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陈素缘吓了一跳,立即从楼梯拐角阴影走出来。她肩上还披着一件毛衣款的披肩,神情着急。
周沫流着泪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她走近,陈素缘来到周沫的跟前,弯腰扶着她的肩膀。
“怎么了?”她又问了一遍。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陈素缘眉眼离得她更近了。近得她可以看清楚陈素缘睫毛的长短。
真实得令她产生了幻觉感,她伸出手,有些发抖地触摸了下陈素缘的脸颊,喃喃地喊道:“妈?”
“沫沫,我在。”陈素缘咳了一声,想扶周沫起来,可是周沫并不想动,她亲耳听到眼前的母亲回答她,时间间隔太久了,她都忘记了她在原来的世界的母亲的声音。
彷佛此时陈素缘带着咳嗽的声音就是她母亲的声音一样。
“别哭啊。”陈素缘被女儿的泪水吓到了,有些慌乱地擦拭她脸颊的泪水。周沫抓住陈素缘的手,很冰凉。两个人的手都很冰凉,陈素缘急了,“起来,地上凉,你怎么了沫沫?”
她从来没见过周沫这个样子,她眼眸里带着很浓郁的感情。
以前,周沫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感情的,她满心满眼只有出了国的谢栈。陈素缘面对女儿,很多时候都是处于下风的,她教育周沫,周沫从来不听的
“我我看见你高兴。”陈素缘扶得辛苦,又咳了些,周沫不忍她辛苦,扶着柜子,一直看着陈素缘,站了起来。
“傻沫沫。”陈素缘笑了下,她眼角有很深的笑纹。那跟她在原来世界的母亲一模一样,“妈,你别动。”周沫伸手,触了下陈素缘的眼角
那褶皱的感觉,在指腹尤为明显。
“是不是又老了?”陈素缘咳笑着反问。周沫专注地摸着,摇头,“不老。”
那真实的触感,让周沫有些流连忘返。
母女俩互相牵着,来到了客厅。周沫此时也才看清了这房子的格局,房子面积不错,还蛮大,家具虽然算不上很新,可是都挺干净的,客厅里还有一个暖炉,正发着热。
陈素缘端起茶水,想把暖炉里的火给弄灭。
周沫赶紧伸手拦住:“干嘛弄灭?”
陈素缘动作一顿,回头看周沫:“你你不是不喜欢暖炉吗?说碳灰味太重。”
周沫也是一愣,随后她很快笑着道:“以前是不喜欢,但是现在喜欢了,金都那边没有这个,太冷了,你看我包得像粽子。”
她边说边拉着围巾转给陈素缘看,陈素缘这也才注意到女儿穿的衣服,她突然眼眶有些红,“沫沫,你现在这样很好。”
会穿衣服了。会打板了。看起来自信了好多。
“是吧?哈哈。”周沫回了后,有点干笑。人都不一样了,肯定是不一样了。
“妈,你吃饭没?”母女俩在沙发上坐下。
“吃了,你呢,在在主楼吃的?”陈素缘问得比较小心,她对谢家的感情很复杂。
当然更多的还是畏惧。
“嗯,是的。”周沫笑着回话,目光落在那暖炉上。屋里没开什么灯,暖炉里冒出来的橘色亮光带来了一部分的光亮,橘色暖和的亮光,像是记忆的泛黄感,走到今日,周沫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穿书还是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为什么。
她去世的母亲跟父亲,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但是他们却又拥有着不同的命运,原主这个身体越来越不行,一些信息都想不起来。
周沫握着陈素缘的手,低声问道:“妈,我们陈家有没有一个叫陈海棠的人?”
陈素缘心里也酝酿着一些话,想问周沫,比如她跟谢栈如今的情况。周沫这一问,她顿了下,后笑了起来,捏了下周沫的鼻子:“我没出生前你外公就取了名字为海棠,后来入户口的时候你爷爷跟你外公吵架,非要用素字,就成了这个名字,你外公倒是常叫我棠棠,你都忘记了?”
棠棠。
陈海棠。
屋里暖得厉害,可周沫却手脚有些发凉,她下意识地揣紧了陈素缘的手,掩饰一般:“最近记忆力不太好,妈那爸爸呢?”
这个爸爸是谢家园丁。那个也姓周的男人。
陈素缘愣了下,一秒后,笑了笑,“你爸?你爸周与啊,他就没什么小名了。”
周与。
不是周全。
周沫顿了顿,呼了一口气:“那爸”
她喊爸,喊得有些艰难,“他一直都是谢家园丁吗?”
