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梅气得够呛,苏惟惟这人骂人从来不带脏字,可骂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直往人脑子里钻,俩人斗嘴她从来没赢过,次次都被弄得满肚子气。
梁富贵瞥了她一眼,“知道她不好对付,你还去惹她。”
刘玉梅更气了,“她一个当儿媳妇的有什么不好对付?说到底就是因为我是后娘,我要是鹤鸣亲生的,她敢这样对我?”
梁富贵脸色有点难看,他不爱提死去的妻子,总觉得人都死了提起来没意思,可刘玉梅总是犯忌讳,梁富贵叭叭抽着旱烟,又道:“行了,别往前凑了,说到底也是我们做的不好,她一个人带这么多孩子,也怪不容易的。”
“不容易?有什么不容易的!你不知道,人家外面都在传,说是敏英这次去城里赚了大钱了!”
梁富贵皱着眉头,“不能吧?我女儿我自己清楚,她那个人没多大能耐,之前连县城都没出过,她从小到大最大的风光就是找了蒋东来这样的婆家,只可惜到最后还把人给作没了。”
梁富贵一直觉得蒋东来会出事,都是梁敏英作的,动不动要求那么高,要不是她要求高,人家蒋东来能悔婚?
“别提蒋东来那混蛋!要不是他,我们家振江怎么会在床上躺了那么久?而且我听敏英的同学说了,说她出去一趟赚了好几千呢,还说那城里钱特别好赚,遍地是黄金,哎呦喂!我都不知道大城市的钱有这么好赚,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出去找活干?”
这才是刘玉梅今天找茬的真实目的,听说梁敏英赚了好几千块后,她一直心里不舒坦,好几千啊,这是什么概念!看苏惟惟那得意劲儿,梁敏英至少能给她好几百吧?要不是苏惟惟跟她处不好,梁敏英肯定要拿钱来孝顺她的,现在好了,她连个要钱的由头都找不到。
梁富贵偏过头,“找什么活干?我们大字不识,到城里连路都找不到,我们这种一辈子没出过门的农村人,还是老实待在家里算了。”
“我们不认识,但振江和江桃认识啊,他们还年轻,完全可以去城里找活干。”
梁富贵边抽旱烟边点头,“我劝你别折腾,振江那孩子你应该了解的,不好掌控。”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人可精明了,就是运气差了点,要不是运气背,能在床上躺这么久?我告诉你,这事你必须支持,你不能看你自己亲儿子亲女儿赚钱就不管我儿子,你要是不管,我跟你没门!”刘玉梅虽然说着撒泼的话,可那眼儿却挑着看向梁富贵。
她一直推着梁富贵的后背,梁富贵叹息一声,也没办法,只道:“我能怎么支持?家里就这点钱,之前为了救他,都拿去打点关系了,我哪来的钱?”
“你没有,但敏英有啊!”刘玉梅算盘打得响响的。
“找她?这……”
“富贵……你说过要对我好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儿子!富贵……”刘玉梅哭着喊。
这老娘们又来了!梁富贵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不由沉着脸出了门。
——
梁卫东这次回来是因为身份证丢了,回来临时补办一个。
苏惟惟真以为他预考没过,听他说明原因,笑道:“我就说你成绩那么好,不可能连预考都不过。”
梁卫东眼含笑意,“我没那么差吧?不过这次预考挺难的,学校为了升学率不让学生参加考试,家长意见很大,最近天天去闹,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解决。”
苏惟惟点头,确实不太公平,这要是在后世,家长非得撕了校长不可,竟然制定出这么坑爹的规则。
梁卫东收拾了一下,出去补办身份证,他一走,梁富贵便在刘玉梅的带领下过来了。
“敏英,敏英在家吗?”
苏惟惟翻了个白眼,人家公公至少会和稀泥,她家这个倒好,连和稀泥都不会,每次就会扯后腿,容着外人在家里横行霸道的,烦得要死。
她出去时脸上带着笑,“爸,怎么了?”
