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青蛙头少年肯定是故意要害我。
不然他为什么在说前一句话的时候还特别大声, 说到六道骸用幻术变成我和并盛凶兽云雀恭弥打架的时候, 声音就慢慢地缩小到只有我和他才能听得见。
他一定是和六道骸那个凤梨头约好了的。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我面无表情地对上了云雀恭弥向我看来的视线, 沉默地将弗兰扯到了我的面前。
然后拔腿就跑。
当然, 我没有跑成。
我看了一眼陷进墙里的刺猬(?), 暗自感叹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我可能就要当场和六道骸相约轮回的尽头相见了。毕竟从碎掉的墙壁看来, 就算我削弱这只刺猬(?)的攻击,我脆弱的动脉也很可能被它的刺扎破。
……话说这只刺猬到底是哪里来的啊?这家伙的能力是操纵动物吗?
立原道造在刚才听到弗兰说的话的时候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似乎也没有料到云雀恭弥会突然盯上我,不过在微微的讶异和打量了我几秒确定我没有事情之后, 他便重新把目光聚集到了云雀恭弥和中原中也的身上。
立原道造的语气里还带着点微微的兴奋,“是吗。那就是他们说的云针鼠啊。”
云雀恭弥越过中原中也而发动的攻击似乎激怒了赭发男人, 中原中也的面色阴沉了几分, 他身上覆着的红黑色光芒愈亮了几分。云雀恭弥手中的浮萍拐开始慢慢地扭曲变形,男人好看的凤眸眯起, 中原中也的攻击使他将目光重新聚集在面前的敌人身上。
“小卷。”云雀恭弥的嘴唇动了动, 陷进墙壁里后毫无动静的缩成一团的云针鼠便发出了啾的一声鸣叫,在它挣扎着脱离墙壁产生的碎石掉落在地面之际,它包裹着紫色火炎的身体便已经出现在了中原中也的身后。
中原中也连头也没有回,突然横空而来的巨石猛地撞开了云针鼠,碎开的石块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追寻着在地上滚落几圈的云针鼠而去, 而就在接触到它背上的刺的同时, 缩成一个球的云针鼠的体积却猛地增大,并随着消散在空中的紫色火炎繁殖成了好几个。
正和云雀恭弥用[男人的浪漫]——体术来一较高下的中原中也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和立原道造与周围的黑手党们一样,他在转过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蓝眼睛里也流露出了微微的惊愕。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我侧过头,正巧看见云雀恭弥指间的一枚指环碎成了碎片。
我瞥了一眼身边的弗兰的手,又想了想似乎六道骸的手上也戴着几枚指环,甚至刚才那群白兰的部下的手上也不例外。
——是用那个战斗的啊……
云雀恭弥对于自己的指环变成碎片似乎丝毫没有惊讶,他面色平静地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枚指环,正准备戴上的时候……
我发动了天照。
金属掉落在地面的声音清脆,云雀恭弥垂眸,目光在自己略微被烧伤的指尖上停留片刻,“黑色的火炎……”
包围住中原中也的数十只云针鼠停住了动作,云雀恭弥缓缓抬起微垂的眼睑,他眼中因找到了有趣的猎物而闪烁的兴奋的光逐渐淡去,黑眸眸底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得消散不去的怒意,“我记起来了。”
他这么说道。
“居然斗胆出现在我面前,真是不知死活。”
……所以你刚才阻止我逃跑,其实只是下意识地不想把“被你包围”的一众猎物给放走是吗。
我抬手揉了揉一只有些酸涩的眼睛,内心绝望地这么吐槽道。
立原道造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奇怪地看了云雀恭弥一眼,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的意味,“喂,你之前和那个云雀有仇?”
我十分严肃地回答道:“不,不是我,我可是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好青年,和他有仇的是我令人头秃的兄长。”
立原道造:“你兄长是谁?”
