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谢昼才不想念丽妃。

其实,直到踏上了南巡之路时,谢昼才仿佛如梦初醒,搞不懂当初为何一时脑抽就答应了丽妃随驾南巡一事。他甚至仔细回忆了当初的情况,似乎当时他很忙碌,一方面是南巡迫在眉睫,另一方面是朝政方面的事儿,还有就是临时添的一些关于四方书院的琐事。

总之,当时就是因为太忙碌了,忙翻天还突然得知了雅妃怀孕无法随驾的事儿,在这种情况下,谢昼觉得自己一时间没考虑周全,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至于丽妃……

来都来了,还能咋滴?

谢昼自认为他是天子,乃是金口玉言的,说出来的话怎能立马反悔?再说了,南巡的队伍如此庞大,多添几个人真的毫无影响。

如此这般,等刘公公询问他该如何安顿丽妃时,他毫不犹豫的把人弄到了隔壁船上。

完美!

且不说近身伺候的那些人背地里是如何吐槽谢昼的,他本人觉得这么做完全没问题。尤其吧,他虽然酷爱美人,但也的确没有夸张到一日都离不得的地步。况且,这一去江南便是数月,朝政之事又不能完全放下,事实是京城那头还是会隔三日送来奏折,由他批复了再送回去。

所以说,谢昼还是有事儿做的,他一点儿也不无聊,哪怕没有嫔妃在侧,他依旧能过得有滋有味儿的!

就是这样,没错。

然后,才逍遥自在了两三日,谢昼就在主船上看到了丽妃。

谢昼:……!!!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那一瞬间,谢昼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夜有所梦,这才白日里见了鬼……不对,是见了丽妃。

然而下一刻,丽妃就用事实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并非谢昼幻想出来的。

“皇上~!”

随着一声娇俏的唤声,没等谢昼做出反应,就感觉身前一阵温软的触感,丽妃已经主动投怀送抱。

投怀送抱只是第一步,几乎就在俩人近距离接触之时,丽妃就撒娇的拿起了小拳拳:“皇上您都不传召妾的,妾可思念您了。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妾都好几年没见到皇上了!”

谢昼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确定没发生肋骨被捶断一事后,这才心情十分复杂的低头看向丽妃,又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另一艘船只。

他发出了灵魂拷问:“丽妃你是怎么过来的?”

应该不是游过来的吧?

那就是飞过来的?

或者……

谢昼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想象能力,他觉得兴许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丽妃在另一艘船只上奔跑起跳,然后“嗖”的一下,飞跃到了他这边。

当然,这种事儿绝非寻常人能够完成的,但丽妃她是寻常人吗?

不,她不是。

“皇上!您还说呢,这都好几天了,您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惦记妾吗?您是不惦记妾,皇后娘娘可惦记妾了。”丽妃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来,嘴角翘得老高,眉眼尽是无限风情,“娘娘派了小船去接妾过来打麻将。”

谢昼无言以对。

丽妃到底是跟了谢昼十多年的老人了,她还是相当了解谢昼的,像白日宣淫这种事情,别说在宫里不会做了,在外头也是一样的。

她快速的琢磨了一番,感觉撒娇什么的都到位了,也真切的表达了自己对皇上的思念之情,那么接下来还是老实一点儿比较好,先陪皇后打麻将去,等傍晚时分再来找皇上。

这么想的,她很快就告辞了。

丽妃是这么说的:“皇上,妾太思念您了~!妾先去陪皇后娘娘,晚些时候再来找您,您可要等着妾哦~!”

谢昼一脸冷漠的目送丽妃离开。

及至丽妃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船舱里时,谢昼这才问身畔的刘公公:“你觉得她这话没毛病吗?一边说着想念朕,一边就去找皇后了?”

刘公公觉得你们都有毛病,而且一个比一个病得更重。

“皇上圣明,这会儿是青天白日的,丽妃娘娘恐是怕耽误皇上的正事儿,这才先去找皇后娘娘的。况且,是皇后娘娘唤她过来的,不去见一面也不合适吧?”

这大道理,谢昼当然是懂的,就是他这会儿心情格外得复杂,颇有一种“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的悲凉感觉。

“罢了,先办正事儿吧。”

话是这么说的,冷不丁的被丽妃这么一惊吓后,在接下来的时候里,谢昼总也忍不住想去摸胸。

一次两次倒是还好,次数一多,哪怕刘公公想要装瞎都不行了。

终于,刘公公忍不住问道:“皇上可是身子骨不适?是否传召太医?”