梁富贵干笑着,有些没脸面对苏惟惟,可身后的刘玉梅一直在推,他不由硬着头皮说:“惟惟啊,我听说敏英前几天去上海了?”
“是啊。”
“听说她赚呢不少钱?”
苏惟惟眯着眼笑,心里对他这次来的目的已经弄得一清二楚,她坐在椅子上,笑笑地看着梁富贵。
“爸,你听谁说的?”
苏惟惟那双眼跟明镜似的,梁富贵不敢直对着,只干笑:“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我就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苏惟惟沉默片刻,不禁叹了口气,“爸,这事有是有的。”
梁富贵一喜,果真赚了好几千?之前他还以为刘玉梅骗他,现在看来,他这闺女是真的要发达了!发达了好啊!发达了就能养着他这个老父亲了!
“哎呦!敏英这孩子,有这么大的喜事不知道说,这咱们都是一家人,她有喜事就等于是我们有喜事,咱们这些做亲人的都能为她高兴高兴。”刘玉梅笑开了花。
苏惟惟嗤笑一声:“赚是赚到了,不过回来的路上被警察抓住了,说是倒卖物资,犯了投机倒把罪,敏英这小孩你又不是不知道,胆子小,一听这话吓破了胆,赶紧花钱了事,人家也说了,这不是罪,但需要交足一定量的罚款,敏英把手头所有钱都交了,还不够。”
“什么?交了几千块钱罚款还不够?”梁富贵急得跳起来,“那钱都交罚款了?怎么能呢!好几千呢!”
苏惟惟心里冷笑,“几千又怎样?不交钱难不成去坐牢?爸这事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毕竟你年纪大了,要是受不了刺激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可没想到,妈会跟你讲这事。”
苏惟惟瞥了眼刘玉梅,刘玉梅立刻辩解:“不是,我根本不知道这钱交罚款了!你……你该不会骗我们的吧?”
“我骗你们有意思?敏英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借钱,我现在想想爸妈你们的话很有道理,咱们吧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能说两家话呢?我也相信,我们现在缺钱,爸妈你们不会坐视不管,所以,希望爸妈能借点钱给我们,也不多,就五百就行了,敏英有这五百块钱就不用去坐牢了,否则……”苏惟惟摇头叹气。
梁富贵皱眉,下意识看向刘玉梅,刘玉梅气得浑身发抖,她敢肯定苏惟惟就是故意在搞她,拿她刚才的话刺激她,梁敏英会被抓住交罚款?她怎么就不信呢!
可苏惟惟现在先开口找她借钱,这就是占了上风,她开口就是迟了一步。
她气得跳起来:“看我干什么?咱们哪来的钱!走走走走!回去回去!我们还没找你借钱呢,你倒反过来找我们开口了,谁跟你是一家人!没钱就是没钱!”
说完,拉着梁富贵往外走。
苏惟惟跟到门口急切地喊道:“爸妈,你们不能这样,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啊!!!”
梁富贵头都没敢回。
苏惟惟盯着他们的背影冷笑,找她借钱?进了她口袋里的钱岂是那么容易出去的?就梁富贵和刘玉梅这德行,她要是把钱送给乞丐,乞丐好歹会说一句好听话,借给他们她得到了什么?
梁敏英正好回来,走到门口时听刘玉梅骂骂咧咧的,不由皱眉:“嫂子,怎么了?我爹干嘛瞪我?”
苏惟惟笑嘻嘻道:“没事,爹刚才做白日梦呢,到这听我说了几句,梦就醒了。”
“啊?”梁敏英疑惑地挠头发,什么白日梦不白日梦的,她怎么听不懂呢。
——
苏媛媛得知鉴定结果并不准确,彻底放下心来,这几天在叶家的底气也煮了,说话做事也不如从前那般谨慎,而孙红英原本怕出问题,听苏媛媛说了鉴定的事,也就放心在北京住下,叶家还给她找了个房子,方便她随时探望苏媛媛。
叶沉东把家里的事告诉叶泽西,阳光下,叶泽西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像是下一秒就要羽化成仙。
他闭着眼道:“哥是打算把她们留在身边?”
