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见真情啊!闲鱼回头一把抱住黑黑的御行达摩, 她的小身板踮着脚张开手臂也只能抱住它一边蛋面。
原本由于性格比较扭捏,做什么都会慢兄弟们一拍的黑蛋这会儿终于抢在别的蛋前面被主人宠爱,它开心的360°原地旋转一圈, 头上爆出密密麻麻的小烟花, 深黑的蛋面上还浮现出两朵看不出来的羞涩小红云。
抱着黑蛋猛蹭的闲鱼闻到一股焦味,这味道和烤鱼的味相去甚远,并不会混肴,她耸着鼻子循着味道抬头看去,就见黑蛋的脑袋火红一片。蛋脑袋被它自己放的烟火点着了,但它自己并没有察觉,还在羞涩的倾斜着身子磨蹭着闲鱼的衣服。
晴明笑了笑,转头对着雪女点点头,后者颇为遗憾的鼓了下腮,似乎对主人的选择颇为不满。她先是乖乖听话的吹着黑蛋吹了口气熄了火, 在隐去身形之前, 还故意从晴明的脑袋上掠过, 用长长的袖子拍打了下他的脸。
同样接到主人撤离命令的骨女掩嘴一笑,便恭敬的垂头将身形融入庭院的树荫之中。在骨女消失后,前鬼和后鬼也跟着散去。尽管骨女在最初被召唤出时表现的极为恐怖, 可她的一举一动,仍带着人类女性的影子,那是没有受到过阶级洗脑的原生妖怪所没有的。
式神们纷纷离开,缠着晴明的御灵神龙摇摇尾巴,给小伙伴们告别。
晴明看向他的龙。
龙无辜的回望晴明。
晴明拍了拍龙脑袋, 你也要离开。
龙移开视线,假装没有收到主人的吩咐。
“……”
闲鱼一边挠着黑蛋脑袋上的冰,一边摇头感叹,主纲不振啊阿爸。
晴明这个做主人的在式神们面前确实没有什么威严可言,见神龙不愿离开,他也没有强求,干脆就这样让它继续缠着自己。他抬手顺着神龙的鬃毛,解释道“它毕竟还是幼龙,老呆在御灵境等待召唤,确实会寂寞呢。”而雪女他们这些式神,都是能自由行动的。
被这么温柔对待的式神们,将来也会回报晴明的,比如迅速挥霍空他的俸禄,让安倍家的金库永不发霉。
这次任性了的神龙,其实还是个很乖的孩子,既然主人不愿意,它接下来就一直没有去关注达摩们。它乖巧的缠着晴明,帮他当盘龙棍卷来卷去,等主人们吃过烤鱼后,它才犹豫的伸头凑向鱼骨头,伸出舌头全部卷进嘴里。
“会卡住的。”晴明赶忙掰开龙嘴。
神龙欢快的摇头摆尾,张大嘴巴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如果想吃的话,我会给你准备,不要去吃骨头啊。”晴明像个叮嘱家里的孩子不要在外面乱捡东西吃的家长一样,细细叮嘱着。终于把黑蛋脑袋上的冰块都扣下来的闲鱼将身边的点心盘子挪过去,道“给它吃这个。”
晴明应下,抬手端起盘子,神龙的脑袋往下一沉,便将点心和盘子一同卷进了嘴里。接着,被龙缠身的晴明便发现残绕自己的力量忽然变大了些,他有些担心是不是盘子卡在龙嘴里,却见神龙周身蓝光一闪,不仅没有卡主,反而升了灵力变强了。
“这孩子真好养活!”闲鱼感慨着,游戏里这条龙吃垃圾长大,现实中也不挑食啊。
升了级的神龙开心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晴明的脸。
髭切与膝丸走到庭院的时候,地上只剩下被火烧过的痕迹,连鱼骨头和插鱼的木杆也被神龙一并吃掉了。闻着空气里还没散去的鱼腥味,髭切遗憾道“好像来晚了啊,已经没有鱼了。”
“你们俩还没吃饭?”闲鱼问道。
“是啊,有……”“是武士们临时有事,我们去帮忙了。”膝丸赶忙抢在兄长说出妖怪袭击的事情前找借口掩饰过去,主人毕竟只是个孩子,就不要让她跟着担惊受怕了。况且赖光也一直没有提过这件事,恐怕也是不想要主人知道。
“厨房里还有,我去拿。”察觉到兄弟俩身上没有褪去的血腥味,歌仙便主动道。只是他刚站起身擦了擦手,便见乳母一脸严肃的带着贺茂保宪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排侍女。出口被堵的严严实实,歌仙只能暂停下脚步,向后退了两步,站在闲鱼的身后。
在看到乳母的那一刻,闲鱼便立刻坐直了身子,趁着乳母低头穿过渡殿拐角,被柱子挡住视线的时候,她猛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只是她显然因为紧张过于用力,嘴巴被搓的红肿起来。
闻着空气里明显的鱼腥味,乳母的眉心跳了下,在看到闲鱼脚下的火坑时,青筋都险些蹦了出来,但是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不会教育鱼姬的,便悄悄握紧了扇子,一阵平心静气后,才走上前,并让侍女们将手捧着的东西端过来。
“这是……”闲鱼擦了擦双手上的油,好奇的打开侍女们捧着的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是新制的衣服,她又合上盖子,疑惑道“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我不缺衣服啊?”之前给乱定的时候,乳母也一同帮她制了好几套呢,就算赖光有钱,但也太奢侈了。