别看离京南巡的人只有帝后和丽妃这仨宫里的主子,可事实上,谢昼带走了几乎太医院一多半的人手,还都是挑好的带走的。留在京城太医院的,也就只剩下擅长治疗小儿疾病的几位太医,以及给雅妃留了个擅长妇人生产方面的老太医。

其实就是当初伺候丽妃的那位,那人虽然脾气不好嘴巴还爱逼逼,但甭管怎么说,医术还是很出众的。

眼见谢昼似有些不舒坦,刘公公就琢磨着,甭管咋样让太医来瞧瞧总是没错的,反正就在一艘船上。

是了,谢昼先前干的事情特别决,他将最常用的几位太医安排在了自己的主船上,却把理应近身伺候的丽妃安排到了旁边船上……

“那就唤吧。”谢昼拿手在自己胸口东摸摸西摸摸,好一阵摸索后,还是觉得不大放心,就同意了刘公公的建议。

不多会儿,太医就过来了。

照例诊断了一番后,太医愣是没诊出谢昼有什么毛病。

迟疑了一番,太医问:“皇上究竟是哪里不舒坦?可是因为待在船上头晕了?有没有想呕吐的症状?”别的不说,太医起码是看到了谢昼不停自摸的动作,只是他更迷茫了。

“方才,丽妃拿手捶了朕的心口,朕就觉得吧,她平常力气不小,别给朕捶出毛病来了。无事吗?无事就好。”

谢昼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这力气小的人没办法陡然间变成大力士,可反过来说,力气大的人却是完全可以收住力道的。

亦如他的爱妃,也就是雅妃,还老在他跟前装胃口小,每次陪他用晚膳时,都是吃个两三口就说自己饱了,当他不知道雅妃平常的食量吗?

想通了这一切后,谢昼长叹一声:“站在朕这个位置上,想看到表里如一的人,真的是太难太难了。亲近如后宫的妃嫔,都爱在朕跟前装腔作势,唉!”

太医:……

我觉得还应该再诊断一下,皇上可能真的有病。

刘公公:……

说得好像您就表里如一似的。

于是,两位得到了谢昼真传的一太医、一太监,皆一副赞同的表情,配合着谢昼感概这人真的是太复杂了。

大概是认为丽妃对自己的大力完全是收放自如的,谢昼这天下午果然唤了丽妃来伺候。翻牌子就不必了,大老远的去南巡,还带那些玩意儿不是吃饱了撑的吗?统共就带了俩家眷……

只这般,丽妃梦寐以求的独宠日子就这样到来了。

每个白日里,她都陪着皇后以及随机的两位宫女或者嬷嬷打麻将。然后再陪皇后用个午膳,等傍晚时分果断转场,改为陪皇上用晚膳,接着就是少儿不宜的剧情了。

完美!

安雪莲也觉得挺完美的,毕竟她不能总是跟一群宫女嬷嬷玩牌。主要吧,丽妃是少数敢于跟她对着干,敢碰她敢胡她的人。这要是没了丽妃,就变成了她每局都赢,也怪没意思的。

“还是没经验啊,早知道应该多带上俩妃嫔的。”

仔细想想,安雪莲还是舍不得怪自己,她觉得都怪去年大选进来的秀女不够争气,没一个是能拿得出手的,也难怪谢昼不爱,她都爱不起!

这么想着,她又忍不住开始叹气:“去年才刚大选过,那下一次大选岂不是……后年?!”

卧槽,是哪个瘪犊子规定的三年一届大选的?

不觉得三年这个时间太久太久了吗?

那万一要是在这一届没选出来合适的秀女,岂不是一口气要等待三年?

人生有几个三年啊!

安雪莲非常痛恨这一决定,别说去年大选了,其实谁都不能保证每一届大选都有人才出现的。道理很简单,看如今的后宫就知晓了。

她是由先帝赐婚的,虽然当时也是参加了大选的,但她之所以能够被选中成为太子妃,完全是因为家世合适,谁让先帝更在意女子的才华呢?当时,能够入选的,就算本人才华一般,但几乎都是书香门第出身的,自带书香气息。