叶沉东点头,必须要留在身边才稳妥,毕竟当年的事还没查清楚,到底是谁偷走了妹妹,孙红英到底是从哪抱来的孩子。从前他或许会相信孙红英的说辞,可在得知鉴定结果后他开始怀疑孙红英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知道他们叶家,知道苏媛媛回来后会享受怎样的好日子。
孙红英这人不简单,叶沉东不能把她放回去,一旦回去,事情调查不清楚,当年的事也就断了。
哪怕他找回妹妹,也得把当年的事调查清楚。
所以他伪造了鉴定报告,并让人当着苏媛媛的面送进来,其实真实的鉴定报告昨天才到北京,结果和他预料的一般,苏媛媛并不是叶家的女儿。
叶泽西皱眉:“哥,我其实见到她第一面就觉得她不是我妹妹,那是一种属于龙凤胎的心灵感应,我很难说清楚,但就是敢肯定。”
“我相信。”
“那我们真正的妹妹在哪?”
叶沉东面色骤冷,他想到派去的人调查的结果,结果显示,他们的妹妹从小就受到孙红英的虐待,是在一个非常凉薄的家庭里长大的,苏媛媛这个妹妹对姐姐也谈不上尊重,更过分的是,苏家竟然冒名顶替了苏惟惟的学籍,让苏媛媛去上了师范。
难怪他一直觉得,苏媛媛肚子里毫无墨水,完全不像是能考上师范的。
“她嫁了人,还有了孩子……”叶沉东派去的人只调查到这里,别的事他并不清楚,但隐约知道妹妹过得并不好。
可他也觉得奇怪,苏惟惟既然能想到跟传呼台合作赚钱,想来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我要去一趟再做决定。”
叶泽西猛地睁开眼,“我跟你一起去。”
叶沉东皱眉,“你身体不好,不要跟我一起颠簸了。”
“不行!”叶泽西坚持道:“我身体又不是第一天这样,死不了,倒是妹妹,这么多年没见,她又受了那么多苦,我这做哥哥的心里实在不舒服,我一定要去一趟,看看她生活长大的地方,看看妹妹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我想离她近一点。”
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这些年,他们从未放弃寻找,连蔡筠都不知道,他们在寻找妹妹这件事上花费的功夫。
叶泽西的心情他能理解。
叶沉东想了许久才道:“我去安排火车包厢,坐火车要舒服点。”
叶泽西勾唇:“谢谢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
叶沉东别过脸不说话。
天气渐热,苏惟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等梁卫东考完试拿到录取通知书,他们马上搬家走人,她趁机跟梁明苏和梁敏英说起这件事,俩人都是一愣。
“嫂子,搬去省城?这到底为什么啊?”
苏惟惟沉吟:“这样吧,我给你们看一幅画。”
苏惟惟把bb最近的油画棒涂鸦拿给她们,俩人越看越惊讶,虽然她们都没学过画画,可这画一看很厉害,饶是看不懂的人都觉得吃惊。
“嫂子,这是……你去城里买的画?”梁敏英皱眉问。
苏惟惟笑了,又不免得意,“这是我儿子画的。”
“你儿子?bb?”梁明苏不敢相信,这么好的画竟然是bb画的?可她分明记得bb没学过画画,以前连画笔都没拿过,怎么会画的这么好呢?
苏惟惟得意得明明白白的,她儿子就是厉害,书里的设定就是牛逼,天才就是天才,大佬就是大佬!就跟那些几岁就搞懂世纪数学难题的人一样,bb就是为画儿生的。
“就是bb画的,人家说bb是天才,要我好好培养,你看咱们这小村子,哪有像样的美术老师?我觉得bb的天赋不能浪费,他已经四周岁了,这个年纪正是学画的好时候,我想带他去省城,找最好的老师教他。还有小妹,你们看这篇作文……”
梁敏英和梁明苏凑过去,就看梁小妹竟然写了整整两页纸的作文,写的是上次苏惟惟离开后,她对嫂子的思念,虽然文风稚嫩,可有些话写的很有诗意。
“树叶听懂了我的语言,风会带去我的思念。”
“太阳把蓝天烫了个洞。”
“月亮你告诉嫂子,让她今夜来我梦里。”
梁敏英和梁明苏看着这篇作文,心情复杂,她们是知道梁小妹想苏惟惟的,可没想到会想到这种程度,还专门写了一篇作文,人家小学一年级根本不需要写作文吧?她不仅写了,还满篇都是能把人牙齿酸倒的话,怎么没看梁小妹这么思念她们呢?
