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坂御坂的“千里终于告白了吗!御坂御坂惊喜地说道”的声音里,一方通行略微一抬手,将被御坂御坂打开的窗户啪嗒一声合上。抱着呱太的御坂御坂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才气急败坏地挥舞着小拳头表示抗议。
即使隔着一层玻璃,一方通行还是能够听到御坂御坂的“一方通行实在是太差劲了”的声音。
白发少年啧了一声,抬手钻了钻耳朵。
“碍眼。”
“欸?”
“你的头发果然很碍眼。”
一方通行这样盯着少女的红发这样说道。
“才不会呢!千里的头发是太阳的颜色!一方通行太差劲了!御坂御坂抗议道。”栗色头发的小姑娘坚持不懈地隔着窗户说道。
空气中除去一方通行的关门声以外,只剩下僵住的少女的呼吸声。
九条千里一直以为这就是一方通行对于自己的告白的回应,她大概是这辈子都等不到一方通行认真的回应了。
踢着路上的石子回家的少女这样想道。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
这辈子还是等得到的。
虽然过程坎坷了一点。
一方通行的仇家很多,他们大多是以前被一方通行揍得半死不活的人,也有因一方通行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而记恨在心的人。虽然现在的一方通行比起以前要弱了不少,但他的仇家里仍没有一个人敢光明正大地找他麻烦。
而近日里和一方通行走得很近的九条千里自然就成了目标。
这是小姑娘第一次和人打架。
毫无疑问地被打得很惨。
她是被路过的风纪委员救下的。
红发少女一瘸一拐地扶着墙从地上爬起来,她裸露的小腿上浮着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袖口的衣服被撕裂,扎成高马尾的长发散乱,白皙的脸颊上沾染了灰尘,她看上去十分狼狈,低着头看向滚落到肮脏的下水沟里的购物袋里掉出来的饭团,抿着唇默不作声。
“真的没有关系吗,同学?”好心的风纪委员揪起地上躺着的几个人的领子,倒也没去追逃跑的几个施暴者,只是皱着眉头看向她,“等我的搭档到了后可以让她送你去医院的。”
九条千里摇了摇头,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垃圾,丢进了垃圾桶了,“我自己就可以了。十分感谢您,前辈。”
九条千里的公寓离这里不远,只是她走得比平常慢了些,花的时间也比平时要长。
此时已是入春,天气渐渐转暖。她换了件衣服,黑色的过膝袜包裹住少女细长的小腿,又在衬衫外笼了件宽松的运动衫,才跑去楼下的小卖部凑合着买了点食物,匆匆向一方通行的公寓跑去。
在门打开的一瞬,御坂御坂就从电视机前蹦了起来,兴致勃勃地像往常一样扑进了她的怀里。
“千里为什么僵住了,御坂御坂疑惑地问道。”小孩子扬起了那张天真灿烂的脸,歪了歪脑袋以表示自己的疑惑与不解。
一方通行稍稍侧过了头看她。
九条千里有些心虚地别过了脸,闭着嘴没说话。
她再一次厌恶自己什么用也没有却使得她无法说谎的能力。
还不等御坂御坂疑惑地问出下一个问题,坐在榻榻米上倚着沙发的一方通行倒是难得主动开了口。
并且一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吵死了,小鬼。”他抬手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朦胧的倦意。
御坂御坂瞬间就转移了火力。
九条千里没在这里待上多久,她估计了一下自己现在这种乌龟爬的速度回到家要花多少时间,在炽热的火烧红了天边翻滚的云时向御坂御坂和一方通行告了别。
“御坂御坂看书上说绅士都是要送女士回家的,一方通行不去送一送千里吗?”当门被关上后,把小半张脸埋进呱太玩偶里的御坂御坂睁着眼睛向白发少年问道。
白发少年把懒散的作风发挥到了极致,直接用[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的表情回答了御坂御坂。
“一方通行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御坂御坂忿忿不平地说道。”
“……”
“等千里到家天都要黑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是会有危险的,御坂御坂这样担心地说道。”
一方通行啧了一声,他垂了垂眼,一只手撑着背后倚靠的沙发站了起来,向玄关处走去。
“一方通行要去干什么?御坂御坂这样提问道。”
白发少年戴上了耳机,“你太吵了,出去散步。”
“御坂御坂已经看穿了一方通行是要去护送千里回家了。”
“……啰嗦。”
一方通行并没有直接去找九条千里。
他稍稍抄了个近道——总之是除他之外没有人能走的路。
然后就毫不意外地等到了一群老鼠。
“老、老大,那家伙真的会从这里过吗?”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老子可是跟踪了那臭丫头一个月,这里是那臭丫头从一方通行那里回来的必经之路。妈的,要不是上午有那个风纪委员插手,老子现在就把那臭丫头废了。”
“但、但是……假设,我只是假设,这件事情被一方通行知道了,我们真的不会被报复吗?”