而丽妃,她从出身到自身都跟这玩意儿不搭边,之所以能够入潜邸,完全是谢昼自个儿去求娶的,许以侧妃之位,这才从齐国公府求到了这位。

还有像婉嫔和温嫔,都是潜邸伺候的老人了。

到时候等谢昼登基以后,也就是头一届大选里出了人才,还一出就出了俩,便是雅妃和宸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安雪莲本来对去年的大选报以了十二万分的热情,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她觉得都不能怪谢昼嫌弃去年新入宫的秀女,换谁不嫌弃呢?长得还凑合,但个性太无趣了。

就很烦。

偏生,安雪莲还不是那种会将烦恼搁在心上的人,边打着麻将,她就边诉起了苦,并坚定的要求别人配合。

宫女嬷嬷们倒也罢了,她们已经习惯了安雪莲时不时的来这么一出。再说了,她们身为奴婢,附和主子的话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就算哪天安雪莲非要来玩个指鹿为马,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对啊!

可丽妃就……

伐开心。

“宫里的妹妹们已经够多了。”丽妃一个没忍住也开始倒苦水,“皇后娘娘你不觉得每次大选都进来十几二十个新人,已经很多了吗?”

“是多啊,可光有数量没有质量哪里成呢?就说去年那一届大选,给她们全掐一块儿,都不如丽妃妹妹你有意思。”

丽妃一时间分不出来安雪莲这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就听安雪莲又道:“本宫是这么想的,应该弄个什么试用期的。光入宫选秀的那一两个月里,能看出什么来呢?好不好要相处了以后才知道,没实际相处过,谁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试用期?”

“是啊,你想想,宫里的小嫔妃够多了,清幽宫那头住了多少人呢,全都是只承宠一两次的小选侍。皇上呢,尝试过以后觉得不喜欢,然后他就丢在那儿了。占地方不说,还要管她们吃喝拉撒,平常一应的份例还不能少。”

说到这里,安雪莲眉头紧皱,连摸牌的速度都慢了。

她又道:“再说那些小选侍们,花骨朵样儿的年岁入了宫,若能得宠倒也罢了,毕竟就算嫁给别人,也不可能一生独宠的。可只伺候了一两回就被闲置了,这也太……完全可以将她们放出去啊!”

“这样一来,闲置的放出去,宫里的生存空间不就大了?大选不就能一年来一次了?”

安雪莲深深的认为,应该弄个古代版本的咸鱼。

再看丽妃,她已经完全麻木了。

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

丽妃突然觉得,怪不得她在最得圣宠的那段时期里,谢昼也完全没有立她为后的想法,她当时是想不明白,还一度怨上了谢昼。如今,她想通了。

她当不上皇后是应该的,皇后啊,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当上的。

兴许是这天的打击对丽妃来说真的太大太大了,等她晚间陪谢昼一同用晚膳时,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好几次差点儿把筷子戳到了鼻孔里。

谢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人撤掉了膳桌,搂着丽妃问她到底怎么了。

丽妃脑海里还是下午那一幕,安雪莲说的那一席话,简直太魔性了,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魔性到什么程度呢?丽妃可是听过雅妃“天籁之音”的人,她觉得吧,安雪莲不愧是皇后,这段位可比雅妃高多了。

冷不丁的听到谢昼问话,她都没多加思考,就这样顺嘴说道:“今个儿下午打牌的时候,皇后娘娘一叠声的抱怨……”

“抱怨什么?”谢昼来了兴趣,他还没听过皇后抱怨呢。

“娘娘抱怨说,为何大选非要三年一次,怎么就不能一年一次呢?她还说……”

“她说的对啊!!”

谢昼压根就没给丽妃说下去的机会,狠狠的一拍桌子,吓得外头伺候的人跟下饺子似的,“噗通”跪了一地。

懒得理会外头那帮傻子,谢昼心情格外激动:“可不是吗?为何要定下如此不通情理的规定?科举三年一次,朕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天下的学子要埋首苦读,一年考一次的话,光路上的时间都要用去一半,再说学问这玩意儿,一年之内是没可能有太多精进的。可大选呢?为何大选也要三年一次?”

丽妃看着发出了灵魂拷问的谢昼,觉得先帝真有眼光啊!

“皇后还说了什么?”谢昼好一通发泄后,又问道。

因为被谢昼打断了思路,丽妃愣是懵了一会儿后,才将思绪接上,她道:“皇后娘娘还说,光有数量没有质量怎么成。还有闲置……”

“没错啊!皇后真是说到了朕的心坎上,每次选进来一大波的人有什么用?唉!”