苏惟惟咳了咳,“小妹在写作上也有点天赋,只是因为上学晚,识字晚,所以启蒙也晚了点。你们想想,咱们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和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吗?现在咱们有条件去城里,为什么不去非要留在这小村子?只有去城里,咱们才能改变下一代的命运。再说了,你们现在赚了钱,去省城发展空间大,说不定能因此成就一番事业。反正明苏也不打算教书了,敏英的工作也辞了,去城里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梁明苏和梁敏英对视一眼,梁明苏反正是被苏惟惟说动了心,苏惟惟说得对,现在有条件改变下一代的命运,她们就不能目光短浅,只是他们要是走了,那……
“我爹怎么办?”梁敏英问出来。
苏惟惟要笑不笑,“那你留下来服侍他?”
梁敏英噎了一下,服侍他?算了吧,当初她亲娘死了没多久,梁富贵就找了刘玉梅,为了这事,他们这些做儿女的都没法原谅,哥哥梁鹤鸣死后,梁富贵又对他们不管不顾,这家要不是苏惟惟撑着,哪能过得这样好?
“嫂子,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对,”梁明苏也点头,“我们跟着你,咱们一家人不分开哦。”
苏惟惟笑笑,这事就说定了。
——
bb最近夜里经常做梦,梦到他和妈妈去了大城市,还碰到了贺东霖叔叔。
回去的路上,bb想着贺东霖,越走越慢。
梁小妹回头催促道:“bb你快点,回去迟了作业就完不成了。”
bb蹙眉,今天有作业吗?
“要抄写试卷,错题抄十遍你忘了吗?语文错字要抄一百遍呢!”
bb挑眉,盯着梁小妹看了片刻。他考了满分,当然不需要抄了。
梁小妹这才想起来,bb跟她不一样!
“你该不会又考了满分吧?”
bb哼了哼,算是应了。
梁小妹更气了,这次考试很难,她数学才考了82分,语文考了90分,订正需要订正很多内容,可bb竟然考了满分!也就是说他今天没有作业了!难怪走路慢吞吞的,梁小妹在对方询问的眼神下,抱紧书包,闭口不提自己的分数。
“总之你快点!我先回去了!”
bb最近都是自己回去,放学时这一路没有车,都是回家的小孩,又有梁小妹带着,苏惟惟接了几次后发现没危险,便让他们自己回去了。bb走路慢,走到一半时才发现路上的学生都走光了,天光渐暗,只剩下他一人。
靠近大桥的方向走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很正式的衣服,身材跟贺叔叔一样好,也很有气势。另一个穿了件薄的白色T恤,浅色长款,个头高却很瘦,俩人站在那,定睛看向他。
bb一愣,或许是因为这俩人长得太好看,他竟然没觉得害怕,只是怔怔地往前走。
“bb?”低沉却有力的声音喊道。
bb一愣,震惊地看向他们,听麻麻说,人贩子要是拐卖小孩也会这样喊小孩的名字,可这俩人长得怎么看都不像是人贩子,难道这年头人贩子都学会伪装了?就跟故事里的大灰狼一样?
叶沉东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手转动着一个银色打火机,声音沉沉:“你叫bb?”
bb皱眉,警惕地看向他们。
叶泽西笑道:“哥,你别吓到孩子。”
他蹲下,直视bb,温声说:“你叫bb对吧?”
bb眉头紧紧蹙起,他这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叶泽西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他看着眼前这个跟他幼时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内心生出一种奇妙感,都说双生子的孩子也会长得像,他从前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如果把眼前的bb和从前的自己放在一个时间点,只怕没人能分得清他们。
“我听说你已经上一年级了?”
bb顿了片刻,依旧没回答。
叶泽西笑笑,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嗯,不回答陌生人的问题是对的,你做得很好,其实我们也不算陌生人,准确来说,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bb开动脑筋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什么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难道这种题目不是靠智商就能想明白的?