“那个臭丫头才不会和一方通行说呢,老子不过是稍稍拿她住在神奈川的父母威胁了一下而已,就吓得不得了。瞧你这点胆量,你忘了以前被一方通行扁得多惨了吗,不想报仇吗?”
一方通行抬手捂住脖颈后方,左右晃了晃脑袋,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果然蛆虫就是喜欢躲在肮脏的地方啊。”
横挡在少年面前的墙炸裂开来,飞溅的石块毫不留情地击在方才窃窃私语的一群人身上。一方通行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低头漠然地看向摔倒在地的几个男人。
少年的赤眸晦暗,声音沙哑,“滚吧,我今天不想杀人。”
“一方君?”
少女熟悉的嗓音使得一方通行顿了顿,他转过身去,被霞光笼罩着的少女就这样直直地映在了他的眼底。
她的手上提着不远处的超市的便利袋,运动外套搭在手上,原本系的严严实实的薄薄的一件衬衫袖口散开。
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一方通行的九条千里顿住了几秒,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迅速又自然地将散着袖口的一只手藏到了身后。
少年的赤色的瞳孔缩小了一下,他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便捉住了九条千里的手腕。映在条白皙手臂上的紫色淤青和擦开的几道血红色痕迹实在是刺眼。白发少年的神色大变,猩红色的眼眸中溢出一阵极具压迫力的愤怒。
地面从少年站立之处开始崩坏,还没逃向多远的男人们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周遭的空气形成了不正常的气流,高耸的电线杆倒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正准备抬起头来逃跑的几人面前。
本就对一方通行带有深深的恐惧的几人中,胆小的已经吓晕过去了几个,唯有剩下的领头人咬紧了牙关,爬起身来,破罐子破摔地握着拳头向一方通行冲来。
“给我搞清楚啊,人渣。”
一方通行稍稍歪了歪头,躲过了男人的攻击,他抬起脚,踹在男人肚子上。被一方通行挡在身后的九条千里听见了□□撞上地面的沉闷声响。
男人干呕了一声,颤颤巍巍地爬起,弓着脊背,一副痛苦的模样。
还不等他抬起头,就被一方通行的拐杖击中了脑袋。
“你以为你面对的是谁啊。”
破碎的牙齿和从鼻子里溢出的鲜血沾染上了破碎的路面,一方通行蹲下了身,抬手攥着后者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面对着自己。
白发少年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眸底的情绪冰冷又刺骨。
“不好意思啊,你的前方,可是一方通行。”
“给我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丑陋地回到原点吧!”
在男人的惨叫声中和脑袋撞击地面的声响里,空气归于沉寂。
一方通行借着拐杖站起了身,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看向身后呆住了的少女。
“喂。”
九条千里回过了神,她紧张得像个被老师点中名字的小学生,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是、是?”
“你喜欢我吧,小鬼。”
“是、是?”
“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觉得难受就哭出来,一个人解决不了地话就给我好好的向人求助。”
走到她面前的白发少年低下头来看她。
他看上去有些不自在,故而表情变得更加可怖狰狞了。
“既然喜欢我的话,依赖我这种简单的事情做得到吧?”
*
“不过昨天千里你醉醺醺回来的时候被不少人看到了,虽然拜托了赤司君处理流言,但还是好好地去向老师道歉比较好吧。”
红发小姑娘僵在的原地。
桃井五月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毕竟进出学园都市还是需要老师的许可啊,所以向老师报备了这件事情。”
九条千里再一次钻进了被子里。
丢人,太丢人了。
不仅在老师和面前丢人,一想到自己居然强吻了太宰治,那个宁可用假死来换得不和她联系的太宰治,缩在被子里的九条千里就忍不住委屈地哭出来。
“阿大那家伙还等着我给他带午饭,我先走了哦小千里,你记得要起来好好地吃饭哦。”
桃井五月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间里。
过了半晌,九条千里擦干了眼泪,伸手摸了摸床头振动的手机。
她还没来得及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就一边试图停止讨人厌的抽噎一边按下了通话键。
“喂,九……”
电话那头的男声在听见她的声音的时候便戛然而止。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阵,就像是声音主人那精美名贵的红酒杯里沉下去的冰球一样。
又过了几秒,电话那头才传来带着明显的不悦和疑惑的声音。
“谁又惹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