丽妃:……

她还是闭嘴吧。

即便谢昼深深的认为,安雪莲就是他的灵魂伴侣。不过,说归说,他还是遵从本心的让丽妃继续侍寝。同时他也坚定了到了江南以后,再多选几个出众的江南美人的心。

嗯,就让皇后去办!

这还没到地儿呢,安雪莲就莫名的被按了个任务。

不过,虽说他们此次是南巡,但其实也不是径直到江南的。事实上,在运河上漂了小半个月后,他们就开始了首次上岸巡视。

没有安雪莲上辈子童年时期看过的什么微服私访,这个其实特别没逻辑,因为皇上要南巡一事,它本身就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的。事实上,确切的出发日期可能是有小范围变动的,但南巡这个事儿本身,却是早在两三年前就已经决定了的。

一路上,所有地方官都得到了确信,清场几乎是正常操作。至于微服嘛,比起在宫中动不动就是全套的大礼服,出门在外的确没那般讲究。

可就算是外出的常服好了,那跟普通百姓也是完全不能比的。

这么说吧,只要不瞎且不傻,看到这么乌压压的一群人过来,旁边还有上千禁卫军随行,就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人了。

即便等入了城,安雪莲也没能实在她在古代逛街的梦想。

逛个毛线街!

封城了!

于是,这一路上,安雪莲基本上就是,从船上挪到了岸上城里的大宅子里。日常除了搓麻将外,还有就是见各色贵妇人。

见人也是分成好几种的。

身份太低的,直接收下礼物,不用见人。

身份不高不低的,礼物她来收,人丢给丽妃去见。

只有那些身份高且辈分还高的人,她还会拨冗见一面。可就算见了面,也不过是你家怎么样我家怎么样,你孩子怎么样我孩子怎么样……几句不走心也不走肾的客套话之后,送客。

甚至于,对于安雪莲来说的,身份地位不够高的,但其实能将礼物送到她跟前来的,就已经是地方高官了。

如此这般,圣驾还未到达江南呢,安雪莲已经收了一船的礼物。

是真·一船礼物,一点儿也不夸张的。

于是,趁着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耽搁了行程,安雪莲暂停了麻将日常,吩咐锦绣等人整理礼单。

归整礼物那已经是不切实际的事情了,能在一天时间之内将礼单整理好,就已经是高效率了。

幸好,安雪莲跟前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做这些事情,谁让她们摊上了一个懒货主子,很多事情原就是她们在做,自是熟练得很。

可就算再熟练,等礼单归整且誊抄完毕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安雪莲大致的查看了一些,分出了一部分用于送给未曾随驾的后宫妃嫔们,随后她唤了锦绣写信。

写信也是日常。

谁让这会儿通讯格外得不方便呢?得亏谢昼几乎每隔两三天都会往京城送信,她就能搭个便车,也将信件送回去。

别以为这就是件很容易的事儿,事实上哪怕是搭顺风车,除了安雪莲之外,也就只有丽妃能做到了。

可惜,丽妃不爱写信,从离开京城后到如今,也不过是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她堂妹齐选侍,一封则是送去了齐国公府。

安雪莲就不同了,她酷爱写信。

主要是不需要她来动笔,锦绣经过了她这两年多的折腾,写了一手小楷。

这不,今个儿又要写信了。

“先给太子写一封。”那就是日常问候了,当然礼物肯定是少不了的,好歹也是独一个傻儿子,就算再傻,她也一样稀罕。哪怕信中多半都是套话,可礼物总能代表她对太子的一片母爱。

“记得把所有的文房四宝,还有跟进学相关的一切都挑出来,全部给太子送过去!”

这就是母爱!

母爱真伟大!

除了给傻儿子的信外,安雪莲还爱给后宫妃嫔写信。其中,便有可怜的悲催的运气既好也不好的……韩肥鸭。

基本上,雅妃收到信的频率跟太子是持平的,甚至信的厚度远远超过了给太子的信。

原因也简单,安雪莲觉得雅妃太惨了,如此美好的景致都错过了,所以她就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全部记录下来,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雅妃。她还写了她的想象,就是那种,每到一处就说……

“看到此情此景,本宫就忍不住去想,若是雅妃妹妹也在此该有多好。烟雨唱扬州,若是妹妹在,定会不由的高歌一曲,让两岸百姓齐呼人间天籁。”

就很烦。

反正,收到信的雅妃一点儿也不感动,甚至有种被气哭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安雪莲在这天的信末尾处,难得的当了一回人。

她说,其实雅妃的运气总得来说还是不错的。

试想想,若非雅妃因为太溺爱女儿,导致大公主脾气又臭又硬,也不至于因为自己母妃即将南巡一事,而大哭大闹,以至于惹得雅妃夜不能寐,结果突然晕眩倒地,查出了怀孕一事。

能赶在南巡前查出怀孕是好事儿啊!不然等出发以后再知道,若是还没走太远倒也罢了,赶紧回呗,若是已然上了船呢?或者到了半路上呢?是选择回京,还是原地安胎?