“其实是这样……”叶泽西咳了咳,轻声说,“我们是一个玩具厂家的工作人员,我们工厂的玩具是益智类的,就是聪明小孩才会玩的,为了推广玩具,我们找了一些聪明小孩来试验玩具,我们去了你的学校,知道你上了一年级,学习非常厉害,脑子很聪明,就想让你帮我们试验玩具,看看这玩具有什么缺点,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他实在太温柔了,尤其是眯着眼笑的模样,只是他的身体似乎不好,总是咳嗽。
鬼使神差的,bb就是看不得他咳嗽,他下意识伸出手在对方背上拍了两下。
叶泽西满脸错愕,随即笑容漾开,“哥,你说这是不是就是血缘?”
叶沉东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短暂的笑意,他勾唇:“或许。”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叶沉东怕他说多了露馅,要知道bb可不是普通小孩。“因为这款玩具还没上市,所以你需要替我们好好玩一玩,下次我们还会在路边等你,到时候你告诉我们玩具的使用心得好吗?”
叶沉东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不吓着孩子。
bb眨眨眼,直到叶泽西和叶沉东拿出两个玩具来,他还回不过神。
“这是数独玩具,玩法是……”
“这是一款七巧板玩具,按照图片上的图案,把菱形四边形、正方形、圆形、半圆形等板子拼在一起,变成该图案的模样。”叶泽西讲解道。
bb愣愣地拿着手里的玩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这是只有聪明孩子才能玩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非他不可了,毕竟这么难的玩具,梁小妹那样的小笨蛋可应付不了。
“好好玩,明天我们还在这等你好吗?”
bb认真地点头,只觉得自己小小肩膀上承受的担子越来越重了,为别的小朋友试验玩具,这么厉害的事也只有他能做好了!bb边走边走,一路往家走。
叶泽西靠在墙上,嘴角漾出一丝温柔,“哥,他才4岁。”
“这孩子像你,从小就聪明。”
叶泽西噗嗤一笑,“我记得哥哥可比我聪明,你不是号称2岁就会玩数独的吗?”
叶沉东挑眉,“你3岁学数学,8岁上中学,早早修完所有课程,要不是身体不好,你现在会比任何人都耀眼。”
叶泽西忍不住一笑,他哥就是这样,总是认为弟弟妹妹就是最好的,殊不知叶家最优秀的就是他自己了。
“我有预感,bb会比我们都厉害。”
“那是自然,我叶沉东的外甥自然是最好的。”
——
梁卫东走后,苏惟惟和梁敏英她们商量了一下,高考那天,她们就不去看梁卫东了,省得他见到她们分心,就让他把高考当成普通考试一样去应付。
眼看天越来越热,高考也快来了,苏惟惟就如这炎热的天气一样,内心开始煎熬。
虽然不是她自己考试,但莫名就是想知道梁卫东到底能考什么样,毕竟这是她带出来的第一个有成就的大佬。
bb回来了,苏惟惟喊了一声,却见他低头在玩着什么。
“这是哪来的?”苏惟惟记得前世她看过一篇文章,上面说要是小孩无缘无故有糖吃或者有玩具玩,做家长的一定要警惕,很多XQ者常用类似的手段来收买孩子。
bb看了眼她,比划了一阵子,苏惟惟没看懂,他又在书上写了字,最后总算表达清楚了。
“玩具厂家叫你试验?”苏惟惟蹙眉,有这么好的厂家?“我明天得去问问你们老师。”
bb没做声,他从心底觉得那两人不是坏人,虽然他们确实怪怪的。
苏惟惟次日一早去了学校,小庄老师见了她,脸一红,“确实有这件事。”
“啊?”苏惟惟一愣。
“一个玩具厂家的人找上我,叫我给他推荐聪明的小孩来试验玩具,我就把bb推荐给他们了,据说这个活动会持续很久呢,我想着小孩有免费的玩具玩,也是好事。”
苏惟惟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好事,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这玩具厂家为什么不去找城里小孩呢?那些小孩看起来更聪明不是?
