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的东厢房住着荣国府身份最尊贵的娇客,也是目前为止荣国府最有望涨停板的潜力股元大姑娘贾元春。
此时元大姑娘正在为走进战场努力的学着各种生存技能,哪怕她现在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而做为三等小丫头的绯歌此时是真的连进屋子的资格都没有。
悄悄地打了个哈欠,绯歌站在屋外的廊子下,默默回想着自己那糟心的身世。
恍惚记得她的百天宴就是在宫里办的。那时众星捧月,皇帝都成了陪衬。如今……不提也罢。
穿越就跟投胎没两样,穿好了一本万利,穿不好……惨不忍睹。
当年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绯歌还特别的庆幸自己胎穿成了皇室贵女。
听说她老子是个王爷,绯歌美滋滋的笑弯了眼睛。
给力。
听说她是王爷的独生女,绯歌看了一眼她那追着青春尾巴不松手的老子,再扫一眼她老子打下的‘美人江山’,觉得这个独生女变成长女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穿越大神罩我诶。
就在绯歌享受她完美的,精致的,奢华的王府独女生活时,她那位出去打猎的老子就再也没回来。
于是堪堪一岁的绯歌直接成了孤儿。
哦,值得一提的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堂兄给她老子过继了个儿子。
七.八岁大,她亲叔叔的小儿子。
然后丧事结束,她和这位过继来的哥哥就被打包送到了另一位堂兄家里生活。
从王府团宠成为寄人离下的小可怜,绯歌以为这已经是水满则溢的人间真实了,没想到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堂兄,是个狠人。
狼灭的那种。
绯歌这种寄人离下的日子堪堪过了两个月,她老子就被剥夺了生前所有封号,被挖坟掘墓了。
墙倒众人推,本是无可厚非。但是让绯歌不能接受的是人都死了,还要鞭打尸体。
这就有些过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绯歌想到这段历史时,脑子里都是她老子和太后不得不说的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来到这里后,还会想这龙椅上座着的那位堂兄若不是她老子的种,她老子肿么可能会将皇位拱手相让。
但在发生了挖坟掘墓,暴尸荒野一系列事情后,绯歌只想说——不管真相如何,这事没完。
就在绯歌暗戳戳的计划能说话,就联络她老子的暗部,给龙椅上那混蛋添添堵的时候,她就先倒霉了。
人走茶凉,再是至亲也得认这个理。过继的哥哥被打发回家了,她寄养在堂兄府里,开始的时候她还有先父哀荣惠及,可当那份哀荣被血淋淋剥下后,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从王府出来的时候本就没带几个人,之后竟然就只剩下个移动口粮留在身边,其他的下人都被打发走了。
那个时候绯歌特别庆幸的是她还小,一应饮食只要有奶娘就可以了。
却不想那奶娘也是个容易满足的。
她认为凤凰哪怕落了架,也不是家鸡可比的。于是这位仗着绯歌无人照扶,年纪小,样貌一天一个样,就悄无声息的玩了一回狸猫换太子。
当然了,也许不是满足,而是因为迁怒和自私。为了给自己亲生女儿一个安稳的生活……
毕竟王府出事了,奶娘的男人也被发卖了。若不是她将女儿丢给瞎眼婆婆照顾,她又跟着绯歌,说不定也跟着她男人一样,在抄家当天就全都被发卖了。
于是一岁多一点的绯歌,可怜兮兮的呆在奶娘的家里,对着奶娘那瞎了眼的婆婆,心里一片迷茫。
厉害了我的奶娘,乃可真优秀!