甚至更惨,万一因为舟车劳顿,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呢?

安雪莲在信的最后由衷的感概道,原来,傻人有傻福,老天疼憨人,这个说法是真的呀!

锦绣:……

她已经有预感了,雅妃娘娘一定会被皇后娘娘气哭的。

事实也没错,等这封信伴随着南方特有的孩童玩具到了宝韵宫后,雅妃展信一看……

心情大起大落,从不高兴,到庆幸不已,觉得皇后说得挺有道理的,若非大公主被她纵容得无法无天了,她也不会……呸!她闺女是全天下最好的闺女!!

再往下看,噫——

再度跑到宝韵宫来汇报宫务的宸妃,不由的感概道:“我咋觉得皇后娘娘对你是真爱呢?你想想看,皇上见天的唤你爱妃爱妃,说爱妃你是朕的心头肉……结果他都没给你写过一封信。”

雅妃冲着她翻了个跟大公主同款的大白眼:“皇上说的话,那就是话!记在心里就好了,非要拿出来仔细品吗?”

“那皇后娘娘呢?你看她都给你写了几封信了?每次还是厚厚的一沓,更别提还有那么多的赏赐了。”

仔细想想好像也是哦,虽然雅妃总觉得皇后这是在故意气她,可再一想,那可是皇后娘娘啊!皇后得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才会专门写信来气她啊?

所以,兴许皇后真的是关心爱护她?只是脑回路跟寻常人不同,才会显得这般气人?

不由的,雅妃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然而,真相特别简单。

安雪莲啊,她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

不然捏?

就在雅妃收到这封信的不久前,安雪莲又给她写了一封信,这次是超级加量不加价的优惠版大厚信。

因为,出大事儿了!!!

**

却说前些日子,圣驾晃晃悠悠的终于到了金陵。

都到了金陵,哪儿能不去秦淮河畔长长见识呢?

安雪莲不顾丽妃的明示暗示,执意要去秦淮河畔,还明确的表示,应该多找些能代表江南的如水般温柔女子来。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她要看江南美女。

同样的话,听在谢昼耳中是大大的赞同,可丽妃却差点儿没把鼻子给气歪了。

可惜,这事儿吧,其实谁提议不重要,关键是谢昼原就打算好好享受一番。本来,若是皇后不说,那便是他独自一人去享受,既然皇后都说了,那就一道儿去吧。

丽妃也去。

然而丽妃并不想去。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三人行。

要安雪莲形容的话,秦淮河畔的夜景极美,美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可惜她的文化底蕴太低了,在写给雅妃的信中,她只反反复复的说,实在是太遗憾雅妃妹妹没有一同前来了,因为实在是太美太美了。

更美的还有画舫上的歌舞表演。

饶是安雪莲这个不爱看歌舞的人,都看呆了,她这才明白,为何谢昼总说后宫妃嫔跳舞就是小孩子玩闹。确实,跟那些专业的歌舞姬来说,后宫妃嫔却是如同孩子打闹。

谁知,安雪莲刚赞同了谢昼的想法,那头谢昼却猛的改了想法。

一曲歌舞结束,众人齐齐夸赞,却见谢昼兴趣缺缺,满脸的索然无味。

当地官员都懵了,只以为自己伺候得不好,差点儿没吓得两腿一软跪下去。幸而,谢昼给自己的定位从未都不是暴君,虽然他是觉得这歌舞水平一般,但也的确犯不着因为这个发作底下人。

他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若是早几年看到这个,朕兴许也会觉得十分不错。可惜呀,自从朕亲眼目睹了爱妃一舞后……唉,跳得不错,就是没办法跟朕的爱妃比。”

画舫上,原先气氛很好的,等谢昼这话落下后,却是集体陷入了迷茫之中。

假如这要是在京城里,但凡谢昼提到了“爱妃”二字,那指的绝对就是雅妃,毫无疑义的。

然而,雅妃火起来还是前年除夕宫宴的事儿,又因为如今也不过还是初夏,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一年临几个月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雅妃风靡整个京城,乃至京城附近的一些地方是没问题的,可她确实还不曾将美名传播到南方来。