“是中宫赐下的,姬君进宫时会用到。”乳母解释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进、进宫?”闲鱼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先前还谈论过这个话题的三日月。后者对她安抚的笑笑,显然很清楚乳母口中的进宫绝对不是姬君所想的那种。
鱼姬尚为着裳,怎么都不可能是那个意思的,即便是迫不及待把女儿送进宫的藤原道长,那也是提前给十二岁尚未初潮的彰子办了成人礼才敢入宫,就这也依然被世人嘲笑。况且藤原道长本人,怕也不想有新人去分彰子的权。
果然,闲鱼还未来得及发问,乳母便已经自行解释起来,她笑道“宫里的意思,是让您与少将大人一同进宫参加夏越之袚。”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闲鱼有点不好意思,她想太歪了。
“夏越之袚本是夏初的祭祀,可因天皇物忌之事,生生被推迟到现在,若是再拖下去,神祇宫那边怕是坐不住了。”乳母虽说不懂政事,可却也察觉到京中越来越危险,便是有阴阳师巡逻,也屡次发生妖怪袭人事件。她伸手拉住鱼姬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往日的夏越之袚都是由东宫来做,这次天皇会破例亲自祭祀诸神。姬君能够进宫旁观,可是诸多贵女们求之不得的殊荣啊。”
“等等,您会和我一起吗?”闲鱼有些慌张道。
“姬君这说的什么话,我当然不行啊。”乳母摸了摸自家姬君黑亮的发丝,站起身道“我这就去帮你准备入宫要用到的东西,虽说宫里送来了衣服,可别的饰物就要咱们自己搭配了,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少将府。”
乳母离开后,闲鱼顿时变成苦瓜脸。这天皇在想什么啊,让她和赖光这大老爷们入宫,到时候赖光爹去值班,她要一个人待着吗?
“怎么,不是那种进宫很遗憾吗?”叶王可是比任何人都了解闲鱼对天皇有多嫌弃的人,可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还是故意提起这件事恶心她。果然,对面闲鱼的表情顿时从烦恼变成了嫌弃。
“哈哈哈,若真是如此,姬君该如何是好?”三日月也跟着调侃起来。
闲鱼听了,扭头看向三日月,抬手拽出他腰间的本体道“那我就带着你上山砍头野猪烧烤,浑身沾上秽气,到时候别说进宫了,平安京都进不去。”想到这里,她嘿嘿坏笑两声,道“那以后就不叫三日月宗近了,叫杀猪刀宗近。”
“那真是不错呢。”三日月还没说话,一边的髭切便开口道“这大概就是身为源氏刀的宿命,你…说对?”他专门看向弟弟膝丸,来印证这个扎心的事实。这苦命兄弟俩,千年不知道改了多少名,现在还顶着膝盖丸、剃须刀这样的名字。
膝丸表情苦涩,道“拜托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兄长。还有你那个可疑的省略是什么啊,是我的名字,我是膝丸啊!”
听到双子的话,闲鱼深沉道“说的没错,这宿命真是沉重啊。”她个亲闺女还顶着个鱼名呢。
三日月半阖着双目沉思了一会儿,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在闲鱼的注视下,他抬起头,笑道“我怎么样都好。但姬君确定要用我吗?好像有些勉强呢。”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闲鱼举着和她差不多高的太刀,摇摇晃晃的样子。
“我早晚会长成一米六的大个子的,你这个梗用不了一辈子!”闲鱼嘴硬道。
“哈哈哈哈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三日月无所谓的笑笑。
……
少将府上一群人还在说笑,被髭切[关照]出来的赖光则带着一肚子气跑到了藤原道长的府上。
彼时藤原道长正在欣赏庭院的美景,面前还摆着文台,他单手拿着毛笔,望着飞舞的蝶儿,不禁想起许久不见的情人,提笔写到“复此从凤蝶,双双花上飞;寄语相知者,同心终莫违。”
风雅的很啊。
赖光在这时被侍从们带到庭院,藤原道长见了他,笑着招呼道“是赖光啊,是被我庭院的美景吸引而来吗?”
赖光一头雾水,顺着藤原道长的视线像花丛看去,蹙眉道“就俩扑楞蛾子□□,哪里有美景啊。”
“……”
“送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