她现在很溷乱,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了。
只能迷迷煳煳地,试图去了解。
“是吧,沫沫,妈记忆力其实也不是很好,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这些年也多亏了谢家的照顾,否则我拉拔不了你这么大”陈素缘看着她,满眼的温柔,她觉得这趟回来的女儿很不一样。
自信多了些,独立多了些。
“嗯,是要好好谢谢谢家。”周沫点头,她感觉还有很多疑惑。陈素缘话虽然都有回答,可是回答又有些模煳似的。
此时。
门口传来脚步声。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了进来:“陈姨?”
在沙发上坐着交握着手的母女,一块转头,就看到谢栈穿着黑色衬衫跟长裤走了进来。
陈素缘反射性地要站起来。
无奈周沫拉着她的手,周沫一把压着她,说:“妈,你别紧张。”
陈素缘惶恐地一笑,喊了声:“少爷。”
“叫我谢栈就好。”手长脚长的男人直接落坐在周沫的身侧,“陈姨吃饭没?”
陈素缘看着气势强大的男人挨着周沫坐,那姿态,很自如,而且也很亲密。她抖着手,端起茶壶,点头:“吃,吃了,少爷吃了吗?”
“吃了,陈姨不用泡茶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周沫取走陈素缘的茶壶,说:“他不喝就别泡了,妈你手有点凉,多穿点儿衣服。”
“这。”陈素缘的手一空,就有点无所适从,她看着周沫,满腹的疑问。
周沫看了眼身侧的男人,调皮一笑:“少爷最近对我很好。”
听见少爷两个字,谢栈挑眉。
陈素缘一直观察着谢栈的神情,小声地啊了一声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
实在是五年前那场按头婚约,让陈素缘看到了这个男人的恐怖。一直以来,陈素缘都知道周沫配不上谢栈的,这娃娃亲,她一直想等周沫再懂事一点,再跟周沫谈。
同时因为是在一个院子里看着谢栈长大的,她深知谢栈未来的路还有他的骄傲。周沫怎么样,都不能去阻碍谢栈的发展。
可惜。
最后还是往坏的地方而去了。
谢栈那会儿的震怒。
陈素缘仍有余惊,所以她才会在这五年左右,动了谢家给的聘金买了外面的房子。
谢栈倾身,拿起茶壶,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随后端了起来,高大的身子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微微弯腰,递给陈素缘:“陈姨,我为过去的不懂事给你道歉,同时,我也向你保证,我会好好对周沫,一生一世。”
茶一直保温着,泛着热气。他微垂着眼眸,仍可见眉眼间的冷厉,但是态度也是恭敬的。
陈素缘愣了愣,看着茶,根本就不敢动不敢接。
周沫身子往后靠,双手交抱在胸前,看着这狗男人收买人心。
啧啧。
“陈姨?”谢栈低沉的嗓音往外勾了下。
陈素缘惊了下,回神,颤着手
周沫向前,拿走那一杯茶,对谢栈说:“再倒一杯吧。”
谢栈挑眉,看了周沫一眼,狭长的眼眸里带着几许的无奈宠溺。他回头,听话地又倒了一杯,陈素缘十分惶恐,周沫伸手搂了下陈素缘的肩膀,说:“妈,给你女婿一个机会”
“不敢”陈素缘话还没说完,新一杯茶递到了她面前。
陈素缘接过来,看了眼周沫,又看了眼谢栈。她看到了谢栈注视周沫时那眼眸里带着的柔情。
一时有些恍惚,多少年了
她都忘记了,曾经也有人这样看着她。
这
谢栈对女儿。真的有了感情?
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五年前,谢栈就差掐着女儿的脖子,弄死她。如今,真的有感情了吗?
她既害怕又欣慰。
因为周沫,她这个女儿啊,真的太固执了。
*
周沫想留下来陪陈素缘睡,才开了一个口,谢栈就眯眼看她,周沫看了眼身侧还惶恐的陈素缘。
不好在这里跟谢栈闹,怕更吓到陈素缘,于是,她陪着陈素缘聊天,聊了很久。
谢栈也陪着,偶尔他还用他那尊贵的手,给她们母女俩倒茶。
乖巧得像只小狼狗。
入夜,杏林镇也更冷了些,寒露重。
主楼那边,一众长辈等着谢栈回来聊天,谈话,一众小辈则等着谢栈回来,可以给他撒娇,满足有哥哥的感觉。
可是,这一等,就他妈等了几个小时。
大家都困到要在这客厅打地铺了
“管家,少爷还在那小楼吗?”大伯母掩嘴打个哈欠,问了出来。
管家一身的黑,点头:“是,还在。”
一众人都不敢置信,大伯母扔了手巾:“他在那里干什么?”
“泡茶。”
“什么????”堂妹直接从沙发上摔了下来,“他泡茶?替那个女人泡茶??”
“替那对母女泡茶?”
管家:“是的。”
堂妹:“我死了。”
一众亲戚:“”
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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