是不要太依赖什么防狼术,遇到危险躲远点最好。”
他顿了下,想起什么似的瞥了桑池池一眼,继续道:“不要头脑一热就冲上去……”
岁芒听他说这些,总觉得是个小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岁的小辈,正在念叨着让自己注意安全……就有一种小大人的感觉,还怪可爱的。
她拉着左越的手腕,把胆敢屡教不改往她脑袋上放的手拿下来,捏了捏他的手指:“知道啦,不要念了。”
左越:“……”
说正事呢。
撒什么娇啊。
他叹息一声,旁边的桑池池就又怕又期待地更加抱紧了抱枕,小声说:“我好像家里有事,就先走了……”
岁芒还捏着左越的手,转头去看她:“啊,有人来接你吗?不行我送你回去吧——”
“没事没事。”桑池池摆手,“我叫司机来接我啦。你们继续,继续就好。”
岁芒:“嗯?继续什么?”
左越盯着她。
桑池池看向门口:“继续锻炼嘛,哈,哈哈……”
狗粮再香,她现在也吃饱了。
再继续做灯泡,她害怕自己被左越谋杀。
左越看上去比左飞还恐怖呢。
……
桑池池离开以后,左越也没有再待太久。
岁芒一个人在家研究自己的小零食,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视线的右下角——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进度条已经进行了大半,上明晃晃地标注着80%这样的数字。
这个进度条不太明显,不去注意它的话它就会像消失了一样变成透明的。但要是想去看,它又会自动浮现出来。
岁芒有点不太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如果这个进度条是代表了她在这个世界要做的事情——那它的出现是不是就意味着,“撮合桑池池跟左飞”这件事情,已经进行了80%?
不知道为什么,岁芒觉得有点不爽。
一想到可爱又胆小的桑池池要跟左飞在一起,她就觉得太可气了,简直是在浪费美女的人生。
不过爱情这事情谁也说不准,也没有什么天生般配的说法。她不是局中人,甚至只是一把刀,自然不好评价什么。
只是这两个人原本要经历的一系列磨合都消失了,现在的他们,真的能好好在一起吗?
……这天晚上,岁芒做了个梦。
她梦见有一小团黑雾在自己的面前飘啊飘,之前就是这团雾给她带来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梦,现在它又出现了。
“你好,岁芒女士。”这团雾气竟然开口说话了,“恭喜您,成功消除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让读者不满的剧情……”
岁芒愣住了:“什么?我……”
“现在的剧情十分喜闻乐见。”雾气说,“您竟然还能通过新增剧情——而不是直接斩断剧情来让读者爽到,实在少见。”
岁芒:?
雾气嘀咕:“读者居然都好喜欢看左飞吃瘪,这到底是为什么,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
“等等。”岁芒问他,“什么意思?”
雾气:“您只要继续保持,很快就可以从这个世界离开。您的碎片我们会帮您送回本体身边,也会帮您把神识完好无损地送到另一块碎片上,请您放心。”
岁芒正要再追问什么,那团雾气已经开始忽闪忽闪。
“最后一个提示——当您的进度达到90%时,即可使用‘快速翻页’功能,请您悉知。”
“新手帮助模式就此结束,祝您诸事顺……”
最后一句话的音量,随着黑色雾气的闪烁而慢慢减小,最后和那团雾气一起消失不见。
这是岁芒第一次清楚地听说,自己要做些什么。
简单来说,她的碎片现在好像是去了不同的地方,而她只要把这个所谓的进度条推到100%,就能够把碎片收集回去。
岁芒没由来地很相信那团雾气的话,她潜意识里知道那团雾气是什么,只是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她就看见了自己的进度条来到了88%的地方。
不知道桑池池又做了什么让读者爽到了。
根据雾气所说的话,岁芒了解到自己现在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她现在有了kindle,又有了丁雯静和骆芹倾情推荐的几百本小说,很快就开始了大量阅读,整个人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仅仅是一个上午,她就通过课间看小说的方式,了解了桑池池现在的处境。
准确地说,应该是左飞的处境——
追妻火葬场!
是的,他因为暴露的太早,吓到了桑池池,身边又有一群不像样的恶毒路人欺负桑池池,他一开始竟然还袖手旁观……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追妻火葬场的情景里!
难怪那团雾气说喜闻乐见,确实如此。
岁芒没做小零食,看书看了一整个上午,差点儿被老师逮着,左越自然也看在眼里。
“别看小说了。”他出声提醒岁芒,“你还考不考试?”
岁芒挠了挠头:“考试?什么时候?”