╮(╯▽╰)╭
奶娘的操作叫绯歌震惊。
是。
哪怕被冷漠以待,她身上仍然流着皇室的血液,吃穿用度和身份地位也一定比普通人好。但不要忘了,皇家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她老子那种情况,她怕是最后也落不到什么好。
行吧,既然这是奶娘自己‘求仁得仁’,那以后是福是祸就怪不得旁人了。
至于她,她要求不高,现阶段有碗粥喝饿不死她就行。等她能说话了,能走能跳的时候再想以后也不晚。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奶娘那瞎婆婆没熬过绯歌三岁生辰就一觉睡下去再没醒来。
而绯歌就在家里最乱哄哄的时候直接在胡同口被拐子给抱跑了。
‘吓傻’的绯歌,不哭不闹,乖乖听话。到是没像其他小孩被拐子打骂。
当然,主要是她还指望这个拐子给她找个新落脚地呢。
将希望寄托给拐子,她可真出息。
╮(╯▽╰)╭
跟着拐子的日子,换个角度看日子也还行,就是伙食不咋地。呆在拐子的小破驴车里,绯歌不止一次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穿越的方式不太对。
摸了摸一直挂在胸前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小巧气哨,绯歌想,只要有它,哪怕穿越时脸先着地了,她也能坚强的活下去。
谁让那气哨给了她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勇气呢。
但当绯歌发现这里不是历史而是野史,这里不但是野史还是红楼梦的世界时,绯歌直接哭了。
呜呜呜~,穿越大神坑她,拐子也坑她。
……
跟着拐子爹辗转多地,风餐露宿了两年,终于在几经转手后被卖进了荣国府。
五岁进入荣国府,绯歌开始了她童工的职场生涯。花了整整两年的时候,终于通过不懈的努力在七岁这一年熬成了三等丫头,可以不用干粗活,专门负责跑腿打帘子。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又打了个哈欠,绯歌习惯性的去摸衣服里挂在脖子上的气哨。看小说影视的时候,都以为在荣国府当丫头是个肥差,其实不然。
在这里除非熬成一等大丫头,或是有头有脸的二等丫头,否则你所有的月钱赏赐,连衣裙料子都不能自己保管。
就说绯歌吧,进府两年了,除了头上的珠花,以及两身当季的衣裙外,其他的体己私房都被她的直属上级,一等大丫头收着呢。
想到这里,绯歌又想到原先王府密室里她老子闲来无事带她看的那些珍藏……但愿能留到她去取吧。
回想当年,她老子没了不过两个月,那些政敌便纷纷出来翻案,真的假的,脏的臭的都往她老子身上堆,多少亲信也纷纷倒戈,多年培植的势力也顷刻间被瓦解。哪怕绯歌也知道她老子不是个好人,但到底父女一场,心里多少有些不忿。
江山有一半都是她老子打下来的,儿子都是死后过继的,他造个屁的反?
胡说八道。
.
绯歌不是真正的无齿小儿,也清楚的知道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忠诚,所以绯歌再艰难的时候也不敢在自己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冒然联系那些暗部,就怕被彻底灭口。
也因此,此时此刻绯歌一边怀念自己短暂的皇家贵女生涯,一边无可奈何的适应自己的下人生活。
唉!
“……从十一年开始,官员和外落的王公大臣之女皆要作为后妃备选由宫里相看后才可聘娶……这些不必老奴说,姑娘也晓得。如今宫里静妃偏居一偶,贤妃一人独大,皇后娘娘也要必其锋芒。不过大姑娘是有大福气的贵人,常人道好事多磨,想来福气都在后头呢……”
吕嬷嬷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走心。不过看她一脸真诚,还真让人看不出来她心里到底想了什么。
“那位贤妃娘娘……嬷嬷可曾在宫里见过她?”元春收腹,眼眸低垂的站在屋里,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的问道。
吕嬷嬷眼底闪现一抹鄙夷,“老奴福薄,不曾见过这位贤妃娘娘。到是旧年在宫宴上见过一些进宫赴宴的宗室女眷。”
宗室女眷?
元春心中了然,直接换话题问起了旁的。
屋里的元春换了话题,屋门廊下听八卦消息的绯歌也跟着换了话题。
其实最近绯歌一直在想,她老子是行猎时从马背上摔下来伤了膝盖,然后‘病逝’的。
都说‘善泳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所以哪怕绯歌对她老子坠马的真相很是怀疑,也不得不承认坠马这种事情有着一定的概率。但打死绯歌都无法相信伤个膝盖就‘病逝’的娇弱死法。
泰半江山都是她老子打下来的,死在这种‘伤’上,埋汰谁呢。
虽然那人只给她当了不足一年的老子,但那小一年里,她却过得比公主还要恣意。
更何况他随手做的那些安排以及重新将前世她带了一辈子的气哨送给她,只这两点,她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你们快看,这丫头竟是站着睡着了。”
绯歌闻言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快要走到她跟前的小姑娘,然后笑得极可爱又亲切的行礼问安。同时声音还微微扬起,叫屋里的人听得真切。
“王大姑娘来了。”
话说,她咋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