听到谢昼对他的爱妃赞不绝口,多数人是觉得懵,少数人是恍然大悟,那些便是随驾南巡的。

还有极少数人,他们幸也不幸的是亲眼目睹过雅妃歌舞的,听到谢昼的话,他们只一脸冷漠,脑子却格外不争气的开始了单曲循环。

嘿呀嘿呀嘿~啊哈啊哈啊~

想吐。

然而,多数人还是无知的,而无知总是伴随着幸福的。他们费了点劲儿从京城那头来的人口中得知了雅妃的存在,再听谢昼夸赞时,仿佛就有了画面。

谢昼啊,又看了几个歌舞节目后,只愈发的感到索然无味。

“朕的爱妃啊,不光舞技超群,最要紧的是,她跳起舞来,朕一时间就恍若人在仙境一般,爱妃便是那天宫的仙娥,踩着云朵伴随着仙乐,为朕献上绝美的物资。”

“这还不算,朕的爱妃还是个身怀绝技之人,她能跳飞天舞,一起舞就仿佛随时会飘然离去,看得朕心都揪在一块儿了,很怕她就此飞升成仙。”

“还不止,朕的爱妃啊,她是个多才多艺的好女子。如果说,朕看了她的舞蹈能大醉一场,那么听了她高歌一曲,简直如同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爱妃啊!她便是那人间天籁,仙娥下凡!”

“最令朕遗憾的是,因为此前出发时,她被诊出了喜脉,不能随朕一道儿南巡。唉,朕的心也就丢在了宫里。”

无知且幸福的人们纷纷露出了憧憬的神情,就随着谢昼的描述,一时间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位从天下降临凡间的仙娥,和着仙乐翩翩起舞,又随着绝美的舞姿放声歌唱。

太美好了。

然而,这不是还有知道真相的人吗?

被谢昼这么一形容,他们立马就有画面了!

却不是谢昼所描述的仙境天娥,而是雅妃在舞台上敦敦敦的跳着舞,你别说,确实是有声音的,你听——

Duang!

Duang!Duang!

Duang!Duang!Duang!

就很想死。

然而,谢昼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因为随着那句“人间天籁”,他们的耳边已经没了Duang声,取而代之的是雅妃那嘹亮的歌喉。

哦,还不止。

都说地狱有十八层,当这些知情者不幸用眼角瞄到脸色铁青的丽妃时,他们仿佛活在了第十九层。

噩梦重现。

雅妃:汴水流~啊哈!

丽妃: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雅妃:泗水流~啊哈!

丽妃:双手举缸,再来一次!

……

就感觉吧,这画舫没办法再待下去了,他们此时此刻就有一种完全遏制不住的冲动。

——想跳河。

偏生就在此时,丽妃她站起来了!!

知情者里有个年事已高的老者,真的是一个没忍住,捂着心口就要撅过去。

丽妃带着撒娇的意味道:“皇上,妾也想献舞。”

谢昼在多数时候,其实都是属于脾气很好的,反正后宫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惹怒到,但此时情况显然不同。

他也想到了丽妃举缸啊!!

单手举缸,双手举缸,边举缸边抛媚眼啥的……

谢昼差点儿也跟着犯病了,他觉得他丢不起这个人啊!

“丽妃你别胡闹,你那个舞蹈能见人吗?”谢昼毫不犹豫的怼了她一句,随后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学学皇后?人嘛,总归是有长处短处的,不善歌舞不算什么缺点,真的。”

安雪莲:……莫挨老子!

丽妃要是那种能劝得住的,她就不是丽妃了。

在她坚持之下,谢昼最终还是同意了,主要是他突然发现,这是在画舫之上,这里没有太平缸。

那就无所谓了。

不过,同意归同意,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的。

谢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真没办法,丽妃太任性了,她跳舞特别糟糕,还请诸位海涵。”

丽妃好气啊!!

她决定为自己争一口气,拿出看家本事来跳一曲。

事实上,丽妃歌舞挺不错的,是比不上雅妃……咳咳,这是指没有安雪莲搞破坏时的雅妃。但平心而论,丽妃的歌舞也是经得起考验的,她是凭自身的实力得宠的,怎么可能没点儿看家本事呢?

只这般,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就听谢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她连爱妃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

半月之后,人在宫中的雅妃收到了安雪莲的超长家信。

雅妃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