“最近的月考。”左越沉声道,“最远的高考,也近了。”
岁芒掰着指头数了数日子,心说高考再怎么近也不关我的事,我这几天就要走啦。
她看着左越,忽然觉得有点儿舍不得。
“别担心。”岁芒伸手拍拍左越的肩膀,“考试而已,会好的。”
左越:“?”
岁芒想想还是把kindle收了起来,“来吧,我再陪你学一点。”
左越:“……”
算了。
只要她肯学,怎么都好。
岁芒当然也是这么个想法,她知道自己快要离开这里,心态难免产生一些变化,看着左越时的目光,也有一种“崽啊我真的放心不下你”之类的情绪在里面。
本来就不擅长撒谎也不擅长隐瞒自己的想法,岁芒的眼神很快被左越解读出出来——虽然意思产生了一点点偏差。
第二次月考很快结束,考完试左越找了个四下无人的角落,喊岁芒过去。
岁芒不疑有他。
她一过去就被左越按住了肩膀,少年人的力气大得吓人,但也显然有所收敛。他重重地深吸两口气,才缓过神来问她:“你是不是想走?”
这简直语出惊人,岁芒一下子反应不及,几乎把“是”写在脸上了。
“下一次想坐在谁的旁边?周树莓,还是何慎齐?”左越挑眉。
岁芒都准备跑了,听见这话又停下来,刚刚的惊慌失措瞬间消失,脸上的表情又逐渐从一个字变成了两个字——就这?
她都以为他看透这个世界的秘密了,结果就这??
“……你想转学?”左越问她,“去和桑池池一起么?”
“我不是,我没有。”岁芒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拉开,“你好奇怪哦,怎么突然说这个。”
左越咬牙望着她。
——那是因为你一上午都在用托孤的眼神看着我。
不是托孤给我,因为我就是那个孤。
他咬得后槽牙都发酸,松开牙齿后用舌尖顶了顶,忽然笑了。
岁芒:“嗯?”
怎么了?
左越低下头,视线跟着长睫一起垂落下来。明明刚刚还整个人都充满了攻击性,现在却忽然显得那么可怜。
像是在大雨天被人遗弃在纸箱里的幼犬,湿漉漉的满身雨水,趴在纸箱边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看眼神就知道了,你也要抛弃我,对么?”左越勾了勾嘴角,“像我的父母那样……哦不,是养父母。”
岁芒心疼极了,连忙去拉他的手:“没有……”
左越心里有个剧本,这个时候应该躲开。但岁芒的手伸过来,他不知怎么一点也不想动,只能任由岁芒捉住了他的手,安抚一般拍拍他的手背。
左越又笑了一下,笑得苍白又凄惨:“我懂的。他们有真正的儿子,就不再需要我。你也是……你是不是有了真正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你在说什么呀。”岁芒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撒娇似的,“不要乱想。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什么喜欢不喜欢呢?”
岁芒之前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是书里的世界。
经过她的连夜补课,她已经弄懂了书中世界的许多规则——比如禁止早恋。
禁止早恋,也就是说,他们这些未成年人一个都不能谈恋爱!
没事别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很危险,会被一把非常厉害的红色大锁把整个世界给封印掉的!
左越这是在犯罪啊!
左越本人才不管那么多,他又笑了一次,这回显得非常无所谓:“嗯,你说的也是。”
正准备继续安慰他的岁芒:“……?”
“当我没说。”左越轻轻松松地转移了话题,“今天你没带零食来呢。明天会带吗?”
岁芒想了想,保证道:“会的,明天带。”
……
第一次见到岁芒的时候,左越就察觉到了她身上的违和感。
一直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人可能不明白,但他不是。他还有上辈子的记忆,这辈子的前半生也没有任何变化,没道理突然就会在最危险的时候,遇到她。
她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突然多出来的人。
左越已经不记得第一次抓到她的小马脚是什么时候了,她不擅长隐藏,又很粗心,很多时候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违和感。
每一次都被他逮到了,也每一次都被他放过去了。
直到最近,他越来越关注岁芒,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违和的地方,却始终都没有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现在,他差不多要抓到了。
他被养父母抛弃,左飞才是亲生的那个,他的人生和左飞看似无关,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件事情,岁芒是怎么知道的呢?
有机会知道且告诉她的,只有白重明和桑池池。
但白重明他一直盯得很紧。说来也奇怪,这辈子白重明就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傻愣愣的。
至于桑池池……她倒是有机会说,但她似乎不知道。
左飞这个年纪才被家里领回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几乎没人知道左飞的父母,就是他左越的养父母。
左飞本来就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显然桑池池也不知道。
岁芒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