“据说是在别的城市也有试点学校,他们还提供了一些教具给我们班,年级主任觉得没什么危险就留下了。”
原来如此,苏惟惟这才放心下来,小庄红着脸把她送走。
奇怪了,明明苏惟惟也是乡下人,可她的长相气质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下面几天,bb一直有新玩具玩,这孩子确实聪明,很难的益智玩具他玩几下就会了,根本难不倒他,苏惟惟甚至怀疑这家玩具厂是找虐呢,让bb这种高智商的孩子试验玩具,这玩具根本不具备代表性啊。
不敢她观察了一阵子,bb情绪没有反常,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不像是受到伤害的样子,也就渐渐放宽心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份,梁卫东高考的日子到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只是普通的一天,甚至很多村里人都不知道要高考,毕竟这年代买报纸看电视的农村人还很少很少,苏惟惟也尽量不当回事,三天过后,梁卫东果然拎着包裹回来了,像是他走的时候一样,回来时也只有两床被子一个包,简单的不像话。
梁敏英这几天急坏了,忙跑上前问:“二哥,考得怎么样?”
“二哥,你对答案了没有?我听说有人在贩卖试卷和答案,可以对分呢。”梁明苏也追上去。
梁卫东笑笑,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梁敏英一怔,当下想起前几次高考,那时候梁卫东回来后总是沉着脸,一声不吭地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家人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又没考上。那时候大哥还在,还曾鼓励他不要放弃,如今大哥不在了,二哥考试回来嘴角含笑,那模样一看就是能考上的。
梁敏英心里酸酸的,她有种预感,梁卫东这次一定能考上,只可惜,大哥看不到了。
苏惟惟心里也有了底,她笑道:“难得卫东回来,我去买点猪头肉,再买点其他的熟食。”
梁卫东放下包,“嫂子,我去买吧!”
“那我给你钱……”
“不用了,我有,”见苏惟惟惊讶,他解释了几句。他回来前把所有的高三书籍和练习题都卖了,讲义也卖给别人了,因为他是年级第一,这次考试大概率会考上,所以那些没通过预考的学生争相抢购,梁卫东卖出了一个高价。
当然,他也不傻,他还是把一些重要讲义留了备份,毕竟……他也希望自己能考上名校,到时候他的讲义可以让苏惟惟拿去卖赚钱,这一年来他一直为此努力。
——
谢振江已经能走路了,这半年来他躺在床上,背上起了疮,躺的人都要废了,现在终于能四处溜达,当即高兴地要喝酒庆祝。
江桃去买酒,回来时脸色不好看。
“怎么了?”
“梁卫东回来了,隔壁正在庆祝呢。”
“庆祝什么?”谢振江呸的一声,恶狠狠说:“还真以为自己能考上?他都考了三年了,不是我瞧不起他,他就是泥腿子的命!明明跟我们一样是农村人,却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想一飞冲天,他有那个命吗?”
“就是,考试成绩还没出来呢,就开始庆祝,也不怕别人笑话!”江桃呸了句。
刘玉梅也跟着冷笑,“江桃说得对,考试成绩还没出来呢就忙着庆祝,到时候考不上,全村人谁不看笑话?要我说,梁卫东这人就是心比天高,人那,学不会脚踏实地,没用!”