就在立原道造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云雀恭弥打量了企图从他的视线里慢慢挪走的我一眼,他的视线冰冷,“六道骸口中的你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吗?”
我和你们这群好战分子不一样。能不当当然是不打。
觉得自己没毛病的我在理直气壮地对上云雀恭弥的视线后,还抛去了一个[不然你觉得呢]的眼神。
我不知道六道骸在云雀恭弥面前说了什么。但以我对六道骸信口胡诌的功夫的深刻了解,我觉得他可能一改在我面前打击我自信心的态度,为了刺激云雀恭弥而吹起了我的牛掰。
云雀恭弥和刚才的那个镰刀少年一看就不同,我并不觉得我那不成熟的月读能困住他多久或者造成他的精神崩溃。
……我觉得他反而会被我激怒后吊打我。
而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一直将视线在我和云雀恭弥切换的立原道造身形一顿,他不可置信地指着我喊道:“你兄长是六道骸?”
我:不不不,现在的关注点不应该是这个吧。
我试图和云雀恭弥讲道理:“六道骸肯定骗了你,他只是想报我小时候剪了他的凤梨叶子之仇而已,和你对打的那个不是我,是六……”
云雀恭弥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知道。”
我一哽——我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不对啊,既然他知道那是六道骸的幻术和激怒他的手段,那他干嘛看到我那么生气?
云雀恭弥:“我讨厌术士。”
黑发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出现一丝裂隙,他仿佛就在陈述一个真理一样,语气自然又随意。
我欲哭无泪:“你讲讲道理,你不能因为我会幻术就要和我打一架。”
云雀恭弥:“哼,任何人都不能用常理来束缚我。”
我:这不是束不束缚的问题啊——!!大哥!哥!你是我亲哥行不行!
我在内心抓狂了一小会,然后表情木然地看向青蛙头少年,“我想起来了,我刚才总也找不到一个形容词……这家伙是中二病吧?”
弗兰少年向我竖起了大拇指以表示肯定:“这种事情根本一目了然吧,一五八前辈。”
他说完这句后,又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眼睛看,“啊……ME刚刚就想问了,这明明就是《火○忍者》里那个中二病家族的眼睛吧,一五八前辈是从哪里搞来的?”
弗兰根本就没打算听我的回答,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真羡慕啊,ME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想要这个眼睛——这样的话ME在对战敌人的时候就可以说——愚蠢的XXX啊,ME,瓦里安的弗兰,黎明与黑……”
他的话没能说完,毕竟我和弗兰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似乎激怒了云雀恭弥,刚才被我扯到我面前的弗兰第一个成为了替死鬼,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匣子,从里面跳出来的金色头发的小丑挡住了云雀恭弥的浮萍拐。
弗兰:“请不要波及ME,云雀前辈,ME可是很无辜的哦。”
云雀恭弥并不理会他的言论,反而淡淡地哼了一声,语气危险,“现在还有心思……”
砰——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形态巨大的云针鼠失去了控制,他们以爆炸的形式钉在周围的建筑物上,拦腰截断了树木,被击飞时产生掀起的巨大气流使得头顶上盘旋的直升机升高了些。
“所以废话都结束了吧?”原本应是被云针鼠团团围住的中原中也的身影在扬起的烟尘中浮现,明明那些密密麻麻的刺猬的背刺应是无从下手的,中原中也看上去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抛开他肩上披着的外套的袖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中原中也戴着黑色手套的那双好看的手上倒是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沾上。
所以说在这个万物都遵循牛顿定律的世界里,掀开牛顿的棺材板的中原中也真的是个行走的BUG。
云雀恭弥是不可……
我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回过头瞥见黑发男人的神情却微微一愣。
云雀恭弥的脸上丝毫没有出现慌张的神色,他仍是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好似不论是我还是中原中也,都是必定被他咬杀的囊中之鼠一样。
青蛙头少年默默地开口道:“毕竟云雀前辈是彭格列的最强守护者嘛,似乎从小到大只输过一次。”
我下意识地接道:“输给六道骸的那一次?”
弗兰食指的指关节抵住下巴,他略微地思索了一会,“嗯,不过似乎事实并不是那样的。”
他摊了摊手,“虽然我每次这么问师父的时候,师父都打算把我扔去轮回。”
我猜六道骸大概是使了点小手段。
毕竟他这个人最善于在没有弱点的人身上制造弱点。
“等、等等,恭先生!”
就在我本着[反正溜也溜不掉]的信念,和弗兰以及立原道造组成三人吃瓜团,看中原中也和云雀恭弥的世纪性对决的时候,远处跑来了一个穿着西服的飞机头。
——原来传说中的不良少年飞机头是真实存在的啊。
这得每天用掉多少发胶啊。
周围的黑手党非常自觉地散开,看了一眼周围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飞机头男人将手中燃着一小簇橙红色火炎的信交给了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的眉宇间露出了明显的不悦,但他还是抬起了手,打开了信封,淡淡地扫视了一眼。
“彭……他们出现了。”飞机头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中途顿了顿,改口这么说道。
云雀恭弥冷哼了一声。
决斗被打断了的中原中也的蓝眼睛里浮现了小小的烦躁,不过他还是收回了战斗的姿态,覆着身形轮廓的红光湮灭,中原中也抱臂环胸道,“出事了?”
弗兰少年:“花崎前辈,时机错过的话就要没有了。”
我不解地“啊?”了一声。
“云雀前辈可是有要紧的事情呢。”弗兰少年抬眼看了看恭恭敬敬地站在云雀恭弥身后的梳着飞机头的男人,又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只需要一个恰当的契机就能说服云雀前辈走了哦。”
我明白弗兰的意思。
虽然我和云雀恭弥不熟,但从他刚刚的语气里,我就能轻易地把他和我那个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塞满了自尊的竹马爆豪胜己对上号——让他主动离开是不可能的。
道理我都懂。
但是……
我:“我为什么要劝他离开?这可是JUMP上都没有的真人版对决。”
反正中原中也和云雀恭弥一时之间也分不出高下,大不了在他们打得快乐的时候趁云雀恭弥动先把我咬杀再处理中原中也的心思之前溜走就好了。
弗兰少年:“是吗。毕竟中原前辈和云雀前辈打起来也有一五八前辈的一份,我以为那个黑眼圈眼睛仔会把破坏黑手党间的平衡的账算在一五八前辈的头上呢。”
我沉默了一会。
觉得还真有可能。
于是我举起手发言道:“你想不想咬杀六道骸?”
云雀恭弥颇为大方地分给了我一个眼神,他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再等等的话会有更有趣的事情发生哦,不止是六道骸,还有好多强者,咬杀草食动物多没意思啊你说是吧。”
我在口袋里摸了摸,然后向他扔去一个纽扣状的定位器。
我使出了[你懂我意思吧]的目光。
云雀恭弥沉默了一会,将我扔给他的发信器握在了手里,他瞥了我一眼说道,“我对这种无趣的事情不关心,只要能咬杀那个家伙的话我怎样都可以。”
我:……这种莫名其妙的执着,你对六道骸是真爱吗?
弗兰在我身边悄咪咪地嘀咕了一声:“啊,说起来师父好久都没有和云雀前辈见面了呢,自从七年前被……”
他的声音太小了,导致我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
中原中也瞥了一眼展开的信封上那簇跳跃的火炎,倒也没有出手阻止云雀的离开。
在中原中也走到我面前前,立原道造抢先一步向中原中也疑惑地问道,“那是彭格列的火炎吧?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中原中也斜睨了他一眼,“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他抬手扶了扶有些歪了的帽檐,眼眸深处涌动的情绪几乎难以察觉。
“不过。彭格列要变天了。”
是。
这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
我的人生也就是从这一刻,发生了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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