三人嗤之以鼻,今天刘玉梅炒了几个青菜给谢振江下酒喝,原本以为这菜已经够丰盛了,谁知隔壁好像在煮火锅,那香味时不时往他们鼻子里钻,以至于眼前这些菜,顿时让人没了胃口。
叶沉东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份资料,陷入沉思。
他只知道妹妹过得不好,却不料,妹妹竟然早早成了寡妇,在婆家这几年过得竟是这样的日子。那孙红英真是干尽了好事,竟然想把妹妹再嫁给一个打死过老婆的木匠。
叶沉东脸色阴沉,许久不说话。
叶泽西坐着,头靠在墙上,也是心疼的厉害,本该是叶家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却在这过这样的日子,叶家人要是知道了,只怕各个都要心疼坏了。偏偏他们不能现在就冲上去认她,一来怕她接受不了,对叶家人心有抵触,相认反而是生疏了,二来是怕打草惊蛇,让孙红英知道了去,断了线索。
“想补救也是来得及的,妹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以后我们全家人好好对她。我听说妹妹买了去省城的火车票?”
叶沉东没做声,这也是他们不打扰苏惟惟的原因之一,苏惟惟已经买了火车票,他去打听过了,买的是省城的,他没猜错,妹妹是有去省城定居的打算,到了省城总比在这里方便。
俩人商量好,这几天还是以各种理由接近bb,然而bb这孩子不容易对付,不管他们怎么问,都撬不开他的嘴,他什么都不肯透露,却每日安心接受他们的玩具,小奸诈一个。
高考后半个多月,梁卫东的分数出来了,这天一早,梁卫东就去了学校,苏惟惟在家收拾东西,谁知收拾到一半,梁小弟跑了回来,站在门口气喘吁吁。
“怎么了,小弟?”苏惟惟疑惑地看他,这个时间点,梁小弟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嫂子!出大事了!”
苏惟惟端着一盆水,眉头紧皱,有什么事能比她死了老公还大?这小孩真是毛毛躁躁的。
刘玉梅正好出门喂鸡,听了这话,嗤地一声笑了:“哎呦喂,不会又死人了吧?”
梁小弟冷着脸,看都不看她,“嫂子,我二哥他他他……”
江桃嗑着瓜子笑道:“怎么了?今天好像是出成绩的日子,我家远方亲戚成绩都出来了,他啊,成绩好,考了个中专,怎么梁卫东的成绩到现在还没出来?该不会又没考上吧?要是考第四年都没考上,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苏惟惟皱眉,猛地把水泼过去,那一盆擦桌子的脏水就这样全部倒在江桃和刘玉梅身上,那水顺着她们的脸往下流,一直流到嘴巴里,江桃张着嘴,指着苏惟惟,气的浑身发抖:
“你有毛病是吧!”
“是,我就有毛病,怎么着,咬我?”苏惟惟眯着眼笑,还不忘抛了个媚眼儿,“所以啊,你们可别惹我,别做让我讨厌的事,说让我不爱听的话,我这人有毛病的,谁惹我我就会发疯,我发起疯来我自己都怕呢!”
江桃气得嘴唇哆嗦,刘玉梅气到极致,俩人骂个不停。
当下,张桂花和周保国带着一群人来了,那群人有的手里拿着相机,有的拿着摄像机,还有背包拿本子的,他们边上簇拥着一群村民,那些村民满脸堆笑看着苏惟惟。
“惟惟啊!你可熬出头来了!”张桂花直擦眼泪,“当初你送卫东去外地上学,没少有人说闲话!”
她没好气地瞪了眼刘玉梅,刘玉梅一愣,她得罪谁了?为什么张桂花用这种谴责鄙夷的眼神看她?她说的有什么错?像梁卫东那种人,复读一百年都考不上,她只是说实话而已,张桂花干嘛这样看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终于熬出头来了!刚才我把你卖血给卫东上学的事告诉了这些记者,他们都感动坏了,每个人都直擦眼泪,说你有这样的觉悟,是我们县乃至我们市的荣幸!回头你保国叔就组织村里人听课,向你学习!”
苏惟惟大抵有了猜测,却又觉得不真实,一旁的梁小弟听哭了,高兴地直擦眼泪,所有人都眼泪汪汪地注视着苏惟惟,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急急赶来的梁敏英和梁明苏也高兴地直咧嘴。
只江桃和刘玉梅看不明白,这帮人有什么毛病?一个个害眼了还是怎么着!怎么各个眼睛通红,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